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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冀中"五一大扫荡":鬼子进村-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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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培壅最后还谈到,“五一”大“扫荡”开始后一直到雪村战斗这一个多月,在常司令指挥下,“基本没听到什么枪声,很巧妙的指挥。”他说,如果那天照常司令说的做,也不会有事的。顶多是累一点,跑上个百把十里路。在谈到雪村战斗失利的原因时,八分区一些老人除了谈到“错误地调集主力,重返中心区”及“政委在军事行动上未能尊重军事指挥员的意见”外,还谈到当遭到敌长途奔袭合围,特别是敌大量使用骑兵、自行车队对我前堵后追的不利形势下,战术指挥上又未及时采用据守村落,控制制高点,昼间固守,夜间突围的战术。也是值得检讨的原因之一。###在述及雪村战斗时,也有感于此,说:“据我们所知,在敌重兵多路‘拉网合围’或‘奔袭合围’时,凡能先跳出合围圈的,为上策;凡先机已失,而坚决果断,决心进行村落防御,坚持一天,夜间突围的,几乎全部成功,给敌杀伤很大,而自己损失较小。”是为中策。“而既未能先机跳出,又未能果断进行村落防御,决心犹豫,且战且走,方向选择不好,主官意见不一致,组织不严密,是为最下策,无一不受严重损失。”
  ###说,这里用得着《孙子兵法》上说的一条原则:“不可胜者守也”。意思是说,打不赢的情况下,就先坚守。
  如果说,不合时宜地返回中心区,是走向悲剧的第一步,争论不休未能及时跳出合围,是迈向悲剧的第二步,那么,未能采取坚守村庄,以待机突围的战术,反而在开阔地带且战且走,则是真正拉开了悲剧的序幕。
  当然,也许当时情况万分紧急,敌人已冲到村边,已没有条件进行防御部署,进行抵抗了。只得往村外冲,冲过开阔地,冲过公路,冲过封锁线。多少人倒下了,倒在轻纱般的晨雾中,倒在开放着五月的鲜花的大平原上,倒在散发着泥土芳香的家乡土地上。麦地上、道沟中、公路上,到处是一具具尸体。当年在八分区前卫剧社工作的田丹老人,在雪村战斗打响后几个小时,曾由北向南,穿行整个战场,亲眼目睹了那悲壮的场面。他和我们谈了他那独特的经历:田:当时我们都分散活动,各找各的关系,生存。我家在文安,可在深武饶安这一片,我有好些个干爹,有地方去。雪村战斗前我正躲在河肃公路南边一个小村子里。问:那村子叫什么名?是在雪村的什么方向?田:记不住了,反正是窝北村以北,窝北过去是雪村,也就在雪村北边一个村。8日那天早上枪一响,我干爹跟我说:“孩子,日本人要来围这一片了,待不住了,走吧。”我想走就走吧。当时我想往饶阳那边去,出了村就奔南去……
  

5月16日至6月中旬:“剔抉清剿”(15)
问:对不起,您是说在8日早上,也就是雪村战斗打响以后不久,常司令他们带着人从雪村、顶旺冲出来,由南往北,往河肃公路冲,而您从公路南边一个小村出来,由北往南走,跟他们正好逆着,是吗?田:是这样。
  问:大约是几点钟?田:太阳出来有一竿子高了,大概8点钟的样子吧。
  问:雪村战斗是凌晨5点打响的,那也就是战斗打响后约3小时。那里没有日本人吗?还有咱们的人吗?田:没有日本人,日本人都往北追咱们队伍去了。也没碰见咱们的人,我是说:还活着的人。地上到处是咱们的人,尸体。军装皮带都被刺刀挑开了,敞着。咱们的队伍那会都穿着榆树豆子染的,再弄上点青灰,土法染的军装。土黄色,黄不黄、绿不绿的那种色,日本人大概是想搜一搜身上带没带文件一类的东西。枪都没了,日本人拿走了,日本人的尸体也都抬走了。道沟里一溜溜地全是死人,一点不夸张地说,在道沟里走一趟,上来身上肯定带着血。
  再往前走,就进了村了。老乡们都在当街站着,一堆堆人议论着。一瞧见我从战场方向走来,又带着血,都围过来问,说同志你是不是受伤了?咱们队伍怎么样了?我告诉他们我是打这经过,赶快想办法掩埋咱们的人。这会子北边的枪声还响着,这边倒没什么动静。问:战斗还未结束,您就穿越过战场。您胆子可真够大的。
  田:我原来叫铁胆,后来他们写错了,写成田丹,就叫田丹吧。
  问:在那一天您看到的事情中,哪件事印象最深?
  田:好些尸体都给烧着了,真是烧出油来,发出的那种味道,印象最深。采访田丹记录。
  雪村战斗的失利,震动是很大的。屈培壅老人讲,这么高级别的司令员,牺牲的当然有,但司令员、政委两个死在一块,在一次战斗中同时阵亡的,从前恐怕未有。甚至惊动了毛泽东、中央军委。吕正操回忆说:“雪村战斗,教训沉痛。1942年9月1日,中央军委为此作出决定:改变部队中政委最后决定权的规定,在战争中的军事行动,统一由部队军事首长最后决定。”
  两个月的大“扫荡”中,我方资料称作战272次,毙伤敌伪11万多人,我军主力部队伤亡5671人,地方部队伤亡5300人。日军资料称“敌军遗尸9098具,俘虏5197名(另有嫌疑者20568名),交战次数286次。”日军“战死161名(其中军官9名),伤323名(其中军官14名)。”通过双方数字对比不难看出,交战次数比较接近,对我方伤亡数字的统计也比较接近。就是敌方的伤亡数字差距太大。即便不计伪军,日军伤亡也绝不止几百人。冀中的老人们对这个数字嗤之以鼻,根本不信。其实,军史专家林治波、赵国章早已指出:“从日本战史来看,他们夸大战绩、缩小伤亡的事例屡见不鲜。”如台儿庄战役,日方资料说,伤亡11984人,精确到个位,似乎很准确。实际应在2万人以上。“五一”大“扫荡”中日军的伤亡人数,显然也被大大缩小了。
  参考文献:①《华北治安战》,日本防卫厅战史室编,中译本,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②《冈村宁次回忆录》,中译本,中华书局,1981年版。
  ③《夕下拾零》,###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
  ④《冀中人民抗日斗争资料》,第34期、第24期、第50期、第40期、第47期、第25期、第26期,冀中人民抗日斗争史资料研究会,1985年铅印本。⑤《吕正操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版。
  ⑥《火线剧社在冀中》,中国华侨出版社,1994年版。
  ⑦《冀中区抗日根据地一九四二年“五一”反“扫荡”史料》,中共河北省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1983年铅印本。
  ⑧《年轻的时候》,韩启民著,###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
  ⑨《老骥忆烽烟》,广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
  ⑩《战时回忆三题》,杜敬著,手稿复印件。
  《定县党史资料》,1984年第一期。
  《人民子弟兵第十七团》,冀中人民抗日斗争史资料研究会七分区组编,1985年铅印本。
  《连天烽火》,###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
  《革命回忆录》第8期、第10期、第17期、中共定县县委党史办铅印本。
  《大捷——台儿庄战役实录》,林治波、赵国章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保定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河北省保定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1984年铅印本。
  

“难道,五年抗战就这么完了”(1)
◇在历史专业书中,是这样叙述“五一”大“扫荡”的结局的:“五一”大“扫荡”,我方“伤亡减员达16000多人,群众被杀害、抓走达5万余人。至6月底,敌基本上控制了冀中平原地区,我军主力被压缩在中心区以外,一时不能返回。冀中根据地基本上变成了游击区及敌占区。”
  游击区,那就至多只是“半个天下”了——白天是日本人的,晚上是咱们的;敌占区,则连半个天下恐怕都没有,只能是偶尔一往吧。
  日军在大“扫荡”结束后,不像以往那样撤回沿交通线城市或大据点,而是留下重兵,驻扎在冀中乡村。日方文献声称:“在进行冀中作战时担负着‘军事上猛烈攻击’任务的各兵团,为了巩固已取得的成果,各联队、大队在反复进行清扫作战后,逐渐转为中队、小队分驻形式,并设法加紧完成警备据点的自卫设备、交通通讯网的完善及隔断壕的构筑等等。与此同时,要一面开展对民众的工作及加强侦谍组织网,一面要逐渐实行高度分散部署,努力扩大治安地区。”
  从山西调来参加“五一”大“扫荡”的日军41师团,“扫荡”结束后,就留在了冀中,并附属独立混成第9旅团等部,担任冀中地区的防务。直至1942年12月23日接到命令,41师团才调至太平洋战场,冀中地区的防务,则“大部分由独立混成第9旅团担任(司令部移驻德县)。”
  用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日军驻扎在冀中,这本钱花得不小。一方面,用日本人的话说,这是为了“巩固已取得的成果”,怕花了这么大力气,死伤这么多人才占据的冀中又丢了,一方面,据说日本人还考虑到中共方面有可能反击。日华北派遣军在1942年10月20日的《战时月报》中讲道:“中共失去了平原根据地,现秋收季节迫近,深感困难。因此,不难想象,为了打开局面,今后将会进行顽强的策动,企图发动第二次百团大战,力求重建中共北方局的平原根据地,以牵制阻止日苏开战。由于存在着不少迫使###采取行动的因素,因而对其今后的动向仍然需要加以警戒。”又说:“中共失去冀中根据地后,又值秋收季节临近,局势更加困难。这时中共北方局发表了彭德怀建议的‘关于坚持平原根据地问题’的讨论事项,力图重建平原根据地。”
  一方要力图夺回或恢复冀中平原根据地,一方则全力保住已占领的冀中平原。如此不难理解,为何在“五一”大“扫荡”后,日军仍在冀中地区保持着相当大的兵力,并采取“高度分散部署”,到处设据点,修岗楼,以肃宁县为例,“五一”大“扫荡”以来,日伪在县内新设据点几十个:5月2日,敌在石连城建岗楼,驻日军一小队,伪军一小队;6月:敌在景口据点增兵,驻日军一中队,伪军一中队;6月,敌人在大史堤建岗楼,驻伪军一小队;6月,敌人在泥洞建岗楼,驻日军一小队,伪军一小队,伪警一小队;6月,敌人在何庄建岗楼,驻伪军一班;6月,敌人在曲吕建岗楼,驻伪军一小队;6月,敌人在豆阎庄建岗楼,驻伪军一小队;6月,敌人在吕庄建岗楼,驻伪军一班;6月,敌人在龙堂建岗楼,驻伪军一小队;6月,敌人在西辛庄建岗楼,驻伪军一中队;6月,敌人在宋庄建岗楼,驻日军一班,伪军一小队;7月,敌人在后堤建据点,驻日军一中队,伪军一中队;7月:敌人在大阎庄建岗楼,驻伪军一小队;7月,敌人在窝北建据点,驻日军一小队,伪军一中队,伪警一班;…………
  日军在冀中修筑的炮楼、碉堡据《深县志》所载“深县境内伪据点碉堡一览表”统计,在冀中腹心区的深县,有敌伪据点、碉堡102个,其中41个,是“五一”大“扫荡”后新建的。这么多新建据点、岗楼,加上原有据点,几乎遍布全县角角落落。以前,日本人只是在县城及大城镇待着,许多偏僻点的村庄的村民,抗了几年日,和日本人都没打过照面。现在可好,日本人就在村里住着,一天到晚低头不见抬头见。
  如此一来,汉奸、坏人还了阳,觉得腰杆硬了,落后分子更加消极,甚至投向日伪。中间态度的群众,也都顾忌重重。原在冀中军区火线剧社工作的老人,回忆起当年的岁月,说到一位抗属老人对他们说:“大侄女,侄子们,你们的家,都距这里不远,我给你们点钱,你们回家吧,在哪儿也不如守着自己的爹娘保险,平时抗日还行,这年头是日本人的天下了,再抗就危险了,听大伯的话,以后,日本人走了,你们愿意抗再出来,我这都是为你们好!”
  “这年头是日本人的天下了”,这话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五一”大“扫荡”后的实际情况。不要说主力部队了,就是县大队、区小队等地方武装也不太好找。有的老人回忆说:“五一”大“扫荡”后的大城县“全县仅剩三十六七个县区干部坚持斗争,到处碉堡林立,公路如网,伪大乡、伪保甲和伪情报网在各村建立起来,鬼子以抓去的叛徒做眼线,驱使着以叛徒组成的宪兵工作队到各村抓干部、党员,杀人放火,横征暴敛,全县处于一片恐怖状态。”大城县是如此,其他各县的情况也大同小异,如当年任之光县县委书记的曹洪涛老人也说,县里在“扫荡”后只剩下几十个干部,首要的问题是如何生存下去。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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