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米沃什词典 >

第3章

米沃什词典-第3章

小说: 米沃什词典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耙恍┒砉耍约白匀且泼衩拦牟槎刮髅卓耍–harlesSimi…)等人的诗歌。东欧诗歌的封闭性不同于受制于岛屿意识的英国当代诗歌的封闭性(尽管英国当代诗歌对东欧诗歌有所借鉴),作用于前者的主要是历史记忆、天主教和患上了幽闭症的东欧共产主义。这使得东欧诗歌在20世纪的世界诗歌版图上呈现出与开放的法国、西班牙、美国及拉丁美洲等地诗歌截然不同的色彩。所谓东欧诗歌的封闭性,是指它的向回看、向内看、寓言化和沉思特征;它不可避免的沉重有时发展到沉闷。这样的诗歌注重道德问题、历史问题胜过注重形式问题。形式问题对于东欧诗人来说大概过于奢侈,尽管它并非不重要。在《被禁锢的头脑》一书中,米沃什谈道:“对每一位当代诗人来说,波罗的海人的问题比风格、格律和隐喻重要得多。”21可能基于如此认识,他又在《诗的艺术?》中强调:“诗歌的本质有些粗鄙。”22米沃什虽是一位封闭的诗人,但他对“粗鄙”的理解使他得以欣赏惠特曼的“开放”。但是,非常有趣,在欣赏惠特曼的“开放”的同时,他又坚决地反对“开放”的现代主义诗歌。查尔斯西米克指出:“米沃什警觉于20世纪的各种社会风潮,这些风潮指示了诗人的否定倾向。他反对现代主义的许多化身,反对现代主义者在语言上的实验、对过去文学的反抗、对中产阶级和普通大众的嫌恶,还反对他们的信条,即人生来就要受苦受难,因为人生没有基本的意义。”23这是米沃什的“后现代主义”吗?我们知道,米沃什热爱美国诗人、T.S.艾略特的竞争对手之一罗宾逊杰弗斯(RobinsonJeffers),认为后者在表达哲学思想上的直截了当和散漫的长句子有后现代主义色彩。这是他理解的“后现代主义”。从这里,我们又看出了米沃什的封闭性。这种封闭性或许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因而令人望而生畏。于是便有胆大的人站出来指出他的毛病。台湾诗人杜国清在其《米洛舒诗选》短短的《译者后记》中说:“他的诗也有不少英美现代诗中为人诟病的晦涩,尤其是掉书袋以及表现过于个人的特殊经验,因此,典故、地名、人名等等,往往成为读者理解上的一大障碍。”24我们得感谢杜国清教授说出了诗歌小读者们的心声。巧的是米沃什好像了解这样的心声,在回忆录中,他曾提及人们不理解他何以获得诺贝尔奖。

    瑞典皇家学院的拉尔斯于伦斯滕(LarsGyllensten)教授在诺贝尔奖颁奖仪式上说:“强烈的情感,还加上严格的训练和确切无误的洞察力,使他的作品与众不同。”他还提到米沃什的宽容精神、人道主义、自我克制、禁欲主义、英雄气概,但这一切溢美之词虽然无不正确,却好像都没能抓住米沃什及其诗歌的要紧之处。也就是说,这一切溢美之词都没能解释清楚米沃什的诗歌何以与众不同。关于他的诗歌,厄普代克的看法是:“(它们)以一种被监视着的、沉默寡言的声音,触及了那些战争年月。他的回忆是粗略的,他的暗示是隐约的。”25一般说来,米沃什语言平实,但如果只有平实,他便流于一般。而米沃什平衡平实语言的方法是求助于雄辩。雄辩需要观念、思想这类很难入诗甚至难以卒读的东西。查尔斯西米克注意到,米沃什为使自己的诗歌对称于自己的历史记忆,而使自己的诗歌一反常态地具有观念性。大多数诗人在写作中竭力寻求意象、象征和隐喻的魔法,但“米沃什却是个例外。他的诗中观念越多,读起来越趣味盎然”。26而且,他好像在“写诗发言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这全是诗歌写作的大忌,是平庸的诗人们所不敢一试的违反写作金科玉律的冒险。如果米沃什是一位单纯的抒情诗人,那么大量运用观念的结果肯定是彻底失败。幸亏他称自己是一座“满是妖魔的城市”。这样一座“城市”需要哲学和宗教的读解,需要西蒙娜薇依(SimoneWeil)和列夫舍斯托夫(LevShestov)的启迪。对米沃什来讲,无论是传统的还是实验的抒情诗,都无法满足他的智力需求和他对历史经验的表达的需要。他需要一种混合的风格,能够同时容纳思想、说教、叙事与抒情。美国批评家唐纳德戴维(DonaldDavie)据此专门著有一部名为《米沃什与抒情诗的不足》的著作,由田纳西大学出版社在1986年出版。
第8节。
    米沃什的爱好者们大多知道他写有一首名为《礼物》的诗。这首诗写于1971年,这一年他六十岁,距他在巴黎离职出走已经二十年,他在美国也已生活了十年。写这首诗时他可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要再活上几十个年头。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首诗写得早了点。诗是这样写的: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27Ⅰ米Ⅰ花Ⅰ书Ⅰ库Ⅰ ;www。7mihua。com

    一首平静、安详、单纯、从容、自足,甚至快乐的诗,大师味十足。作者好像历尽沧桑,终于抵达了内心一方净土。这时他已可以暂时抛却记忆,专注于当下和眼前的事物;他已可以否认自己身上的痛苦。这意味着他已经将记忆和痛苦安排妥当,获得了一用平实、冲虚、清淡之风格的资格,而他惯用的雄辩的武器似已收仓入库。到这首诗的最后一行,诗人“直起腰来”,仿佛巨大的历史跨度业已被跨越。但他望见海与帆,把视野从眼前推向远方,仿佛有所暗示,意蕴多多—那是不是尤利西斯的漫长的旅程?因此,这不是一首孤立的诗,对它的阅读必须在米沃什的整个经验背景、精神背景下展开,否则无法达成有效的阅读。而在包围着这首诗的诸多声音中,有一个声音始终在说:“没有影子的东西没有力量活下去。”

    西川

    2003年9月16日
第9节。一 词条A
    A

    ABAMOWICZ;Ludwik(卢德维克阿布拉莫维奇)。维尔诺从来就是一个从童话中长出来的城市,尽管住在那里时我从未注意到这一点。当然,过去城里有一些秘密组织(我们知道有恶棍社、共济会分会、爱学社),但在学生时代我并没想到当时是那样多姿多彩,直到后来,当我了解到各种各样的细节,我才重建了对于这座城市的认识。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直到30年代,卢德维克阿布拉莫维奇一直自费出版《维尔诺评论》。这是一份薄薄的期刊,其貌不扬,发行量有限,但意义要大得多。它传达出的观点来自一群非同一般的人。他们见地卓越,有类启蒙时代的精英圈子。阿布拉莫维奇笃信共济会思想,这意味着他恪守本城风俗。到了20世纪,这些风俗使得那些口号崇高的排外团体得以成形。。xjqi。

    1822年,当立陶宛大公国的共济会分会被勒令解散的时候,维尔诺有十个这样的分会,这还不算那些秘密青年社团。某些家族依然守护着共济会的传统—罗默家族、普特卡默家族、韦雷希查克家族、赫莱普托维切家族。然而直到1900年,恶棍社(SocietasSzubraviensis)才得以复活,每周一次在挂着“猫狗收容所”牌号的大楼里聚会,从楼上可以望见刽子手穆拉维约夫的塑像。但这并不是共济会分会,顶多是一个讨论小组。组织者是塔杜施弗鲁布莱夫斯基(TadeuszWróblewski)律师,他也是弗鲁布莱夫斯基图书馆的创始人。在维尔诺他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关于那些复兴的共济会分会我没有一手见闻,但我听说过也读到过有关它们的情况。大约在1905年,立陶宛共济分会与托马什赞共济分会成立(弗鲁布莱夫斯基曾活跃于前者)。“热忱立陶宛分会”好像也在那时复活。我从前的教授斯坦尼斯瓦夫斯维安涅维奇(Stanis…awSwianiewicz)是一位热忱的天主教徒,但他与共济会的人极其友善。我听他说,那些共济分会(许多大学教授参与其中)曾活跃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那段时期。在一个社会关系与组织关系几乎无法区分的环境里,如果不是因为那特殊的背景,维尔诺的灵魂将苍白得多。

    卢德维克阿布拉莫维奇是一位集民主思想、民族多元主义与维尔诺“地方主义”于一体的意识形态的发言人。一战以前,不仅波兰人加入立陶宛共济分会,立陶宛人、白俄罗斯人也加入。战后,它以族际分裂。与此同时,那些地方主义的继承者们反对民族民主运动,谴责对其他语言的歧视。最著名的地方主义共济会分子(这些概念实际上全重叠在一起)有米哈乌罗默(Micha…Romer)、布劳尼斯瓦夫克日扎诺夫斯基(Bronis…awKrzyzanowski)律师,还有扬毕苏茨基(JanPi…sudski)(元帅的兄弟)。不过,这种地方主义倾向同样也被其他半秘密组织,如“高级流浪汉俱乐部”所继承。《维尔诺评论》属于说波兰语的维尔诺社会的出版物,但它采取的立场却是反对将维尔诺并入波兰,赞同恢复一个以维尔诺为首府的多种族的立陶宛大公国,对约瑟夫毕苏茨基放弃联邦的想法持批判态度。

    这完全是一种乌托邦式的纲领,为大多数波兰人、立陶宛人和白俄罗斯人所拒绝。阿布拉莫维奇的密切合作者、1914年在克拉科夫参加过波兰军团的米哈乌罗默,在有关维尔诺的问题上,以他自己的方式斩钉截铁地与毕苏茨基分道扬镳。他移居到考纳斯,在大学里教授法律,两次当选为考纳斯大学校长。他身后留有用波兰语写成的多卷日记。

    我曾读过《维尔诺评论》,我想我受过它的影响。我没法不把阿布拉莫维奇想象为莫扎特《魔笛》中的大祭司萨拉斯特罗—一个相信人类理智的高贵而又有点儿天真的改革者。
第10节。
    ABRASZA(阿布拉沙)。我第一次遇到阿布拉沙是在巴黎。当时我已与华沙政府决裂,住在拉丁区,所以那应该是在1952年。他是个波兰犹太人,姓赞姆什(Zemsz)。他当时正在索邦大学学习,更确切地说,他是个永远的学生,或者说,他是那种以坚持学生生活为借口,躲开职业负担、收入负担等等的人物之一。他向我透露过一点他的过去。他曾在英国的波兰武装部队中服役,但据他讲,他曾受到反犹分子的折磨。后来他又在巴勒斯坦打过英国人。在巴黎,他穷得叮当响,住在某个地方的一个小阁楼里。让娜赫尔施(JeanneHersch)和我曾几次努力帮助他,但就此我的记忆出现了空白。1968年学生造反之后,我想,是在1970年,我再次遇到他。他在学生起义中扮演过一个重要角色。问他为什么这样干,他回答:“不为什么,就为了闹事。”=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伯克利和巴黎的1968年颇为不同:目标不同,路线也不同。的确,伯克利的学生们也放火焚书,但他们不曾像法国学生那样毁树,比如砍倒圣…米歇尔大街的梧桐树来做路障。看着伯克利那些领袖人物、那些煽动分子,我一点儿也不想参与其中。与此同时,我能够理解科特耶伦斯基,他赞成巴黎起义,一场更激进、更解放的全面革命、全面碰撞。不幸的是,一个人对这类事件的评价看来与他的年龄有关。当时我五十七岁,我怀疑,往好了说,我嫉妒那些学生。

    阿布拉沙后来自杀身亡,但我既不知道他死于何时,也不知道他死于何种情境。

    ACADEMYofArtsandLetters;American(美国艺术文学学院)。它仿照法兰西学院建立,后者以辞书编纂为己任,强烈谴责那些被认为过分地方化或针对某一行业(农业、渔业、狩猎)的专门化词汇。它保持着警觉,站岗守卫般维护一种统一的“经典”法语。1918年波兰取得独立时,有关波兰文学院的争论曾经没完没了,最后学院在各种对立意见的闹嚷声中宣告成立。学院设立了一项青年奖。1938年斯坦尼斯瓦夫品塔克获奖,当时待在法国的博莱斯瓦夫米钦斯基曾致信他的母亲,用一种他想逗乐就会使用的戏谑的俄语说:“腰舍米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