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春宵日短-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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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这次实在麻烦你了,账单是多少老夫回头给你送过来。”事情果然还是不欢而散,宋镖师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有点无精打采地对竹群道。
“无妨。都是老主顾了,这些就不用客气。”竹群如是回答。
“李老板,请恕老父直言,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那个关于李老板的传闻……”宋镖师是很想问清楚竹群,不过始终是个厚道的老实人,知道这种事情会伤人心神,中途打住了,“还是算了,就当老夫老糊涂乱说话,什么也没有问,告辞了。”
“走好。”
把那群麻烦的伪江湖人士送走,竹群坐在长椅上,那张长脸多少有半分不乐意,看来刚才宋镖师问的那个事情还是惹她不高兴了。跟随佟多年,这李竹群大师姐木讷的性情是出了名与佟相似,一样波澜不惊古井无波。不过同样跟随佟多年,棕泽清楚从脸上看出两者的区别,他师父佟木讷是看清一切,而李竹群的木讷更像是一种超然,是一种早已厌倦一切的超然。这么一种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古怪性格衍生在她身上,看来她背后也有着不平凡的身世,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楼没有人了,不知怎的竹群知道棕泽的存在,说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找到先皇遗诏的下落了吗?”
“没有,”棕泽自阁楼下来,“不但没有找到先皇遗诏,跟我接头的菊尘,失踪了。”
“有没有找到尸体?”竹群从容不迫问道,好像那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暂时没有。”
“失踪前你们都干过些什么?”竹群每个问题都一气呵成一个接一个没有半点拖沓。
“我们……我们向公主下药盘问先皇遗诏的下落。”棕泽顿了一下,答道。
“结果呢?难道就什么也没有问到吗?”竹群那双狭长的眼睛亮了,仿能看穿云雾般审视棕泽。
棕泽早知道竹群有这一着,这是一种盘问技巧,要是换了别人多少也会露出什么马脚吧,而棕泽早学会了用严重的不满来掩盖一切。他不是犯人,不信任就算了,用不着任何人盘问。脸上明摆着这些,以沉默作对抗。
竹群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棕泽的想法,眼神收敛,淡淡换了种委婉的问法,“就真的半点事情都问不出来?”
“我和菊尘是先后去问的,我不知道菊尘看到什么问到什么,不过她失踪前告诉我,她看见女鬼了。”
“菊尘的事我们会另外派人料理,你只要告诉我你从公主口中问出什么就可以了。”竹群很强烈地告诉棕泽,他跑题了。由头到尾,棕泽负责的事情不过是接近葵香叶打听先皇遗诏下落而已,如此表现,只能说棕泽心底是担心菊尘的,竹群不能说心底就对菊尘毫不关心,只能说她把一切都看得太超脱,她十分清楚明确自己的责任。
棕泽意识到问题所在,也清楚自己的缺失,感到自己还是太不成熟,说道,“问出来了,可是公主手上有的只是牧仙皇的遗诏,还有就是先后美奈留给太后的话。”
“什么话?”
棕泽递给竹群纸条。竹群接过纸条打开扫视,波澜不惊地审视完内容,问道,“在哪留下来的字。”
“在一个檀香木梳妆匣子里,据下人所说,那是泰巴王妃的遗物,公主殿下的嫁妆。”
“我们必须得到那个匣子。”竹群道。
“那我明白了。”棕泽扶刀意欲离开。被竹群一句话拦住步伐,“没有遗漏了吗?”
“没有。”棕泽说罢,用惯用的黑色布巾蒙了半张脸,离开了。
自棕泽离开,竹群的视线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棕泽,她从棕泽身上看到嗅到什么江湖上惯有的气息了。
出了群竹坊,做杀手这行是不好食言的,答应了带石井坊王家的包子回去给羽林那就该给他带回去。结果,棕泽没有直线回王府,而是只身来到了石井坊。第一次到石井坊这个地方,坊道两边面档茶铺包店杂货香油店林林总总,哪家才是羽林要的包子呢?没有办法,路在嘴边,他随便拉住一个人,被拉住的人本来匆忙可一抬头一看便知棕泽来历非凡,吞了口问道,“什么事?”
“这儿有没有一家姓王的包子铺?”
被问之人吓得差点尿裤子,也说不出话,指向一家包子棚。
棕泽放开他便往包子棚去。
“大包子!新鲜热辣的大包子。客官……”包子棚的老板叫卖着,感到有人接近自然热情招呼,可一抬头,话都随唾沫吞了回去。
“给我来两笼肉包子。给我用油纸包好。”
“哦哦哦哦,请稍等。”老板答应,一边揭起大蒸笼。一下子蒸气好像千军万马四溢而出熏到棕泽脸上,棕泽突然感到脸上一阵烫热,鼻尖一阵刺痛。那种刺痛顺着气管顺着食道侵入进身子,视线模糊那刻,棕泽意识到,中毒了。身上的感觉十分恶劣,视线十分模糊,棕泽看到包店老板向他奸笑,四面食客路人都取出暗器,他被包围了。他怎么是好对付的人!反抗意识把发作的毒药压下去,双手到身后就拔刀。就在感到一切是涅磐的最后一舞的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将杀出,大呼,“棕泽!”
是师姐李竹群。认出来人,棕泽两眼一翻,倒下了。
第八十五章:不言而喻 昭然若揭
更新时间2008…6…1 15:28:41 字数:3232
感到颈后柔软的触感,棕泽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在一个舒适房间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体的不适提醒着发生的事情,他能猜到自己身在什么地方。
“很霸道的迷幻药。”竹群察觉棕泽的气息变化,说道,“倘若不是抢救及时,恐怕会落下后遗症。”
棕泽想爬起来,可身子麻了,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张嘴说话,惊讶地发觉也是件艰难事。只记得他按羽林的吩咐去买包子,然后就中伏,他感到自己太大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呢?“那包笼子里的蒸汽有毒。”
“不对。”竹群站直身子,身边的灯晃了晃,整个房子好像也跟着晃了晃。竹群一边走到棕泽床边一边道,“毒是下在你的面罩上的,那是一种慢性毒,无色无味,可是一旦毒发就会让人产生幻觉夺人性命。就你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你不是毒发身亡也会被拉进官门问罪,你会莫名其妙死在衙门里。这种毒药仵作查不出来,然后你就会和那些被谋杀的同门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力气渐渐恢复,棕泽勉强爬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中毒……去救我。”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跟在你身后。不要动。”竹群伸手拔棕泽头上几处要穴的银针,都是有着让人毛骨悚然长度的大针。
虽然对竹群的跟踪感到不满,可是被竹群救了一命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棕泽也不能再像平时那样不客气。“什么时分了?”
“一更天。”
棕泽下床,脚才放下,发觉身上已不是原来的衣服,只有一件舒适雪白的里衣。“借我一套衣服,我得回去。”
“师父来过,他已说了,你的任务中止,暂时留我这儿养伤待命,师父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虽然佟的处理很委婉,可是棕泽很能体会那种佟对他特有的优待。他不喜欢,他坚决下了床,“让我回去,我能找到下毒的人,我能把那个匣子弄到手,兴许我还能把菊尘找回来。”
“你这无疑是送死。”竹群这样说,只是提醒,没有阻止得很坚决。
“那也是我的事。”吐出那么一句话,棕泽感到肺部难受得好像要炸了。
“先不要激动,你目前内脏很脆弱,经不起折腾。你想离开可以,喝我的药静气调息半个时辰我送你到王府门外。”竹群说完,眼睛毫无温度地瞄了棕泽一眼,出去了。
虽然心底很不服气,可是棕泽清楚竹群说的话有多么正确。竹群所说的事情已经是最可能满足他要求的底线了。棕泽闭目调息,他不得不承认,以目前的状态就是凭自己的力气出群竹坊大门也不可能,更别说回王府途中还会中伏,回到王府还得对付那个暗藏的杀手。根据这些推断,回去跟找死真的没有区别,但棕泽心里却很渴望回去,因为王府里有他冒死回去的理由。棕泽乃至竹群心底也明白最有可能成功下毒的是谁,但棕泽却比谁都更明白自己,倘若那个认真的要置他于死地,那他可以死没有半句怨言。带着这种想法,气息调整下来了。
竹群的药十分管用,才和着温水服下,身子一是立竿见影地通体舒畅起来。
“这药你带上以防万一。”竹群把药揉成药丸包好,“每次觉得不适三颗捣碎泡水服用,用热水蒸汽熏衣可以驱毒,用这种水泡过面罩可以防毒,明白吗?”
棕泽明白那不过是竹群职责所在,可竹群也真的是在尽心尽力帮他,他也就接过药点头了。谁知竹群把药递给他那一刻,竹群一句话好像偷袭般攻入他的心房,“为什么非回去不可?是不是因为公主殿下?”
公主这个话题每每触及棕泽心理的禁区让其整个人刺猬般鬃毛倒竖。
“不用紧张,这是我私底下问你的,不会告诉师父。”竹群说着自一个衣橱取出一套折叠平整的蓝色衣服,细长的手指罩在衣服上像爱惜什么宝贝一般,棕泽认得,那是佟的衣服。
把衣服递给棕泽,竹群道,“我这儿没有合适的衣服,这衣服是上次师父弄破留下的,我补了,你先凑合。你那身衣服还要的话我让人洗了补好送回王府,但愿那时你还活着。”
棕泽对竹群的说法很不满意,不过还是接过衣服,也不避嫌直接当着竹群的面穿起来。竹群也没有像一般女子刻意回避,目不斜视淡淡道,“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跟公主是不会有结果的。”
把衣服穿好,棕泽冷不防给竹群一句,“那你跟师父呢?难道就有结果了吗?”这次换棕泽冷冷注视竹群,把竹群那张长脸因这句话掀起的波澜尽收眼底,真不幸,他猜对了。
“有那么明显吗?”竹群眼神恍惚了一下。“那就是说,你不打算放弃?”
棕泽冷笑,“那不过是你的想法而已,没有结果的东西,一早就不应该痴心妄想的。”棕泽背上长刀又如一阵轻风一样离开了。
棕泽离开,竹群叹了口气,袖子一挥,房中的灯灭了,眼中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公主,公主,回房休息吧。棕泽哥哥天亮就会回来的了。”桃红劝说着。
“叶儿,听绿娘话,回房里躺着吧,他一回来我就唤你。”绿娘接着劝说。
“公主,晚上风大,你还病着回屋里等吧。”梅子接着劝。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葵香叶夹着咳嗽声发脾气拒绝。睁眼以来,她很快就发现棕泽不见了,接着问长问短,开始下人们还能掂量着编谎言遮掩过去,可她是谁,随便使些手段就能看出端倪,接着哭啊闹啊,搞得羽林亲自出马告诉她,棕泽有事外出,解释可能他让棕泽到石井坊买包子中途绕道耽搁了时间。只是等到天都黑了,月亮都出来了,那个红色的身影是影儿都没有,葵香叶又是蹦又是跳地急哭了,趁着羽林吃饭去找到羽林开骂,说好好的让棕泽去买什么包子,要羽林把棕泽找回来,要是棕泽不回来或是出什么意外她就去上吊。李怀花、石浪蝶、春桃、夏青在那暗暗叫好,梅子知道了差点没有跟她们先干起来,总之羽林好不容易的一顿晚饭又被华丽丽地废了。
“那个叫棕泽的回来没有啊。”羽林感到自己身心被摧残到近乎扭曲,眼看要是棕泽再不回来,他今晚也难以安心入睡。抓脑袋,心里就叫骂,明王府专门出产磨人精,都是不让人活的。
“大哥,你认命吧,兄弟我去睡了。”何太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挤着泪水消失了。
“羽林,我弟弟也睡了,他明天一大早还得早读的,你保重。”矢抱着已睡得打呼呼的豆儿回东厢去了。
羽林张大嘴巴也打了个打哈欠,心里祈祷,要是棕泽快点回来就好。突然间,一阵气流的晃动让羽林神经紧绷。有什么人翻墙而过了。羽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视来人,来人穿的不是红衣,不过背上的长刀气息倒是对头了,羽林道,“是棕泽吗?”
棕泽目露凶光透露杀气试探羽林,谁知羽林直挺挺一边打哈欠一边到他身边拍他肩膀一记,“你回来就好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你家主子折腾死了。吃过晚饭没?你自己料理我可去睡了。”说把又是大大一个哈欠长长的一个懒腰。
棕泽有点错愕,“那包子。”
羽林恼了,“包子!都是那包子害的,别再提包子了,以后也不吃包子了。哎哟,说起来晚饭还没有吃饱哩,都是包子害的。”羽林说完愤愤地消失了。
还是这么莫名其妙,棕泽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