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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媚宫·玉漏-第43章

小说: 媚宫·玉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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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伙子和他背上的姑娘,把把小锄继续拨弄着草药。

    “老伯,”徐士冉开了口,他没想到自己能够在这深山里遇到个人,干脆暗怀庆幸地问道:“这附近有郎中么?这位姑娘病了,病得挺厉害。”

    老农停了手里的活儿,似是刚发现昏厥的莫莫,掠过紧张的神色,喃喃道:“找夏先生,夏大夫……”

    “夏大夫?”

    老农没回话,一手收了工具,放进筐里,步履矫健地往山径深处去,他走了几步,回头唤着发呆的徐士冉:“哎。”挥挥手,示意跟着他走。

    徐士冉默默地跟着老农走了近半个时辰,日头微斜至西山坳时,一块空阔的山谷平地迤逦地平展在他眼底。桃杏纷然掩映着两三间闲适的草屋,溪流涓涓从中穿过。两个红袄绿袖的小童,坐在门口半眯着眼犯了春困,懒洋洋地捣着石杵里的药。

    进了屋,老农示意他稍候,转身进了内房。不多时,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捋着长及胸部的白须,安定自若地卷袖而来,替已平躺在榻上的莫莫把了下脉。

    “这小子,”夏大夫半阖了眼帘,似骄傲又责备的口气:“尽给为师出难题。”

    徐士冉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问道:“老先生,这姑娘生了什么病?”

    夏大夫看了他一眼,带着好玩的神情凑近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说了你也不懂。”夏大夫哈哈一笑,安慰道:“不过放心,徒弟使的招,做师傅的自有方法解开它。”

    徐士冉被说得莫名其妙,不过心里倒是稳妥了不少,他安静而疲累地候在一边,看着夏大夫熟练又陶醉地写着药方子,那手笔,更像是潜心练着书法,七分认真三分陶醉地挥笔而就。写完,递给老农:“就按方子集点药煎好。”

    老农接过方子下去了。夏大夫转头问着徐士冉:“你怎么遇到这位姑娘的?”

    “就在路上遇到的。”徐士冉觉得这位大夫挺亲切,就是问的问题尽让人出乎意料。

    “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曾在金陵遇见过她。”夏大夫又捋了下美髯,呵呵地笑着:“那时候我就替她看过病,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她,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金陵?”

    “金陵的安济堂,我在那里当过做堂大夫。”夏大夫回忆着,笑着摇摇头:“这小子。”

    “谁?”

    “谁?我的得意门徒。”夏大夫说完,起了身,拍拍沾在身上的草药渣子,吩咐道:“你呆在这里看着这姑娘,我得亲自去煎药。”

    他挪着微胖的身躯,摇摆着往外走去,边走边念叨:“这小子,就爱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难为了自己,也可惜了一身才华……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不知道整天在瞎忙些什么……年轻人,唉!”

    (雁过留声,看过留言)

第一百零五章 新晴细履沙(一)

    莫莫像做了一个深长的梦,梦醒时依稀可辨梦境里的局促不安。下午的阳光很温热,摇窗而入,晒得窗台上的陈年麦秆泛起一层纹理清晰的金黄。这间晴和的草房没有让她感到不安,反而觉得很温暖,连空气里都飘扬着淡雅的花香,一派春的气息。

    农舍很安静,只有几记持续的石杵相磨的声音。阳光温和地亲吻着她微冷的手指,暖风徐吹,吹来一阵清新的草药味。门口的小童舒适地靠在墙角,用脚推着石杵磨着草药,见了莫莫,也不觉得生分,眼珠子骨碌一转,大了声说道:“师傅吩咐了,姑娘不要顶着风,小心着凉!”

    莫莫被他老成的口吻逗笑了,她缩了几步,听话地把着门掩了半个身子,只探出头问着:“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小童想了下,推着石杵答了话:“山里。”

    山里?莫莫微眯着眼,望向院里明亮如镜的一角蓝天。一只野凫拍着斑斓的翅膀,旋了一圈,悠然停在墙根一株断了花茎的朱槿旁。她又问道:“你的师傅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我的师傅是夏大夫。”小童抓了把干燥的草药,捡出杂物,扔进石杵里,伸着小腿来回地推着,小巧的鼻尖冒了汗。他有些累了,抬了抬下巴,尖着声音说着:“你是那位小哥背回来的。”

    徐士冉的身影闪过院门,拎了只山里打来的野鸡。远远的,他冲她一笑,像束灿烂的阳光,笑得暖暖的。他把野鸡交给小童,进了屋。

    “你醒了。”徐士冉格外轻松,神情如这和煦的天气般柔和,他挠挠脑袋,笑道:“夏大夫的医术真不错!”

    莫莫冲他感激地一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抿了抿唇,轻声道:“谢谢你。”

    徐士冉倒不在意这些客气话,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进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了样东西,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的。”

    两瓣碎了的玉镯,流着温婉翠绿的暗光,像一处断裂的美景,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莫莫的眼眶就湿了,渐渐地积了泪水。她凝视着碎玉,才意识到腕间的空落。这份空落缓缓地爬过她的心里,思念压抑着沉重地迫近,它曾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信物。这一下,仿佛所有的过去都在和她道别。

    徐士冉没发觉异样,他只认为莫莫在可惜这镯子,便说道:“我娘说了,玉能替人挡灾。碎了就碎了吧,就算是它保了你平安……是可惜了点,镯子挺漂亮的。”

    “你先出去……”莫莫接过冰冷的玉镯,猛地转过身子。

    “哦。”徐士冉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她说:“夏大夫说了,要你在这里住段日子,调养好身子再走。等你完全好了,我再送你回家。”

    几片鲜嫩的叶子被风卷进了屋里,风息犹舞,仿佛在焦急地洞察着姑娘缠绵幽怨的心思。痛苦本来是纤细的,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交织着愁苦,莫莫忍不住掩面而泣。

    金陵已是三月暮,漫天的飞絮染了阳光的金色,轻浮而乖巧地沾在路上行人飘飘欲举的衣襟上,连人们的表情也随着喜事的降临而逐渐明朗。

    战争匆忙地结束了。人们已经习惯了用刀枪戈戟鲁莽地宣战后,再以优雅的姿势握着胜利果实向溃败的敌手提出示好的条件。凯旋而归的战士们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行人夹道欢迎,昔日苍寂的东市大道热闹非凡。可人们议论更多的,是相王将迎娶胡人之女夏侯兰的喜事。

    相隔不远的青城刚刚下了场细密的雨,天空泛着湛蓝的亮色。

    叶老爷喜滋滋地跨入府门,转眼瞅见儿子被将士们左拥右簇着顺着青石道走来。他还没回过神来,叶夫人已经飞奔着从他身边擦过,又是一记嘹亮的叫声:“宁儿——!”

    叶仲宁对母亲绽开笑颜,他受过伤,瘦了不少,更显得双眸明亮有神。叶夫人的心就跟着碎了一半,又哭又笑地拍着儿子身上行途归来的灰尘,整整衣襟,止不住地唠叨:“瘦了这么多,肯定吃了不少苦……娘那天看着你出征,心就没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叶老爷喏了一声,见状也心疼,只是关照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收拢了衣袖,开口便问:“立了什么功?”

    叶夫人扫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地斥道:“你就只记得这个!功过哪抵得上平安重要,书念糊涂了你!”

    叶仲宁充耳不闻他父母闲碎的言语,只将视线投向幽深长廊的深处。牡丹重又绽开了柔软的花瓣,风过处抖动着轻巧孱弱的身躯;绕飞于梁上的燕子衔着新泥贴檐而过。一个袅娜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安静地宛若临波初绽的莲花。

    她总是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完好地呈现在夫君面前,精致的妆容和飘逸的长裳顶着暖风,一颗盈盈女儿心。一些情感在隔离了段日子后,就会慢慢地沉淀出它本应有的归属。叶仲宁有些酸涩,他大步流星地上前,拦腰抱起别后重逢的妻子,步入长廊深处。

    叶老爷还想喊什么,叶夫人暧昧一笑,眼波流转地顶了他一个胳膊肘。叶老爷断了话根,喏喏了几声,回转身来招呼随行的将士们。

    已过了晌午,晴暖的光透过薄纱似的帷帐,洒了满地点点碎金。琐窗大开,风弄着一枝花影,影影绰绰地应了榻上重叠的人影。微风扯动着轻透垂地的帐幕,扬起一角,露出香榻上温软云雨之后疲累的身影。

    赵楚楚双颊嫣红,唇际是浅淡温柔的笑容,她似乎还不习惯丈夫热烈庄重的爱抚,可她是满足的,仿佛终于盼来了那姗姗来迟的恬美,又一次见到了浮于凤阳阁碧波绿水前的那一轮久违了的明亮面孔。她看着丈夫深甜的睡容,甜蜜地笑了。她替他掖了掖滑落的被角,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叶仲宁突地捉住了她的手,睁开了眼睛。

    “我以为你睡着了……”赵楚楚柔和地笑着,满溢着幸福。

    叶仲宁又放开了她手,似乎也还不习惯彼此间太过亲昵的举动,这让他感到局促。他转过身子,面朝里躺着。半晌,一声轻乎其微的呼唤:“楚楚。”

    “嗯?”

    “……没什么。”他拉了被子,翻过身,朝她明媚一笑:“我有点累。”

    赵楚楚轻笑出声,丈夫孩子般的语气抚得她心里暖暖的:“打战当然累,你睡吧。”

    叶仲宁倒没了睡意,辗转了几下,又说道:“我给你写过一封信。”

    “我,我没收到。”赵楚楚的心里又泛起一层甜美的涟漪,带了点酸楚,好像没收到信是她的疏忽。

    “是我把它给弄丢了。”叶仲宁抱歉地说着,他定定地望着长发慵懒,神色俏丽的妻子,忽地俯下身子,深深地吻住了她。有些灼人的风涌进琐窗,满室花香。芙蓉帐重重红绡上一双迤逦鸳鸯,呢喃着深朱浅红里一对起伏的剪影。

第一百零六章 新晴细履沙(二)

    王府外,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一角,呜咽着远去。室内红烛旖旎,新燃的龙凤双烛爆了几朵灯花,滑下第一滴烛泪。绣金帐幔仿佛经过了如水烛光的浸泡,潋滟着新鲜的淡红色。

    新娘坐在铺满锦绣红被的婚床上,看上去好像有些焦躁不安,交叉了双脚向后拢去,喜帕微微晃动着。赵易挪了条凳子,在她面前坐下。他没有用喜称挑开红艳的帕子,而是用双手,慢慢地把喜帕掀开。凤冠上的珍珠颤动着,烛光嫣红铺陈在夏侯兰清丽的面容上。

    她毫不羞涩地盯着他,面颊仍是泛了红晕。眼前的年轻男子有着一张英俊的脸孔,染了烛光的薄晕,嘴角漾起一抹令人难以忽略的似轻蔑又似压抑的笑意。夏侯兰无法把眼前人和她想象中的战争的主导者联系起来,他看上去很亲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但她没有忘记兄长的惨死,盯着他看的眼神里就浮起一丝阴鸷。

    赵易觉察到了,笑意更深,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踱到喜案前,把着小酒壶斟了两杯酒,鸳鸯交颈的酒盏里满满浅玉似的琼浆。他端着酒盏,递到她面前,嗓音柔和:“你别这样看着我。从今晚起,我就是你的夫君,花好月圆夜,良宵美景共度。”

    夏侯兰兀地扯掉了头上的喜帕,凤冠珍珠乱颤。她睁圆了眼,回敬道:“那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要是不愿意,早就从花轿上溜了,用不着进了这洞房再表明心志。”赵易使一个飘忽的眼神,把酒盏放在她手里,勾着她的手腕,笑道:“喝了这交杯酒,我们就是夫妻。妻从夫志,从今往后,你得听我的。”

    红蜡笼起一层血雾般的光芒,浮动在龙凤烛雕琢的凹凸花案前。夏侯兰吞下了那杯酒,像是和着咽下了满腔的泪。他轻柔的话语囊括了摄人的威仪,她不得不听从。

    喜烛徐缓燃烧,泄露的光线吞吐着浓重的夜色,只剩下风孤独的鸣响。

    夏侯兰已是满脸的泪水。赵易满意地接过空酒盏,又斟了满满一杯,再送到她面前:“喝了它。”夏侯兰抬起脸看着他,有些不解。赵易挑了下眉梢,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我们一起喝。”

    几杯酒下肚,所有的情绪都被扩大,夏侯兰双颊灼烧,直直地看着他,敞开了话题问道:“我三哥的尸首在哪里?”

    “崖下。”赵易好像料到了他的问题,极快地回答了她的话。在今晚动荡的夜色里,心思却被刺痛,如寒风袭进那方柔软的地方,疼痛冰冷地攀附了他的全身。

    夏侯兰惊地起了身,缀在嫁衣上的小金铃清脆作响,连同酒盏粉碎的声音,划破了这个被绮软轻红包围的寂寥的夜。

    “是你杀了他?”她暗红着眼眶逼问着。

    “我完全有理由杀他!”赵易敛了温婉的神情,目光如利剑出鞘,灰白的光线覆在他的眉间。内心的疼痛再次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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