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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媚宫·玉漏-第40章

小说: 媚宫·玉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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潸然而下。

    如果她真的就此离开了?昨夜,他的温柔足以令她刻骨铭心,恬美得让她再无所求。一起看花开花落,细水长流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他有他的霸业,她比谁都清楚。而她,就像点在草叶上的一颗露珠,晨光来临时便匆忙消失。不如,趁早了解这纠结的虚梦,于他于己,都未免不是件好事。

    心里是一道尖利的痛楚,脸上却是坚毅的表情。莫莫揉着发酸的膝盖,顶着阵阵晕眩站了起来。她用丝巾包住头发,顺势仰起脸,吞噬着心底炙热的泪水。

    水流上游传来一阵拨拉划水的声音,莫莫顺眼看过去,见徐士冉穿着件沾满血迹的胄甲,正捧着溪水往脸上冲。他显然也发现了她,挺不好意思地冲她一笑,刚想说什么,被她脸上淡漠凄清的表情给弄得莫名其妙,只好挠挠脑袋支吾了声:“你也在这里啊。”

    “我正准备回家,等天亮了好摸着路。”他又加了句,掰过一杆树枝,拍打着岸边蓬松的花草。

    “我也……正准备回家。”莫莫抹去脸上清亮的水珠,下定了决心。

    徐士冉扔了树枝,往身上蹭蹭水渍,好奇地问道:“你家在哪里?”

    “关西。和青城只有一山之隔。”

    “挺远的。不过,我家也很远,在明州,起码要走两三天。”他朗朗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我很快就可以见到我娘了。昨晚睡在山林里,还梦见她在念叨,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莫莫低头不语。

    “你不想你娘么?”徐士冉没心没肺地问道。

    溪旁的野花被他拍得扑倒了一大片,莫莫弯腰拾了一朵完好的野兰,掂着指头一片一片地扯着花瓣,扔在潺潺水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告诉过她,她和她的母亲有着一张如出一辙的美好面容。每当她对镜端详,镜子里相反地呈现出她的喜悦或是哀伤时,她就觉得命运在顽皮地同她开着一个沉重的玩笑。

    “我也很想她……”她无心地回答着。

    “那你也很快就见到她了。”徐士冉跨过溪水,来到她身边,和她并行着,伸手摘了片葱翠的叶子,轻快地说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莫莫丢了花茎,看着他那张单纯的笑脸,涌过一丝暖意:“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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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温软玉生烟(三)

    初更之后,狂风大作。守城的将士登高远眺,见平原连天之际卷起了一股黑风,越旋越近。胡人的军队裹挟着强烈的仇恨席卷而来,大有踏破山岭之势。待兵士回首禀报之时,喊杀声已撩过耳边,震天欲聋。一时,战鼓擂响,狼烟四起。

    残阳泣血,回暖而归的雁阵拍翅惊寒,声断在轻云缭绕的山岭间。这一日,两国之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

    铁蹄下的平原战场扬起了滚滚的灰尘,金戈铁戟眩惑人目地反着光,旷野里竖起顶风飘舞的旌旗,彼此的厮杀声可以使江河分裂。苦寒天未尽,胡人强悍的身躯更为适应这迫人的寒气,翦伐屠杀对他们来说不外乎一种宣泄仇欲的手段。

    光寒草短,天色愁苦,尸体很快堆满了沼地草塘。过了二更,下了三两点雨,淅沥的雨声被竭力嘶鸣的吼声所埋没,冰冷细长的雨丝划过战士们的脸颊,如泪晶莹。

    叶仲宁一马当先,挥剑砍去了敌方一员大将的半截手臂,胡人将士滚下马鞍,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叶仲宁不放过这机会,一剑穿甲,刺穿了他的胸膛,顺手并斩落他的头颅,把拧着头发挂在马前。身边忙于厮杀的胡兵见状,瞅他不备,刀刃转了个向,一刀落在他的肋部。叶仲宁只觉胸肋一热,喉咙发腥,身子向前栽去。

    “保护叶将军!”梁军副将一声令下,利落地收拾了身边的胡兵,以身挡剑护着叶将军撤回。风声凄嚎,血渍沾满了蓬草新抽的绿芽,失群的战马哀鸣疾跑,漫天阴森森的云雾。

    雁岭的营帐内,赵易只穿着内衫,一身的白绸衣裤在全副戎装的将士们中间显得尤为醒目。他半倚在榻上,支着脑袋,双目紧闭,对眼前将领们的激愤言语充耳不闻,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凄厉神情。一个侍女跪坐在旁边安静地研着墨。

    “王爷。”一将领向前跨了步,面色肃静:“胡人此次来袭,恐是为其主子报仇雪恨,临城军马兵力不下十万。且春暖时节,山内积雪消融,行军并无阻碍,极其便于运送后援兵队粮草……”

    “施将军说得极是。”另一将领接过其话:“胡人运输粮草,一方为车马运送,另一方乃借助山内溪流的水力,破冰时节春水汹涌,木筏兽皮扎制粮船,极为牢固便捷……”

    赵易睁开了眼,眼睛因通宵未眠而带了点血丝:“那你们有什么具体的法子吗?”

    “欲截其军,先断其粮草!”

    “道理谁都会说,我要的是具体可行的法子。”赵易坐正了身子,手放在膝盖上,略带嘲讽地说道:“怎么截断他们的粮草?你们比胡人更熟悉山里的情形吗?人家可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条路来,能比吗?来点实际的。”

    他一说完,转身躺下,挥了挥手支开了侍女,背对着将领们,语气慵懒:“战打了这么久,只见守,不见攻……前方战事怎么样了?”

    “我军士气高昂,誓死呐喊‘神箭穿云射月,斩落胡虏不渡!’声势如雷电崩颓,到箭尽弦断的关头,便白刃交锋,作生死决斗!”

    “别说开场话,赢了还是输了?”

    “敌我双方伤亡惨重,未能分清输赢。叶将军受了重伤,副将下令撤回,所以并没有追击胡人残兵……”

    “他伤势如何?”

    “御医说,未伤及要害,不过也要卧榻休养一两个月。”

    一阵衣物的窸窣声,帐内又是一片寂静。将领们退身而出时掀开的帐帘漏进来了未散的湿润晨雾,朝霞在崖上泛了层金色,已是拂晓时分。赵易披了件青色长袍,不系束带,敞着雪白的内衫。他在案前坐下,拈笔沾墨,在纸上狂草地书写着什么,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紫色身影。

    晨风翻动着罗伏成的衣襟,他消瘦的身材完好地配合着他清癯精神的面孔,若不是眼神稍显阴鸷执著,会让人轻易地认为这是文士的厚重智慧与其经历的尘俗世事最完美的融合。

    “罗大人有何事?”赵易草草地收了笔,力道过猛,搁笔时翻了砚架。

    罗伏成步入帐内,霞光在他身后绘了笔金色的边。他稍稍欠身,沉着有力地说道:“王爷,截断胡人粮草供应实为良策。”

    赵易轻抬指尖,扶好砚架。晨光照着案几的一角,在叠放的麻纸上烙了个明媚的光圈。他抚平被风翻乱的纸张,缓缓地仰起脸,唇角一丝迹近于无的冷笑:“你说。”

    罗伏成微然一笑,背着手踱了几步,阔长的袖子随了步伐轻晃在拂晓微凉的清风里。他挺直了身躯,不羁地陈述着他的见解:“胡人的目的在于劫掠财物,他们对土地毫无兴趣。其国虽对外宣称统一,但内部政务松散,甚至是各自为政。他们参战不外于是为了得到与之相应的报酬,为利为益而卖命,与民族大义并无直接关联。这是游牧民族的弊端,虽英勇善战,实则莽夫野汉,不堪一击。如我军从后取其粮草,断其供应渠道,其军心必乱,怨声四起操戈互戮,定会不战而败……”

    罗伏成滔滔不绝,他没有发觉相王的心思并不在他精心构思的一番豪谈困论上,而是处于某种程度的心不在焉。他继续着自己的阔谈,似乎要以此来弥补近二十年来在官场生涯上的失意:“……雁岭虽为崇山峻岭,其主要水流主道不外乎两条……”

    一道强烈的阳光射进来,角度刚好照在他微仰的脸上,他抬起袖子遮挡了下,说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赵易出了营帐,和美的阳光裹挟了春的芬芳,催得万物蓬勃生长,暖风温柔地摸着他紧蹙的眉间,不理会他的心已陷入了无底悲凉的深渊。

    鹰隼似的崖石一如既往地窥视着暗云浮动的黝黑山坳。

    他低头望着深深的谷底,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你亲眼看到的?”

    小卒怯懦地站在旁边,由于紧张,来回不停地搓着手。他点点头,胆战心惊地回着话:“回王爷,小的是在这里见过罗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崖边,还很伤心的样子。小的也没太注意,走了几步再回头,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个月内可以结束此文,多多留言鼓励,这是作者唯一的动力,谢过)

第一百章 温软玉生烟(四)

    小卒嗫嚅了几句,战战兢兢地退下了,怕扰了弥漫在空谷悬崖前的深切的悲伤。朝霞透着新鲜的粉红色,消散在四处笼起的浓雾里。山角处掠过几点鸟儿渐渐模糊的影子,执着地飞向冉冉升起的朝阳。

    雾气打湿了他飘扬的黑发,他脸上结了几颗晶亮的水珠,逶迤着无声地滑落。崖石背阴的地方爬满了青苔,一滴泪急促地滴落在这片翠绿里,不见了踪迹。

    要是我的真的离开了?她娟柔的眼神清晰地飘忽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心痛得无法呼吸。他以为那个优美相随的夜晚只是个瑰丽的开端,绮软轻红里有他等候已久的温柔,并从此延续下去……月沉日升,良辰美景聚散如雾,这份坚贞的坐上琴心在云散雾开之际便已随她化作坠入深渊的一缕尘屑。

    山风呜咽,他微微地向前倾了下身子。莲馨花在坡前微笑,迎风摆动着比浮云还轻盈的身躯。

    “要是你真的离开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赵易扶着崖石,迎风站立:“更不会原谅你。”

    林中山泉叮咚,走几步,急流拍打着山石,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飞沫倏地钻入草丛,溅湿了林中行人的衣裳。顺着溪水的流向,走出繁密的森林就不再是件难事。徐士冉攀了根枝条,挥舞着错开脚底纠葛的野草。尽头的亮光缓慢地扩大,将幽韵绵长的林子抛在了后面。

    低头拨开交错的枝叶,展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际绵延无尽的平原。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呈现在他们脸上的正是被凄艳残阳所钟爱的苍凉表情。初春冰雪消融后的草色飘摇,被生着滚滚浓烟的焦土所替代,隐隐涌起骇人的血色。战马残骸累累,将军士兵无贵无贱,同为枯骨。枕骸遍野,断戟残戈如同破败的墓碑,新添了一圈又一圈的坟茔。

    莫莫的心肺一下子纠结在一起,耳边伸手可及的风断断续续,细线般抽离着散去。回音似梦里的飞天反弹着琵琶,舞起黄沙,埋葬了白骨弓戈。只是这层黄土下埋的,又是谁家的春闺梦里人?

    风声淅淅作响在愁苦的天色里,萧瑟的古战场上即将拉开一个深长的夜。徐士冉倒见过这场面,惊诧过后挑了下眉,对身旁神情凄楚的姑娘说道:“走吧,打战就是这样的。”

    莫莫就有了恍惚的神情,须臾垂眼:“是吗……那你说,是谁赢了?”

    徐士冉又瞄了眼遍地的残骨,简短地答话:“看不出来。”

    半黑的天色涂抹着灰色的印迹,再回望过去,战场宛若一出隔着幕布演绎的无声剪影,模糊了峥嵘的轮廓。峰回路转,又是杂木丛生的野林,在夜幕下伸展着铅色的枝丫。

    两人择了一块干燥的空地,徐士冉熟练地拾掇了些柴火,啪啪地击石取火。敲落的火星钻入木柴,窜起了狂躁的火苗。莫莫敛了裙子,抱膝坐下。火焰和风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仿佛是寂清野外开出的一朵妩媚的灯花。她定定地看着篝火,仿佛能看到那夜他俊美的面孔正缓缓地向她展现一轮醉人的笑容,渐渐地迫近。

    心思在转瞬间坍塌,她明白这苦涩思念的来源。再也忍受不住,埋首呜呜地哭起来。

    徐士冉把手里的树枝扔进火堆,怔怔地看着莫莫,猜度不透她突然而至的悲伤。夜枭苍白的叫声陡然划过丛林,吓得人收紧了心。不远处浮游着几点阴森的磷火,明明灭灭地飘过。

    他捅了捅篝火,安慰道:“我娘说过,鬼魂一般只是来寻仇的,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用不着害怕。虽说这里离战场近,杀气重怨鬼多,但是它们不会害人,更不会找你这样的姑娘撒泼怨气,要找也找我。”他指了指身上的甲胄:“看样子,我得换了这套行头。”

    “你杀过人吗?”莫莫停止了哭泣,抬眼看着炭火通红的身子,经风一吹就亮透。

    “没有,”徐士冉摇摇头:“所以我不怕。”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第一次是在战场上,大家呼喊着往前冲,我心里怕极了,但是也只能提刀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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