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与顾竹轩-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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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小福子是个讲义气的人,你就把心口那四两肉,放回去吧!”
“呸!做你的大头梦。义气?屌用!”
“这……”
“我才是讲义气的。只有我一个人晓得,你是我的上家,现在出事体了,我不能一个人就跑路。”
“那顾敦扬呢?”
“我通知了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关照你,小四子,你也赶紧滑脚、跑路。”
“你呐?”
“我立马就走。唉!上海滩不是我们这种人蹲的地方。”
“难道为了这个案子,你就舍得离开大上海?”
“福是要拿命去享的,兄弟。没有命,全都是空屁!”
“唉!好不容易在上海滩站住脚跟,我真舍不得走哎!”
“我走了!”周明祥说着,推开门,下了楼,头也不回地走了,消失在黑夜中。
张亭贵想了想,觉得周二木匠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也不尽然。你看看,上海滩上三天两头都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发生,巡捕房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过了一阵子也就偃旗息鼓,没有声音了。所以,道上的兄弟们犯了案子,除非不得已,没人会听风就是雨,滑脚跑路的。这种事情,只要你有本事混,顶多过个一年半载就万事大吉。况且,他张亭贵从穷得叮当响的苏北乡下到上海滩来,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难道就为了这件事,从此之后,他就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断了缘分? 。。
一场空欢喜(4)
“不!”张亭贵回眸看了一眼枕边上的那只小木盒子,便犹豫了。
抱着侥幸心理的张亭贵并没有离开上海,只不过他换了一个住处,搬到了海防路648号的一间小平房里隐居了下来。
金九龄的动作不能说不快。当他从“钧培里”出来后,并没有回家。兵贵神速,一刻都不能耽误,他直接进了巡捕房,通知所有的探员、巡捕紧急集合,带上家伙,兵分四路,逮捕与“杀唐案”的有关人员张亭贵、顾敦扬、周二木匠、孙二。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些探员、巡捕一色地都穿的是便衣,而且把警车停得离疑犯家远远的。而后,他们是徒步扑进去的。
金九龄亲自带人去抓张亭贵。因为,这是一个上挂下联的重要人物。杀手顾敦扬只不过是一亡命徒而已,替人办事,拿钱走路,对于上家是谁,一概不知的,这也是道上的规矩;周二木匠至多是个“二房东”,跑跑腿的角色;关键人物在于张亭贵,只要能逮住他,就能从他嘴里掏出有用的线索。
当金九龄领着几个巡捕砸开门,冲进过街楼上的房间时,空荡荡的过街楼里人去楼空。
不用搜!原本就是家徒四壁的张家,无藏身之处。
人是没抓到,却惊动了一条弄堂里的人。男女老少就像麻雀嫁闺女似的叽叽喳喳地议论得沸沸扬扬。
金九龄是“狗咬猪屎泡,一场空欢喜”,垂头丧气地回到巡捕房时,只见其他几路人马早就回来了。金九龄不等他们跳下汽车便奔向几名探员。
“周二木匠、顾敦扬,还有孙二呐?”金九龄急切地问。
几名探员垂头丧气,脸色难看。
“说嘛。”
几路探员的回答大同小异,全都逃跑了!
找人询问,但都是华生牌的电风扇——点头不算摇头算,找不出丁点儿线索。
对于这些乡音亲切的同乡人,金九龄的心里清楚得很。大凡在这里住的邻居,一般都很讲义气,抱成团。但凡遇见外来人寻衅,往往是一家有事,大家出头相帮,厉害着哩!就像眼下一样,你想从他们嘴里掏出张亭贵的情况来,嘿!捏鼻头做梦去吧!
这令金九龄气馁,前去捉拿周二木匠、顾敦扬、孙二的人马悉数一无所获,铩羽而归。
“呸!婊子养的,兔子是他们的孙子!”金九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悻悻地骂道。是哩!我的动作算得快了,可是这帮混蛋说滑脚就滑脚,动作比老子更快。
“九爷,马上就要天亮了,你看……”一名探员走到他身边问。
“看?看你奶奶个魂!”金九龄有气正没地方泄,“都他妈的给我解散,滚!”
金九龄一声喝,手下的探员、巡捕便“呼!”地全都作鸟兽散。
瞬间,巡捕房里便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手下的探员、巡捕走了,全都回家“挺尸”去了,可金九龄却不想回家。“杀唐案”几名嫌疑犯,唯有赵广福一个落网,其他人悉数人间蒸发,这令金九龄十分无奈。尽管他可以草草地结案向上峰作出交代,但却不能草草地向老头子黄金荣交代。
太无能了,绝大多数的嫌犯居然就在他的眼
拘捕扑空(1)
这一夜,罗兰德·萨尔礼(Roland Sarly)不能入眠。
对扩大“杀唐案”的成果,他本来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是啊!在他眼里看来,那几个凶手不外乎是一些穷急了、穷疯了的亡命之徒。他们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智力还得不到开发,心智又不高,所以在金钱面前只会凭一时冲动而不计后果。至于杀了人之后,他们不会考虑得太多,享受还来不及呢!
他们肯定是获取了酬金的。
那么,这笔酬金不可能藏起来不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悖于当枪手杀人的初衷。摆在他们面前的消费之路只能有两条:一是逃回原籍乡下,买田买牛造房子;二是出入各种声色场所,尽享快乐。
金九龄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还是一无所获,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我小看他们了!
萨尔礼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煮熟了的鸭子居然飞了,真是不可思议。
“杀唐案”下一步该怎么走?
对,双管齐下。
萨尔礼拎起电话拨通叫醒了刚刚入睡的金九龄,命他分头派专人去苏北阜宁、江都对四名逃犯进行跟踪追击;派探员在本市的贫民区、娱乐场所进行侦查,力争一举捉获四嫌犯。
金九龄放下电话时已是黎明时分。
望着窗外的曙色,金九龄已然没有睡意。他倚靠在床背上认真地思考着如何去实施萨尔礼总巡捕的计划。
派人去苏北追踪,他有的是人。自打他升任华人督察长之后,用了不少苏北籍的探员和巡捕。所以,调几个乡音未改的人马,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关于这一点,他立马就有了人员安排的计划。上班后,他到巡捕房里就可以布置下去。
至于第二个方案嘛,那就有了一定的难度。你想啊,上海滩的声色场所多如牛毛,你晓得张亭贵这班家伙什么时候、到什么场所里去快活?这还不算太难,更难搞定的是,上海滩的贫民区太大,人数太多,地广人众,藏龙卧虎。你想去找,不啻就是大海里去捞针一般。请亲家顾竹轩帮忙,他的万余名手下绝大多数都是苏北人,也大多是生活在贫民区里。可是不行!赵广福在供词里就露出了曾是顾四爷手下的内容,万一这个案子真的与他有什么瓜葛的话,岂不是正中顾竹轩的下怀?自毁计划不说,弄不好还要被人耍弄一番。万万不行!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我金某人有没有这个造化,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金九龄叹了口气,拎起电话,给程锡文打电话,约他出来吃早茶,并讨教计策。
上哪家茶楼为好?金九龄不由得打了个格登,一时竟说不上来。是哩!从前大马路今南京东路。、四马路、五马路今广东路。这三块地方有名气的茶馆蛮多,且广式、苏式、维扬式、本地式应有尽有。可眼下哩,这些地方的茶馆关的关,歇的歇,所存无几了。十几年前最著名的广式茶楼,如同安、易安、全安、福安、怡芳、同芳都先后停业;那家牌子很老的,地处大马路、浙江路、大新街今湖北路。要道口的“五龙日升楼”也因生意清淡,自动收歇,新开设了一家方壶酒庐。茶馆变酒馆,真是令人感叹不已。
对!“春风得意楼”。
位于城隍庙九曲上的这家茶楼历史悠久不说,环境也十分幽雅,是一处喝茶品茗的好去处。况且,此地离“钧培里”又很近。
想好之后,他便拨通了程锡文的电话约定在湖心亭的“春风得意楼”见面。
拘捕扑空(2)
挂断了电话,他又接通了巡捕房,让他们派人先去订位子,派车子去“钧培里”接文叔,并派出暗探在四周警戒。
挂了电话,金九龄就起了床,盥洗完毕,匆匆忙忙地出了门。这时,车夫已然将“林肯”开了过来。见他出了门,那车夫赶紧跳下车,拉开后车门,金九龄一弯腰就坐了进去。随着一声关门声,“林肯”的屁股后头冒出一阵白烟便飞驶而去。
“林肯”刚到了老城隍庙,就有几名便衣探员奔了过来。金九龄一下车,便有人报告:“金爷,茶楼上的位置已经包好了。”
“好好。”金九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在众探员的护送下向九曲桥湖心亭的“春风得意楼”茶馆走去。
这时的茶楼正是生意大好的时段,金九龄在众探员的簇拥下上了楼,在临九曲桥的窗前坐了下来。
茶倌赶紧走过来招呼:“爷叔,您喝绿的,红的,还是花的?”
“我们爷只喝毛尖。”一个探员脱口而出。
“好哩!”那茶倌便应了声,说,“爷们,您稍候,今年的黄山毛尖,立马就泡。”
“慢!”金九龄伸手一喝,说,“给我来两客水晶蟹黄小笼包子。”
“有数!”那茶倌应了一声,又问,“爷叔,还要点啥?”
“暂时不要。”金九龄挥了挥手。
“好咯!”那茶倌头一点就退了下去。
上了茶、点心,金九龄便向众探员说:“接文叔的车一到,你们就跟我喊一声,去吧!”
说罢话,他挥了挥手,那些探员便下了楼。
金九龄品了一口茶,吃了一口水晶蟹黄小笼包子,便向窗外望起了野眼。哎!人说上海滩是个好地方,真的一点都不假。看看,你要过西洋人的日子,几条大马路上到处都有蕃茶馆、跳舞厅、电影院,当然,更有汽车、电灯、电话、高楼大厦。要过中国人的日子,老城隍庙里就是一景,看看眼前,四周的建筑,还有那古色古香的豫园,就跟到了苏州老城一样,青瓦粉墙,飞檐挂斗,多有气派。有提笼架鸟、打太极拳的;有兴吊嗓子、唱京戏的;有喝茶、吃点心的,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看着看着,他不禁感叹起来。是啊!当年,他从乡下流浪到上海滩在浜北小东门替桂生姐当跑腿的时候,做梦也不曾想到会有今天。你看看,一人独坐在这里,人物尊尊地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着;这还不算,房子越住越好,地段越住越高档。这是怎么来的?那是靠山找得好。嘿!这个社会啊,再怎么好,都好不过权势与靠山。你看看,在上海滩这个大千世界,有本事的人多了海去了,可真正能出人头地、吃香喝辣的,又能有几个?所以呀,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做人都要把眼睛放尖了,心眼放刁了,你就不会吃亏!
对!听阿文的话没错,我这辈子的宝就押在师父黄金荣身上了。
“金爷,文叔到了!”这时,一名探员上了楼,走到了金九龄身边,低声说道。
听说程锡文到了,金九龄赶紧站起了身,说了声“走”,就跟着那名探员下了楼。
金九龄刚走出“春风得意楼”,就看见程锡文在他手下的陪同下由九曲桥上走过来。金九龄赶紧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去,还扬起手,笑容满面地招呼:“早啊!”
“呵呵,你比我早!”程锡文笑着说。
俩人一见就拉手,拍肩膀,亲亲热热地进了茶楼。
程锡文揭开茶盏盖在茶面上撇了撇,又嘘了嘘,喝了一口,才抬起头,说:“阿九啊,你这口茶……不大好吃啊……”
“哎哎,阿文,你这话说的,我们兄弟,吃饭、喝茶,又不是头一回。”金九龄笑了笑,便峻起了脸,说,“不过,在你面前我不说假话,今天请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让我给你找一帮人,在上海滩的角角落落里帮你挖出个人来?”
“阿文,你、你怎么晓得的?”
“阿九,看来你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法租界巡捕房你才做了几年?”
“哟!你看看,我这个猪脑子。”
“你呀!还是老头子了解你啊。”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枪杀阿裕的事有了眉目,但还有嫌犯在逃,但……”
“我实话告诉你吧,老头子已经把网撒下去了,从今天早上起,至少有几百个兄弟会在上海的‘幺二角落里’沪语,偏僻角落;幺二,沪音读成Yɑo Ni。帮你捞人。”
“哟!没想到,老头子的宝刀未老哎!”
“老头子关照我,转告你一声,你的人马少,主要就放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