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驻德记者见闻:柏林日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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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丝毫没有提及德国的动员,虽然德国动员已经进行了两周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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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8月27日(周日)
天气十分闷热,使局势显得更加紧张。亨德森未能如预料的那样于今天返回,使得威廉大街指责英国人拖延时间。(两周内波兰的雨季将开始,届时道路会泥泞难行。)然而,有些纳粹分子则认为,亨德森在伦敦的耽搁意味着英国正在屈服。明天的《人民观察家报》将要求人民耐心一些:“元首仍然要求你们要保持耐心,因为他希望穷尽和平解决危机的最后一点可能性。那意味着以不流血的方式满足德国的全部要求。”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可以进一步使人民相信无论结果如何,元首已经采取了一切可能措施以避免战争。然而,《人民观察家报》这篇文章在结尾处声称德国不会放弃其要求。“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只能放弃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德国人性格的精髓所在。一个德国人不能放弃至关重要的东西,但他却期待别人这么做。今天下午,希特勒在总理府对帝国国会议员们发表了讲话,不过这并非例行性会议。弄不到关于此次演说的任何报告。德意志通讯社的公告只是说,元首“描述了形势的严峻性”。这是希特勒首次告知德国人民“形势严峻”。
食品配给制度今天确定下来,我听到许多德国人对自己的配给份额表示不满。食品配给制度的部分项目包括:肉,每周700克;糖,每周280克;柑橘酱,每周110克;咖啡或代用品,每周八分之一磅。至于肥皂,今后四周每人将得到125克。实行配给制度的消息,对于民众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
完全出乎议员哈姆·菲什的意料,前些天里宾特洛甫为他提供了一架飞机,匆匆赶往斯堪的纳维亚参加国际议会大会,以便在这个民主党派的会议上告诉人们形势的严峻性。今天,他返回了柏林。使我们惊讶的是,他似乎渴望继续扮演这一角色。中午,在阿德隆旅馆大厅吃饭时,乔·巴恩斯和我发现他正非常严肃地与扎拉特博士(DrZallatt)谈话。后者是外交部一位不重要的低级官员,据说负责那里的美国新闻事务,但美国记者们都懒得搭理他,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在让记者们足足等了1小时后,菲什终于吃完午饭并露了面。他以非常庄重的语调说道:“对不起,先生们,我迟到了,但是我刚与德国政府一名重要官员进行了一次谈话。”记者们费了好大劲才没有笑出声来。菲什今天下午乘坐第一班列车离开。格奥弗雷·帕森斯(Geoffrey Parsons)是《先驱论坛报》的社论主笔,冷静、聪慧、大度而坚定,昨晚离开柏林去巴黎。他上周刚见过丘吉尔,并且相信战争即将爆发。
不管外界情况如何,威廉大街今天仍倾向于和平。
柏林,8月28日
他们已经亮出自己全部的底牌。现在欧洲各国领导人都很难再后撤了。凌晨两点,我们知道了前两天达拉第与希特勒通信的内容。达拉第以一种高贵的口吻,要求希特勒不要挑起战争,并说没有任何问题不可以通过和平手段解决。他还提醒希特勒,波兰毕竟是一个主权国家,声称法国将履行对波兰的承诺。希特勒对法国打算为“维护一个错误”而战斗表示遗憾。然后,他首次挑明了自己的真实要求。但泽和走廊地区必须还给德国,他说。他非常了解战争的全部后果,他声称,但认为波兰在战争中的命运将比任何国家都糟糕。
在达拉第的信中,有一句话讲得非常好,那就是最后一句话:“如果现在法国人和德国人之间再次喋血,就像25年前一样,那么两国人民都将充满信心地为胜利而战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毁灭和野蛮将成为真正的胜利者。”
今天1点半,爱德·莫罗从伦敦给我打电话。他很疲惫但精神很好。我们都是每天播音四、五次——从中午直到凌晨4点。爱德不同意昨晚比尔·斯通曼从伦敦打电话告诉我的话:即英国正在叛卖。爱德说。他们现在已经无法后退。他估计,今天下午正由伦敦返回柏林的亨德森将给希特勒带去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宣布实行食品配给制和公布希特勒与达拉第的来往信件内容,似乎使大街上的民众终于理解了局势的严重性,这可以从他们的表情看出来。一位德国老人读完希特勒和达拉第的信后对我说道:“是的,他们忘记战争是个什么样了,但是我没忘。我记得。”
向东方进发的部队今天涌过街道。这些并非精锐部队。他们乘坐的是运货车、运食品的卡车等运输工具。德国已经向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和瑞士保证,在战争中将尊重其中立地位。
补记:晚上8点半亨德森乘机返回柏林,于10点半前往总理府,在那里一直待到11点40分。关于这次关键性会谈没有可靠消息,虽然午夜时威廉大街的官方态度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悲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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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8月29日
今天,普通德国人看上去很沮丧。他无法摆脱食品配给卡带来的打击,这对他来说就意味着战争。昨晚,当亨德森带着对希特勒要求的答复从伦敦飞回时(在所有人都知道可能将决定战争与和平问题的一个晚上),我惊奇地看到在柏林的500万人口中只有不到500人来到总理府前。这几百个人站在那里,冷漠而安静。在民众中几乎可以感觉到一种失败主义情绪。有个人昨晚对我说:“走廊地区?见鬼,我们有20年没有听说它了。为什么现在还提这事?”
补记:凌晨3点。今晚7点15分希特勒将他对英国提议的答复告诉了亨德森。只是在8月31日晚,也就是在战争爆发前9小时,我们才得知答复中包括一个要求,即波兰应在8月30日周三派出一名全权代表,那也就是说在24小时内。亨德森问希特勒:“这听上去像是最后通牒。”但这位大人物对此表示否认。在谈判期间,新闻记者们基本上都被蒙在鼓里,而威廉大街则散布欺骗性的消息,要我们“保持乐观”。出乎威廉大街的预料,这位英国大使并没有带着这个答复紧急飞回伦敦,虽然德国人已经在滕珀尔霍夫机场为他准备了一架飞机。他只是通过正常的外交渠道将它发回。看上去似乎英国人终于变得强硬起来。今晚在“酒馆”里的一些记者,包括我在内,都感到英国人终于将这个下士逮了个正着。“酒馆”里的德国编辑们今晚不那么嚣张。现实情况是,希特勒有些犹豫不决。许多狂热的纳粹分子认为他应该在上周五就采取行动。如果说英国人真的将他逮了个正着,是否英国保守派仍然可能与他做交易以拯救他?今晚,我顺便去英国使馆看望一个老朋友。大厅里堆满了行李。“我们都打好了行李。”他笑着说道。
柏林,8月30日
今晚,英国冷冰冰地对希特勒最近一次要求作出了答复。结果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亨德森再次会见了里宾特洛甫,但是关于此次谈话也没有任何消息。今晚可能会是决定性的。德意志通讯社已经宣布,今晚它将通宵发布新闻。这听上去像是不祥之兆。威廉大街今晚吞吞吐吐地向我们指出,德俄互不侵犯条约也是一个磋商性协议,在近几天这部分内容已经被落实。这使我感到惊奇,但是今晚我在播音时仍然说道:“那似乎意味着——而且实际上威廉大街内部消息人士已经毫不含糊地指出了这一点,德国人和苏联人过去几天一直在举行会谈。而且正如一位记者今晚所说的,‘是就波兰问题会谈。’就这方面的联系,德国媒体今晚并未忽略一条来自莫斯科的电讯,意思是俄国人不仅没有如报道中所称将30万部队从西部边境撤退,相反还加强了在那里即俄波边境处的兵力。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在这里看来,这一行动颇为引人注目。”
补记:波兰人于今天凌晨两点半宣布实行总动员。这并不像听上去那么可怕,因为波兰已经动员了许多部队,只要能提供足够的步枪和皮靴就行了。但是这条新闻给德国媒体提供了一个借口,并攻击波兰人是侵略者。(德国也实行了动员,虽然并未正式宣布。)由于希特勒现在已经公开要求归还但泽和走廊地带,德国人民应该知道谁是侵略者。但是我估计他们还是会顺从地吞下戈培尔博士精心配制的药丸。
午夜,希特勒宣布成立战时内阁,叫作帝国国防部长委员会。戈林任主席,成员包括弗利克(Frick)、丰克(Funk)、拉莫斯(Lammers)和凯特尔将军(General Keitel)。
夜晚的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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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8月31日(早晨)
所有人都反对战争。人们公开这样谈论。一个国家怎么会在民众都坚决反战的情况下挑起一场大战呢?民众对于被蒙在鼓里也十分不满。昨晚一个德国人对我说:“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将情况告诉我们?”我看,今早政府内部的乐观情绪也逐渐消失。哈斯认为,希特勒可能还保留着一张王牌,即与斯大林的协议,由俄国人从后方进攻波兰。我对此非常怀疑,但是在苏德条约签署后,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有人认为,这位大人物现在要摆脱羁绊了——但是如何摆脱呢?
补记:晚上7点45分进行了播音。内容包括:“今晚的形势非常严峻。希特勒尚未答复英国昨晚的照会……可能已经不需要答复了……新的国防委员会开了一整天会。威廉大街忙得不可开交……德国和英国政府间没有进行联系。相反……倒是俄国和德国之间进行联系。柏林期望苏联今晚批准苏德条约……英国大使没有拜访威廉大街。他与法国大使科隆德先生倒是谈了一次话。然后他又会见了波兰大使李普斯基。这三个使馆的行李都已准备好……”
补记:凌晨3点半。今晚,希特勒又使出了他惯用的骗术。晚上9点,德国电台停播正常节目,广播了德国向波兰提出的“要求”条款。这些条款显得通情达理,使我吃了一惊。由于当时正在播音,而我还必须立刻为美国听众翻译,一时搞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是希特勒昨晚要求波兰派遣全权代表到柏林“讨论”的东西,但是这些条件前天晚上才送给亨德森。甚至这也是不真实的。亨德森后来揭露,里宾特洛甫以一种极端傲慢的态度向他宣读16点要求,语速极快以至于根本无法听清。当他要求得到一份书面材料时,德国外交部长竟然表示拒绝!德国政府立刻非常巧妙地抱怨,波兰人甚至不愿到柏林就这些条件进行磋商。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而且希特勒凭什么为一个主权国家设定限期呢?这些“提议”看上去似乎合情入理,但显然德国人并不真当回事。其中包括16点提议,但实质性建议只有4点:(1)将但泽归还德国。(2)举行全民公决以决定走廊地区归属。(3)交换少数民族人口。(4)即使走廊地区投票交还德国,格丁尼亚仍属于波兰。
今晚,大批陆军、海军和空军都已动员。各国相互间实行封锁。今天,我们无法与巴黎或伦敦联系,当然华沙也是如此,不过我倒的确与日内瓦的苔斯通了话。尽管如此,并未预料到今晚会发生突发性事件。从表面上看,今晚柏林一切正常。没有撤退妇女儿童,甚至在窗口也没有堆垒沙袋。看上去似乎我们还必须再等一个晚上,才能知道最终结果。于是就这么上床睡觉,几乎已经是拂晓时分。
柏林,9月1日
凌晨6点,西格里德·舒尔兹(上帝保佑她的心)打来电话。她说:“它开始了。”我睡得迷迷糊糊,身体和头脑都有些发木,几乎失去了知觉。我含糊地说道:“谢谢,西格里德。”然后就跌跌撞撞地滚下了床。
战争开始了。
柏林,9月1日,补记
这是一场“反攻”!今天早上拂晓时分,希特勒开始进攻波兰。这是一次明目张胆的、毫无理由的、无缘无故的侵略行动。但是希特勒和最高统帅部称其为一次“反攻”。这是一个灰蒙蒙的清晨,乌云低垂。当我驱车去德国广播公司去作8点15分的首次播音时,发现大街上的民众表情冷漠。阿德隆饭店对面,上早班的工人们正在法本公司的新大楼上忙活着,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有人购买报童们叫卖的号外。德国空军沿着由东向西的轴线,正在部署5门重型高射炮,以保护将于10点去帝国国会演说的希特勒。乔丹和我必须留在电台,以便将希特勒的演说向美国转播。在演说过程中,我边听边想,觉得有种奇怪的紧张感,似乎希特勒本人也被自己所陷入的困境所震惊,并为此而感到有些绝望。不知怎么的,他并未使人们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