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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中国历代名女传-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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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益见状,不胜悲恐,把霍小玉的尸体抱在怀中,痛哭出声。然而,一切都晚了!

  霍小玉的死讯传出后,长安街头有人传出这样的诗句:

  一代名花付落茵,痴心枉自恋诗人;

  何如嫁与黄衫客,白马芳郊共踏春。

  人人都为霍小玉芳魂早逝而惋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多情女子,竟为一个负心人付出终身,人们同情之余,更多的是为她痴心不悟而痛心!

  时间往往会冲淡许多记忆,但唯独感情上的愧疚与创痛却历久弥新。李益后来官运亨通,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礼部尚书;但霍小玉的死给他带来的感情伤痛却一直伴随着他,令他时常暗自感伤。

  《中国历代名女》——名妓卷……才妓薛涛红笺传情

  才妓薛涛红笺传情

  杯酒送征帆,对杨柳楼台,几人同唱阳关曲?

  锦笺传妙制,过批杷门巷,千载犹称女校书。

  这一副对联题在四川望江楼薛涛井旁小室。

  唐代宗大历三年,也就是“安史之乱”平定之后不久,时局仍然动荡不安。流亡蜀中成都的昔日京都小吏薛郧与妻子裴氏,天天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这时裴氏生下一女,薛郧斟酌再三,为女儿取名“涛”,字“洪度”,以纪念那一段惊涛骇浪般的生活历程,同时也盼望自此能安度洪流滚滚的岁月。

  这时,老一辈的官吏大多失势,官场新贵迭出,一派混乱,薛郧见状,索性辞官家居,一心一意地调教他的独生女儿。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薛涛学业进步极快,很早就展现了她天赋的诗才。薛涛八岁那年,她父亲看着庭中的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便以“咏梧桐”为题,吟出了两句诗:

  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

  这两句明为状景,实际含有他高风亮节,不随俗流的清高人生观。吟完后,他用眼睛看定薛涛,意思是让她往下接续,小薛涛眨了眨眼,随即脱口而出:

  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

  她这两句纯粹只是触景生情,颇为生动切题,但并没有特别的意思。而薛郧却暗自认为是不祥之兆,定会预示着女儿今后是个迎来送往的人物;当然,他这种推测,除了从诗句而来外,主要还是根据女儿那过人的才思和美貌来看的。不料,事情的发展确实也应了薛父的预感,薛涛长大后真是成了一棵招摇一时的“梧桐树”;过了一生“迎南北鸟”、“送往来风”的奇特生涯。

  就在薛涛十四岁的时候,父亲溘然长逝,抛下寡母孤女。为了维持母女俩的生计,小薛涛不得不用自己稚嫩的双肩挑起谋生的重担。在那时,一个女儿家要想谋事是何等的艰难,她只好凭着自己的天生丽质和通晓诗文、擅长音律的才情,开始在欢乐场上侍酒赋诗、弹唱娱客,不久便成了成都市上红得发紫的高级歌妓,又被人们称为诗妓。

  唐德宗时,吐蕃势力日渐强大,不时侵扰蜀酉、滇南一带边陲地区,朝廷拜中书令韦皋为剑南节度使,开府成都,统辖军攻,经略西南。韦皋是一位能诗善文的儒雅官员,他听说薛涛诗才出众,而且还是官宦之后,就破格把妓女身份的她召到帅府侍宴。薛涛刚一到,韦皋为试其才情就命她即席赋诗,薛涛神情从容,含笑接过侍女奉上的纸笔,题下“谒巫山庙”一诗:

  乱猿啼处访高唐,一路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尤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写完后韦皋拿过一看,不禁大声称赞,这小女子即兴赋诗,不但诗句清丽凄婉,且有愁旧怅古的深意,绝不象一般欢场女子的应景之作。韦皋看过后又传给客人,众宾客莫不叹服称绝。从此后,帅府中每有盛宴,韦皋必定召薛涛前来侍宴赋诗,薛涛成了帅府的常客,更被人们看成是蜀中的重大交际场合上不可缺少的人物。

  一年以后,韦皋对于薛涛的才情更加肯定,认为让这么一位稀世罕有的女才子仅仅担任一些风花雪月的“花瓶”角色,实在是枉费其才,应该让她做一些更有价值的幕僚文牍工作。于是韦皋十分认真地准备奏报朝廷,请求让薛涛担任校书郎官职,无奈府中护军进言:“军务倥偬之际,奏请以一妓女为官,倘若朝廷认为有失体统,岂不连累帅使清誉;即使侥幸获准,红裙入衙,不免有损官府尊严,易给不服者留下话柄,望帅使三思!”韦皋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给薛涛申报任女校书的事就搁置下来了。

  女校书之事虽未付诸现实,但在韦皋的心目中,薛涛似乎已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校书了,他赠给她的一首诗就这样写道: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下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当时薛涛的寓所就在成都郊外的万里桥畔,家门前栽有几棵枇杷树。韦皋在诗中把她直称为女校书,并用“枇粑花下”来描述她的住地。从此,薛涛的“女校书”名义不胫而走,而“枇杷巷”也成了妓院的雅称。

  一经节度使韦皋的题诗称道,薛涛的名声不仅传遍了蜀中,而且几乎全国皆知。当时的许多名士争相与她诗词唱酬,由各地前往成都办事的官员,也竟相以一睹薛涛芳容为荣,谁若能求得她的只言片句更是喜不胜收。被捧得飘然欲仙的薛涛自然也不甘寂寞,亲自制出一种粉红色的小彩笺,用娟秀的小楷题上自作的诗句,赠与那些她认为合意的来客;一时之间,这种诗笺成了文人雅士收藏的珍品。曾提携她的韦皋嫌她太过于招摇,不免有些醋意,于是借着一次慰问边地守军的名义,把她派往偏远的松州,希望她暂时摆脱成都的花花世界,头脑得以清醒一些。善解人意的薛涛明白了韦皋的心意,她奉命赶赴松州,并在途中写下了十首著名的离别诗;总称“十离诗”,差人送给了韦皋,诗云:

  其一:

  驯扰朱门四五年,毛香足净主人怜;

  无端咬着亲情客,不得红丝毯上眠。

  其二:

  越管宣毫始称情,红笺纸上撒花琼;

  都缘用久锋头尽,不得羲之手里擎。

  其三:

  雪耳红毛浅碧蹄,追风曾到日东西;

  为惊玉貌郎君坠,不得华轩更一嘶。

  其四:

  陇西独处一孤身,飞去飞来上锦裀;

  都缘出语无方便,不得笼中更换人。

  其五:

  出入朱门未忍抛,主人常爱语交交;

  衔泥秽汗珊湖枕,不得梁间更垒巢。

  其六: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

  都缘一点暇相污,不得终宵在掌中。

  其七:

  戏跃莲池四五秋,常摇朱尾弄纶钩;

  无端折断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其八:

  爪利如锋眼似铃,平原捉兔称高情;

  无端窜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其九: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将贞节负秋霜;

  为缘春笋钻墙破,不得垂荫覆玉堂。

  其十:

  铸泻黄金镜始开,初生三五月徘徊;

  为遭无限尘蒙蔽,不得华堂上玉台。

  以上这十首七言绝句,每一首诗还有一个题目,依次是:“犬离主”、“笔离手”、“马离厩”、“鹦鹉离笼”、“燕离巢”、“珠离掌”、“鱼离池”、“鹰离臂”、“竹离亭”、“镜离台”。诗中薛涛不惜把自己比作是犬、笔、马、鹦鹉、燕、珠、鱼、鹰、竹、镜;而把韦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着的主、手、厩、笼、巢、掌、池、臂、亭、台。只因为犬咬亲情客、笔锋消磨尽、名驹惊玉郎、鹦鹉乱开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暇、鱼戏折芙蓉、鹰窜入青云、竹笋钻破墙、镜面被尘封,所以引起主人的不快而厌弃,实在是咎由自取,无可辨白!薛涛精心设置了种种比喻来向韦皋请罪,韦皋堂堂节度使,自然也不便与一个取悦于他的弱女子计较,转念又想起她的种种好处,不觉地转怒为喜,很快就将她召回成都,对她宠爱如初。薛涛才情并茂的“十离诗”,还真给她带来了好处。

  后来,韦皋因镇边有功而受封为南康郡王,离开了成都。继任剑南节度使的李德裕,同样非常欣赏薛涛的才貌。成都城西的“筹边楼”落成时,节度使李德裕在楼上大宴宾客,也召来了薛涛侍宴。这“筹边楼”高大雄伟,是节度使与僚属将佐们瞭望远近情况并筹谋大策的地方;楼上四壁彩绘着蛮夷地形险要图,居高临下,作战时便是最高指挥所。酒过三巡,受李德裕之命,薛涛写下了一首“登筹边楼诗”:

  平论重写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

  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

  诗意豪迈,风格雄浑,见地深远,使满座高朋贵客不仅对诗称赞,还不由地对作诗的她肃然起敬。只看这首诗,谁又能想到它是出自一个风尘女子之手,其豪情远志决不亚于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

  在薛涛的有生之年,剑南节度使总共换过了十一位,而每一位都对她十分青睐和敬重,她的地位绝不是其他绝色红妓所能比的。之所以如此,除了她的才情美貌外。其实还更得益于她的见度和气节,从她的一首“雨后玩竹”诗中,我们可大略窥见其孤高的内心世界:

  南天春雨时,那堪霜雪枝;

  众类亦云茂,虚心能自持。

  夕留晋贤醉,早伴舜妃悲;

  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

  薛涛虽然日日周旋于华堂绮筵与灯红酒绿之中,但是谁又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感受却与现实生活有天地之别。落寞与凄苦紧紧包围着她,她有她的情、她的爱,但都不能寄托在眼前围绕着她的达官贵人身上。薛涛把自己比作孤高的青竹,希望与竹林七贤共醉,与娥皇、女英同悲,把一腔幽怨寄托于苍茫的远古。

  薛涛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更有着细腻情感的女人,她深切渴望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爱情;然而身世飘零,每日里迎张送魏,繁华的后面掩藏着她感情世界的空白。她甚至幻想着自己拥有一个牵肠挂心的情郎,只因战乱而天各一方,情郎出征未归,自己则独守空闺等待着他的蓦然归来,如“赠远”一诗写道:

  芙蓉新落蜀山秋,锦字开缄例是愁;

  闺阁不知戎马事,月高还上望夫接。

  袅嫋新蒲叶又齐,春深花落塞前溪;

  知君未转秦关骑,月照千门掩袖啼。

  她不但不能象一个普通女人那样守着一个体已知心的丈夫,甚至连做一个等待离夫归来的怨妇资格也没有;她只能用自己的情思和诗句,编织一个凄美的情梦,来麻醉自己。

  一直到薛涛四十二岁那年,她生命中才姗姗走来迟到的春天。

  三十一岁的监察御史元稹,于唐宪宗元和四年春天奉朝命出使蜀地,调查已故节度使严砺的违制擅权事件。虽然严砺已死,但倘若查出问题,辖下的七州刺史都脱不了干系,大家凑在一起想对策,对于这位不慕钱财的御史大人,只好施以“美人计”了。蜀中虽然美女如云,但俗媚女色恐怕很难打动元稹这位诗人才子的心。于是众刺史想到了已是半老徐娘的薛涛,除了央求她出马,似乎别人都无法当此重任。

  薛涛碍于与已故节度使严砺的交情答应了此事。薛涛比元稹整整大了十一岁,但由于她天生一副细腻白皙的容貌,再加上懂得恰到好处的化妆与修饰,仍然是一位风韵不减当年的美人儿。凭着薛涛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卓越的才情,一经交往,便使元稹这位京都清贵陷入了粉红色的温柔乡里。

  本是肩负着任务而来,不料对薛涛竟不由自主地动了真情。起初她不过是以职业性的心情与姿容来应付元稹,可就在他们第一次倾谈时,薛涛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激情,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人!于是一切都顾不上了,满腔积郁已久的热情,一股脑地奔泄出来,两人同时融化在爱的热流中。

  薛涛虽为风尘女子,但她属于那种卖艺不卖身的高级诗妓,周旋于蜂蝶中,却一直洁身自好。而这次一切都不同了,与元稹见面的当天夜里,她就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心爱的人;第二天清早起来,还真情所致地作了一首“池上双鸟”诗: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这俨然就是一个柔情万种的小妻子,在向丈夫诉说对生活的向往,奏响追求挚情的心曲。虽然曾有不少人得到过薛涛的粉红诗笺,但谁也没能象元稹这样真正享受到她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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