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传奇巨商:胡雪岩-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雪岩 第二部分(6)
谈到战事,太湖以北尤其激烈。太平军凭借洋枪洋炮,将手持腰刀长矛的反扑绿营兵杀了个片甲不留,左营几乎全军覆没。
胡雪岩不禁脱口而出:“有没有听说一个叫罗尚德的人?”
家骥不假思索:“罗尚德?……有啊!他冲得最前,死得也最壮烈,连肚肠都被炸得流了出来……”
胡雪岩匆匆回到钱庄,吩咐秦少卿马上提出一万两银子,派专人送到金华罗尚德家中。
秦少卿为难地:“老板,不久前为藩台大人筹齐了三万两银子,这几天,又陆陆续续调给‘开泰’五万多两,新开张的当铺又要本钱……东家,你一下子把摊子铺得那么大,处处都要银子托底,我们的银根也有些紧张了。现在再要提出一万两,八个坛子七个盖,怎么盖得过来哟?”
“八个坛子七个盖,盖来盖去不穿帮,这才算会做生意。”
秦少卿犹犹豫豫:“钱庄开张不过小半年,坛子不多,盖也不多,很容易穿帮。老板,罗尚德那笔款子能不能再缓些日子?反正这个人也刚刚死在战场……”
胡雪岩斩钉截铁:“不行!千方百计,你也要想办法,这一万两,是他罗尚德的玩命钱,也是他家里的救命钱哪!我们要立即替他把银两提出来,加上利息,专程送去,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胡雪岩与王有龄同船抵达湖州的当晚,当地士绅在“西洞庭”酒楼举办盛宴欢迎知府大人。
推杯换盏之际,一名蓄着山羊胡子的官员,向新官介绍道:“知府大人,湖州不光是‘鱼米之乡’,更是‘丝绸之府’呢!
湖州辑里产的‘辑里丝’更是驰名中外。现在,洋商来华采购的都是湖州的白厂丝,上海那些专做蚕丝生意的洋人,三天两头就往湖州跑……”
胡雪岩稍稍吃了一惊,竖起耳朵听这位有些饶舌的山羊胡子介绍。“他们带着通事,直接到乡下到农户家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噢,这位是我们湖州的‘丝业大王’庞二爷,在上海生丝界一言九鼎,洋商对他也分外器重。丝业的事情,他全都知根知底。”
庞二爷骄矜地朝大家摆摆手,几乎没理会王有龄:“谬传,谬传!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近两年湖州丝业很不景气,洋商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华商。而我们国人又不团结,商户竞相压价,唯利是图,甚至暗地里与洋商勾结;蚕农则不问华洋内外,谁给钱就把蚕丝卖给谁。蚕丝生意,华商这半壁河山都快保不住了。”
王有龄频频点头,作为地主官府,有责任维护华商的利益,他当即表态道:“好。待本官安顿下来,先配合粮台胡大人,将头一批前线急需的军粮运往镇江、扬州等地,再来拜会庞二爷。”
吴越之地风气奢靡,酒宴之后,二位“新官”照例被送至“夜夜春”。芙蓉却不在这儿了。
鸨母叹息:“唉!命苦啊……这也不能全怪芙蓉,只能怪她那个从不学好的纨绔叔叔,成天赌钱,不务正业,自己把偌大一份家产挥霍光了。他把芙蓉送到我这儿,提出要三万两银子作为卖身钱。这我怎么能出得起?出不起,这不要脸的叔叔居然三天两日上门来讨,骂街要账……芙蓉一气之下就入了空门。”
鸨母打着啧啧,说芙蓉去了银杏坞“净月庵”,仍有不少浪荡公子追踪而去,“夜夜春”的生意也冷清了好些。可惜了这位花魁,她的名字曾响遍湖州城。
芙蓉本没有出家的那副心性,架不住胡雪岩对他的一份深情,三四个回合就把芙蓉从净月庵带了回来,
这一夜,在芙蓉四壁萧条的陋屋里,胡雪岩与芙蓉鸳梦重温,颠鸾倒凤。胡学岩道:“我打算在湖州购置一所别馆,你就在这边居住,这样可好?还有,好多次听你提到这位叔叔,你同这位叔叔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我这个叔叔叫刘不才。他从小以世家子弟自居,琴棋书画、花鸟鱼虫,样样会玩,是湖州远近驰名的浪荡公子。而且生性好赌,一局输赢往往成千上万,几年下来,把家产全败光了。为了抵债,将我送进妓院。我这个叔叔虽然穷得叮当响,可心气很高,脾气也怪,就是不哭穷,不谈钱!一个月前,我的婶娘病死,叔叔一反常态,跑到“夜夜春”,开口要五万两银子,说我们刘家的女子,就是当婊子也是名妓。我来‘净月庵’后,他就开始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就连邻居送去的柴米油盐,也一概不收……”
胡雪岩 第二部分(7)
胡雪岩一听,一骨碌坐起身来:“不好!你叔叔逼你出家,觉得再无牵挂,他这是准备死了,一种不张扬的张扬——恨到极限,想自己了断自己!”
正说着“砰!砰!”响起了两下敲门声。胡雪岩本能地从床上坐起:“谁哟?这么一大早就来吵扰人!”
一阵呼啸的冷风,送进一位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男孩,脸上烧得通红。平婶略有些尴尬:“对不起!我不知道家中有客人……实在是孩子病得太厉害,他都烧了两天了。”
胡雪岩来到芙蓉身边,抱肩抚慰:“你怎么啦?芙蓉,这是谁的孩子?”
芙蓉哽噎着:“还能是谁的?当初,我是真心喜欢上了你,想跟你一起过上平常日子,就没喝妈妈每天逼我们喝的避孕药,你刚走,我就发现自己怀上了……”
胡雪岩惊呆了:“这,这么说……我们有儿子了?!……”
他站了起来,不断振臂欢呼,抱起芙蓉,又摇又晃。“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胡雪岩的人,是胡雪岩儿子的母亲……芙蓉,这两年苦了你和儿子,这一切现在全由我来补偿!明天,就去找一所像模像样的房子,先把你和儿子安顿在湖州。再去找你二叔,将你明媒正娶迎进门,我们正正经经过日子。”
两天以后,胡雪岩袍褂补服,头戴水晶顶瓦楞帽,坐着轿子,带着随从,径直前往刘不才家拜访。
空空荡荡的大厅,陈设着简单的灵位,破旧的供桌上,冷火湫烟。
棺材旁边,居然没有一个守灵的人,仅有的一盏长明灯,也已灯尽油干。连“七七”都没到呐,就冷落至此?但侍从还是拉长调子高喊了一声:“浙江粮台胡雪岩胡大人前来吊唁——”喊罢,前去摆上祭品,点起了一对白烛,插到烛台上。
侍从将一幅中间有个“奠”字的很大蓝缎被面,挂到墙壁上,下面的落款是:堂侄婿胡雪岩泣奠亡婶。
此时,从蔴布帘子后面,走出一个中等身量、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你是谁?我从来不认识你,怎么可以随便前来吊孝,且自称侄婿?”
“在下胡雪岩,是芙蓉的新官人,今日前来吊唁堂婶,难道不应该?”
胡雪岩从衣袋掏出一只信封,双手奉给刘不才。
刘不才一挥手:“拿走!我刘不才从不无缘无故收受人家钱物。”
“不是钱财,也不是银票,是物归原主!请二叔笑纳!”说着,胡雪岩自己把信封打开,抽出信囊子给刘不才看,刘不才顿现一脸惊愕:“啊?!……”
原来里面是一叠“借据”、“当票”……上面已盖着“注销”、“作废”的印戳。
胡雪岩真诚地凝望着这位长辈:“二叔,我已把您在当铺里的‘传家宝’赎回来了,除付清本息,又另外在阜康湖州分号给您存了一千两银子,需要时可随便支取。”
胡雪岩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叠锦匣包装的古籍线装书。刘不才这才是真正惊呆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小辈的见面礼,略表敬意!二叔千万不必介怀。”
刘不才流泪了:“我怎能不介怀呢?……这是先祖传下来的十大本医药全书《金匮要览》,俱是明代的宫廷秘方,治病救人颇有神效!全家世世代代全靠它兴家发迹,是我一时情急,急欲翻本,以二万两银子典给当铺……我把秀云推进火坑、卖给妓院,都凑不出这么一笔巨资来赎回刘氏的传家宝啊!胡公子,你、你受我一拜吧,呜呜——”他放声大哭,抖抖索索就要跪拜下去。
胡雪岩赶紧将他扶住:“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后二叔一定能用它来济世救人,立无量功德。”
王有龄履新湖州,胡雪岩紧紧跟进闪电般创设阜康湖州分号。
分号由罗家骥担任大伙,管领着十来位伙计开展业务,胡雪岩亲自坐镇。
冬阳澹淡,白晃晃耀眼却无甚威力。胡雪岩踌躇满志地坐在客堂的太师椅上,漫不经意地翻阅着账册年关逼近,大宗生意少有,但小额存储还是很兴旺的,光往罗尚德家送银子,就引来多少官兵往阜康存银子……
胡雪岩 第二部分(8)
一位风尘仆仆的顾客来到柜台前,四下里观望透了,才从贴衣内袋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伙计:“请将这些银票,全部兑成现银。”
胡雪岩一看,六万两现银,这可不是小数目!“他一下子要提取这样多的白银,不知要作何用?”
姚老三一点也不遮掩道:“在下是无锡‘喜福会’大管家,掌管帮中的钱财往来。这次专程来贵方宝地,乃是为了一桩急事。”
胡雪岩抱拳道:“不过,银子多了,惹人耳目,路上也不安全,太湖情形甚是复杂,姚兄何必一定要一次支取那么多银两呢。”
姚老三说了实话:“因官兵盘查严密,咱们要替南京的太平军护送一批军火从上海到金陵,途中难免要与官军血火相拼。所以这笔钱给‘敢死队’的弟兄作为安家费,说白了,就是个拿命开路、保护货物平安的镖局。”
送走姚老三,胡雪岩脚不沾地进了知府衙门。王有龄立即放下公事,把他延入议事房。听罢胡雪岩通报的消息,王有龄不由得吃了一惊:“竟有这种事?这些帮会里的人,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胡雪岩思忖道:“喜福会竟然答应替太平军护送军火,看来太平军出的价钱不低,这些江湖好汉,从来不和朝廷一条心,谁出钱就给谁卖命。这些,还不都是这个积贫积弱的乱世逼的。”
王有龄点头称是:“现在官兵和太平军相互对峙,在太湖边鏖战不已!朝廷谕旨:要地方也建立乡团,加紧训练,保一方平安。”
胡雪岩要打听的就是这件事!忙问:“地方办团练有经费吗?”
“只要建立起乡团,训练和购买军火的经费,可奏请朝廷,由户部直拨地方州府。事情也真巧!昨天省抚台黄大人来函,拟拨款购置五百枝毛瑟枪,武装湖州乡团,防备太平军向浙江方向进犯。我正为此事犯愁呢。”
胡雪岩抚掌大笑:“组建乡团,我料定湖州府首当其冲;有大宗银两拨付,我料定黄大人会首选你我;清军与太平军开始进入混战阶段,曾大人江西、苏州首尾难顾,王兄,你赶紧成立乡团。我替你采购军火!”
王有龄惊诧:“什么?你有办法采购到军火?”
胡雪岩声音高昂起来:“对!如其让别人去做,不如将这笔生意夺回来,我们做。”
这日船到松江,又特邀尤五这个“舵爷”出马。
到上海当晚,由漕帮出面张罗,邀请了上海各租界巡捕房的华探长,各帮会、公所的头面人物,上海商会两位董事,以及黄浦江上专事走私的几位著名“拿货“,聚宴益庆楼。此举的意图自然只有胡雪岩、尤五知道:最近有哪些人在做军火生意?跟谁做生意?方能摸清太平军那一单军火生意的详情。
按朝廷归定:除了军机处、督府一级军政机关可与洋人做军火交易,其它所有军火生意都是非法的,都要视同“走私”予以拿获,并严惩参与者。因此,打听这路消息,还是江湖、帮会、包打听之流来得确切爽利。
胡雪岩送走客人,转身来寻尤五:“我算定,太平军虽然急欲买到军火,但生意不会很快成交。精明的洋商深知这批军火的重要性,一定要借此机会,哄抬价格,大敲竹杠!将心急如焚的买主逼到最后关头,然后狠狠地卖一个高价!还有,这批军火数量大,洋商也不可能备有现货,肯定要从外国运来。这样一来一回,想必又得耗上一两个月时间,我们正可以乘机半途得手。”
尤五捶了他一下肩膀:“嗨!你真是比洋鬼子还鬼,比人精还精啊。”
二人在上海又结识了一位懂洋文的朋友,郭庆春,三个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郭庆春他在国外呆了十多年,遍游欧罗巴,精通德语、英语、法语等好几种语言,去年刚刚回国。他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