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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益智录-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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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衣,不惟寒冷难堪,亦不便赴斋。诸东闻之,为之出钱市衣。嗣馆第颇美,除与弟给吃着外,颇有赢馀,手渐裕。

    服阙,赴省乡试,携给同往。投卷时,忽有人自身后牵之,曰:“大兄何往?”成回首视之,收也,大喜。同至寓所,指给曰:“此吾兄弟之弟也。因留家无人照应,故与同来。”因言母终已三年有馀。收曰:“嫂言及之。弟亦今岁服满后始入泮。”成急问曰:“弟现居何邑?与嫂氏同居否?”收曰:“弟现居某邑,违兄约有三百里。弟之成名,悉嫂延名师训教之力。家已殷实,嫂生之子已十三岁。”成闻之大喜。三场后,兄弟携归。至,成妻门迎之,若预知归日之时刻也。成视之,俨然二八女郎,与画中人无少异。至中堂,既坐,女呼子拜父。子极清秀,眉目之间大有母风。成曰:“卿母子得此乐境,盍与仆同享之?”女曰:“母终后,即欲烦收叔回家请君。叔一闻回家,面如土色,手中之物不觉坠地,是以迟延至今耳。”成因言母死无装衣,脱衣衣母之愧。女曰:“君之中式正为此。”成曰:“何谓也?”女曰:“揭晓后,君自知之。”盖成文卷,房师阅之不佳,欲弃之,见一女鬼衣男衣长跪稽首,大惊,取卷复阅,鬼即不见。再弃之,女鬼稽首如前。遂执卷见主考,直言之。主考微笑,以为关节通风。既而自阅之,其文实不佳,决遗之,果见女鬼稽首如房官言,大异之。谓鬼曰:“汝去矣,吾必中之。”鬼稽首三四而去。成得中,敬谒房师。房师曰:“子之得中,非缘文佳,实阴功所致也。”成起对曰:“无之。”房官曰:“仆见一女鬼,衣男衣,系子何人?”且细述女鬼恳求之状。成闻之,潸然泣下,曰:“门生继母也。”历言母衣男衣之故。房师叹曰:“孝之能感鬼神也,如斯夫!”因契重成。

    成一日检视箱簏,见内有畴昔美人图,谓女曰:“盍悬之?”女曰:“弟子在前而示以画图,是自亵也。”成曰:“然则焚之可也?”女曰:“至焚画日,则与君永别矣。”成莫解所以,而切记之。越数岁,子生孙。百日时,大设祭品,家奠祖先,见女执画图,同冥资焚之。成大惊,与女夺之,已成灰烬,而女已杳。旋见女立烟中,随烟而上,多时始不见。  虚白道人曰:人谓娇妻美妾不能执女工者,曰徒作画图看。甚言画图仅可瞻玩,他无用处。岂真能为生人以事人哉?顾无是事,则拯收无人,成虽友于甚笃,难免丧弟之戚;且举案无人,成虽孝思永言,难免无后之虞。然画中人之所为,似非画中人所能为,其或别有仙姬假托为之,以全秋成孝友之心乎?

    图中人笃于友爱,南岳真真不如也。上元李瑜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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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八 某邑案
    某邑路死一人,地保报于官。时已将暮,官令地保逻守,次日检验。地保适有他故,遣人看守。夜寒甚,守者赴近村沽酒自饮。及回,尸已不见。盖死者复苏自去。守者急语地保。地保大惧,以为虚报欺官,重责在所不免,甚怼守者。守者曰:“迤南里许有甲姓新葬坟,天寒,尸必不坏,可掘移之,以塞官责。”地保善之。既启棺出尸,方欲以土填空圹,而东方已明。恐为人遇,急抬尸于孔道,以俟官验。

    官至,验役见尸衣新衣,鞋底踏地无土痕,知非死于路者,遂以盗尸禀官。官令役锁押地保,勿使遁,亦暂不问尸之由来,惟嘱役细验暗禀。役验尸嘴角有烙痕,舌无皮,腹中有集块如拳,甚坚,系熔铅灌死,一一暗复。官点首不语,坚坐不言归。盖以尸既属盗移,必有以此喊禀者,将以之细究情实,以償尸命也。

    移时,果有少妇喊冤,言夫死初葬,被人掘坟开棺盗尸去。官问其夫之姓名、年庚、死葬之日期、所得之病症,少妇历历言之。官见妇容饰不雅,必非贞妇,曰:“妇女致讼,必有抱告。汝无之,何也?”少妇曰:“夫弟不家,他无亲族。”官曰:“夫之朋友、庄之邻佑亦可。”少妇曰:“有一人可为抱告。”官曰:“汝知其姓名、年庚乎?”妇曰:“渠姓乙名某,年二十几岁。”官曰:“渠与汝夫同庄乎?”曰:“否。与氏母家比邻。”官微哂,立令役将乙传至。官曰:“汝肯为妇抱告乎?”乙曰:“肯。”官亦以妇夫姓名、年庚等问之,乙言之如妇言。官曰:“汝何知之悉也?”乙不能答。官大笑,谓少妇曰:“尸场之尸系盗移,汝视是汝夫否?”妇趋视,泣回曰:“是也。”官曰:“勿泣。盗尸之人已获。”令役押过地保问之,地保吐实。官曰:“虚报之事小,开棺盗尸之罪大。”令笞四十释之。少妇嫌罪轻,官曰:“渠盗尸有故,非图财者比。”少妇力争之,官曰:“渠罪可原,汝罪难宥。”妇怒曰:“氏何罪?”官曰:“勿怒,听吾直示之。汝夫系熔铅灌死,然处此必有所与。乙某者,其自幼与汝有私,而同谋害汝夫者乎?”乙与妇俱强辩不服。官令役剖尸腹取铅。少妇见之大惧,承之。问乙,乙见妇已供明,遂亦供曰:“实与妇未娶时有私,后某闻之,不令妇归,故设是谋,令妇醉其夫,而与妇害之。”

    虚白道人曰:所害之人已殡,则害人者之罪可幸免矣,被害者之冤无由明矣。乃可幸免者终不免,无由明者巧于明,其间实有神差鬼使。天地岂真聋哑哉!

    路毙之人即鬼神也。不然,何巧幻若是?上元李瑜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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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八 瑞雪
    汾州天申殷生,自言不畏鬼狐。人问之,答曰:“邪不侵正。内省不疚,何畏鬼狐也?”每当夏月月下,携酒赴迥野山坡,曰:“如有鬼狐,不妨自来对饮。”总无影响。闻某山下丛葬处多鬼,时惑人,戴月而往。既至,见一青磷跳跃,逐之不及,还则磷复随之。生置之度外,一坟前有石桌,假之自饮。旋见青磷跃面前,曰:“汝亦欲饮乎?”以杯酒遥注之,磷顿息。视之,乃一天灵盖。旁有深坑,置诸坑,蹴土埋之。既而来一少年,长揖伸谢。生问之,曰:“吾即君所埋天灵盖之鬼也。吾日受风吹日哂,魂不得安。君置诸坑而埋之,可谓泽及枯骨矣。”生请与同饮,鬼亦不辞。饮数杯,鬼曰:“无以报高厚,小妹刘瑞雪,欲令充媵妾,愿君纳之。”生曰:“鬼可交乎?”鬼曰:“可。小妹非能害人者。”生喜,鬼起而去。既而同一丽人来,月下视之,艳美异常。鬼曰:“夜深勿饮,可与小妹同归也。”生从之。至家,与瑞雪宿别室。明日语妻槐氏。槐良善,见瑞大喜,令生讳其为鬼。瑞事槐如姑,槐甚善之。

    一日生酒后自邑归,晚经某山,山固多狐。生曰:“闻此多狐,吾何未尝一遇也?”言已,有二狐当道,口吐人言,曰:“闻君不畏吾等,今令君知吾等利害矣。”生善定身术,心恐不能制狐,不得已试之,二狐不能动。大喜,审视二狐,一牝一牡,遂抚其牝者曰:“既能吐人言,必能化人身。吾愿以汝为妻也。”其狐微言曰:“吾父来矣,请少远。吾身必属郎君也。”时宝镜东升,果见对面来一老人,曰:“小儿女触犯尊颜,敬祈宽恕。”生解法术,狐与老人俱杳。庄有巨室第,时见怪异,家人悉惊恐,欲贱货之,无售主。瑞雪言与生曰:“渠宅中有窖藏数千金,可急市之。”生从之,果如女言。而宅中房舍甚多,生徙居,旷其大半。闲院中似有人居,而不见其人,以无他怪异,亦习而安之。瑞谓生曰:“君前于某山下所戏之狐,知其情实乎?”生曰:“不知。”瑞曰:“绝代美人也。”生曰:“卿何以知之?”曰:“自未市此宅前,渠举家已居此宅闲院。吾家于院舍设菩萨位,嗣女于每月初一、十五辰巳时,盛服拜菩萨。”生曰:“吾何以得睹渠面?”瑞曰:“君于神室门外,预设隐身物,届期绝早隐身物内以视之。”生从之。果见一二八女郎,艳装而来。自隙细审,态姿之丽,如芙蕖之映朝日。至,推门而入。礼毕,出,指生隐身物曰:“谁设是物于此?倘有贼人匿其中,恐为人所不及料。”言已而去。多时,生始出而归。见瑞曰:“爱煞吾也,得亲肌肤,死无憾!”瑞曰:“妾为君谋致之。”

    狐女名三姐,夜与姊同寝。三更时,瑞呼其名曰:“胡三姐,既言以身属殷生,何竟忘之?”既而复言之。狐姊曰:“阿妹睡熟乎?”曰:“未也。”曰:“既未睡熟,必闻鬼言。似此终身大事,奈何言焉而不践也?吾为妹禀父母。”越七日,瑞谓生曰:“谐矣,老狐将邀君就婚于彼。”生未深信。次日果有小纪纲来请,生易服从之去。刚进闲院门,一老人整衣趋迓,视之,即某山下所见之老人。入室坐定,老人曰:“小女既蒙见爱,宜令奉事,祈君媵之。”生起谢。老人又曰:“此院亦系君宅,就此合卺可否?”生可之。移时,一媪同三姐出。老人曰:“此山荆也。”生礼之。三姐傍媪隅坐,同席饮宴。宴罢,踆乌已坠,令婢执烛导生男女入别室。生视女目不转睛,女曰:“君隐身物中时,尚未看足耶?勿谓谲谋足以欺人。”嗣女每早过生院朝槐氏,槐与女母往来如至戚焉。

    年馀,生疾病。巫医曰:“病势至此,非仙丹不为功。”俱辞而去。瑞谓三姐曰:“纯阳大仙之弟子柳仙,现在某山洞中炼丹。子盍求之,以拯良人。”三姐曰:“求之必不得。”曰:“求之不得则盗之。”三姐摇首曰:“大仙之仙剑,时挂洞中。”瑞曰:“即有仙剑,未便真杀子。岂可畏之,坐视夫死?”三姐不能推,曰:“盗之须迟时日,恐良人病笃不能待。”瑞问期,三姐曰:“请限五日。”瑞曰:“五日夫若死,吾敢任其咎。”三姐乃去。瑞知人死必有鬼役来拘,因日于冥路伺察之。一日见一皂帽鬼役匆匆而来,瑞托鬼妓媚诱之曰:“班头何往?”役见瑞极美,遂曰:“吾执票拘人耳。”瑞曰:“有舍亲病危,吾视票中有其名否。若有之,当使厚备差礼。”役喜,以票授瑞。瑞视之,果有殷生名,而伪曰无之。乘役他顾,将殷名克去,折叠交役,役自去。瑞归语于生。五日,三姐果至,手执仙丹三粒,自吞其一,将欲有言,忽见一神入拘之,三姐抛丹于地而杳。瑞急拾丹曰:“可速服。三姐必来索取。”乃与生分服之。未几,三姐果回,神情恍恐,曰:“丹何在?”瑞以分服告。三姐曰:“汝二人害我矣。”生执玉鱼一对,三姐夺执其一。生方欲问之,三姐急言曰:“妾已有身,后见佩此鱼者,即君之子也。”言已,即不见。生服丹后,病立愈,甚德三姐,知三姐必为柳仙拘囚不得归。瑞得仙丹,已成鬼仙。

    十五年后,生有舅氏官西安属邑,病,生往探之。既至,舅病已愈。适逢县试,舅命生同理考事。有幼童怀系玉鱼,生细视之,与家藏无少异,大惊。见童卷面书殷礼,知为三姐所生,而不便相认。因细询其居处门阀,幸违县署不远。明日亲诣之,向户推敲,内出一媪,视之,胡三姐之母也。后媪入,幼童在室读,媪谓之曰:“汝父来矣。”时生乏嗣,喜出望外。问三姐,媪曰:“为丹故,囚山洞甚苦,日望救拯。”生曰:“俟礼试毕,同归后议之。”生归署,阅礼文,颇明通,遂言其事于舅氏,取为案元,得入泮。将议归,礼欲见母而后行。媪曰:“势不能也。”礼泣曰:“即知母之栖迟,亦可少寄怨慕也。”媪不得已,导礼之一山,指立崖曰:“崖半之洞口,即汝母居处也。”礼视之,上下皆不及,遂大哭曰:“既不能尽子职,又不能济母难,母何需有是子,子何能无忝于母?”哭多时,无动静。媪劝礼归,礼踊曰:“果无救母之术耶?果无救母之人耶?若然,吾必于天齐庙玉皇宫控纯阳,问渠窃丹救夫,应得何罪?”言已,见一少妇立洞口,知为生母,望空稽首。拜毕,其少妇曰:“勿妄言。子归,恳求尔刘氏母,自能救吾。”言已即不见。礼一喜一悲,归禀父。生请媪同归汾阳,媪曰:“吾女以君之子寄托,任大责重,曩恐不能胜。今礼既成人,君父子又团聚,负担既弛,请从此别。”生留之,而媪已杳。

    生父子归,槐大喜。礼见瑞雪,长跪不起。瑞拽起之,曰:“子之意,吾已洞悉。柳仙之怒,不在丹,在汝母盗丹时伪为其师,故藏怒莫释。哀之必不垂怜,惟敬求其师可耳。但纯阳去来无常,俟来时,吾指示之。”一日,瑞曰:“纯阳来矣。某山有纯阳庵,汝速往,俟庵门外,见有跛道背负宝剑入庵者,急尾之,杜门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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