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纬国口述自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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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训练竟如此糟糕,真是“军官无骑术,军马无调教”。后来我当了营长之后,胡长官送我一匹马,这匹马刚送来时也不好,不过,经过我调教之后相当出色。
从历史来看,唐朝在开国时民间有七十万匹马,马政办得非常好,所以国家强盛。到宋时,也只有中高级军官有马骑。当时我有一个感觉,中国部队实在是不行,一般将领没有机动作战的观念,完全是纯步兵的思想,营长的马也不过是代步而已。两条腿走的部队,需要四条腿的马去搜索,因为马队可以越野,搜索后可以即时告诉步兵前面的状况。后来变成两条腿打仗的部队由两条腿的搜索队去搜索,又没有完整通信工具,怎么来得及回来报告呢?所以在军制上是错误的。
(三)上尉连长
1。基础教育
国军里面的兵大部分都是文盲,不过他们的国家信念以及对领袖的忠诚度是无庸置疑的。军官的程度稍微好一点,不过有些从行伍升上来的军官,也不认得几个字。我到了部队之后就开始训练士兵,除了开设识字班之外,我还教他们如何画图。学写字不难,但是要训练成能写报告,则不太容易,而且也费时太久,不过每个人都会画画,所以我除了教他们识字之外,还教他们画要图。在训练的过程中,我先教他们画地形,然后教他们画一些符号,这些符号是各种武器、讯息的代号,如T代表时间,T+2就是二枝香的时间,在要图上先用三角形画出自己的所在地,如果发现敌人的武器所在,就画上该武器的符号,再注明距离,一个报告很快就完成了。如果以写文章的方式,不仅费时,而且也繁杂难懂。我一次派两人出去,一个人留在原地观察,另一个人将要图送回,就这样展开了部队的训练与实际应用,不识字的士兵照样可以写报告。如此一来,战力自然加强。我试验成功之后,才向师长报告,后来全师展开同样的训练。
一般说来,军校干部比较会说话,但是论起实干,还是行伍出身的人比较好。我从来不会骄傲,所以与行伍出身的人相处得很好。军校的人与我讲理论讲不过我,行伍出身的人讲动作讲不过我,我领导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
2。野战训练
我去第一师报到后,就发现该部队的部队教育与训练的计划虽然也有各个教练、班教练、排教练、连教练与营教练的课程,但是完全不切实际。我就请求师长让我有机会自己实施部队训练的进度,等到要进行营教练时,我一定赶上进度,参加营演习。师长说:“我们也正想知道你在德国所学的部队训练的方法。”我跟师长说:“我们的各个教练所花费的时间太多,因为我们都认为我们的士兵都不够聪明;而德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他们一开始训练就是班教练,各个教练则在班教练里实施,让每个士兵在一开始就了解自己是团队里的一员。我们从各个教练开始着手,士兵们始终以自己为一个单位,做得再准确,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团体。如果再把团队集合在一起,基本想法就不相同,所以要从班教练里面来完成各个教练,然后在排教练里完成班级教练,使士兵了解在实施各个教练时自己在全班的位置及功能,也知道如何与邻兵联络。”这个显著的改进给了国军一个很大的启示,可惜他们没有普遍的注意。不过至少师长注意到了,我们第三团都改成如此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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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第一师(3)
过去各个教练还教分解动作,我则教导他们连贯动作,并让他们清楚每一个动作的目的,士兵们对这种方式大感兴趣。另一方面,我在平时又带动一些游戏,让部队既活泼又有纪律,这些游戏就是我们现在所见到的花式操枪。因为一天之内能够教授的东西不多,如果反复进行,容易令士兵感到乏味,所以我就教他们花式操枪。花式操枪原来是英国安妮女王训练卫队时所使用的方法(Queen Ann's Drill),我再把它加以改良,加入更多的花式动作,适合于国军军事训练,从一班到一个排,最后到全连。后来第一次表演时,大家都称赞有加,士兵也很快乐。平时我们在部队里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没有人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原本我所带领的那一连实在是最笨的,但是到后来,他们灵活得不得了,战术教练更是不在话下。
我花很少的时间在姿势教练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教导野战教练,所以等到营演习时,我这个连就参加营演习了,而且是在攻击营的重点连、右翼连。当时正好军训部派了一组视察组,实际上左翼并没有部队,是虚设的,只有我这一个连,他们要考验我这个连,给我们很多状况,不让我们进展太快。结果太阳都快下山了,一个攻击性的作战怎能到天快黑时才到敌人阵地呢,那不是正好被敌人逮个正着吗?所以这时候非发起冲锋不可。视察官是一个上校,他跑到我旁边来对我说:“蒋连长,你现在怎么处理?”那时候营长还没有攻击命令下来,我就说:“报告视察官,月光不许可我们再等候了,而且在攻击中常常可以又争取到有利的状况。如果营长还没有命令下来,我就要把握有利状况,发起攻击。”视察官说:“很好!这个决心很好。”他裁夺后,我就命令号兵吹冲锋号,号兵吹号时,那个视察官一巴掌把号兵的号打在地上,他说:“你躺下,你挂彩了,哪有人在离敌人这么近的地方站起来吹冲锋号的。”那时候我躺在地上,我就拿起冲锋号来吹,所以后来这件事情传开后,他们说:“蒋纬国能做、能说,还能吹。”
我们发起冲锋,进入敌阵后就开始近战格斗,然后演习结束。结果他们又发现,每一个班有间隔距离,可是等到冲锋一发起,每一个班向一个点慢慢靠拢,裁判官说这个班的班长挂彩后,班长就地倒下,马上就有其他士兵出来主动指挥,绝对不会有一个班没有指挥官的。另一方面,部队靠拢后,轻机枪的扇面就打开了,掩护两侧的步枪组,如果部队不靠拢,轻机枪很难掩护部队。这是国军过去所忽略的。等到进入敌阵后,就开始二对一或三对一作战,因为我们的部队是集中的,而敌人的防御配备本来就是疏散的,在我方的轻机枪扫射下,也很难支援对方。等到步枪组掌握状况之后,班长就喊:“散开!”每一个士兵就进入自己临时的阵地,用射击来拥护,后面的轻机枪就转移阵地,视察官看到这一幕后便给我们很高的分数,因为我们这一次进攻是成功的,而且很整齐。另外,每次遇到小水沟,我便要连里的士兵背着视察官走过去,视察官认为我连这种小地方都能注意,对我们的表现非常满意。
总之,一个部队训练的重点在野战,而野战必须保持活泼的精神,自由的意志,所以平时如果不给士兵相当的自由,只会照着别人的话来做,这种士兵是不能打仗的。平时我们的机械操,如双杠、木马、铁杠,都是我自己领头做的。我能够单臂旋转,然后脱手甩出去,然后在空中翻一个跟头下来,每一个士兵都会跟着做。至于振臂上,一拉就上去,这是最起码的要求,而且不论胖瘦,每一个士兵都是活蹦乱跳的。
3。近战格斗训练班
胡宗南将军对形式的注意多过于实际,不过,我到西北军后,只要我设计某一个新科目后,胡长官就会把全师的干部召集起来,由我示范给他们看,他们回去后再如法炮制,帮助全师的发展。那一段时间,如果上级有一个更好的组织与管制,那么国家的收获会更大一点。另外,我常常会为了一个单元的科目,向胡长官建议,因为我们不能向长官出题,也不能指望长官主动想起。
陆军第一师(4)
国军在与日军作战时,我方在前进到敌人阵地前,表现得都很不错,可是一旦冲锋发起后,还看不见敌人,等我方到日军阵地旁边后,日军才跳出几个兵,轻轻一个拨弄,我们的士兵全倒在地上,这就是我们的近战格斗没有训练好。所以我在当营长时,就主动向他建议在七分校随时开设短期班,我向胡长官保证,受过近战格斗训练的人,与日军作战时,绝对比日军还要强劲。当时我的位阶只有少校,所以我就推荐周雨寰当班主任,我则担任总教官。周雨寰先生是四川人,是黄埔八期毕业的军官,当时他的阶级是上校,来台北担任陆军第二○八师师长,二○八师也是我建议改变为海军陆战队。
胡宗南将军接受我的建议,把我从前线调回王曲七分校,成立近战格斗训练班。由周雨寰当班主任,我当总教官,训练一批由各师各团派来原本就受过格斗训练的人。他们受完训后,还要回到原有的部队去训练士兵。这些教官是经过挑选来的,结果我发现他们在推派人选上也只是敷衍了事。
一般的劈刺训练显得有些花拳绣腿,只会前进前进、后退后退、往左直刺、往右直刺,事实上,一把枪最低限度可以用来砍、刺、挑、扫、捶。我开始教导他们刺枪、空手夺枪、空手夺刀等技能,并且以圆锹、十字锹或预备枪管当武器,学习近战格斗。我们使用木头枪及护身、防面,刚开始都不教任何方式,只让他们自己对刺,慢慢地他们自己就发展出来使用刺刀的方法,而且我已经先为他们编好一套方法,包含了挑、砍、刺、扫、捶,再配合前后左右各方向,就变成了八卦刺枪术。除此之外,我还教他们如何攻击战车、破坏战车,也就是战车肉搏战。
有一次胡将军来看我们训练,我就表演了一套打圆阵给他看,外围有十个人使用木枪,穿着护身、护面,我一个人站在中间,也穿了护身,但是没有用护面,他们不断向我突刺,但不论有几个人向我进攻,他们都近不了我的身。胡长官看了之后便问我是不是在德国学的,我说这是我自己发展的。我是将中国齐眉棍棍法与红缨枪枪法综合应用发展出一套劈刺的方法,另外,我自小学过少林功夫,所以也把少林功夫融汇在劈刺术里。这种刺枪术无论是使用刺刀砍、刺、挑,或是使用枪托扫、捶,在身手方面都很灵活,四面八方都可以顾及,我为这种刺枪术定了一个名字,叫做八卦枪。我们从空手夺白刃、空手夺枪,一直到战车肉搏战都很熟练,自从学习了近战格斗之后,我们守十二支河时,日军就没有再前进。由此可知,近战格斗的训练,确实对国军有所贡献,可以增加很多战斗力。
北方部队较看重武术训练,不过他们的武术还是过于保守,不仅不肯传授,也没有普遍教练的方法。我到第一军之后,才将这一套变成正式的教练方法。后来我离开以后,也没有人接任,这些受过训练的教官也只是半成熟的人,并没有传授他人。事实上,一个人艺高则胆大,有了基本的武艺之后,遇到危急情况也不会慌乱。步兵最基本的就是步枪,如果他们有这样的训练,就能产生自信,不会无辜牺牲。过去士兵都是在冲锋肉搏战时因为不会劈刺而丧命。
这个训练班是先训练第一军下的第一师,后来扩大到第一军。可惜我只训练一期,这些人员( 种子教官)回去后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就不清楚了。后来我也调离第一师到青年军去了。
(四)驻守潼关
抗战时,潼关以东归汤恩伯部队防守,潼关以西归胡宗南部队防守,分别为第一战区与第十战区。我起先在赤水,该地是神话传说中斩龙之处,后来到东全店,最后才到潼关守河防。地理上,我与汤恩伯总部管辖之战区相隔一条十二支河,常常看到汤总部之军队卖渡,造成我们这边战区的困扰。
敌人一直把一○五平射炮标定在我们的火车上,火车在进入射程度之前要先烧火,把蒸汽烧足后再用最高的速度通过,称为闯关,从东向西来的火车很容易通过,只要在射程内快速通过即可,所以闯关车从来没有出过毛病。
陆军第一师(5)
有一次,汤总部军队卖渡,从他那一区来了一批人,竟然带了十二个地雷,预备炸掉我们的隧道,幸好被我侦破,才没有酿成大祸。我在各处都布有眼线,甚至在河的另一边,所以他们还没有过河前,我就已经接到消息了,并且判定他们会从十二支河那边过来。他们过来后便向潼关隧道走去,我就派一个班在那儿守着,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如果这些地雷在隧道中爆炸,就会有好几天无法通车子了。
当时日军有一个构想,预备兵分两路围攻重庆,一路从汤恩伯战区压迫过来,突破潼关,一直到宝鸡;另一路由都匀、独山直上,计划以两个钳形攻势由两面围攻重庆。我判断日军知道要拿下重庆并不容易,因为当时他们的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