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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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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早期对南亚的贸易,是由阿拉伯人经手发展起来的。7 至 9 世纪从
西亚来到中国的商人和水手,以波斯语作为交往和交易时的混合语;四个世
纪以后的马可波罗时期,情况依然如此,波斯湾的设拉夫是主要的西方商业
中心,即后来的霍尔木兹。巨大的“波斯船”给中国人以深刻的印象,他们
当时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船。最大的船来自锡兰。船长 200 英尺,能载 600
或 700 人。②
中国后来在造船和航海技术方面的发展使我们面临一件长期存在的怪事
(按照欧洲的标准):中国人在 15 世纪初已具有向海外扩张的能力,而它又
没有这样去扩张。③
这件怪事注意的人甚多,而研究的人则很少,它始于中国人的航海技术
优于中世纪欧洲人的技术之时,中国的船只很早起就是平底,没有龙骨,有
容易形成密封舱的横断的舱壁(像剖开的竹子的断面)。早在汉代,它们还
发展了一种平衡的船尾柱方向舵,而西方在中国使用了 1000 年以后才见到
它。同时,中国还发展了罗盘,记载中关于它在航海中使用的时间至少比西
方早一个世纪。①早期航海技术和造船术的这种对欧洲人的优势,是宋代中国
技术总优势的重要部分。如同在中国沿海那样(那里人们必须对付季节风和
季节风被台风打断的情况),中国人的航海术在长江和其他内陆航道已经有


④ 小约翰?威尔斯:《从王直到施琅的面海的中国》,第 208 页。
⑤ 爱德华?德顿尔:《1363 年鄱阳湖之役:建立明王朝时的内陆水战》,第 202—242 页,载小弗兰克?A。
基尔曼、费正清编:《中国的兵法》。
① 鲁惟一:《汉代的军事行动》,第 3 页;鲁惟一:《汉武帝的征战》,第 67—122 页,载小基尔曼、费
正清编:《中国的兵法》。关于与南方海上交往的早期中国文字参考材料汇编,见王赓武:《南海贸易》,
载《皇家亚洲学会马来亚分会会刊》,31(1958 年),第 2 部分第 1—135 页。王教授提出,汉以前从宁
波至河内,粤人应被认定为“尚非中国人”(借用拉铁摩尔之言)。在唐之前他们在沿海基本上仍是如此。
这就是福建和广东人自称“唐人”的原因”。'私人通信。'
② 爱德华?H。肖孚:《撒马尔罕的金桃:唐代舶来品研究》,第 12—13 页。参见马克?埃尔文:《中国昔
日的模式》,第 135—139 页。
③ 关于这个主要的谜,李文逊平装本的《1300—1600 年欧洲的扩张和亚洲的相反的例子》摘收了 20 位学
者的著作的主要内容,并把它们分成“技术”、“宗教”、“精神”和“社会结构”几大类。
① 李约瑟等:《中国科技史》,第 4 卷第 3 部分第 29 节:《航海技术》,第 379 页以后。关于正中的方向
舵,见第 650 页以后。关于罗盘,见第 562 页以后。



了长期的发展。中国商人在哥伦布以前的时代已经比欧洲人面临更长的航
程、更汹涌的海洋。例如,台湾海峡使得比斯湾显得像一个贮水池。唐代去
日本的海上航线,无疑与地中海中的任何航行一样具有挑战性。
中国早期的航海时代是大约从 1150 年至 1450 年的三个世纪,这个时期
是在 1127 年南宋王朝被迫从开封迁往杭州并变得更加依靠海上贸易以后。毫
无疑问,阿拉伯人在伊斯兰教的旗帜下在地中海和印度洋水域的扩张,曾经
是对欧洲人和中国人航海的一个共同推动因素。但是,更进步的中国文明使
中国的海上活动,在开始时领先于欧洲人那种分散的和缺乏资金的努力。到
了十字军运动和伴随而来的商业把意大利的海上力量带进东地中海时,南宋
已经发展了更好的船只和更大的舰队。南宋人在 1132 年开始成立统率全部水
军的指挥部,虽然他们在建立舰队时造的船,仍少于雇的船或接管的商船。
政府建造港口,鼓励对外贸易,并通过设在九个港口的监督机构对这种贸易
征税。①
南宋时期面海中国的早期成果在 1279 年以后被蒙古帝国接收。中国的海
军力量和海上贸易,作为蒙古人继续进行全球扩张的努力的一部分,仍向前
发展。1274 年蒙古对日本的进攻,使用了有 900 艘船的一支舰队,它们运送
了 25 万士兵。1279 年在缴获了宋朝舰队的 800 艘船以后,蒙古人在 1281 年
远征日本,派出了 4400 艘船——战士人数比欧洲曾经在水面上出现的兵要多
得多。1292 年,约有 1000 艘船的蒙古舰队被派往爪哇,和哥伦布时代以前
欧洲的任何远征相比,这是规模更大的一次远征。②
紧接蒙古海上力量的,是明初的海上力量和 1405 至 1433 年派往印度洋
和越过印度洋的七次规模巨大的海上远航。中国人的海上航行在当时是杰出
的。例如,这个时期越洋的典型平底船,长 250 英尺,宽 110 英尺,吃水深
度为 25 英尺,排水量约 1250 吨。它可能有六根高达 90 英尺的桅杆和十几个
密封舱。在长距离航行中,它的平均速度每小时可能为 4.4 海里。这样的船
只显然优于哥伦布时代以前欧洲的船只。③面海的中国已经成年,是当时世界
上潜在的头等海上强国,超过了葡萄牙和西班牙。
1492 年以后蹂躏全球的欧洲海军力量,因此从年代学上说是一个晚明时
期的现象,是一种突然的爆发,以技术进步的活力、国家对立、宗教热情以
及中国没有同样出现的资本主义企业为动力。但是欧洲的扩张是一个积累性
的过程,开始时很缓慢,它在 1511 年阿尔布克尔克取得马六甲以后向远东渗
透,只是由于那里没有出现中国的海上力量。因为尽管数量上比晚至 1430
年的欧洲占优势,中国的海上活动仍然是中国国家和社会中的小传统。一旦
明代诸统治者赶走了蒙古的君主们,并且在陆海两方面表现了他们早期的扩
张能力,他们却发现自己仍面临着亚洲内陆边境的蒙古骑兵的威胁。这个军
事强国的重整旗鼓导致了 1449 年皇帝被俘和北京被围之灾,从而重新肯定了
中国国土中占支配地位的农业-官僚政治的性质。靠近“长城,一个武装社会


① 关于宋、元的海军,见罗荣邦的开拓性的劳动成果,特别是:《宋末元初中国作为一个海上强国的崛起》,
载《远东季刊》,14。4(1955 年),第 485—564 页;《海上商业及其与宋代海军的关系》,载《东方经济
社会史杂志》,12。1(1969 年),第 57—101 页;《明初海军的衰落》,载《远东》,5。2(1958 年 12 月),
第 149—168 页。
② 李约瑟:《中国科技史》,第 4 卷第 3 部分,第 477 页。
③ J。V。G。米尔斯:《马欢的〈瀛涯胜览〉,对海洋诸海岸的全面考察(1433 年)》,第 303 页以后。



发展起来了。北部边境变成去不掉的心事,它实际上在整个明代中叶和晚期
困扰着许多中国政治家”。这种“毒化了的中蒙关系”影响了所有其他的中
国对外交往。①
面海的中国尽管早熟,仍依附于大陆的中国,甚至仍是大陆中国的不重
要的附属物。最说明问题的事实是,造船、航海和对外贸易,依然在学者感
兴趣的事物中不占重要的位置。海洋和有关海洋的工艺不能吸引中国的文
人。与日本、东南亚的海上交往,只是在唐代才被编年史者所记录。广州和
刺桐(泉州)的阿拉伯商人在宋代才成为值得注意的人。在这种内向的情况
下,与面海的中国一起成长的航海-商业生活被贬低和忽视了。
政府向海的扩张被中华帝国面向陆地的倾向所压倒的事实,在许多方面
得到证实。1405 至 1433 年的明代海上远航,是伟大的郑和等宫内太监作出
的特别辉煌的成就;郑和是回民,不是正规的官僚。妒忌他的官僚们几乎毁
了他的航行记录。中国私人的海上贸易继续在通往爪哇和马六甲的东、西帆
船航线上发展,1511 年以后,葡萄牙人在爪哇和马六甲发现了大批已在那里
活动的中国船只和商人。但是,明朝政府对对外贸易并不给予支持,而是对
它征税和管制,毫无任何鼓励政策可言。中国人不准出海贸易。的确,出现
了这种武断的意见:对外贸易只有在与外国统治者派来的纳贡使团有联系时
才准予进行。
在 16 世纪 50 年代当“日本海盗”(倭寇)在中国沿海出现时,他们之
中的大部分人实际上是中国人,明朝以防御的姿态对付他们,就像对付来自
长城边境草原上的袭掠者那样。走私盛行,但为了“使他们因饥饿而投降”,
贸易却被禁止;有一个时期,当地居民奉命撤至内地,结果造成了大规模的
重新定居和经济失调。①“对官员来说,海洋意味着问题而不是机会。经世术
即使不是没有关于领海边界的内容,也肯定几乎不涉及公海。保甲和其他登
记及控制的技术,要塞、驻防军和沿海管制的海军分队,官办造船厂的管理,
都属于官员们注意的焦点。中国航海者关于海外各地的扎实的知识,很少能
列在经世术中加以讨论。”②
研究明史的学者认为,人们一旦注意到一些当地的事实,那么中国在
1450 年以后未能像欧洲人那样进行扩张,就不会令人不解了,这些事实中首
要的是占统治地位的农业-官僚政治文化的传统制度和价值观念。如果不能得
益于这种文化的概念,那么问题仍然会是一片朦胧。①
我们对面海中国的历史的简略概述,随着欧洲人来到东亚水域——特别


① 牟复礼:《1449 年的土木之变》,第 243—272 页,载基尔曼、费正清编:《中国的兵法》。见第 270—272
页。
① 苏均炜:《16 世纪中国明代的日本海盗活动》,第 3 章。
② 威尔斯:《从王直到施琅的面海的中国》,第 215 页。
① 例如,见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资本主义农业和 16 世纪欧洲世界经济的根源》,第
38—47 页,书中引了 17 位西方学者(他们都不是主要研究明史的)提出的中国未能像萄葡牙和西班牙那
样扩张的原因。由于没有“文化”这一类目作为经济、政治、社会结构、价值观念和社会其他方面的相互
作用的总框架,沃勒斯坦为难地作出结论说:“15 世纪欧洲和中国之间在某些基本点(人口、面积、技术
状况〔不论在农业还是造船工程方面〕)上都没有重大的差别。即使有差别,也不能用它们来解释以后几
个世纪发展的巨大差别……价值体系的差别大大地被夸大了,而且即使存在这种差别,也同样不能解释发
生的不同的后果……”



是 1600 年后荷属东印度公司和英属东印度公司的到来——而进入了一个新
的阶段。这段时期与日本短暂但有力的海外扩张和中国东南沿海海上力量的
重新崛起是一致的。但是在 17 世纪的明清过渡时期,领导人员不是明朝的几
个皇帝或满洲的征服者,而是一批批中国海盗头子。他们的成就表现在日益
壮大的东亚国际贸易的规模和价值方面,这项贸易促使巴达维亚、马六甲、
澳门、厦门、长崎、平户、马尼拉(和阿卡普尔科)进行交往。但是在面海
边境的海军-商业力量的这种壮大,是由私人促成的。这种壮大在郑成功(“国
姓爷”)的事业中达到了最高峰,他在 1659 年率领一千多艘船入侵长江,并
在他 1661 年去世前徒劳地围攻过南京。
随着满洲统治在中国的最后建立,大陆的、反航海的观点被重新确立。
一切海外贸易被禁止,直到 1684 年为止;海军船只的大小受到了限制;随着
满洲统治者变成儒家的皇帝,他们重新肯定了中华帝国的农业-官僚政治理
想。在对外关系方面,他们设想,“在中国盛行的文明秩序是合乎礼仪的秩
序,这个秩序必须被隔离开来,使之免受外界混乱的污染”。因此,目的在
于“阻止接触,而不是从中受益,控制洋人,而不是与他们合作”,这就导
致了一种“单方面作出决定和实行官僚主义规定,而不是谈判和信守条约”
的中国作风。①
这里我们看到,亚洲内陆部落游牧生活和半游牧生活的边缘文化,加强
了中国腹地的反海上航行传统。人们普遍地观察到,蒙古和满洲的征服加强
了中国君主政体的专制主义。还有,满洲很少鼓励或者根本不鼓励航海的事
业。结果是,作为大陆继续统治沿海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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