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战地记者伊拉克战争亲历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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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接着就离开了。
最先向我表示欢迎的是29岁的海军二等卫生兵罗伯特?蒂莫希?布赖恩“医生”
。他身材修长,头发红棕色,面带微笑,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说:“你是来参加战
争的,啊?你喜欢战争吗?”他依然握着我的手,然后把脸凑到离我大约8英寸的
地方,用“矍铄”的蓝眼睛盯着我。他的微笑开始发生变化。“我希望你在这场战争中得
到乐趣,记者。”
他松开我的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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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一部分(14)
他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后来我发现,“医生”布赖恩动不动就发火,
如果不是对在场的记者,就是对无能的军事指挥官或者对战争的野蛮性。他是一个
自我奋斗出来的人,是家里上大学的孩子。他的家在费城郊外一个小镇上,父亲是
个锅炉装配工。他先上了洛克黑文大学,考上研究生后,拿到了一笔足球奖学金,
去上宾夕法尼亚大学。他年轻时火气更大,经常于周末到酒吧去寻衅斗殴。他后来
对我说:“我总是火气很大。我天生就这样。我这个人很讨厌。”
帐篷外传来柴油发电机低沉的响声。帐篷里弥漫着屁味、汗味和生脚气的脚发
出的难闻臭味。每个人都是穿着内衣裤走来走去,还不停地用手挠裤裆。
在海军陆战队作战部队中,公开用手挠裤裆的现象很普遍,就连高级军官在下
达简令的时候也不例外。这是旁若无人的男人动作,也是海军陆战队的特色。对这
种不登大雅的动作,陆战队官兵感到很自豪——我第一次遇到第一侦察营营长的时
候,他就对我说,另外那个记者之所以退出,也许就是因为他为一家“他妈的奇怪
杂志”写报道——陆战队的技术行话非常丰富,而且有不少还很下流。例如“驴鞭”
至少被用来描述陆战队中三种不同的装备:一种加油嘴、无线电天线以及清扫迫击
炮炮膛的刷子。
陆战队侦察营的人会自豪地告诉你,如果你在陆战队手册中查找军事职业专
长,他们的专业头衔是“侦察员”。他们是军队中少数几个把女性拒之门外的行当。
对许多人来说,成为陆战队侦察员代表的是美国最后仅存的几个全由男人干的行当。
在他们看来,美德莫过于坚毅:体魄强健,英勇善战,吃苦耐劳。
他们
认为过于舒适——泡沫睡垫、毛衣、甚至感冒药——都是“哭鼻子用的”,并且会无
情地嘲弄带这些东西的人。
这些军人没有CD或VCD播放器、游戏机或其他类似的供娱乐用的玩意儿。这
种分散精力的东西是不允许带到中东的。他们是被去掉了插头的美国年轻人。他们
仅有的娱乐项目就是聊天、看书、打牌和下棋。在帐篷的中央摆着一个棋盘,连里
的一场锦标赛已经进行了六个星期。
晚上他们经常打斗。他们用柔道手段相互把对方头朝下摔在帐篷的地板上。他
们用粗壮有力的臂膀把伙伴的脑袋夹在胳肢窝里,用拳头相互猛击胸部,把它打得
青紫。他们躲在暗处等候,突然挥着军用折叠刀窜出来,用刀尖在伙伴的胸部留下
划痕,或者用刀刃在受害者脖子上轻轻抹一下,恶作剧地模仿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使对方处于最佳状态;他们这样做既是找乐,也是为了练就过硬
的本领。
排里几个有本领的都是小分队的队长。只要看看他们在队里走路的姿势,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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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一部分(15)
就可以把他们识别出来。他们的身上有一股傲气,一种像摇滚歌星那样能把别人吸
引过来的魅力。这个帐篷里的三个重要人物是科克、帕特里克和科尔伯特军士。在
阿富汗的时候,他们三个在同一个侦察小分队,由科尔伯特领导。
埃里克?科克军士和希拉里?肖恩?帕特里克军士是小分队中明显的佼佼者。
肌肉发达的科克非常希望成为职业健美运动员。虽然从编制上来说他属于B连三排,
他的大部分时间却在二排。他经常讲一些乌七八糟的段子,逗得大家大喊大叫;尽
管他脸上其他部位都在笑,那双眼睛似乎从来没有笑意。他才23岁,可是显得非常
老成,好像至少比他的实际年龄大10岁。
28岁的帕特里克来自北卡罗来纳州一个山区小镇,说话略带南方口音,举止
也有南方人的温文尔雅。他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笑起来眼角就出现浅浅的鱼
尾纹,他看上去非常和善,甚至有点儿卑躬屈膝的样子。陆战队战友们管他叫“老
粘儿”,背后议论时都对他敬重有加。“你会不屑看他一眼,”一名陆战队员对我说,
“可是‘老粘儿’却是排里最冷峻的杀手。如果在军营外的大街上看见他,你会以为他
是一名普通大兵。这就是他非常危险的原因。”
科尔伯特是排里顶尖的小分队队长,率领的是第一小分队。一年前在阿富汗的
时候,他因帮助端掉敌人一个导弹连而获得海军嘉奖。他见到我的时候一本正经地
跟我握了握手,还向我敬了个礼:“欢迎欢迎!但愿你跟我们在一起觉得愉快,大有
收获。”
他的礼貌非常到位,几乎无懈可击。他身上处处显露出整洁、有序、明快,与
他“冰人”的绰号非常吻合。科尔伯特不像其他人那样挠裤裆。他身上透出一股维
多利亚式的正直。他父亲是建筑师,他家那幢70年代超现代的住房就是他父亲设计
的。在用来会客的地方铺了一块粗毛地毯。他后来告诉我,他最有趣的记忆之一,
就是在鸡尾酒会前他父母让他用一支特殊的耙子把地毯梳理干净。科尔伯特是无线
电频率和密码协议方面的活字典,还能够非常准确地告诉你美国或者伊拉克武器库中
任何一件武器的准确细节。有一次,他差点儿买下一辆多余的英国坦克,甚至通过
他的信用联盟安排了贷款,可是当他意识到在他的家乡“加利福尼亚州共产主义
共和国”停放坦克违反当地法律时,这才没买。
在科尔伯特一本正经的举止背后,是他人格的另一面。他背上的文身是尚武公
主儿时图,色彩很俗气,是路易?罗约发表在《重金属》杂志上的。他每年的摩托
车保险要花大约5000美元,因为他有不少野蛮超速的罚款单。他经常骑着那辆雅马
哈R1摩托赛车在南加州的高速公路上以150英里的时速飙车。他原先那辆摩托车的
排气管旁边加装了一台模型火箭的发动机,每当他想“把那些上下班的人吓得灵魂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一部分(16)
出窍”,就让那台发动机往外喷火。他承认自己具有根深蒂固的叛逆性格,但他能控
制自己,这也是他还在上中学的时候父母就送他上军校的原因。他说他的生活受到
一个简单理念的驱动:“你不想表现出害怕和退却,因为你不想在自己的伙伴面前表
现出尴尬。”
他之所以能影响其他人,并不是通过自己的体力与个人魅力,而是全靠自己的
技能、决心以及几乎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在进行山地作战训练时,他成了传奇人物,
因为他在踝骨骨折、负重150磅的情况下,完成了最后1000公尺的下山任务。有
些陆战队员在谈到他们的密切关系时说,那种神秘的兄弟般的关系是同甘共苦的结
晶,科尔伯特使大家佩服。他能独自在帐篷的一角待上很长很长时间,埋头对着一
台军用笔记本电脑,研究入侵地图和卫星图像。他的战友们在他身边打打闹闹、说
说笑笑,而他却说:“要不是大家都在陆战队,我永远也不会和这些人交往。”
当然,公众中有一种普遍的、默认的看法,认为军队是社会上的社会经济渣滓
的收容所,来当兵的都是一些没有工作或者缺乏社会技能的。菲克说道,“我在达特
茅斯上学的时候,许多同学都看不起海军陆战队的人。”
但是,看一看第一侦察营普通士兵的背景,你就会发现情况比较复杂。不少人
之所以来当兵,是为了逃避街头团伙的生活,有时候是当地公诉人的敦促。有一名
陆战队员在谈到父亲酗酒、母亲心态失常时,显得无动于衷。可是与此同时,你遇
到的陆战队员也可能是刚出教化所就来当兵的,或者是拒绝领取大学数学或游泳奖
学金的人。二排最“嫩”(没有经验的)列兵是一个19岁的青年,他拒绝了安纳波
利斯海军学院的一项任命,到这里来当一名陆战队员。三排的机枪手来自加州奥克
兰希尔斯一个富裕家庭,有一个姐姐在上哈佛大学。
战争的实质就是杀戮
使他们走到一起来的,是一种几乎不计后果的愿望,那就是在最极端的环境中
考验自己。从许多方面来看,他们选择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不是去实现反映
现实的电视节目和流行歌曲歌词中所描述的高级的、消费主义的美国梦。他们没有
选择消费主义,而是选择了苦行主义。他们没有去庆祝自己的个人主义,他们使自
己的个人主义服从于一个机构的集体意志。他们的最高境界是自我牺牲,而不是自
我保护。
他们的努力中不乏理想主义,但与此同时,他们所受的训练却完全是为了那个
最终极的禁忌:杀戮。他们的文化就沉浸在其中。在小组简令会结束前,陆战队员
们把手放在一起大声喊:“杀!”为了与这种犯罪的精神状态保持一致,他们还嘲弄
在美国社会常规中一些最美好的东西。排里的西班牙裔说白人是“一帮混蛋”,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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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称他们为“土包子”,说西班牙语是“土包子的语言”,可是他们却是最好的朋
友。
一心想当摇滚歌星的珀森是科尔伯特小分队的驾驶员和无线电通信员,他对海
军陆战队的感情似乎也是相当矛盾的。他来自密苏里州的小镇内华达,“那里的北美
汽车大赛就像是州里的宗教活动。”他家境贫寒,是自尊心很强的有工作的母亲带大
的。“我们在我外祖父的农场住了几年,就住在一间活动房屋里。我每年能穿上一
双从沃尔玛超市买来的鞋子。”在中学,珀森是个矮胖子,不参加体育活动,但参加
了辩论小组,而且还会许多乐器——从吉他、萨克管到钢琴,他都能来两下。
参加海军陆战队对他来说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对我说:“我原先打
算靠奖学金去范德比尔特大学学习哲学,可是有一天我产生了灵感。我想体验一下
生活,而不只是停留在想法上。”他也像科尔伯特一样,是个到过阿富汗的老兵,直
言不讳地说他完全支持这场战争。这个以前身材矮胖、不喜欢体育运动的小伙子决
定参加海军陆战队,加入其中最优秀、最有男子汉气概的部队,可是他背后的驱动力
似乎是他对这支部队以及他周围的一切所抱的玩世不恭的态度。
今天晚上,他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把小学生为鼓舞士气而给他们写的信大声读
给战友们听。他打开一位小姑娘的信,信上说她在为世界和平而祈祷。他把信扔掉。
“嘿,小淘气鬼。”珀森大声说道,“我衬衫上印的是什么?‘美国海军陆战队!’我
不是出生在嬉皮士成堆的地方。我是一个与死亡打交道的杀手。在闲暇时间,我做
俯卧撑,做到指关节流血为止。接下来就是磨刀。”
卫生兵布赖恩跳起来,手里挥着一本《好色客》杂志。“看看这个怎么样?”
“我早就看过了,”一名队员说道:“是一些女人乱七八糟的照片。”
“不,听听这个。”布赖恩边踱步,边大声朗读由拉里?弗林特写的社论,谴
责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是为了争夺石油。“他是一个很有洞察力的人,”布赖恩下结
论说,“诸位,这就解释了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的原因,卓有见地啊。我们将打一场争
夺石油的战争。”
对他所说的这一点,似乎谁也没有在意。有点不可思议的是,关于这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