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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安大道连狭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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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约孟浩然一起到长安,进行正式推荐,但那天恰好有故人到访,孟老夫子正在开怀畅饮,有人提醒他,你不是与韩大人约好日期的吗?此时的孟浩然已经数杯酒下肚,借着酒兴,大声呵斥,“业已饮,遑恤也”,有什么比与老朋友喝酒更重要的呢?终究没有赴约。韩朝宗大人很生气,独自离去,而孟浩然事后也不觉得后悔。   

  闻一多先生说,唐代诗人都有登士狂,独浩然超然物外。翻看唐诗作者,有功名者比比皆是,独孟浩然没有。他对此在意么?或许起码在他进京的那段时间是在意的。孟浩然进京时,下了一场大雪,回乡时也下了一场大雪,他分别做了诗。先是一首《赴京途中遇雪》,仅在描景的句子里有“客愁空伫立”,还看不出什么心思。但在《南归阻雪》中“十上耻还家,徘徊守归路”的诗歌记录里,联想到苏秦当初游说诸国不成回乡遭受的冷遇,诗人的内心里也许不无辛酸。来去一场大雪,雪满山川,旷野茫茫,似乎在阻隔着什么。   

  陶渊明由仕而归隐,孟浩然由不第而继续归隐。在随后某一个仲夏,他在寄京邑友人的书信中,就明确表示,自己最欣赏陶渊明这样的高士,不爱乌纱爱田园。孟浩然在京城的求官失意与后来的荐官失约,终于促使他下定决心,断绝求官之路。从此,中国文化史上又多了一位名副其实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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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孟浩然: 隐者自怡悦(2)         

  与一般的隐士不同,孟浩然是隐士中的名士,隐得自在,隐得洒脱。回到襄阳不久,他便放下了思想包袱,恢复先前对于山水的迷恋与热情,开始出游,足迹遍于江淮吴越等风景佳处。一游,便是数年,如闲云,如野鹤,乐而忘返。他需要一片旷野,清新的空气,还有融入风景的自由心境。选择出游于孟浩然而言,一为交友,一为闲适。他的朋友中,有坚心向佛的高僧,有潜心修炼的道士,在一次次出游中,他结识了当时乃至后来最为出色的诗人李白,杜甫,王维……啸傲山林、纵迹江湖的日子里,孟浩然与田园山水结下了不解之缘,满目风景,与胸中怡然心境相互交汇,化作一首首清新淡远的隽永诗句。读他的诗,如饮涧边泉水,有清冽之气沁入脾胃。   

  一路行走,一路歌吟,好不惬意。某日,孟浩然忽然想念起襄阳老家的田园生活来,即便是老朋友——荆州刺史张九龄再三挽留于幕府之中,也坚决辞还。一抬脚,他又回到鹿门山下。那些阔别多年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都是他的消遣,是他的生命之魂啊。他不能离开田园,不能离开故乡,一刻也不能离开。   

  樵木南山近,林闾北郭赊。   

  先人留素业,老圃作邻家。   

  不种千株橘,唯资五色瓜。   

  邵平能就我,开径剪蓬麻。   

  ——孟浩然《南山与老圃期种瓜》   

  晚年的布衣孟浩然,在田园山水里过滤掉了许多的空想,他的眼里,多见美妙怡人的风光。而他也在这无边的风物里,体会到了生活于民间的快乐,这是与其他好友迥然不同之处。王维虽隐,但是毕竟亦官亦隐,隐得并不如他那么随意。而孟浩然以他的质朴性情,赢得了比以往更高的声望,慕名拜访他的人越来越多,王昌龄登门看望,大诗人李白也来了,他们在孟浩然的家乡,品尝着可口的农家饭菜,也在孟浩然的带领下,游览幽静绝佳的去处。   

  除了田园春色,不能舍弃的还有朋友。这一日,与他相交甚厚的王昌龄从岭南北归,到襄阳来拜访,此时孟浩然背上生疽,已经快痊愈了,按医嘱是忌食鱼虾等物的。可老朋友来了,相聚的欢乐与激情如同热焰般蒸腾,饮酒吟诗,谈天说地。不知不觉间,孟浩然将箸筷伸向了致命的一盘鲜鱼。结果,毒发身亡,相聚成为永诀,他甚至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诗稿。在清风送爽的田园一隅,在知心朋友的臂弯之中,一代诗宗含笑告别人间,时年五十二岁。   

  李白有一首赠孟浩然的诗,其实可以用作纪念他的悼词或者祭文:“我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孟浩然带给人们更多的,是关于生活的恬静,田园的秀美,以及安贫乐道的处事风范。这样的隐士,多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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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王昌龄: 冰心在玉壶(1)         

  王昌龄:冰心在玉壶   

  唐朝的文化名人中,有两个昌龄,一个叫张昌龄,一个叫王昌龄。张昌龄文辞优美,曾经得到唐太宗的大加赞赏,并且有过一段中肯的谈话,唐太宗告诫他不要恃才傲物,以保万全。不过,相较之下,开元、天宝年间的王昌龄诗名更大一些,虽然毕生没有与皇帝有过近距离接触,却留下了自己的诗名,有“诗家夫子”、“七绝圣手”的美称。诗歌盛于唐朝,唐朝的诗歌又多出自盛唐时期,盛唐时又多垂名千载的典范诗人。就像洛阳的牡丹园,集天下珍奇的花中之王于一地,满目牡丹,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王昌龄,便是这牡丹园中的一朵奇葩。   

  王昌龄赶在了唐代史称最为繁荣的开元年间光荣地考上了进士,春风得意,随后又在张九龄做宰相的时候“举博学宏词科”,做了汜水县尉。“人生须达命,有酒且长歌”,王昌龄在他的早期生活里,呈现出了豪放的生活激情。由此,也决定了他的写作风格和叙述笔调。今天,人们已经忽视了他的官员身份,而是以边塞诗人来定位王昌龄,这主要是因为他关于军旅题材的几首作品。实际上,王昌龄是否有过真正的军旅生活,从他寥寥无几的传记材料中,很难得到确切的证明,最基本的理由就是,在王昌龄担任公职时间内,是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跑到遥远的边塞的,官场纪律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的边塞之旅也许在出仕之前,或者,中途有过一两趟与之相关联的公差,到过边塞。借用公差旅行写作,自古以来就屡见不鲜。   

  王昌龄的边塞诗,生动而逼真,可以沿着诗中某些线索,回到那个冷兵器时代。   

  漫漫边关,风沙满地,他踏雪而行。阵营相连,帐篷相接,那是一个洇浸着血与火,激情燃烧的地方,里面住着一群长年浴血疆场、置生死于不顾的汉子,他们的肤色被大漠的骄阳晒得黝黑,经年的征战,士兵的盔甲,已被磨破。雪,大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王昌龄坐在篝火前,杯盏里的酒尚有余温,将士们团坐在他的周围。白天,他已见过他们在雪地里的操练,旌旗猎猎,剑戟如林,红缨如潮,呼声震天,这是一支保家卫国的威武之师啊。有一个年轻的将领过来敬酒,王昌龄一笑,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呢。年轻的将领一仰脖,尽干杯中之酒,掷杯于地。王昌龄点头,看来将军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啊。目前的战事如何呢?王昌龄又问。将军微醺的面庞上带着笑容,告诉您,前方传来捷讯,“已报生擒吐谷浑”。此番塞上之行,王昌龄深有感触。他是一个何等聪明之人,一系列的有关边塞生活的摹写,已了然于心。   

  酒过三巡,乐队奏乐了,那是一首故乡的老歌,悲凉的离愁,如笼罩在长城上的积雪,挥之不去。满堂喧哗,忽地变作一派肃然,大家都安静下来。有一位老兵的眼睛里,露出了闪烁的泪光。这一幕,被王昌龄捕捉到了。将士们这是思乡了啊。他想起来,在长安,曾经遇到一个战士垂老还乡,可是,这位战士没有还乡的欢乐,却有数不尽的悲伤,出征前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如今却是他一人只身返回京城,沙场的苦有谁知道呢,也许不需要言语来表达,掀起衣服,裸露肌肤,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刀箭创伤,不是可以说明一切么?回到住处,王昌龄辗转难眠,醉里,挑着灯,奋笔疾书: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王昌龄《出塞》   

  就是这一首诗,被后世推为唐人七绝的压卷之作。每当国事垂危之时,人们总会想起王昌龄这首诗,希望会有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率领一支威武之师,抵御外侮,保家卫国。   

  自古以来,战争与爱情,一直成为官方和民间讨论和关注得最多的话题。王昌龄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在作品中塑造了边塞军旅和闺怨这两种习见的文学主题。他那些脍炙人口的边塞诗,借助于第三者的叙述和古代的边塞诗歌传统,发挥了自由的想象,展现了典型而逼真的边塞生活场景。从他夜宿灞上以及“昨闻羽书飞,兵气连朔塞”的内容来看,也有人更倾向于王昌龄曾经有过短暂的军营之旅。“无道吞诸侯,坐见九州裂”,“一人计不用,万里空萧条”,王昌龄晚年,“安史之乱”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在他的边塞诗里,既有对大将军的激赏,也有对下层士兵的怜悯,以及对于朝廷的种种隐忧。   

  关于爱情,也一次次进入王昌龄的创作视野。长夜待君王的宫女,红妆守空帏的青楼女子,她们愁容不展,苦苦地等待爱情,等待情人的突然出现。而事实上,等待的日子,比相聚的时光更为漫长。所以,王昌龄抓住了这个瞬间。他也许不止一次倾听过这样哀怨的诉说,笔下充满了对于困扰于相思之中的女子的深深同情: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王昌龄《闺情》   

  边塞诗和闺情诗,一者阳刚,一者阴柔,但对于王昌龄来说,却能轻易在二者间游离自若,他写意描摹,流畅如水。在他敏感的心灵中,装满了人间秋色,对于国家统一的期盼,对于家庭和睦的祈愿。   

  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个“七绝圣手”的朋友圈子——王之涣,高适,岑参,张九龄,王维,孟浩然,李白,崔颢……这么多的朋友高士,想想就叫人羡慕。王昌龄是一个喜欢交友的人,和孟浩然“数年同笔砚”,交情不可谓不深,而且有一则传说显示,孟浩然的死亡,就因为王昌龄的到访而开荤所致。两人早在孟浩然长安求官期间,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王昌龄的交往广泛,从他出色的送别诗中也可看出。有人统计过,在他所留下的近二百首诗里,有三十多首皆是以“送”字打头,友人之多,可见他确是一位热情好客之人。         

◇欢◇迎访◇问◇BOOK。◇  

第40节:王昌龄: 冰心在玉壶(2)         

  中国历史上的迎来送往确是一门学问。十里长亭,饮酒长歌,越是怕别离,越是伤别离,越是情不能禁。别离里充满了悲欢情愁,当然也有逢场作戏,常常是得失自明,冷暖自知。有一个现象很值得注意,盛唐文学界的圈子,是最讲团结的,云集在一处的众多名家,尽管有许多性情上的差异,却彼此引为知己,互相推崇,很少有关于纠纷的记载。盛唐多大家,大家多和谐,并没有相互之间揭短,扔砖头,砸场子。大家都埋头读书,好诗共阅,奇文共赏,所以这个群体的力量,是不可小视的。   

  只可惜王昌龄虽诗名显著,官运却是不济,新旧唐书中以“位不显”来形容。张九龄被罢相,他也随之遭到排挤,而且是两次被贬,在蛮荒之野,做一个清闲的小官。在芙蓉楼送别好朋友辛渐时,王昌龄照例要作叙别心声,他远望苍山,感慨不已,下笔时却是风清云淡,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只两行字,却顶得上千言万语,蕴藏着无限深意。因为王昌龄的两次被贬,加之“不护细行”,已经开始有很多关于他的流言飞语散布出来,弄得“谤议腾沸”。但王昌龄很清楚,不管世间如何变迁,不管别人对我怎么看,我还是我,我的心中依然如冰似玉,光明磊落,表里澄澈。   

  王昌龄后来弃官隐居,“安史之乱”时准备回归乡里,在濠州为刺史闾丘晓所忌而杀,可怜一代诗杰死于非命。   

  中国文化史上的文人被杀,一直受到广泛的关注。初唐的县令段简杀害诗人陈子昂,引发众怒。而王昌龄的被杀,再一次引起了舆论的关注:   

  (昌龄)以刀火之际,归乡里,为刺史闾丘晓所忌而杀。后张镐按军河南,晓愆期,将戮之,辞以亲老,乞恕。镐曰:“王昌龄之亲欲与谁养乎?”   

  ——《唐才子传》   

  刺史闾丘晓,也是一个读书人出身,竟然将一代文化名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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