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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两晋五胡春秋-第76章

小说: 两晋五胡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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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中大震,人情恟恟。褚太后急召百官来问:“朝廷先召桓公入朝辅政,桓公固辞不至,今无朝命,他却又来,究不知何故?”百官皆道:“今桓大司马带甲而来,非为朝觐,乃欲篡夺大位,谋移晋室,故先召王、谢二大人去新亭以害之。望太后陈兵以备,休使王、谢二大人去新亭。”褚太后也大惊道:“大司马要生异心,朝廷也不能当,如之奈何?”一人朗声道:“若依众大臣之言,必将无济于事,反要危及社稷。桓公虽有不臣之心,未敢便行篡逆;彼以为先帝有遗诏令他居摄朝政,因未如愿,疑为我二人所为,故欲召我二人前去新亭察问,我二人若是不去,则桓公必疑是实,其心必背朝廷。――晋祚存亡,在此一行矣!”众视之,此人正是谢安,皆惊问道:“刀将加颈,我等皆为二公性命担忧,谢公何尚这般怡然?”谢安笑道:“桓公刀锋虽利,不能便诛我也!我岂比殷深源睥睨社稷,闻难便欲去位以避之?”众人于是皆道:“既谢公如此豪壮,我等亦请同行!”谢安道:“何必劳动诸位大人?”众人道:“也好为二公壮胆,令大司马不至胡来。”遂拥王、谢二人齐向新亭而去。

  远见新亭那向,旗甲鲜明,枪戟如林,一股杀气,腾天而起。百官无不震慑失色,不敢再前,遥向桓温军府而拜。谢安神色不变,携王坦之直入军府,拜见桓温。王坦之心存畏惧,汗流沾衣,倒执手版。桓温冷笑。却见谢安步履轻盈,形情飘逸,大异于常人,心中更生敬意。谢安直到帐前,双手一揖,朗声拜道:“大司马一路辛劳,安等迎候来迟,望乞恕罪!”一些儿不拘形迹。桓温也即还礼道:“我欲先敬拜山陵,故欲在此与卿相见耳,何故便率百官皆到?”谢安道:“不如此,何以显明公之威重乎?”桓温大悦,便请二人就坐。谢安从容坐定,忽觉壁后有甲兵走动,竟放声大笑。桓温问道:“安石何故发笑?”谢安乃道:“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邪?”桓温于是也笑,自嘲道:“天下纷纷,不得不尔。”即命撤去甲兵,与谢安谈论时事。

  谢安道:“先帝崩世,遗诏明公行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安等正要择定吉期,沐浴素餐去迎明公入朝辅政。今幸明公车驾来到,实朝廷之大幸也。”桓温道:“我有何德何能,敢与武侯、王丞相相比?”谢安道:“明公盛德巍巍,何自谦邪?便是伊尹、周公在世,又何能与明公相比?”桓温大悦,问道:“先帝已崩,卿等以何议谥?”谢安道:“臣等以先帝平易不奢曰‘简’,慈惠爱民曰‘文’,故谥为‘简文’皇帝,定庙号为太宗。”说罢,又将议谥文稿呈与桓温。桓温看罢,说道:“卿等所议极当。”又将文稿示与左右道:“此乃谢安石之碎金也!”笑谈良久,忽起一阵大风,风动帐开,正见帐后一人,卧于榻上,听谢安等人谈论。谢安又即笑道:“郗生可谓入幕之宾矣!”郗超退避不及,遂出与谢安等相见。少时,桓温便令启程,齐去高平陵祭拜陵寝。

  正拜间,桓温忽现惊异之色,头如捣葱,口中连连说道:“臣不敢!臣不敢!”拜毕,匆匆登车而去。众人皆不知何故,遂疑桓温魂灵出窍,遇见先帝。当晚,桓温回到建康,寒热交作,一连十四日卧床不起。谢安、王坦之遂来问疾:“连日不见公颜,何期尊体欠安?”桓温叹道:“人有旦夕祸福,故有是尔。只怕难于面君矣。”二人道:“明公若有所启,愿谨为代达。”桓温力疾说道:“我自许身以来,西灭李汉,三伐北虏,多负勤劳,江南若无我一人,早已碎裂矣!今新帝登位,岂识我之大功?我功德崇重如此,而未受九锡之礼,所以愧叹也。幸汝等将此意禀与圣上知之。”谢安道:“明公功盖天下,德播华、夷,莫道受封九锡,便是禅受大位也未为不可!明公保重,安等定与众大臣保奏圣上,加公九锡。”桓温大悦道:“安石若能如此,明日我便回姑孰,以待佳音。”谢安道:“明公只管放心去,九锡之事全在安等身上。”

  告辞既出,王坦之遂责谢安道:“九锡乃异常之礼,谢公如何轻许大司马?”谢安道:“我若不许,大司马怎肯便离京城?且我等亲见大司马病重,必不久于人世矣。九锡之礼,尚在两可之间。――此事只可你我二人密知,万万不可泄漏。”王坦之恍然悟道:“谢公神机,坦之不如也!”次日,桓温果然启程,与郗超还镇姑孰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七一集  姚苌诈降取剑门  王猛遗言除鲜卑
却说桓温回到姑孰,病情日重,念念不忘九锡,屡次遣人入都催问。谢安、王坦之便借口他故,拖延数月不办。等到桓温催逼不已时,谢安遂令吏部郎袁宏草拟诏命。袁宏乃文章妙手,援笔写就,交与谢安。谢安只粗粗一看,便令修改。袁宏改好交上,谢安又令再改。如此反复多次,不觉又过数旬,草诏尚不能定稿。袁宏遂向王彪之请教何故。王彪之道:“卿之文章美则美矣,可惜不通事机;今朝野都传大司马病势日增,不能支久,谢公因此拖延耳。”袁宏乃悟。到了七月,桓温病转疾笃,仍不见朝廷有九锡之封,遂召桓冲嘱以后事。

  桓温道:“我自总角以来便知用兵之道,屡立战功,纵横天下数十年。今我不济,我死之后,汝便代领我众。”桓冲问道:“兄长百年之后,谁可为嗣?”桓温道:“我名下六子:长子熙、次子济、三子歆皆智略平平,不堪重任;四子祎不辨菽麦;五子伟平厚笃实;唯有幼子玄,年虽五岁,异而有志,汝善导之,我死便立他为嗣。”桓冲又问:“当如何处分谢、王二人?”桓温道:“他二人非汝所能处分。我若尚存,彼必不敢立异,我若死,以谢安之才,非汝所能制也;汝若害之,于己无益,更失时望。”言讫而薨,享年六十二岁,时正宁康元年七月己亥日。

  桓冲当即申奏朝廷。诏赐九命衮冕之服,东园秘器,又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五千万,绢二万匹,布十万匹,腊五百斤,以供丧事。及葬,诏命依汉霍光及安平献王司马孚故事,赐九旒鸾辂,黄屋左纛,缊辌车,挽歌二部,羽葆鼓吹,武贲班剑百人,追赠为丞相,谥为“宣武”。以桓温少子桓玄为嗣,袭封南郡公。又以桓冲为中军大将军、都督扬、豫、江三州诸军事、扬、豫二州刺史,镇守姑孰;加右将军、荆州刺史桓豁为征西大将军,都督荆、扬、雍、交、广五州诸军事;以竟陵太守桓石秀――乃桓石虔之弟,为宁远将军、江州刺史,镇守寻阳。又以王坦之为中书令,王彪之为尚书令,谢安为尚书仆射、领吏部尚书。

  谢安因天子年幼,桓温新丧,恐桓冲专政,力请褚太后临朝慑政。桓冲既代桓温之任,尽忠王室,郗超等劝他诛除王、谢,以专朝政,桓冲不从,且因谢安素有重望,将扬州让与谢安,自求外任。桓氏族党皆以为非计,莫不扼腕苦谏,郗超也竭力劝阻,桓冲皆不听,淡然处之。朝廷遂以桓冲为都督徐、豫、兖、青、扬五州诸军事及徐州刺史,镇守京口;以谢安兼扬州刺史。皆加侍中。于是谢安、桓冲、王坦之、王彪之等数人同心辅政,晋室乃安。

  却说王猛坐镇邺城,治理关东六州,不及两年,六州之民皆熙然向化。苻坚大喜,加授王猛为丞相、中书监、尚书令、太子太傅,前之所授官爵如故,请王猛即回长安上任;另以阳平公苻融为镇东大将军、冀州牧,代王猛镇守六州。苻融,字博休,乃苻坚同母弟,其人姿貌魁伟,膂力雄勇,骑射击刺,可力敌百夫;又好文学,明辩过人,耳闻则诵,过目不忘,少有令誉,时人称为王猛之亚,故苻坚授之以六州之任。

  王猛应诏入关,一到长安,苻坚又加授他为中外大都督。王猛辞道:“丞相任重,太傅位尊,尚书令政务纷繁,司隶校尉责任重大,总督戎机,出纳帝命,文武集于一身,事无大小都要亲躬,以伊尹、吕望、萧何、邓禹之贤尚不能兼,况臣猛之无似?”辞章屡上,苻坚道:“朕正当混一四海,欲从容于上,劳卿于下,弘济之务,非卿谁可委者?卿之不得辞宰相,犹朕之不得辞天下也!”王猛于是受职。忽报,东晋大司马桓温已死。苻坚大喜,即欲出兵江南,召王猛共议。

  王猛道:“桓温虽死,然得谢安、桓冲同心辅政,江南尚不可伐。但因桓温刚死,政权更替,谢安等专注于内,无力于外,可即出兵梁、益。梁、益空虚偏远,取之必矣;然后便在梁、益练兵积谷,缮甲造舰。一待晋室有变,便效晋平蜀灭吴之策,顺流直下,数道并进,一举而定江南。”苻坚大喜,即令益州刺史王统、羽林左监朱肜、陇东太守姚苌率兵二万出汉川;前禁将军毛当、鹰扬将军徐成率兵三万出剑门:以杨安为元帅,总督二路,即向梁、益二州杀来。

  却说王统率兵来取梁州,兵入汉川,即与朱肜、姚苌二人计道:“晋以梁州刺使杨亮守汉中,其子杨广守阳平关,此二处皆关城险固,攻必难下,当以计取之:我今率一军去阳平关,多立旌旗于山林,日则擂鼓放炮,夜则山上举火,佯作取关,引得杨亮来救。杨亮军来,必走青谷道,此道峡谷深长,最好伏兵,汝二位将军各率所部,走间道密伏此处,如此如此。”朱肜、姚苌皆依计而去。王统自率一军直到阳平关下,却不打关,多立旌旗于山林,日则擂鼓放炮,夜则山上举火,声势大作。又令一精干细作化作杨广部兵去往汉中城。

  却说杨亮在汉中,忽听阳平关方向喊声大作,正要使人去探,就见杨广使人到,报说:“秦将王统正猛攻阳平关,关兵日夜拒战,伤亡甚重,望即救援。待援兵一到,内外夹击,可退秦兵。”杨亮大惊,因汉中晋兵极少,急召巴獠万余人赴救。将出青谷西峡,忽见前面一支人马驰来,为首那将正是杨广,惊问道:“关已破邪?”杨广道:“是父亲遣军人来,说秦军来攻,汉中紧急,令我弃了阳平关,同守汉中。父亲何故也来?”杨亮道:“今中秦人计矣!”遂将前事说出。父子皆叹,当即合兵一处,要重夺阳平关。尚未出峡,峡上两侧连珠炮响,擂木滚石一齐打下,朱肜大叫:“汝等已中我埋伏,何不早降?”杨广大怒,欲待上山来战,王统驱兵又到。杨亮大惊,急整人马退往东峡,欲回汉中。迎面又撞出一支人马,皆是羌人装束。姚苌大叫:“快快投降,饶汝等不死!”杨亮拔剑喝道:“今四面无路,何不死战!”率巴獠大呼迎战,杀退姚苌,冲出东峡。及到汉中城下,正待叫门,城上乱箭射下。原来,姚苌已先分出一军,见杨亮率军大出,趁虚夺了此城。杨亮入不得城,后面王统、朱肜、姚苌三路追来,巴獠皆骇散,只剩晋兵千余人,如何迎战?只得弃了梁州,由汉水退回荆襄。杨安闻捷,便令王统留守梁州,朱肜、姚苌来助毛当、徐成取剑门。

  却说剑门由晋梓潼太守周飏把守,见秦大军到,闭关坚守。杨安令毛当、徐成轮番取关,十数日不能下,伤亡甚重。正无计,见朱肜、姚苌援兵到,遂议破关之策。姚苌道:“剑门天下险,欲破此关,须用诈降计。”杨安问:“如何诈降?”姚苌道:“可如此如此。”杨安等皆以为可行。当夜夜深,姚苌便率数十骑,直到关下叫门:“我乃羌人姚苌,原随我兄姚襄附晋,只因不为殷浩所容,不得已西归关中,三原一战,苻坚杀我之兄,夺我父尸;我与苻坚,乃不共戴天之仇,今得机会,故来投附,并有密计献上。”周飏不疑,开关放入。姚苌道:“今秦军五万之众齐集关下,剑门虽险,恐终难守。我见毛当、徐成连日攻关不下,其军已懈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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