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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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石勒入邺,问张宾道:“邺乃魏之旧都,我将营建,然风俗殷杂,须要贤望以绥之,谁可胜任?”张宾道:“故东莱太守南阳赵彭,忠亮笃敏,有佐时良干,明公若任之,必能允副神规。”石勒即征赵彭入邺。赵彭泣道:“我向为晋臣,食晋禄。犬马恋主,切不敢忘。诚知晋之宗庙鞠为茂草,亦犹洪川东逝,往而不返。明公应符受命,可谓攀龙之会。但受人之荣,复事二姓,臣志所不为,恐亦明公之所不许。请赐臣余年,全臣一介之愿,则明公大造之惠也!”石勒默然不悦。张宾道:“明公旗帜所至,衣冠之士无不变节,却未见有如此人物,能以大义进退,忠于故主,以明公为高祖,自拟为四公,所谓君臣相知,此亦足成明公不世之高,明公且容之。”石勒遂悦,道:“右侯之言得孤心矣。”赐赵彭安车驷马,养以卿禄,而征其子赵明为参军,改以石虎为魏郡太守,镇守邺城。
却说刘琨驻守并州,砺志报国,虽处险境,犹能独挡一面,屡挫匈奴,甚为刘聪所惮。但却奢豪而好声色。河南人徐润因通音律,甚得刘琨之宠,以为晋阳令。徐润因此仗势骄恣。护军令狐盛数劝刘琨杀之,刘琨不从。徐润得知,遂恨令狐盛,趁便向刘琨僭道:“令狐盛在外煽言:‘今圣主被掳贼庭,国中无主,刘公必有为帝作逆之心。’如此诋毁明公,实属大逆不道。”刘琨大怒,即杀令狐盛。其子令狐泥大愤,即奔平阳,向刘聪乞师复仇。
刘聪道:“朕也常忧刘琨在侧,不能安枕,每欲除之,无奈刘琨颇能得众,如何可伐?”令狐泥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刘琨虽长于招怀,而短于抚御,一日之中,虽归者数千,而去者亦相继。实不足惧也。陛下可即遣使去雁门,以重金高爵煽动诸胡,诸胡一反,刘琨必出,如此晋阳空虚,破之必矣。”刘聪大喜,即依令狐泥之计,遣使去雁门,煽动诸胡。雁门诸胡一时俱反。刘琨大惊,即使其将郝诜、张乔守晋阳,自率一军去雁门平叛。刘聪得知,即以令狐泥为向导,遣刘曜奔袭晋阳。郝诜、张乔出战,俱各败死。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遂以晋阳降汉。令狐泥入城,遂杀徐润,并害刘琨父母。刘聪遂复刘曜仍为车骑大将军,以前将军刘丰为并州刺史,镇守晋阳;高乔、郝聿、令狐泥皆为武卫将军。
再说刘琨到雁门,平定诸胡,忽闻晋阳被围,急来回救,却已不及。时刘曜既破晋阳,又数路来战刘琨。刘琨大败,其军皆散,与将军韩据只带得数十骑逃奔常山,进退失据,急遣使去盛乐城,向代公拓跋猗卢求救。
原来,代公拓跋猗卢乃拓跋鲜卑之后。传说拓跋氏出自黄帝:黄帝有子昌意,昌意之子受封北国,畜牧迁徙,射猎为业,淳朴为俗,不为文字,时事远近,人相传授,刻木结绳记事。黄帝以土德而王,鲜卑语称土为“拓”,称后为“跋”,所以自称“拓跋氏”。又因拓跋氏喜以索编发,所以又称“索头部”,世居北荒,不通中夏,积六十七代,到酋长拓跋毛时渐渐强大,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又历十三世传至拓跋诘汾。
拓跋诘汾好猎,一日出畋山泽间,忽闻隐隐有天乐之声,向天望时,但见一片紫云,云中有一辎軿冉冉降下,从中走出一位女子,容若冰玉,神光照人,径前与他说道:“妾乃上界天女,玉帝因见君之祖宗积德,敕妾下凡,与君为室。君若不嫌丑陋,乃妾之幸也。”诘汾喜道:“蒙天帝赐有姻缘,何德以当之?”即携天女回第,当夜成亲。欢会三日,天女来向诘汾告辞。诘汾大惊道:“我与卿情好正欢,怎忍相离?”天女道:“妾受命于天,只许三日姻缘,今已届满,当还天宫,实在不敢久留。明年此时,当与君再会于前日相见之处,不可遗忘。”言毕,飞天而去。
待满一年,诘汾想起天女嘱言,早早便来到去年相见之处等候。不一时,就见天女驾着五彩祥云自天而降,怀抱一男,授与诘汾道:“此乃君之子也,当世帝王,君宜好生抚育。”言毕欲去。诘汾握手不放,哀求道:“一日夫妻,百夜恩情,自卿归天之后,忘食失寝。今蒙降临,何忍再去?可同我归第,再叙一夜,明早归天不迟。”天女道:“此乃天帝之敕,与君姻缘,只能在此相遇,岂敢再延?”言毕不见。诘汾垂泪而归,好生抚养小儿,取名力微。后来北魏时颇传:“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便由于此。
诘汾既死,力微嗣立,徙居并州塞外的盛乐城,部落兴盛。晋咸宁三年,力微病殁,享寿一百零四岁,传子拓跋悉禄。拓跋悉禄无嗣,传位其弟拓跋绰,拓跋绰又传子拓跋弗政,拓跋弗政无嗣,死后遂由叔父拓跋禄官嗣位。晋元康五年十二月,拓跋禄官分其国为三部:使长兄沙漠汗之子拓跋猗竾居代郡参合陂之北;猗竾之弟拓跋猗卢居定襄之盛乐城;自居上谷之北、濡源之西,东接宇文部。
拓跋猗卢极善用兵,屡破匈奴、乌桓各部,降服三十余国。后来,拓跋猗竾、拓跋禄官先后去世,拓跋猗卢于是总摄三部,统兵二十余万,兵强马壮,雄据塞北。永嘉四年冬,匈奴“铁弗氏”刘虎,乃汉主刘聪宗室,封为楼烦公,率大军围攻晋阳,刘琨于是以子刘遵为质,卑辞厚礼,向猗卢请兵。猗卢即令其侄拓跋郁律率二万骑助战,大破刘虎,屠其营。刘虎乃收其余众,西渡河,逃奔朔方肆卢川。刘琨遂与猗卢结为兄弟,表猗卢为大单于,又以代郡封之为代公。猗卢因封邑离国悬远,民不相接,遂向刘琨求居陉北之地。刘琨正要倚之为援,以抗匈奴,遂将楼烦、马邑、阴馆、繁畤、崞县五县之民迁到陉南,将其地让与猗卢。猗卢因此率部万余家,即由云中入雁门,部落益盛。
再说拓跋猗卢接到刘琨来使,得知晋阳被陷,大怒,即令起兵,以其子拓跋六修、兄子拓跋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率众三万为前锋,自率大军二十万为后继,来帮刘琨复取晋阳。刘琨也即收得散卒数千为其向导。三军震地而来。真个是:人如饿虎,马似游龙,旌旗蔽日,鼓声喧天。前到汾东,刘曜率军迎战。两边排成阵势。三通鼓罢,刘琨素衣白马,带孝而出,手舞大刀,指令狐泥大骂道:“逆贼,何故害我父母?”令狐泥也是一身素装,见了刘琨,分外眼红,也大骂道:“汝既害及我父,我何不能杀汝父母?”纵马挺枪,来与刘琨拼命。却哪里是刘琨对手?战不三合,被刘琨奋起一刀,齐腰劈成两半。刘琨又指刘曜喝道:“胡贼早早退兵,还我城池,若敢迟慢,令狐泥便是汝等下场!”刘曜大怒道:“汝乃丧家之犬,尚敢如此邪?”舞刀欲出。一将早已出阵,乃是刘丰。两骑相交,斗十余合,不能取胜。汉阵中邢延见了,提斧助战。刘琨独战二将,全然不惧。少时,只听刘琨一声猛喝,已斩邢延下马。刘丰大怒,挺枪从后来刺。眼看搠到后心,被刘琨一闪躲过。刘丰扑了空,收身不住,两马并在一起,被刘琨轻舒猿臂,擒回本阵。刘曜见了,急令诸军向前来抢。拓跋六修见了,也即率众迎上,两军混战,大杀一场。正战间,拓跋猗卢率大队军马赶到,直向汉军围裹而来。汉军大惧,望东溃走。刘曜正逃,忽一阵箭雨飞至,射倒其马。鲜卑兵四面围上。刘曜徒步奋战,身中七创,袍铠尽染,不得出围,正危之际,讨虏将军傅虎率一队汉兵赶到,拼死杀退围兵,救起刘曜,使乘己马。刘曜道:“我创已重,不能再战,宁可死于此。将军岂可无马,可速去!”傅虎泣道:“虎本小人,蒙大王识拔至此,常思效命,今其时矣。且汉室初基,天下可无虎,不可无大王也!”乃扶刘曜上马,自己步行,护卫刘曜渡汾水。时见鲜卑兵追来,傅虎大怒,脱去衣甲,返身死战,力竭而死。
刘曜浮马渡过汾水,逃回晋阳,连夜抢掠居民出城,不敢走大路,越蒙山而逃。到了蓝谷,鲜卑兵又追袭而至。刘曜回战,又大败,被斩三千余级,伏尸数百里,幸得刘聪出军接应,方得逃回平阳。刘曜请罪,刘聪慰抚道:“乃敌太强,非卿之罪也。”追赠傅虎为幽州刺史。
拓跋猗卢于是收军,大猎寿阳山。刘琨入营拜谢,于是再请进兵,杀入平阳,以期剿灭刘聪,迎回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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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集 刘永明兵败黄白 慕容氏龙兴棘城
却说猗卢大败刘曜,复了晋阳,刘琨请猗卢趁势进兵,杀入平阳,以期剿灭刘聪,迎回怀帝。猗卢道:“我不早来,致卿父母见害,诚以相愧。今卿已复州境,我士马远来疲弊,且待后举,刘聪百年之寇,未可一时灭也。”不肯进兵。刘琨自然不便强求。
猗卢将要北还,赠刘琨马、牛、羊各一千匹,车一百辆,使其将箕澹、段繁助守晋阳,并向刘琨请以并州从事雁门莫含为参军。莫含不忍远离。刘琨乃劝道:“以并州单弱,我之不材,而能自存于胡、羯之间者,代公之力也。我所以倾身竭赀,以长子为质而奉之者,庶几为朝廷雪大耻也。卿欲为忠臣,奈何惜共事之小诚,而忘徇国之大节乎?往事代公,为之腹心,乃我一州之所赖也。”莫含遂行。猗卢回军北去,刘琨也与箕澹、段繁回晋阳,收埋父母遗骸,将刘丰斩首,祭奠亡灵,大恸一场。因见晋阳残破,遂将州府徙往阳曲,招集亡散,徐图振兴。
却说怀帝被拘平阳,不觉已过了年余,刘聪尚能以礼相待,先封平阿公,后又进封会稽郡公,并赐所宠之小刘贵人为妻,衣食不缺,苟且度日。永嘉七年正月丁丑朔,刘聪大宴群臣于光极殿,酒至半酣,突发奇想,便令怀帝着奴仆青衣,为汉国君臣行酒。怀帝哪敢不从?只得换了青衣,为汉国君臣一一行酒。汉国君臣见了,无不开怀淫笑。就听殿中有号哭之声。原来是庾珉、王俊等十数晋臣,因见故主受辱,不胜悲愤,因此号哭。刘聪大怒,喝令甲士,即将庾珉、王俊等十数人轰出殿外。
庾珉、王俊等出殿,气愤难平,相与密谋道:“刘聪名为汉主,实乃汉贼,欺世盗名,视我等为奴仆,今日之辱,岂可不报?当去阳曲联络刘琨,里应外合,共取平阳。”事尚未举,其谋已泄。刘聪大怒,即将庾珉、王俊等十数晋臣一并捕杀,并鸩怀帝。怀帝死时,年仅三十岁。
凶讯传到长安,皇太子司马邺即率群臣为怀帝举哀。时贾疋、阎鼎皆已亡故,朝中大政皆由索綝、麹允二人主持。怀帝既亡,索綝、麹允遂立皇太子司马邺为帝,是为愍帝,大赦,改元建兴。愍帝遂以麹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索綝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尚书、京兆尹。其余文武,各受职任。是时,长安城中,户不满百,蒿棘成林;公私只有牛车四辆,百官无章服、印绶,只好用桑版署上官号。又诏封琅琊王司马睿为左丞相、大都督、都督陕东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大都督、都督陕西诸军事;凉州张轨为太尉、凉州牧、西平郡公,幽州王浚为大司马,并州刘琨为大将军。遣使四出,传告天下,起兵扫除匈奴,迎还先帝梓宫,克复中原。
即有消息传到平阳,刘聪大怒,即以刘曜为帅,乔智明为副,赵染为先锋,率军五万来寇长安。愍帝大惊,即令索綝部署守城,麹允率一军去黄白城拒敌。
麹允军抵黄白城,知汉军势大,传令深沟高垒,遍排鹿角,勿出与敌争锋。赵染引兵直到城下,以刀指城上麹允道:“麹允匹夫,早早出降,饶你满城军民不死,若不归顺,即踏平城郭,老幼不留!”麹允倚城骂道:“赵染反贼,我乃晋臣,岂降汉贼?”城上众军也皆痛骂。赵染大怒,传令四面攻打;连日不能破,来与刘曜说道:“麹允坚守城中不战,急切难下,不如弃了此城,直去攻打长安。”刘曜道:“黄白城乃要害所在,若弃此而去,麹允必袭扰于后,反致我腹背受敌。必得此城,方可进兵。”与赵染直来城下观战。麹允正在敌楼上,见刘曜走近,拈弓搭箭,用力一射,直奔刘曜面门。刘曜听得弓弦响,将头一偏,躲过来箭,却将身边一名护旗官射倒在地。刘曜大怒,传令擂鼓攻城。汉军听得鼓响,呐喊而进,将百乘云梯搭在城上,一齐上城。麹允见云梯近城,便令将百张油被一齐点火烧梯。云梯尽着,梯上汉兵多被烧死。汉军乃退。刘曜见云梯无效,改用冲车。麹允即命运石凿眼,用葛藤穿定飞打,冲车皆被打折。刘曜再次受挫,遂召诸将商议破城之策,乔智明献计道:“城中守备极严,既明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