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禅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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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圆通道:“殿前有臣奏请,征发北方稽胡人修筑北方一带长城,防止突厥国扰犯。”
伽罗问:“哦?莫非北方有军报,突厥又要扰边了吗?陛下准奏了吗?”
李圆通道:“已经准奏了,诏书已经发出。昨晚内史接到大隋驻突厥国使臣长孙晟的密报。千金公主撺掇突厥可汗为报父仇,突厥摄图可汗正在联络各部落,有南侵之意!”
这个千金公主乃前朝赵王宇文招的女儿。她闻知阖族被诛,周室革废,自然不会再和中夏一心。看来,对她须得加以格外抚恤,收她为义女,改赐杨姓,多赠金宝绫罗。再令长孙晟对她小心防范,若仍与中夏为敌,只能设法除掉了。
伽罗正思量间,忽听钟磬齐鸣,知道早朝已罢,便命圆通先过去侍候着。此时,随风吹来一阵饭菜的香气,知道这是膳部为退朝后的常参官们准备的廊餐备好了。惦记杨坚早晨只喝了一小碗粥,恐怕此时也已饿了。不知会不会再有别的杂事,被朝臣耽搁了。
正思量着,就见已经更上常服的杨坚返回伽罗等候的侧殿,望见伽罗,欣然一笑。两人喝了会儿茶,便听外面有宫监传禀:“御辇侍候,恭送二圣还宫!”
自从夫君入主大位以来,夫妻二人越发情深意切、形影不离了。偌大的一座皇宫,既未设三妃之宫,也没有任何嫔妾之位。唯伽罗一人独坐后宫。此时,无论是内官宫人,还是朝廷文武,背后称呼陛下和皇后时,尊为“宫中二圣”。
返回永安宫的路上,太阳的金晖映于碧瓦黄顶和亭台楼阁之上。
夫妇乘在御辇上,见四处花圃亭台中的花草树木,姹紫嫣红,欣欣向荣,秋风送来一阵又一阵金桂的芳香。
自入篡大位以来,似有神佛佑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杨坚坐在御辇上,一面握着伽罗的手儿,一面望着宫掖的景致,神情显得怡然快乐。
伽罗却记起了今天李圆通转禀的一件朝事来:“陛下,臣妾听说今天早朝之上,有朝臣提议发北方游民稽胡人修筑山海关长城之事,不知陛下准奏了吗?”
杨坚一面望着宫苑的景致,一面说:“为防突厥和吐谷浑入冬以后对边民的侵袭,地方官奏报西北边境一带的长城急需修筑加固。稽胡人本来居住北方,他们既然已向我中夏降服称臣,又受大隋保护,便应和中夏居民一样行使服役纳税的义务。此事,朕已准奏了。”
伽罗抚着杨坚的手:“陛下,臣妾以为,此事好像不大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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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天高地厚(3)
杨坚转过脸来,“哦?却是何故?”
“陛下,大隋初立,根基未稳。稽胡游牧部落虽已向我中夏称臣,不过是慑于大隋威德罢了。然而,稽胡部落所居散乱,多年抢掠成性,恐怕会有反复之徒。臣妾以为,陛下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南北统一。不久就要举兵征伐南陈。眼下正在积蓄国力,外交内睦。突厥、高丽、靺鞨和稽胡等地,更应多加抚恤,甚至以联姻拉近亲好,此时,他不来扰犯我边境,不来分散我兵力便是福事。堂堂中国,兆亿百姓,哪里缺他那几个劳役的?况且,果然军情紧急,他若轻慢怠工,岂不耽搁了大事?”
杨坚闻言道:“啊?伽罗,你提醒得好!可是,朝廷已经发诏下去了,朕得返回去,派人即刻追回。”
伽罗沉吟了一下:“倒也不必即刻收回。修筑长城之事可继续发诏下去,同时,再拟一份诏书,不许地方官强迫边民前往服役。凡自愿应征前往修筑长城的稽胡人,每人每天可另外多补给些粮钱。这样,虽说朝廷负担加重了,却可使前往修筑的稽胡人既出于自愿,又感到大隋果然把他们当成自家子民了。待过十天二十天以后,再发一道诏书,暂停修筑长城。然后,再另征中夏百姓加紧修筑便是。”
杨坚握着伽罗的手,连声称好。
伽罗又把赵王之女千金公主虽因父王被杀而撺掇突厥与大隋为敌,但也请暂不要施以威逼,而应先给予抚绥,如派使前往,厚赐珍宝,并收为义女,并赐名为大义公主的想法,对杨坚说了一番。
杨坚握着伽罗的手笑道:“伽罗,亏了你。如今,朝廷万机,有些事朕还真的顾不过来细想。其实,朝臣所奏,有时觉得不是很重大的事,若处置不慎,却会酿成重灾!能者多劳,既然皇后在治国抚民上有如此过人之处,今后,还请我的皇后多替朕把一把关,免得因小失大。”
几十年来,无论是往日做命妇还是今日位至皇后,操劳诸多家事之余,伽罗最大的快乐便是辅佐夫君成就一番英雄壮志。此时夫君左右奇才如云,却仍旧这般重视自己的主见,伽罗不觉生出一种自豪和功业感来,她微微一笑:“臣妾情愿为陛下分担万钧之一二。”
第三十九章 舟覆水底(1)
开皇元年五月,前朝九岁的禅帝宇文阐,因病突然薨殁于府中……
杨坚与百官共同于临光殿举哀默悼,因九岁的宇文阐没有子嗣,杨坚诏其族人宇文永洛为其后嗣,仍旧随嗣祖母杨丽华一起生活。
天下初定,内史监、吏部尚书虞庆则,以及高颎、杨素诸位大臣纷纷上谏:“陛下,覆宗厉阶,不可轻忽。自古挟前朝皇裔子孙假令天下者层出不穷,并可引发种种不测动变。为绝社稷之大患,请对前朝宗亲诏敕国除,以防不虞……”
有关前朝宗室后裔之事,自践祚大位以来杨坚也曾忧虑此事。若顾及毁诋,对先朝宗室诸王诸公,尊为国之贵宾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若以史为鉴,必当尽皆诛除方可杜绝动荡隐患。
是除是留,杨坚也曾多次征询左右腹臣,其中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除留各有利弊。
杨坚犹豫难决。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桩大事,杨坚终于下了决心——
突厥可汗沙波略之妻,为前朝赵王宇文招之女千金公主。当杨坚以谋乱之罪诛灭赵王满门并革周兴隋之后,千金公主闻知音讯日夜啼哭,求沙波略为父报仇,光复周室江山。
大隋曾派使者前往突厥,诏命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并请她为中原百姓而虑,请遵奉大义,和睦两国,并赏赐公主金珠珍宝无数。
不想,千金公主表面应允,背后仍旧撺掇沙波略与中原为敌。
沙波略命属下摄图与当年亡齐宗亲范阳王合兵攻陷大隋边境临渝镇后,又四下联合周围各部落,共图大举南侵。
杨坚闻报,急忙命人修筑北部长城,并重兵镇守幽州一带,又令大将军虞庆则镇守并州,同时屯兵数万,以为守备。
千金公主只不过宇文宗室的一介女子,与敌国异族串通一起,打着光复周室的名义,便能掀起如此风浪。留着那么多的宇文宗室男儿,岂非社稷之大患?
杨坚蓦然记起,父亲杨忠临终透露给自己的那一番嘱托:“那罗延,你本性良善。然而,自古有‘慈不领兵,义不掌财’之说。为父今天想告诫吾儿的是:欲成大事者,必得当断则断!嫌敌夙仇除恶务尽,切莫存妇人之仁,成养虎遗患之恨!”
开皇二年夏,内史令李德林闻知杨坚欲尽除前朝宗室子孙,极力上谏道:“陛下,我朝宗室乃至三公重臣,与前朝宗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联系,陛下若一并诛除,势必会伤及众多,也会被传为滥杀无辜的暴戾之君。”
杨坚脸色一沉:“书生意气!今诛除周室宗亲,虽死了百八十人,却杜绝了隐患,使他人不得挟而持之号令天下,免却了来日成千上万乃至几十万人的性命安然,换来的是社稷的安宁,百姓的安居,国家的富庶,如此而论,何谓暴君?何谓明主?”
李德林望着突然变色的陛下,一向机辩过人的他,竟无语反驳……
这天傍晚,杨坚与几位重臣议政归来,伽罗一眼便发觉杨坚的神色大异!
伽罗忐忑不安地一面命宫人备膳,一面察看着杨坚憔悴而忧郁的脸色,不知朝议之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是南朝入侵还是突厥举兵?是乱民起事还是旱涝瘟疫?
晚膳上来了,杨坚却疲惫不堪地挥挥手,对伽罗道:“朕这会儿吃不下去,朕觉得很累,想在榻上歪一会儿。”
伽罗忙扶杨坚歪在榻上,又亲手为杨坚捧了一盏茶放在榻前的几上,而后默默无语地为杨坚抚着额头。
杨坚叹了一口气,坐起来,喝了几口茶,又站起身,在屋内踱了一番。
伽罗发觉:以往,即使险厄临头之时,夫君也从未有过如此这般心神不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伽罗的心不觉也揪紧了。
杨坚忽地转过身来,定定望着伽罗的眼睛说:“伽罗,朕已经和大臣拟定,诏敕尽除宇文氏所有后人子孙!你以为如何?”
伽罗惊呆了!
她定定地望着杨坚一双深碧无底的眸子,渐渐觉得有一股子冷气从脚上一阵阵袭上心腹。她抖着声儿问:“这这,这,你,你的意思,不会还有,妹妹义安,还有,还有,侄女璎珞两人的夫君,和,和孩子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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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舟覆水底(2)
杨坚一双沉碧的眸子毫无表情!
伽罗只觉得整个身心骤然落入冰窟一般!
“这,这,夫君,夫君?”
杨坚的一张脸仿如生铁一般!
“夫君?”
杨坚神情坚毅。
伽罗突然泗涕迸溅!她觉得自己全身抖得跟发了热病一般,从内到外都是钻心的痛!
义安的那些孩子,打小就在随国府,和自家的一群孩子一起玩耍嬉戏长大的……
璎珞和丈夫二人,昨天还带着几个孩子入宫,和自己一起游逛御园,掐花摘果……
伽罗失声痛哭:“夫君——啊……”
杨坚拥着伽罗,一语不发。
对相爱相知半生的伽罗,又何须多讲道理?若把与自家有亲近的宇文氏后人放过,那么,人家于谨、李穆、王谊等文武朝臣家的和宇文氏有姻亲的人怎么办?
见伽罗痛心绞肠,杨坚无言相劝:自己心内又何尝不是万箭齐穿?
夫妇相拥,一夜无眠……
开皇二年夏,前朝北周高祖武皇帝的皇后、三十二岁的突厥阿史那公主因病而殂……大隋皇帝诏内史以太皇太后之礼,附葬于前朝武皇帝孝陵之侧。
开皇二年秋,大隋朝廷诏敕:尽皆诛除宇文氏宗室后人;所有邑封爵号尽皆国除。
诏命即下,前朝宇文氏宗室后裔,包括襁褓中的婴儿、母腹中的胎儿等所有宇文氏儿孙计二百余人,一律全部造册入籍,悉数捕获……
尽管伽罗心内有所准备,也尽管陛下有旨,皇后有病在身,不觐命妇。然而,朝中仍有两三位三公重臣家的内眷闯到后宫来,又是磕头又是哭闹的,请皇后饶过她们的丈夫儿孙或是女婿外孙一条性命……
这天,当杨坚的胞妹义安公主披头散发闯进来,一头扑在伽罗脚下时,伽罗真五内如绞般伤痛——当初,正是在伽罗的一手促合下,将杨坚这位胞妹嫁给了宇文泰的侄子为妻。谁知,义安嫁到宇文家不久,丈夫便在伐齐之战中阵亡,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儿子。如今,儿子也已娶妻生子。
义安哭诉道:昨天府中突然拥进来一帮子兵马,将她的儿子和两个孙儿一并抓走了。
在杨家多年,伽罗与这位小姑一直相处亲密。义安清知求自家大哥还不如求自己这位大嫂,于是径直来到后宫。见了伽罗,话也说不成了,只管磕头哭求:“皇嫂开恩,皇嫂开恩哪……”
伽罗去扶,义安不肯起身,一面泣不成声地恳求:“大嫂!义安夫君早亡,眼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两个孙儿。你们若杀了他们,可叫义安怎么活下去啊?”
伽罗一面拭泪,一面去搀义安,义安趴在地上哭道:“大嫂,你若不答应救义安的儿孙,义安就死在宫里了。”
伽罗也流泪哽咽不已:“妹妹,不是嫂嫂不肯救他们。这,这原是朝廷社稷的大事,嫂嫂一个后宫女子,怎么能管得了啊?”
义安公主哭求了一会儿,见伽罗仍旧不肯答应,失声大哭道:“嫂嫂,当初,可是嫂嫂您一手将妹妹嫁到宇文家去的啊!”
伽罗俯下身来,双手搀扶着义安,流泪道:“义安,妹妹,你如今已贵为公主,你还年轻,你哥和我会为你做主,另择佳婿的……”
义安不等伽罗的话说完,突然仰起脸,悲愤万状地呜咽道:“这次,只不知皇后和皇帝想把义安再嫁到南朝呢,还是北胡?”
伽罗满脸是泪:“妹妹,你就骂嫂嫂几句吧……”
义安满面是泪地望着伽罗,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昏厥在地……
义安被御医和宫人抬走后,整整半晌,伽罗一直都独自流泪伤神。
在宫监和内官的劝说下,伽罗刚刚喝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