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亲历1-时代风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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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仁接到白崇禧的信，知道必定是蒋介石的唆使，因此一笑置之，不仅如此，李宗仁的归国愿望更加迫切。1965年3月，李宗仁给程思远写了一封信，信中流露出急于回国参加祖国的革命和建设的迫切愿望，他再也不愿在美国碌碌无为地虚度光阴了。
　　程思远立即把李宗仁的这个愿望汇报给了周恩来。周恩来根据国内外的一派大好形势，果断地做出决定：“时机已经成熟，李宗仁先生多年的夙愿，可以如愿以偿了。”
　　（6）　及时的起飞
　　1965年4月22日，李宗仁又一次来到纽华克城的移民局，申请去瑞士度假。纽华克城移民当局的一个副局长后来回忆，李宗仁提出申请后，他们翻查了记录，发现李宗仁在1963年的时候曾经申请到意大利旅游半年，并且在圣诞节的前夜按时赶回了美国。程思远和时为统战部部长的徐冰（右）
　　李宗仁夫人郭德洁
　　所以移民当局认为，这个老人真是去旅游了。移民当局这次很顺利地批准了他旅游的签证，没有再向联邦调查局报告。
　　1965年6月13日，李宗仁一个人离开美国到达了欧洲，当天，程思远在香港收到了李宗仁幼子李志圣从纽约发出的电报：“货已启运。”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李宗仁动身的暗语。于是程思远决定立即赶到北京向周恩来汇报。
　　程思远6月18日赶到北京，周恩来这一天要出国访问，当时的国务院秘书长周荣鑫和统战部部长徐冰代表周恩来会见了程思远，向他转达了周恩来对这次回国所做的周密部署。据程思远之子程治平回忆，周总理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得非常周到，安排得非常详尽，这使程思远非常感动。程思远回到香港，于6月28日从香港抵达苏黎世，和在那里等候的李宗仁，还有随后到苏黎世的郭德洁见了面。
　　郭德洁最初本来不愿回国，在美国居住期间，郭德洁在一次例行检查时发现患了癌症，但是在她秘密到香港与程思远会面时病情并不十分严重。在李宗仁准备正式动身回祖国前，她做例行检查时，发现病情已经恶化，只有八个月的生命存活期了。这使得郭德洁万念俱灰，并最终决定跟随李宗仁回国。
　　6月21日，郭德洁委托纽约一位律师把他们的房子以三万四千美元的低廉价格出售了，她对邻居贝拉夫人说：“我所以卖这间房子，因为它使我工作得太辛苦了。”两天之后，郭德洁也离开纽约飞抵瑞士与李宗仁会合。
　　6月28日，程思远飞抵苏黎世，与早在那里的李宗仁夫妇会合。但是他们见面后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在苏黎世逗留了一段时间，因为同样定居美国多年的李宗仁的政治顾问吴尚鹰也答应要同他们一起回国，但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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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蒙湖畔的密谈（4）
李宗仁回国路线图
　　直到7月11日，吴尚鹰仍没有出现。这时，有关方面转达了北京的信息，务必在7月13日之前离开苏黎世，于是7月12日下午李宗仁等人飞离苏黎世，开始了回国的行程。
　　李宗仁的归国之旅差点就因为吴尚鹰的失约而前功尽弃，事实上吴尚鹰早已经来不了了。吴尚鹰在美国和一个女士同居，但并没有告诉她要和李宗仁回北京。临行之前，李宗仁给了吴尚鹰一张2000美元的支票做为到苏黎世的路费，但是这张支票被那位女士发现了，不让吴尚鹰走。所以吴尚鹰既没有按时到苏黎世与李宗仁夫妇会合，也没有了消息。
　　7月12日下午两点，李宗仁夫妇和程思远登上了瑞士航空公司的一架道格拉斯式客机，这是瑞士飞往亚洲的固定航线，飞机从苏黎世起飞，经日内瓦、希腊雅典、黎巴嫩贝鲁特、巴基斯坦卡拉奇，最后飞抵香港。
　　来机场送行的只有一个小伙子，他叮咛嘱咐，千万不要在贝鲁特和日内瓦两个机场下飞机，到了卡拉奇会有人来接。日内瓦和贝鲁特这两个机场很混乱，当时国际上一些绑架和人质神秘消失的事件就发生在这两个机场。程思远曾跟薛建华讲，整个过程我们在飞机上没感觉到，等我回到大陆以后，从方方面面应征过来的消息，我才知道真是处处暗藏杀机，到处险象环生，一环要接不上我们今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李宗仁、程思远登上了回国的客机，他们的离开十分顺利，也十分及时。但是如果他们在瑞士继续等待吴尚鹰，不及时离开，整个归国计划将全盘皆输，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一个恐怖的暗杀计划已经悄然展开了。
　　

险象环生的归途（1）
（1）　悄悄张开的魔网
　　李宗仁夫妇
　　1965年，李宗仁夫妇和程思远终于在苏黎世登上了归国的飞机，就在这个时候，国民党政府驻联合国日内瓦的工作人员接到了“密电”：不惜任何代价设法阻止李宗仁归国。那么，经过周密筹划的李宗仁归国方案究竟是怎样被国民党政府得知的？
　　机密的泄露源于一个记者。在美国有一个来自大陆的记者和郭德洁关系很好，经常去他们家采访。李宗仁夫妇去欧洲后，他又去采访，发现主人搬走了，房子也出租了。这个小报记者登了一条消息，说郭德洁将美国房产变卖了。这一下轰动了全球，给李宗仁的回归布下层层暗礁。
　　消息发出的时候，李宗仁和程思远已经在欧洲见面了。于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和两名国民党特务立即动身赶往苏黎世，找到在那儿开餐馆的郭德洁的表弟郭德风，盘问李宗仁的行踪。郭德风只说他们去周边国家旅游了。那几个特务一直等了七天七夜。
　　苏黎世
　　时为巴基斯坦首都的卡拉奇
　　遵照“送行青年”的嘱咐，李宗仁夫妇和程思远三人在日内瓦机场停留的半个小时里，都没有离开机舱，尽管空中小姐几次热情地邀他们下机散步，尽管诺大的机舱里仅剩下他们三人，他们也没有离开座位半步。
　　当李宗仁一行到达希腊首都雅典的时候，三人心情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因为行程已经近半，一切顺利。然而，他们似乎高兴得太早了，李宗仁三人的行踪，终于被台湾国民党当局获悉了。
　　原来从日内瓦到苏黎世，除了缠住郭德风的这两个特务外，还有人到瑞士航空公司查问当天离开苏黎世的旅客名单，赫然有李宗仁等人的名字。这样一来，一切都清楚了。
　　于是，一封杀气腾腾的密令从台北发出，抢在李宗仁的座机到达之前的几个小时，到达了巴基斯坦当时的首都卡拉奇。国民党的特务机关下令，在卡拉奇一定要截住李宗仁夫妇，甚至不惜用极端的手段。卡拉奇变成了最危险的一关。
　　当时驻巴基斯坦的大使丁国钰
　　李宗仁乘坐的飞机抵达卡拉奇机场
　　夜幕下，喧闹的卡拉奇已经安静地睡去，但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馆却突然灯火通明。道格拉斯客机正从贝鲁特飞来，将在13日上午4时30分到达卡拉奇。时间十分紧迫。当时驻巴基斯坦的大使丁国钰已接到周恩来一定要把李宗仁安全接到大使馆的任务。
　　在这个异国的土地上，要完成这项特殊的任务谈何容易，求助当地的警察及保安措施，必须通过巴基斯坦政府，可是午夜临近，上哪里去找人呢？但国务院的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完成。丁国钰靠在巴基斯坦多年的工作关系，联络到当地航空公司的总经理罗汉，谎称一个旅居欧洲的老朋友来，年纪大了，走路有困难，需要把汽车停到飞机边，直接接他下来。罗汉同意了。
　　7月13日凌晨4时30分，李宗仁一行乘坐的飞机在卡拉奇国际机场降落了。下飞机后，李宗仁夫妇和程思远未在机场停留，直接乘车来到了大使馆。
　　与此同时，蒋介石布置的两名暗杀李宗仁的特务早已经等在机场大厦的楼梯下面，因为周恩来的精密部署，李宗仁又逃过了一劫。
　　但是没过多久，丁国钰发现，大使馆的墙外每天都有一些陌生人来回走动。丁国钰将此事告知了巴基斯坦政府，得到了政府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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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环生的归途（2）
俯瞰上海
　　机场欢迎李宗仁的人群
　　住在使馆里安全不成问题，丁国钰大使的照顾也十分周到，可是回国的事情一直没有再被提起，这使李宗仁和程思远的心里渐渐感到有些蹊跷。丁国钰拿出报纸解释道，因为行程暴露，国民党特务机构想方设法要进行拦截，甚至不惜用极端的方法，所以现在走还不安全。李宗仁听了之后十分气愤，但只能在卡拉奇大使馆继续逗留下去。
　　7月17日的早上，丁国钰陪李宗仁吃完早餐后，高兴地告诉他们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依照总理的指示今天可以返回祖国。
　　夜幕降临，中国大使馆的大门打开，驶出两辆汽车，拉着很密很厚的窗帘，看不到车里坐着什么人。在这两辆车高速开出大使馆之后，就看到一些其他的汽车跟了上去。这时大使馆又开出两辆车，这两辆车上才坐着李宗仁夫妇、程思远和丁国钰。他们一行风驰电掣地到了卡拉奇国际机场，登上了十点半起飞的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07飞机，开始了回国的旅程。
　　中国大使馆与李宗仁、程思远的密切配合，使台湾当局的阴谋又一次破产了。
　　李宗仁走出机舱
　　李宗仁在机场发表讲话
　　李宗仁一行和丁国钰大使安全地上了飞机，但是在丁国钰的心里依然十分紧张，这是因为在临走的时候，丁国钰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国民党在金三角的部队准备在空中拦截飞机。这份电报丁国钰看过之后就烧了，没有告诉李宗仁。
　　已经在飞机上进入梦乡的李宗仁、郭德洁和程思远没有想到，从7月17日夜里做出重大决定后，周恩来就一直守候在电话机旁，一夜未曾合过眼，他不断地指示有关方面，密切注意波音707航线附近的情况。一直等到飞机进入了昆明境内，周恩来略带倦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而飞机上的李宗仁夫妇看到了从祖国大地上升起了的晨曦，非常激动。程思远则松了一口气，他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2）　踏上祖国的土地
　　7月18日上午8点钟，飞机降落在广州白云机场，早餐过后，稍事休息，李宗仁夫妇和程思远就乘专机向上海飞去。
　　李宗仁和贺龙、彭真
　　在机场见到老朋友
　　上午11点，专机在上海虹桥国际机场徐徐降落。这里的欢迎人群显然比广州多得多。一下飞机，李宗仁就看到了周恩来总理。周恩来对李宗仁说：“我们来接你还是秘密的，这个接你的行动不公开也不发消息，等到明天你到北京那才是正式的。我晚上接完你们以后还要飞回北京，我在那里正式等你。”周恩来的关怀备至，细致安排，感动了李宗仁。在平安回到祖国后，为避免蒋介石和国际上特务组织巨大的暗杀网，广州——上海——北京的安排，这样周密的保护，使李宗仁感到很欣慰。
　　7月20日上午11点，李宗仁一行所乘坐的专机由上海到达北京，他们不出机舱，抬眼一看，便愣住了，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欢迎场面，是出乎意料的。
　　程思远一家
　　李宗仁夫妇走访老朋友
　　踏上祖国土地的李宗仁十分感慨。他说，从1949年离开大陆到1965年回来，16年间故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看到那么多亲人和老同事很感动。像我这样的国民党人，和广大在海外的国民军政人员，其实都是心系祖国大陆的，都是想祖国统一的，希望他们也能早日回来。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看到新中国蒸蒸日上，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国家面貌焕然一新。这样的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正是我们所有包括辛亥革命、北伐革命的这些奋斗的人士所希望的，我们为什么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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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环生的归途（3）
李宗仁夫妇和程思远回到大陆的消息，一时间成为港台及海外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程思远在香港荔枝角九华新村14号的寓所，更成了新闻界采访的中心。更有意思的是程思远已经回到北京的消息，作为儿子的程治平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程治平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在这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父亲以前是做什么的，在孩子的眼中，父亲就是一个作家。看了报纸之后才知道，李宗仁以前是代总统，爸爸原来是他的秘书，顿时恍然大悟，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从程思远到达北京那一天开始，他的家中始终被一种紧张的气氛笼罩着，每天电话铃声都响个不停，对于程治平兄妹来说由于父亲的这一惊人举动他们的命运也将发生巨大的改变。程思远陪同李宗仁夫妇顺利回到北京后，周恩来就指示有关方面把程思远的夫人石泓和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