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的年代-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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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郭美怡，叫得这么正规干什么，你当上课点名呢。叫她小破郭，或者小铁郭，电饭郭都行！”我一边说一边看着美怡，她那小嘴撅得都能拴两头驴子！我哈哈大笑，一口酸梅汤喷了出来，全喷宝臣脸上了。
美怡赶紧拿纸给宝臣擦脸上的水。“烦人、讨厌鬼，宝臣你以后叫我美怡就好了。”美怡一边给擦一边说，还直用大眼睛瞪我。“以后你别叫他薄雨了，叫他长脖子，短脖子，粗脖子，细脖子算了！”美怡把手中湿的纸巾扔在桌上。哈哈，我又是一阵大笑，要不是看旁边那么多人看我，我还跟那儿笑呢！
美怡太可爱了，可我怎么就是对她少那么点感觉，可能我们是两路人吧！
“别叫我薄薄就行。”我又是一阵笑，不过是捂着嘴笑！美怡领宝臣去了洗手间，回来看我还笑，气得又是仙人球又是仙人掌的给我一顿“开胃”。
“别闹了，菜来了。”我示意投降时，美怡算是放过我了，一会工夫菜全齐了，锅里水也开了，我一声令下，“三军”将士就开始下东西。
“这么多菜得多少钱？”宝臣边下菜边问。
“放心吧，我请，你掏钱，怕什么！”我开着玩笑，宝臣手立时僵住了，脸跟一煮了的龙虾似的。
“别听雨哥瞎说，今天他请客，你就大胆地吃吧。他不付钱，我付！”美怡一边下肉一边说。
宝臣僵直的手又恢复了，可还是有点缓慢的下着筷子里的东西。
“应该很贵吧？”宝臣自言自语。
“也就六七十吧。”我有意无意地随了一句。
“我爸妈刷一天沙子才八块钱，一天也就能刷四车，都不够一半的饭钱。”
宝臣说着放下筷子竟然哭了，我和美怡也放下筷子，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宝臣，我……我这人嘴贫，你看，如果我说错什么了，你别往心里去。”我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宝臣和美怡一样，他们很单纯，很简单，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会当真，所以他们都不坚强，很脆弱，像块水晶，你看他们很透明，可他们又是那么容易受到伤害。
“宝臣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会舒服点，别放在心里。”美怡眨着眼睛问宝臣，过了好一会儿他擦了擦眼泪说：“不好意思，不知怎么了，我忽然就特别难过，所以……小雨，跟你没关系，我就是触景生情，在加上我把饭卡丢了，所以……”宝臣欲言又止。
“不就是个饭卡吗？再说你一挂失不就得了，明儿个再换一个卡，里面钱也丢不了。”我一副轻松的样子。“对呀，刚才我不领你去挂失了吗？”美怡拍着宝臣的肩膀问。
“你们不知道，我这人平时特在乎钱！哪怕是在你们看来很少的换饭卡的10块钱！不是因为我小气，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多少钱。我是农村出来的，我家除了种点地，就是爸妈在河里刷点沙子，一大牛车的沙子才8块钱呀！在水里泡一天也只不过能刷出4车！所以我爸妈能给我的钱太有限了，我也想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人样！可不现实呀，从小看着父母辛苦的干了一年又一年，可生活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就发誓一定好好学习，以后能有个好的出路！
上小学时，我想的是能考个好中学，于是我一年一年的考，比别人多学了3年，终于上了个好中学；上了中学我又是比别人多念了3年，考了一个好高中；上了高中我补习了3年，算是考上了一个理想的大学！
最美的日子
第二十八节 妥协
自从我上了学，父亲每天都会不停地叹气，连烟卷都不抽了，抽他自己种的旱烟。
有时候我知道他想让我放弃，可每次我感觉他想说出口时，我就大声念着书上的文字！直到念得我泪流满面时，父亲也哭了，他知道我不想放弃，不想和他们一样几十年过一种生活，我用这种方法，让他十几年没把他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我们流过多少次泪我都不记得了。一年四季的，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做，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虽然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虽然在农村长大，可除了读书，我什么负担都没有，什么活都不会干！邻居们都说我不懂事，不帮父母分担，可你们知道吗？我是在赌呀，拿所有的东西来赌我的未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父母能理解我，我会拿一个好的未来回击那些人的语言和目光！
可有时我就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父母不公平，他们也成了我的赌注？可我真的没办法，我没有退路！你们也是农村出来的，你们知道那里的人的生活状况！
为了以后生活得更好，就只有离开那个地方，所以上学是惟一的方法。在那个地方，顶多上完小学，套用你们给我起的外号可以称之为6000，可又有多少1000、2000、3000、4000、5000呢？他们过早地下地务农，一代一代的脸朝黄土背朝天地生活着，他们没有理想吗？有！可他们的理想过早地变成了替父母负担重担，下地干活，他们过早地学着坚强，十几岁的孩子，就能背起近百斤的麻袋！
这是命呀，可这命谁给的？是自己还是父母？应该是那个环境！我可能是个特殊例子，你们也可能是，那是因为我们不满足那样的生活，在那里可又有多少人像我们这样呢？
人们大多数时候是妥协，如果小学是1000～6000，代表一部分人妥协了；中学是6100～6300，还是有一部分人妥协了；高中是6310～6330，这个阶段的妥协多少有些残酷！所以，现在你们叫我9665我不生气，不是代表我傻，我不觉得这是污辱我，反而让我觉得自豪，这几个数字就是我生命的一个轨迹，是我向原有生活叫板的宣言！最后我成功了！我脱离了那个我父母生活了一辈子，我不想重蹈覆辙的地方！我很自豪，别人叫我9665，至少我觉得那是一种认可，9665就是我以后生活的资本。”
宝臣说得很激昂，我的心又潮湿了，是感动！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一个老实人，他是在无声中拼一个自己的未来！和他比起来，那些把理想、人生整天挂在嘴上的人的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让服务员上了两杯扎啤。“宝臣，好样的！”我那三个字说得有点荡气回肠，那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他的那些话让我折服！我举杯一口气把整杯的酒都喝了。宝臣也一饮而尽。美怡拍着小手在旁边直起哄，说她也要喝，我说“好！”然后又叫来服务员！“小姐麻烦来杯可乐！”美怡立时假装一个昏厥的动作！我和宝臣就都笑得差点没岔气。
“小雨，你别看咱们有些同学平时装得像个人，穿得溜光水华的，用钱把女朋友哄得像朵花似的，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从农村出来的，都是些打肿了脸充胖子的‘选手’，有好几个人还问我借钱用呢！他们隐藏自己是农村出来的身份，你说图个啥？是虚荣心吗？”宝臣有点喝高了，舌头有点打滑！
“宝臣，这种虚荣心谁都有，你，我，美怡都有，但你不得不承认，人家高看你，就是比整天给你白眼看让你舒服。你买假头套，难道是因为天冷吗？不是，你就是不想让人家看见你已经秃了的头顶。”我也有点高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连贱亮脸皮那么厚，我一说他那个飞机场的女朋友，他还不乐意呢！
“小雨，你说得对极了，人呀，挺虚伪的一种动物，比变色龙还能伪装自己。”宝臣真是喝高了，被我揭短还表示赞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唐！
“说到底，钱，还是为了钱，你说我9665这么多年为了什么，还不是钱，上大学为了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工作不还是为了多挣钱？经过一个复杂的过程最终还是落钱眼里了！”宝臣要是没喝多，就是我喝多，耳朵出毛病了！美怡在那儿想乐又不好意思乐。
“可不，我一个月生活费500多，我爸半个月工作就是为我做的，你说他干了一辈子教育工作，敢情是在搞一个长期希望工程：希望我好好学习，希望家里生活宽裕！可我有时还不领情，每个月汇钱汇晚了还觉得挺委屈的，心里就嘀咕：难道他们发现我无利可图，没有投资的必要了！弄得我都绝望了！我是对社会绝望了，对人民也绝望了！对这个绝望，对那个绝望的，反正就是彻底的泄气了，直感叹人情冷暖，冷热自知！可钱一汇到，哥们马上又燃起了希望之火，心想：毕竟咱是他们亲儿子，亲人呀，我爱死他们了！我在百元钞上亲了几口。那上面的毛主席更让我有亲切感，看着他，我感觉自己就是一红卫兵，绝对的拥护他老人家！特别是钱上的他。有他老人家在，心里特别踏实！”我随手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在那看呀看呀，又在阳光底下照了照，“嗯，真的！服务员买单！”我高喊一声！
最美的日子
第二十九节 公式换算
下楼时，宝臣搂着我肩膀说：“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忘了爹和娘，这句话用你身上合适！”
我点点头。“五年后我可能连自己原来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我自嘲呢！
“一张纯真的脸，一个单纯的心，只是多年后，我们终究会忘掉现在！”美怡在旁边说着。
“美怡，这是什么歌词？”我问！
“是个预言！”
“啊？是个寓言！”我和美怡施展着中国文字最精华的一部分！
“现在我们平时的生活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宝臣跟我们玩猜谜呢！
“哪三个字？”我和美怡问。
“爽，郁闷；有钱了就爽，没钱了就郁闷。父母为亲情投资，我们有些人为爱情投资，有些人为友谊投资，剩下的就是一些乱投资，预算最后就不合理了，最后肯定得赤字，然后接踵而来的是：爱情赔了，友谊赔了，所有的投资都赔了。对了，还有赔得最大的是我们的青春，哈哈！”宝臣笑得有点牵强。
“我们呀，整个是在经历一个挥霍的年代！早晚赤裸裸见上帝就算End了。”哈哈！我笑得有点无奈。
给上帝的短信：我有些想我爸妈了，考研还有两个月了，可我的小说还没有写完，你说我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呀？有点对不起他们！
上帝回复：走你自己喜欢的路，父母想看到的是你幸福的样子，勉强自己做一件事，你是不会幸福的！用自己最合理的公式去换算，就对得起他们。勿回！
挥霍第44次
回到学校时，看见学校的公告栏旁边挤了很多人，一定是我的白榜被贴出来了，妈的！这次就我一个人，这仨狗尾巴草可算是逃过一劫！我走过去看了看，又是些老声常谈！可当我看完后，忽然发现旁边还有一红榜，上面那些话句句都如匕首一样刺向我的心脏，又如大把大把的盐撒向我的伤口。
林强做了学生会主席！是因为这次学生罢课，他起到了学生会干部的作用，协助校领导制止了事件的严重化。我望着这两个榜，仿佛听见红榜对白榜说：小子，你只不过是我高升的一节梯子，是我一盘象棋里的一个小兵，冲在最前面，可是谁都能吃了你，你注定第一个倒下，然后我踩着你的尸体去赢！我推开人群，把两个榜撕得粉碎。
他们怎么能这样呀！不是告诉院长我是被利用了吗？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呢？眼泪一下流了出来！美怡握着我的手，我挣脱，我跑了，拼命地跑，到了学生会办公室我一脚把门踢开，没有人！我站在走廊大喊大叫，从另一个屋出来一个男学生。
我问：“林强呢？”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
“不知道，你谁呀，喊什么呀，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学生会办公室，你哪个班的，还想不想在学校混了？”
我半天没说话，我就在想：这是学校吗？是吗？这些人怎么都……都这样呢？
“谁呀？”从那个屋又出一女学生，“他谁呀？喊什么呢？”那女的问那男的，“就是一傻B，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别理他回屋回屋。”说着两人进屋了。
美怡和宝臣拉我。“哥回去吧，惹不起他们，到时一告学校，又得处分你。”“对！这些人真是惹不起。”
他俩在劝我，我怎么听着这话说的……说的好像不是在学校呢？我推开他们，走到那屋门口，一脚把门踢开，里面一女的“啊”的叫了一声。
“操！你他妈的有病是吧？”，那男的出来推了我一下，我后退了几步。
“林强呢？”我还是尽量语气平和，但我的眼神可能能杀人了吧？
“不……不是告诉你不知道了吗？你这人咋这么磨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