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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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说什么这边自然是听不到的,只是这情形实在透着诡秘,也就无妨沉下心来站定,候了一阵子,一条人影又从里面窜出,偷偷摸摸的掠去,这次月色不错,我看清了对方大致的穿着样貌,这个样貌只是普通一名中年男子,倒没什么,只是他穿着的赫然是和那两名御林统领同样的花色官服,显然是一路的。
既是带兵的将官,为何却像小偷一般,偷偷摸来?若是朝中公事,也不该连当地官员一并瞒住,这般趁着夜色高来高去,倒像是……
忖到一个可能性,不禁心中沉了一沉,人也犹豫起来。
趋吉避凶,闲事莫管,但如果只是有那么一个可能性,反而容易令人举棋不定,何况这班番邦人委实对自己不错,假若真的……那……
静心思索了许久,还是得不出结论,唯有先搁在一边,先去把自己的事办好,寻那县官说话倒是非常顺利,此人是武官出身,我不但详尽打听清楚了自己要想的消息,也顺便在他那里讨到了些上好的伤药,这一日夜里再无异样,第二日一早,唐努一行继续登程,我却没有按原来计划的那样向他请辞。
罢了,心里妥协的苦笑,反正接下来也是顺路,一切就看彼此造化吧。
那唐努不知这般心思,只道是我改了主意,沿途有伴,自然很是高兴,这天身体感觉好了许多,所以我们并未乘那华车,而是骑马前行,走了一阵,却渐渐的舍了官道,往山边小路行去,唐努颇为奇怪,差人去前头引路的那两名御林统领处问,得到的答复是官道绕远,反正县驻有大军,盗匪无踪,不如抄小路行走,路程可缩短许多。
这一行人本就不熟当地道路,听得有些道理,便由得他们带路而行,我只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向自己判断的发展,无法抽身,也只有愈发暗加戒备。
道路越行越险,中午时分穿过一处丛林,林中山路,约有五尺多宽,仅可容单骑通过,夹道是荆棘蔓草,荒凉之极。
到了这里,前面一个统领突然道:“咱们且在这里稍歇一回。”不待允许就双双下了马,唐努大约见对方太独断专行,面色有些不悦,没了谈兴,也和随从跳下马来,走过去似想质问,却还没走出两步,对面山路上突闻马蹄声响,有两骑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正是昨夜所见的中年人,只是此刻他已换了平民服饰,不再是军官装束了。
几乎在这两骑出现的同时,那两名御林统领回身拔出佩刀来。
古来官贼本一家。
多数人还在愕然中,唐努身边的随从被砍倒一个,另一把刀往他身上招呼而来,跃起上前抽旁人兵刃挡住,我低喝了一声:“还愣住干什么?他们见财起意,要谋财害命了!”
那军官被这一挡,骂道:“走眼了!原来是个练家子,晓得就别挡着爷爷发财!”说完挥刀又斫。
这边交上了手,那边一行人等才惊醒过来,随即纷纷抽出随身兵器大吼着向对手攻去,那唐努的随从不多,但都是南疆挑选出的力士,生性勇猛,浑不畏死,唐努自己也练过几手,离得近的那军官武功较弱,被我这一滞,手腕又给唐努刁住,猝不及防,南疆两个力士双铁齐下,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虽然顺利得手,但这之后,战局就变得异常棘手起来了。
那边快马驰到,其中那中年人一跃而入,解下腰带,舞得虎虎生风,南疆力士毕竟不懂中土武功奥秘,没交手几下,就有两人血洒荒林,其余只仗着人多势众才能勉强支撑一时,我这边功力折损,背上又有伤顾虑,也只能堪堪与另一名军官斗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间余光一瞥,瞧见与中年人同来的老头根本没出手,只坐在圈外拿一根三尺长的铁烟杆大口喷烟,仿佛不屑一顾,心中更是着急。
本以为这次只是官兵中有几个见财起意的,如今看来却是自己走眼了。
如此战了数十回合,忽地莽林密菁之中,哨声大起,森林两边又涌出十余健汉!
局势突变,先还当时是对方的埋伏,却瞧见对手脸色是一样惊疑,再看那十余人中竟有几张熟面孔,好似曾是定军山的座上宾,心中顿时一跳,差点儿乱了分寸。
这涌出的十余人果然是绿林强盗,虽也为财而来,和这几个官兵却并非同一路数,此时见有人捷足先登,怎能罢休,口中呼喝着就杀了过来,却被那等在一旁拿烟杆的老头转瞬打倒两个,这老头不言不语,出手却甚狠,中了他招的俱都倒地惨叫不已,显得极其痛苦。
群盗见对方出手厉害,怔了一怔,似想齐上,忽听得那老头哈哈笑道:“臭强盗,你们中伏啦!以为我们不知你们打这票东西的主意么?等得就是你们来背黑锅啊!”随即引吭长啸,林中喊声四起,涌出百余兵卒,个个身披铁甲,包围了人群,举弓待射。
发展至此,当真是名符其实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虽在与人交手,但一直有留心动向,眼见这局面不禁暗暗叫苦,果然是自己想得太简单,原来这帮官兵早知道有绿林人想动这帮番子的脑筋,在此埋伏了一网打尽,到时候杀人灭口,财宝到手,却让冤鬼们背去罪名,自身最多担个护卫不利的责罚,当真歹毒!
弓箭无眼,箭头指处,这帮强盗个个傻了眼,而这边还在斗得个险象频生,危机关头,忽听一声长笑,掠过林际上空。
然后一切仿佛发生在瞬息之间,那些持弓的兵卒纷纷连声惨叫,扔了弓箭捧腕痛苦不已,银虹绕过,原本打得唐努一干人只有招架之力的那中年人一声闷哼,滚到了一边,而我眼前的对手头颅飞上半空。
“玉罗刹来啦!”强盗群中有人欣喜喊道。
随着这一声喊,银虹驻留,荒林枝头之上凭空现出了一人,白衣红绫,金环束发,巧笑倩兮,顾盼流离。
如斯美人,却无人敢多看半眼,只因那手中剑滴血,眼中笑凝冷。
是一时错觉么?多日不见,她身上仿佛平添了许多戾气,和寒意。
☆、那女子
…
那女子高高在上,众人皆抬头仰望。
定定看了那一方,脸上忽觉有些微痒意,伸手抹了抹,是鲜红的血,人血,却不是属于我的血。
突然生出了一点反胃,或是对此刻这般模样的抵触,心里明白眼下的自己定是透着不小的狼狈,但究竟是怎样一种狼狈,以至于竟令她没有认出我来?
是,练儿并没认出我来,她立于枝头,目光俯瞰人群不曾有半点停留,仿若睥睨苍生的精灵。
“小兄弟,你……你没事吧?”唐努气喘着带了他的残部过来,有些不安的问道,好似我此时状态很需要人来担忧一把,勉强回以微笑,对他摇一摇头,退到了那些高大的南疆力士之后站定,有些踌躇的收敛了目光。
心还是一下下跳得很快,但最初的喜出望外已被迟疑取代,这般场合,这般模样,冒然喊出那个名字是否合适?自己竟一时有些举棋不定起来。
好在眼前局势发展,也容得下人有些许的迟疑时间。
官军一方,持弓的兵卒们吃了大亏,但包围圈仍在,乱过之后正要组织反攻,那少女又复掠身而下,一手把将地上的中年男子抓起,大声喝道:“你们谁敢上来,我就把你们的主将斫了!”也不知她是如何得知的,但这百余兵卒还真似那人的心腹亲兵,听了这一声喝,果然俱都露出了犹豫神色,彼此看看,再不敢有所动作了。
强盗群中眼见危机解除,响起了欢呼之声,沸沸扬扬间,忽地一声冷哼,有人道:“掳人要挟,算是那门子的英雄?”再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官军那一方持烟杆的老头。
自己之前见过他连伤两名绿林强盗,知道这人很有一手,但两相比较,却不认为他能在练儿手上讨到什么便宜,所以此时见他激将,并不着急,仍是好整以暇的从容观望,谁知那少女却不能令人省心,见有人出口相激,冷然一笑,把那中年男子拍晕了一转手挟在胁下,扬眉道:“我可没时间在这儿多耍,你若不服,好啊,我就单手来会会你这个英雄!”
那老头露出愤然神色道:“什么话?你挟人为盾,令我投鼠忌器,那当然是你嬴!”我心中暗道不好,不出所料随即就见她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若误伤了我所挟的俘虏,也算你嬴,如何?”
这一句话,就令原本的优势化做了大劣势,平白被缚了一只手,还得小心手上俘虏受伤,真是乱来,我刚欲吐一口闷气,却听见身边那唐努对此啧啧称赞,不禁更觉气闷。
果不其然,那老头听得这般提议,大约是觉得受了蔑视,表情先是又气又惊,但眼珠一转后又复平静下来,道:“既如此,咱们一言为定!你嬴了我这批重宝就全归你处置,官兵也立即撤去,我嬴了你呢?你做得了这帮绿林中人的主吗?”
少女闻言,傲然一笑,环扫场中群盗,高声道:“我做得了主吗?”一呼百诺,人群中立即齐声响起道:“一切全凭练女侠处置!她老人家一句话,不管什么金银珠宝我们决不染指!”
双方就此定约,人群围了个圈子,群盗环绕场边,官军包围在外,练儿单手挟着俘虏,和那持烟杆的老头对立于场地中央,那唐努尚不知自己命运如何,坐在圈外观看一切,却还有闲心对我道:“小兄弟,料不到你是个身怀绝技之人,今天的事情,不管最后会怎么样,你和那位如仙女一般又美丽又神通的姑娘对我的援手救命,我唐努没齿不忘!”
这番话虽然豁达大度,颇有些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情,但听他这般形容练儿,真令人是好气又好笑,我飞快瞥他一眼,想说却不好说,也没那么多闲情逸致跟他解释,最后还是收回了目光,满腹心事的望向场内。
上回,上上回,仿佛都是如此,为何每次分离后与她相逢,总在江湖恩怨下,打打杀杀中。
或者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这天下是她的江湖,而她却是我的江湖。
那边厢已经交起手来,练儿单手持剑,剑招依旧快捷异常,没几回合,便一招声东击西挑中了对方肩头,“嗤”的一声,衣裳破裂鲜血沁出,若不是她胁下挟人,身法不若平时轻灵,这一剑就能取人性命!那老头奋力拆了两招,见势不妙,突然战法一变,不攻正主,手中铁烟杆磕.打,劈、压,全朝自己被挟持的那同伙打去!
这般不顾道义,把伙伴当活靶的做法,引得场边绿林人纷纷破口大骂,但有言在先,却也无可奈何,练儿更是不肯自毁诺言,一柄剑当即转攻为守,舞得风雨不透,把自身与手上俘虏上下护住,虽然安全无虞,但一时间也难以克敌制胜。
虽对局势会如此发展多少有些预料,但心中还是难免担忧,今时不同往日,若有个万一,现在的自己只怕帮不了什么忙,唯有瞬也不瞬的盯着场中,忽听唐努在旁赞叹道:“这位女英雄说一不二,真真是可敬可佩!” 不禁就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忽然间远处号角长鸣,由远而近,树林中听得脚步纷纷乱响,竟然又斜刺里杀出一彪兵勇!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以为是敌方驰援,练儿大约也是同样心思,叫道:“官军听着,我们在此单打独斗,你们若敢动刀动枪,就休怪我不守诺言!”却见之前那俘虏的亲兵们都紧张转过身去,里头有个副将模样的大声喝道:“来将住马,你们是那一营的?”仿佛并不知情。
这股官军站住了脚,但见里头有个少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出来,神威凛凛,大喝一声:“叛兵在此何为?赶快随我回城!”喀的一箭,竟不由分说将那喊话的副将射毙!
顿时形势大乱,之前的官兵给后来的官军包围起来,不消几个冲杀,全驱入了森林之中!那与练儿交手的老头见此情形料知有变,心中一慌,再顾不得其他,虚晃几招就抽身要逃,却被少女一声长啸,蓦地追上,在半空一剑劈下,铁烟杆立被震开,那老头的脑袋也给宝剑劈成两半!
练儿一招得手,仰天长笑,将手中俘虏摔在地上,道:“谁来看看,他身上可有伤痕?”群盗无不慑然,我轻轻颦了颦眉,这不是错觉,多日不见,她果然平添了许多戾气,同样取人性命,出手之嗜血却是以往没有的。
事情告一段落,那边少女笑过之后,也不管远处两派兵卒怎样打杀,转身就向唐努这边走过来,笑吟吟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手中长剑,仿若无害,熟悉的人才能看出有异,我正觉得不站出来不行了,忽见那少年将军策马驰回,大叫道:“谁都不许乱动!”绿林群盗垂手肃立,竟仿佛乖乖听命而行。
练儿蓦地回首,见这一幕显然来了气,拔剑迎前,喝道:“你是谁?”那少年将军竟也不惧她,双眸耿耿逼视,这下练儿是真动了怒,微微发笑,剑尖一指道:“管你是谁,如今官兵碰到了我,那就是死路一条!”
朝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