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的方式不对-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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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陈简后面不是更符合我们的目标吗?为什么要特意赶早离开?”苏泽锦问。
当然是为了和你重修旧好!沈淮在沈淮一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嗓子。
沈淮一不动声色地把人给压了回去。
“为了摒弃一切可能的意外。陈简的离开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我能猜中他的想法,他未必不能猜中我的想法。甚至还有可能特地关注我接下去的行动。”沈淮一说。
“所以你先一步脱离对方的调查——监视——关注——范围?”苏泽锦问,他皱眉片刻,又自言自语地说,“陈简的离开的精心策划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再回去杀人,这样的话,光安全地出来还不够,他还要保证自己也能安全地回去……”
沈淮一对苏泽锦的自言自语并不置可否,但他接上了之前的话题:“如果我留在原地,陈简可能的追踪就有了落点;但如果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原地,那么陈简很难有时间再去追查我的行踪。”
“听上去挺有道理的。”苏泽锦说。
“这句话好像有另外的含义?”沈淮一问。
苏泽锦在黑暗中弯起唇角:“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这听上去像一句挑衅的话,但沈淮一并没有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类似恶意的语调,相反,对方说得非常随便,似乎是随口的调侃一样。
沈淮一发现自己用于分析苏泽锦情绪的时间多了很多。
而哪怕这样,他的分析之后还要加上一个小小的问号。
说实话,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对了,”苏泽锦并没有给沈淮一太多的思考时间,或者他并不知道沈淮一正在思考。他这个时候正靠坐在椅子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皮球,“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冷?”
“嗯?”沈淮一刚刚疑问了一声。苏泽锦就应景地抽了抽鼻子,再打个喷嚏。
接着,他说:“那就没错了,我大概感冒了。”
沈淮一:“……”
卧室的灯光很快亮起来。
苏泽锦的位置从椅子上变回到床上,白色的薄被再次盖到了他身上,沈淮一在短暂的离开之后,很快拿着热水和感冒药进来,当然还有一小份的食物。
苏泽锦看着这种非一般的体贴,心里实在有点复杂的感觉。
他从沈淮一手里接过那碗加了糖的稀粥:“感冒药是出去买的?”
“不,屋子里就有。”沈淮一说,“尝尝甜味够不够?”
苏泽锦喝了一口:“和以前一样的味道。说真的,你之前来过这里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沈淮一说。
“大概是因为——”苏泽锦想了想,“这栋房子不像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吧,”苏泽锦指的是那个彩色的皮球,“而且我也觉得有轻微洁癖的医生不会随便去什么地方旅游的人,并且你对这里好像颇为熟悉。”
沈淮一笑了笑,他没有反驳:“以前休息的时候来过几次。不过没有想到会做现在这样的用途。”
“你看中了这里什么?”苏泽锦纳闷问。哪怕是晚上坐大巴过来,他也能看清楚这周围就是很典型的乡下地方,而不是网上或者旅游公司炒出来的农家乐。
“足够安静。”沈淮一说。
苏泽锦的目光就落到窗户外黑黢黢的山上了。
他沉默片刻,冷不丁问:“难道不是因为弃尸方便?”
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沈淮在沈淮一脑海里低沉着声音问。
沈淮一:“……”
他先回答自己的另一人格:他知道了什么?
他跟着又对苏泽锦说:“你真的这么想?”
“……我是在开玩笑的,看不出来吗?”苏泽锦有点郁闷。
沈淮也大为郁闷:哎呀,你平常不是能攻略任何性格的人吗?演技杠杠的啊,你要是趁刚才的机会COS一下阴郁杀人魔,然后顺便上了苏泽锦,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到底怎么万事大吉了?沈淮一无言地问。
强/奸不是一般能够变和/奸吗?沈淮反问。
你的万事大吉跟我的万事大吉永远不在同一个次元里。沈淮一没好气地回答沈淮,跟着转向苏泽锦:“先喝粥,然后吃了药早点休息。”
苏泽锦耸耸肩膀,用嘴唇试了试温度,发现差不多凉下来了,就一口气将一碗的粥全部喝干净。
如同他之前对沈淮一说的,粥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那些因为人变了而连食物都变了的小说与电视,现在看来,就跟在讲述另一个世界的童话一样。
他将碗交还给沈淮一,拿起旁边的感冒药,就着热水吞了下去。
沈淮一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态:“困不困?不困的话我就陪你说说话。”
苏泽锦摇摇头:“不用。虽然现在不太困,不过待会跟你说下话,估计就更精神了。”
沈淮一点点头:“如果想要什么东西,你就——”
“叫你?”苏泽锦用微微奇怪的笑容接上了话。
“用球砸墙。”沈淮一幽默说。跟着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在对苏泽锦说了声‘晚安’之后,关掉电灯。
苏泽锦平躺在床上。
最后映入他视网膜里的,并不是沈淮一离去的背影,而是放在床头抽屉里的那个彩色皮球。
它在那里轻轻滚动着,色彩渐渐化为晃动着的各色颜料,最后一股脑儿地涌入苏泽锦的眼底与脑海。
苏泽锦做了一个色彩斑斓的梦。
他感觉到自己脑海的思维异常地活跃。他好像游走在梦境和现实的边缘,各种画面紊乱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看见自己今天到来的地方的幽暗清冷的画面,也看见沈淮一别墅春光灿烂的画面,也看见看守所灰色的墙壁和老旧的桌子。
陈简、沈淮一,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他们和他面对面地说话,又一一转身离开。他下意识地追逐,又深知这样的追逐毫无意义,他觉得自己惊醒了很多次,身上一层一层地出着热汗,一开始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每每都看见窗户与窗户外的黑山。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房间内好像多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影也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上去和窗户外的黑山是同一个颜色。
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帮他整理被子,又帮他擦身上和脸上的汗珠,他还感觉自己被喂了水。
微温的液体从干涩的舌头与喉咙滑下去,带起一种异样的温软感。
他在或梦或醒的间隙里,很清楚照顾他的人是哪一个。
他慢慢吞咽着嘴里的液体,心里想着要说些什么,他也听到自己咕哝的声音里。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我到底说了什么呢?苏泽锦有点恍惚地想。
我会对沈淮一再说什么事情呢?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感情,能够在该放进去的时候就放进去,又能够在该拿出来的时候就干净的拿出来。
那世界会更好,还是更糟糕?
“嗯,我在,怎么了?”沈淮一的声音透过重重雾霭传进他的脑海里。
苏泽锦花费了很久才让自己的意识理解这句话。
他又花费了另一段很久的时间,才意识到,也许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叫了对方的名字。
沈淮一。
这三个字,只在嘴里念上一遍,也这样复杂。
苏泽锦再一次清醒地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光线正好。
在睡前与睡梦中反复出现的黑山在阳光的洗练下苍翠欲滴,远远近近重山层叠在烟笼雾罩之中,渺渺茫茫极尽妍丽。
再往下看,山村小道上,公鸡与黄狗沿着村路慢慢踱步,远山的雾气到了近前,是一种淡淡的灰白色,它们缠绕在树梢枝头,也缠绕在地里的庄稼秧苗上。还有早起的农人扛着锄头在地里忙碌,声音虽然渐渐起来了,但相较于惯常所见的高楼与马路,这里有另一种的宁静。
苏泽锦在国外的时候,并非没有去过乡间。
但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这种属于乡间的平静。
他很轻易地了解了沈淮一为什么会在这里拥有临时的住处,正如他所说的,这里“足够安静”。
昨天晚上苏泽锦烧得有点厉害,沈淮一半夜过去看对方的时候,对方睡得很不安稳,他在旁边差不多照顾了半个晚上,等到天亮对方热度下去之后,才回房间小憩了一会。
只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等他被手机短信的声音惊醒过来,再一次去苏泽锦房间,苏泽锦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而这个时候,“叮”、“咚”的声音从楼底下传来。
沈淮一顺着声音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转过楼道间,还站在楼梯上的时候,他就看见随便换了身衬衫与长裤的苏泽锦坐在钢琴前,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一只手随意搭在琴键上按动,另一只手则翻着乐谱架上的乐谱。
轻快的音调跳跃地跑进沈淮一的耳朵里,成功地绊住了沈淮一并不沉重的脚步。
沈淮一的脚步变得很轻微。
在他的视线里,坐在钢琴前的男人姿态悠闲、神情轻松,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想要享受的氛围完全一致。
这样的氛围,会让他心中某块蠢蠢欲动而并不符合社会法律的地方,重新安静下来。
他站在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上。
他看见钢琴前的人因为感觉到不对劲,所以侧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
一连串轻快的节奏映衬苏泽锦的笑容,如叮咚泉水一样灌入心间。
第六十三章
“醒来了?”苏泽锦停下弹琴;坐在琴凳上问从楼梯上下来的人;“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吧?怎么不多睡一会?”
沈淮一从轻微的恍惚中回过了神;他没有先回答苏泽锦的问题;而是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对了,非常美。”
“因为你挑选的地方很美。”苏泽锦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刚才弹的钢琴,在这一方面,沈淮一总是很容易被感染;“我现在的感觉很好,应该已经退烧了吧。”
他从钢琴前站起来,向厨房走去:“我刚刚去厨房的时候看见这里什么东西都不少;你是想出去外面吃还是像我们以前一样,早上煮点粥?”
“现在恐怕不能出去。”沈淮一说。
“嗯?”
“我刚刚接到通知,陈简已经往这里过来了。”
苏泽锦没抓稳手上的柜门,手指头被弹回去的柜门‘砰’地夹了一下。
他皱眉将自己的手指从柜子里抽出来,正要开口,站在旁边的沈淮一已经先一步将他的手指捧起来,吹了一口气,轻轻按了按:“疼不疼?我拿药水给你揉揉。”
“没事。”苏泽锦说,“你说陈简往这边走?”
“往这附近走。”沈淮一说,“但并不一定是这个村子。”
“那他的目标会是?”苏泽锦问。
沈淮一的目光投向前方的山上。
苏泽锦跟着看见了,他突然说:“假设陈简在京城还有事要做,而他已经安全地逃离了警方,又有精心布置的藏身地点,那他为什么要特意出来跑一圈再回去?”
沈淮一顿了一下。
苏泽锦又说:“我昨天头脑有点不清楚,漏掉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假设陈简还要回去,那他特意跑出来转一圈干什么?散步吗?”
他的目光落到沈淮一脸上。
“沈淮说你从不骗人,我也认为你从不骗人。那么结论就是,陈简确实是往这边走。再结合你所说的‘陈简可能还没有离开’,我推断你之所以能提前带我过来,是因为你能够肯定,陈简一定会往这里走。”
沈淮一保持沉默。
“陈简不会跟你通气,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而照你所说的、照我和陈简对话的情况来看,在接下去,会让陈简一定往什么地方走的理由,好像只有一个。”
苏泽锦顿了顿,接着他问:
“陈简一开始的实验目标,就在这里?”
轻轻的微笑突然跃上沈淮一的唇角。
他对苏泽锦说:“完全正确,想要一个礼物吗?”
苏泽锦思量一下:“可以。把你对我一个问题的回答算作礼物,怎么样?”
“当然。”沈淮一说。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是说一半藏一半?之前关于陈简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你也许觉得有趣。但现在呢?在你能设计我看见陈简杀你,知道陈简到底要杀谁之后,陈简对你应该极为无聊了吧?你现在的目的,应该只是带我过来找陈简吧?”
有时候你很难形容沈淮一这个人。
他看上去英俊、富有、充满成熟男性的魅力与风度。
他看上去还非常的诚实。
但是事实上,他患有罕见的人格分裂疾病,不管是哪一个人格,都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诚实和道德。
如果说陈简是和蒋军国一样的杀人犯。
那么沈淮一仿佛也站在杀人的边缘了。
但多少值得庆幸的是,法律只判断既成事实。
“没错,我带你来的目的只是找陈简。”沈淮一说。
从和苏泽锦相处以来,不管哪一个问题,只要苏泽锦发现、询问,他就从来不回避随之而来的诘问。
而且他永不说谎。
“至于说一半藏一半,不能说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