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奖-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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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相处便融洽起来,虽然仍不似当初,至少没那种陌生感了。毕竟已经是大人,再做某些儿时的动作我也会不习惯。
他让我担心这么多年,当然最想知道当初的事。他说那时他随着出使的队伍一路前行,除了公主偶尔来找麻烦,都很顺利,还同状元李济学了不少东西。然后有天他忽然被人带走,醒来时发现到了父母身边。
“爹娘都没事吧?”我着急的问。
“没有。你不知道么?这些年,你不是和三哥在一起吗?对了,三哥可好?霍炎说他陪你一起来的,临时有事离开了,是吗?”
“啊?”这霍炎真能说瞎话。对了,原来他竟是凌悦风的义子。我说我对他怎么有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原来他的气质源自凌悦风。我见凌悦风时他还无妻无子呢,怎么也联想不到他会有霍炎这么大的儿子啊。可为什么……我还是有些事想不通。
“霍炎说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个美人,是吗?”
“算……是吧……”提起这个,我有些郁郁,赶紧笑了笑,“呵呵……继续说你的事吧。”
“哦,那时我奇怪爹娘为什么会离京找我,然后发现爹丢了官,我们成了犯人被通缉。再然后,没多久使团就出事了……”
之后他和父母开始隐居,直到两年前北辰极登位取消了通缉。他想一展抱负,爹娘没有阻止,让他做想做的事,于是他参加举试到了这里。他自幼心高志远,突遭家变,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震撼。人说不经打击不会成长,只有挫折才会让人真正理解人生,总之,感觉某些稚嫩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他,让他从孩子变成了“大人”。
我静静听他说着,一直觉得有点别扭,忽然想到了原因:他不见我这么多年,怎么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心下很不是滋味。
“我怎么不着急了。”他微笑着说,“一直惦记你的。不过爹娘说你没事,和三哥在一起很安全,所以才不很担心。”
真好哄,我笑。也许,小孩子总是容易淡忘一些事吧……即使是……
而且他有好多东西要学,爹他老人家离开了朝堂,终于闲暇起来有空教导儿子了。张备求知欲一向很强,每天都过得充实,估计是想我想得想不起来了。
时过境迁,老爹老娘逍遥江湖笑居田园;大哥不必再苦守边关,而且他好像爱上了一个大契女子,却因为身份不能和她在一起。事发后正好借死假遁,也不知现在如何了;二哥辞了官位住到了南王府,陪着老南王下棋喝茶写诗作画,生活惬意。世事真是难料啊。
还有,原来爹娘知道我没出事,那张兼和他们是有联系的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对我明说呢?难道是怕我去找他们?这算什么理由啊。
“等一下,四哥,你难道一直不知道我是男的吗?爹没有说什么?为什么你们那么惊讶,还……那个样子?”
提到这个,张备无奈的摇头苦笑:“没有。唉,说到这……怎么会……真是……唉……”
“怎么了?三哥说,当初爹为了让娘不再惦记生女儿,故意隐瞒了我的性别……”
“原来如此!”张备狠狠拍了桌子一下,似乎还不解气。
“四哥?”
“爹让三哥带着你,说这样比较安全。其实是因为这个!”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恶……计划全乱了……我们想到了所有事,却没料到……霍炎也是,为什么不早说!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不知道……”
越说我越糊涂了。
张备很快控制了情绪,恢复平静。我感叹,当初溪灵丹若几句奚落就能让他生气好半天呢,果然是成熟了。继续追问,才知道原来他们想用我设局,替北辰极削弱秦家势力。
我呆了呆,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他们,找我,是为了……然后,因为我意外的性别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见面时他们才会那样失望吗?
“欢欢?”
“我……”我想离开。
“欢欢。”张备温柔的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并非想利用你,皇上他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计划,他是为了……”
其实我知道。霍炎找了我五年,他不可能把什么计划算在一个未必找得到的人身上。只是……
张备叹息:“我们正为朝中的事而烦恼。秦家的势力越来越大,朝中大员大多偏向,他们说句话比圣旨还管用。可表面上他们并没犯下什么过错,秦东岳对皇上恭敬得不得了,想除都找不到理由,硬来的话反而会让皇上落下个昏庸暴虐的名声。”
“皇上的皇位坐得还不够稳,当初因为成王的事,已经让他背了些杀弟的恶名,如今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收到了你的消息,欣喜之余,突然有了万全之策,我们当时就想,欢欢果然是我们的福星……”
福星啊?我干笑。
“没错,我们本来想利用皇上大婚,刺激秦家,然后……但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念着你,太后几次逼他,他都没有大婚。虽然这其中也有别的原因,他也是以此为借口设法保持朝中势利的均衡,但他想把这个位子留给你也是真的。自从得到消息说找到你了,他极高兴,立即下旨说要封后,大婚的事宜都开始准备了……可是你……你竟是……唉……”
我又呆了。怪不得,就算他失望,也不会失态到那个地步。
为什么?就算他的确喜欢我,可是还没见到呢,也不知我变好变坏了,就下了旨?这也太急了吧?而且,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坚持寻找我,五年前我还是戴罪之身,就算找到了也娶不得吧?
因为……爱么?我以为那不过是年少冲动,小孩子懂什么爱情。可那个冷冰冰的小子,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我冒出了强烈的罪恶感,之前他怎么对我我都不计较了,这完全是我的错啊……
“那现在,你们的计划?”
张备摇头:“没有了皇后,还有什么计划。皇上之所以急进,大半也是为了你。现在变成这样,我想他也……”
“等等。虽然我不能真的嫁给北辰极,但计划照样可以进行啊!”
张备看了看我,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一亮:“没错!不过,会委屈你……”
“没关系,我愿意帮你们。可皇上他……很生气啊。”
张备叹了口气:“我会劝他的。天意弄人怪不得谁,尤其是你。”
唉……怪不得我吗?要不是我,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对了,静哥哥呢?”他要私下放我走的事,千万不能让北辰极知道。
“他也很担心你,我想,他见到你之后就猜到结果了。怎么,他没劝你不要来么?”
“呃……你和静哥哥,为什么官职这么低微啊?”
张备冷哼:“皇上想给我们升官,别人却说我们功绩建树不够,连现在这个职位都不配做。我们捉襟见肘,处处受制,所有的政见都难实现。”
“静哥哥不是有战功吗?”
“第一,郑尚书是秦家那方的人;第二,他们父子关系不好;第三……还是他的身体问题,虽然他战术一流,但毕竟不能亲上战场,如果下属误报军情,就有覆没的危险。而且,他上次得胜,是假借了他父亲的名义下令,计较起来还有假传军命的罪名。因为这些,连保住他目前的地位都不容易啊。”
郑静的晕血症,还真是大麻烦。不过……
“四哥,让静哥哥可以上战场,可以试试这个。”我把很久以前就想到的办法告诉了他。
“欢欢?”
“晕血不是身体上的病,是精神上的,除了逐渐引导克服,可以试试改变了视野颜色。只要在眼睛的位置嵌上打磨好的紫水晶或是其他有颜色的水晶或宝石,血就不是红色的了,说不定就不晕了。而且,静哥哥太秀气,看着一点也不凶,干脆造一个可怕的面具给他戴上好了。”
张备很高兴:“好,就让他试一试!若是有用,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现在,我能帮他们的已经不多,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还有啊四哥,当初皇上为什么那样对咱们,你知道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结束了,应该还不错^_^又小修了一下,终于改完了。
大部分情节未动,纠正了几个bug~
没意外的话,明天终于可以贴新的了。让大家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第 50 章
听了我的问题,张备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沉默良久,他轻声道来:“先皇之所以做出那样的事,是因为爹进宫时发现了一个阴谋……”
张备语气平静,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波涛汹涌,没有人知道自己曾被人利用陷害险些丧命还能平静的了。事情同我曾经猜想的差不多,所以没有太多惊讶,不过得到证实之后,心中更是发寒。命人袭击使团的人,不是大契,不是胡兰,不是任何其他人,而是先皇。
先皇其实并不想同大契交好,一直以来,他是想打垮大契,为天启一雪前耻的。当初因为皇位之争,他乘胜收兵,一直很不甘心。但战争不是玩笑,天启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渐渐的,心思似乎淡了不再提起,其实从来没有忘记。
那两年他争胜之心又起,加上国库日渐充裕,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爹是主张和平的,认为与民生息比开疆扩土重要,他对先皇的影响力很大,所以那个心思只是动一动,不能付诸于行动。
后来不知为何,先皇渐渐对爹怀有猜忌,爹的主张他不再全力支持,越来越多地听取其他人的意见。爹对先皇的转变不置一词,仍是一心为国,甚至还说皇帝广纳贤言是好事,可两人间的嫌隙却越来越大,先皇甚至开始时不时试探他对自己的忠心。
大契使团来访,老爹对建立两国友好关系十分重视,先皇也很积极。可谁能想到,他其实很想利用这次机会制造开战的理由呢?太子拒绝和亲,恐怕正中他的下怀,偏还故作姿态为难一番。公主刁蛮任性惹得朝中上下不满,他表面安抚暗中积累朝臣们的情绪。还有,之前我被疑似大契人的蒙面人绑架,许也是皇帝的计策,为了让老爹忧心,影响他和谈的想法。到最后,他对那几百万石粮食斤斤计较,非要让我同公主斗智,借此羞辱,让大契一方心怀芥蒂。
如果因此令国书签订不成也就罢了,偏偏大契非常坚决。于是,使团中的一切,都成了牺牲品,为了让这个理由足够分量,甚至加上了二皇子和公主,还有一众很有分量栋梁之材……
他竟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平淡的舍弃儿女,就算不爱他们,对他们没有父子之情,也不能这样狠心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对我慈爱和善的皇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受了奸人挑唆,还是他本就如此无情?
先皇猜忌老爹,试探,而爹为我三番五次拒绝皇家亲事,皇帝表面虽无不满,心中的某些想法却越来越深。为了怕爹继续反对开战,设计让张备随行出使,他要爹经丧子之痛,不再反对战争,顺从他的想法。然而,他的目的不知怎么被爹发觉了,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理由搞出来的么?我想像的到,却接受不了。
“四哥,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朝廷黑暗,皇家无情,为什么还要做官?
“我之所以回来,也是想弄清这件事。爹和先皇交情非浅,何至于突然翻脸无情,爹不愿多说这些,而我猜,先皇很可能是听信了他人谗言,我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还有,欢欢忘了么?我立志要成为千古一相,甚至超过父亲,把大启变得富足强盛。何况先皇已殁,现在的皇帝,是北辰极。”
张备……
“这些,皇上知道么?”北辰极可知道?
张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但我想,他其实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不便插手。我要做的事,他一向是支持的。”
“……”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是君臣。张备有他的理想和目标,有他想做的事,我无权阻止,哪怕担心他和北辰会成为爹与先皇的翻版,也无法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我笑了笑:“四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先不要想这些了,大家都过得很好,不是吗?你先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吧。”其实,每个人对其他人来讲都是过客,擦肩而过也好,同居一室也罢,无话可说或是言笑晏晏,都不可能成为永恒,有什么可不舍的呢。此间事了,我想,我和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牵绊了,他们的世界,不一定要有我……
忽然又想起了张兼,想起和他之间的暧昧,那不该有的感觉,还有错误。
所谓感情,所谓爱恨,又是什么呢?
我对感情专一,源自于对感情的不信任,我要求自己爱得纯净,是希望别人能这样对待自己。所以我其实不敢爱,怕受伤,我想我这个“次品”,无法掌控这样的难题。可即使如此告诫,仍难逃避,还一厢情愿的胡乱幻想,错得离谱。
“……欢欢?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