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欢喜-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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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还是看着他,保持沉默。
他吸一口气,歪了一下头说:“你给不起,我要的是承载一辈子的决心。”
于是就彻底沉默下来,夏白就像那只蛰了十七的蜜蜂,毒尽身亡,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他就是这么相信爱情,在终结之前,都相信它是生长于、存在于时间的每一个缝隙,无中生有,天长地久。他也明白这像个愚蠢的童话,可是他愿意破釜沉舟,换一生厮守。
爱情没办法计算结果,受伤也没什么,他可以为任何人受伤,但十七不行。十七之于他的定义太完美,不容许有瑕疵,也侵犯不得,摧毁不起。他也承认十七是平凡的存在,平凡得可以接受这个世界的诱惑,可以诱惑这个世界,可以犯错,可以颓靡,但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坐在对面的人许久没有说话,低头缓慢的搅动咖啡,看着杯中的液体顺时针旋转。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那你要的谁可以给你?”
“嗯……”夏白抱着歪着头的状态,好像正在回答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不知道,慢慢找。”
“怎么找?”
“无所谓,走走停停也是一辈子。”
十七觉出这话中的意味,向前倾身,饶有兴趣的望向夏白,“也就是说只有在我这里不能停?”
“不能停,”夏白无力的切割蛋糕,心想这场极刑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停下来就没命了。”
有这么毒么?十七翘起嘴角,发出一个扬起的单音,“哦?”
夏白抬眼看他,伸出手指引过十七的视线,“那边,”他指向电脑桌旁的CD架,他说过他很少听音乐,所以架上东西不是很多,“我家里可没有别人的CD,你跟他们不一样,非要我说明白?”
“我倒是希望能死个明白。”被判死刑也有个罪名吧,难道就因为他是许十七,就不能给人一场无声欢喜,经久不息?眼前这个人明明承认喜欢他,却坚决否定他,他确实有些气闷,但也越发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剔透,看穿多少是非,是不是真无怨无悔。
经过短暂的静默,夏白放下双腿,将手中的小盘子搁置,正坐于桌前,说:“既然你要听,就别怪我说得难听。你在的圈子怎么样,别人看不明白你总该明白,多少俊男美女,多少灯红酒绿,多少纸醉金迷,多少乌烟瘴气……”他抬起眼眸,知道用词敏感,歉意的笑笑,“呵,别介意。”
十七摇摇头,轻松的表情示意这无所谓。
“我有自知之明,我夏白连个灯泡都算不上,你现在看得到我,可把我扔进缤纷世界里你找得到我是哪个?”夏白扬了下眉,仿佛说笑一般,心内却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对话,太累人了,“我是怎样的人刚才也都跟你说了,宁为瓦全,不为玉碎,想不开了就犯病,反正会好起来。我手机关了两个月,没出门两个月,不瞒你说,直到昨天才被矫正过来,不过好歹是好了。”
他顿了顿,说:“死不明白的不是你,是我。”
十七的表情慢慢退去,眉宇之间有几分疑色,“你这两个月在躲我?”
“没办法,谁让我招架不了你呢。”夏白耸耸肩,他就说他顶不住,这个人偏偏要来招惹他,“感情这玩意最怕幻觉,你身上幻觉太多。我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胆怕,疑神疑鬼,怕一边降低自己一边被人鄙夷,抬高自己又让人家看不起,弄得跟精神病一样。”
他深深吸气,鼓足最后一口气,继续说:“爱情之于很多人可能是游戏,但于我,是空气,”他手拿着叉子,在半空中晃了个圈,“就这么在我周围,别太稀薄,也不用太多。不至于让我喘不上气,可以安心呼吸。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真真切切,长长久久。而你,对我,有几分认真?”
银光流过金属质地的叉子,缓慢指向对面的人,对方泰然自若,从容不迫。
这是夏白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也最显而易见,从十七的言语之间就能看得出——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念头,他既有心,又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无非就是笃定夏白总有一天会自己认输,主动臣服。他这么个韬光养晦的人,自然懂得怎样收放自如,怎样当仁不让。
而夏白欣赏他,不就是因为他这般四清六活,运筹帷幄?
他不是不相信十七会真心爱谁,他只是没信心与那三千繁华争一个落拓不羁的人。他对这个人没把握,咱们就不握,大不了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通天道,我过我的奈何桥,大家都打忘川过,来世谁还知你我。这是他在许十七身上最后的理智,再多就承受不住了。
听他话说完,十七心中的气恼反倒消了,只浅笑,看对方小猫似的人。看着温和安然,却是心思如发,又善刀而藏于世无害,让人觉得他心中有面明镜的湖,映着全世界的倒影,多少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他都尽收眼底,只不屑参与。
他开始认真思考夏白的问题,并且如实回答,“一开始是三分,”他说,本只是觉得他与众不同,“后来是五分,”他又说,是觉察他深藏不露,“现在是七分,”一步一步上升,这个人让他越来越觉得有趣,“也许明天就是九分。”最终下了定论,既然是你有情我有意,就此放过的就不是他许十七了。
夏白抬起头看他一眼,哭笑不得,“不经考虑的话最好不要说,容易出人命。”
“我像做事不经大脑的人么?”
夏白不得不认输,实在无力与他纠缠,推开身前的盘子,瘫软的趴在桌子上,“别说了,一会儿心脏病都让你勾出来了。”
十七笑笑,从蛋糕上拈一颗草莓放进口中,说:“不说可以,但你以后不准再躲我。”
夏白瞟他,悲痛道:“你非要折磨死我是不是?”
“说对了,”十七扬起下巴,眉梢一挑,一副莫名开心的样子,“我刚才决定,用上这辈子所有剩余的时间来折磨死你。”
“……老子明天就跳楼给你看。”夏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怎么连预谋杀人的话也能说得这么轻巧妖娆?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干什么,就今天吧。”十七的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低下眼看趴在桌子上的夏白,“正好我陪你。”
完败,夏白除了再送十七一记白眼外也无计可施,他对人的直觉真没错,他曾经怎么形容许十七来的?——恶劣,真人忒恶劣。
而对方却若无其事,又拈一颗草莓扔进嘴里。
—上部?完—
'Chapter 020'
夏白是会安慰自己,哪条道上没有个沟沟坎坎,今儿个就算他栽在许十七这坑里了。没人救,咱就自个往外爬吧,对这个人,他从来都懂得如何自救,只是在第二天收到一条短信让他叮了咣当又摔回去,碰个鼻青脸肿。
短信来自十七:认真考虑一天,你是打算现在束手就擒,还是等我去抓你?
怎么看怎么感觉这认真考虑的一天是留给他的时间,明明是想和盘托出以独善其身,好像反倒成自动出上门的待宰羔羊。夏白对着电话发愣五分钟,新进来的短信把他飘出去的魂儿给拽了回来。
来自陌生号码:十八我是木可,你就从了十七赶快来做我们的吉祥物吧!
他怎么还没忘这一出?夏白无力,扔掉电话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束手就擒?说得轻松,他一年工作三百六十天你受得了?他一个月见不着人影你受得了?他一天跟那些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你受得了?哪天出来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绯闻,就你那小心脏还不立马灰飞烟灭?可别锻炼了,自己知道自己脆生,就自己金贵着自己,别劳烦别人对你多爱护有加,人家又不欠你的。
晚上岳晓冉又叫他出去吃饭,他不想庆祝,但耐不住有人鼓动。主编也给发来慰问信息,打听他这到底是过二十五岁生日还是庆祝迈入二十六大关,拐着弯儿损他生日尴尬。乔曦也打来电话,距离他上次说生日快乐已经时隔三年,大家都是奔三的人,不多废话,元旦夏白帮着照顾老人家,他回来请他吃大餐。
夏白说他这是屁话,等他回来自己不也回家看白女王去了。李美薇又弄了个蛋糕过来,这回更盛大,双层的,再搁两个小人简直可以写上“新婚快乐”了。他在餐桌上接受了生日祝福,同时送出新婚祝福,搞得脸皮薄的小王跟李美薇拿蛋糕往他身上扣,岳晓冉更直接把他摁在蛋糕里,最后还是马歆之给他擦脸。
谈到西点屋的开张事宜,马歆之说王琬跟他打过招呼,怎么也得二月份装修结束,年后开业不成问题。李美薇说自己一想到二月份就要当小老板了,晚上就激动的睡不着觉。说的时候娇嫩的脸颊泛起红晕,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从饭店出来各奔东西,他们本想送寿星回家,被夏白谢绝。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能有劫道的不成?谁眼睛不瞎都不能截他啊,要钱没有,要命还不值钱,出卖色相估计人家也不感兴趣。岳晓冉敲他头,让他路上小心,回家给她个电话。他说知道了,就自己往回走。
冬夜冷清,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路灯也形单影只,光投在地上,像缕缕雾气。
有人擦过他的肩膀,快速超过去,甚至带着一丝微风。他提了提围巾,低头将下巴藏进去,信步闲游。公寓楼前仍然是一盏孤灯,下面停了一辆银灰色的英菲尼迪,在他走近的时候突然鸣笛,吓得他立定在原地。
十七推开车门,悠然下车走出来,倚坐在车前,“这么晚才回来?”
确定不是劫道的,夏白缓过神来,就说没那运气中大奖,“是你啊,怎么在这?”
“不是来抓你么。”
夏白走过去,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车,没接他的话,问:“换车了?那辆二奶车呢?”
十七扬眉,“送给二奶了呗。”不然多枉费这霸道的称号。夏白瞟他,他笑,“逗你玩儿的,ET开走了,我就开这辆过来了。”
夏白嘟囔:“爱送谁送谁。”解释个什么。
说着无意,听着有趣,你说他这话说得别扭不别扭?看他白嫩的脸气鼓鼓的,像个桃子似的,越看越想咬一口,十七凑过去在他耳畔闻了闻,轻声说:“有奶油味。”
夏白僵硬了脊背,挺得倍儿直,说话带了点结巴,“刚、刚吃完蛋糕。”
“出去庆祝了?”
“……我姐请的。”
“收了什么礼物?”
夏白提了个袋子,里面是小王给买的iPod,马歆之送的手表,主编拖岳晓冉给带了支钢笔,岳晓冉请吃饭就没买礼物。他朋友本来就少,礼物什么的也就说说,多是电话知会一声也算人家有心了。他摊手,说:“本来还收到个蛋糕,但让他们给祸害了。”
十七在路灯下打量他,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这个牌子的衣服还喜欢?”
他一说夏白才想起来,今天穿的是前两天被连蒙带唬买下的棉衣,仔细看看跟十七身上的还挺像。哎,又让人家先下一城,“还行。”他顿顿,将话题转回来,“你在这里是等我?”
十七耸肩,“你看呢?”
“有事?”
“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就为这个?夏白愣了愣,抬眼看向十七,“等很久了?”
“没多久,”十七说,夏白松了一口气,又听他说,“两个小时。”
这口气又吸回来了,夏白心中有些触动,两个小时,至少他没有这个耐心,“呃,不好意思,谢谢了。”他想接下来该说什么,请他上楼喝茶?他怕他开口就是你是不是来真的,冲动是魔鬼,完事就后悔——控制,他得控制。
好在十七也没有在意,事情办完干脆道:“那我回去了。”
“啊?”
十七直起身,向回走拉开车门,“晚上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年关他们总是马不停蹄焦头烂额。
“哦,耽误你不少时间吧,对不起。”夏白悻悻,跟人家说不庆祝,又跑出去庆祝,让人家百忙之中还抽出两个小时等他,怎么感觉都于心有愧。
“对不起就不用了,”十七坐在车内向他勾勾手指头,叫他过去,“让我咬一口。”
夏白又是一愣,“嗯?”
十七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