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欢喜-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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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没人性……”夏白含泪,恨恨的挂断了电话,他连签售的一个月都没耽误,马不停蹄的写,结果回来又是新一轮催命约稿,命苦啊!他哀叹,张开一只眼睛看电话上十四个未接来电,以前他还不知道自己业务这么忙,挨个看下来,八个来自岳晓冉,两个来自主编,两个是陌生号码,一个来自小王,还有一个是十七。
他的眉宇纠成一团,拇指停搁几秒,最后按下了关机键。大概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关机便是将近两个月,手机几乎处于废弃状态。他的联系网在网络上更加发达,能在网上找到他的自然也不必打手机。于是他在家中宅了一个多月,一次也没出过门,好在冰箱里储备粮食够用,不然他可能就宅死在家中了。
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一天一天就挂在网上,打游戏,写稿子,或者单纯的上网聊天看网页。累了就趴在床上看书,以前买的还没来得及看的书在这期间都被翻了个烂。有灵感突然涌出来的时候就将书丢在一边抱过笔记本写小说,写完之后再回头,发现书被扔在了浴缸里,也算给金鱼长知识了。
他的稿子交得快,也省去了与其他人不必要的联系。在网上偶尔也会遇见马歆之跟李美薇,聊着聊着自然熟络,便仿佛认识了很久似的。突然有一天小王在QQ上发来嚎哭的表情,质问他新小说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不是咱们的美好回忆么。小王说他下辈子也不想去乌镇了,夏白说那可是你的损失。
反正他很喜欢那个静谧的小镇,心合计不如过两年干脆去那边定居。小桥流水,夕阳古道,还有随风飞舞的蓝印花布,可惜的是这两年旅游业开发得太厉害,熙熙攘攘的游人总归有些煞风景。
时入秋末冬初,天亮得越来越晚,直到雾气爬上了他的窗台,他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另一个季节了。岳晓冉有了小马哥,忙约会,忙工作,再加上每天上网都能碰面,于是也忽略了时间。后知后觉的某一天,她突然在网上问:“我有多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夏白蜷坐在沙发椅上对着电话,好一番冥思苦想,最后摇摇头,手指在键盘上轻点:“忘记了。”
岳晓冉很快回复:“上次还聚餐那次吧?你一直在干什么?”
“在家。”
“一直在家?”
“嗯。”
随后对方没有了回复,再等等,岳晓冉的头像暗下去——她下线了。夏白叹气,这姑娘越来越不够意思了,也不说一声就跑了。他也关了对话窗口,上游戏继续飘荡。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大作,伴随凶暴的敲门声,他吓一跳,抬头看看时间,下午五点过二十分,这个时间还有谁来做客。
他跟游戏里的好友打个招呼,踩着拖鞋跑去开了门,岳晓冉黑着脸在门外瞪他。
“你怎么来了?”他惊讶的问。
岳晓冉推开他,径自往屋内走,“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发霉了。”
夏白笑,“什么啊。”然后关上门,又坐到电脑前。
岳晓冉走进厅内就感觉到情况的糟糕了,夏白这个人虽然宅,但不至于邋遢,平时还知道将房间收拾整齐,他自己看着心情也好。而现在,这哪还是人住的地方?“我的天,你这一个多月在家养虫啊?怎么乱成这样?”
夏白头也不回,正奋力杀怪,“养什么虫,不是挺好的么?”
“这叫好?”岳晓冉拨开沙发的乱七八糟的书,其中几本明显被咖啡滋润过,还有褐色的污渍覆盖在上面,连同一起被滋养的是沙发靠垫。窗台上的仙人掌颜色发黄,明显营养不良。金鱼在接受过莎士比亚的教导后,成双成对上演唯美悲剧,来了一出水中罗密欧与朱丽叶。
岳晓冉实在看不下去,动手开始收拾。夏白抽空看她一眼,劝止道:“哎呀你别弄了,你都收拾好我就没有事做了。”
“那你就偶尔做一做吧!”岳晓冉一气之下将捧在手里的书又都扔在了沙发上,三两步跨过来硬是将他扳过来面向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头发也长了,眼圈也黑了,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混得跟鬼一样,“你多长时间没睡觉了?”
“没多长时间。”
“那是多长时间!”
夏白看岳晓冉越来越糟糕的脸色,细想一下抱了个安全的数字,“两天……”
“给我洗澡睡觉去!”
他被推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好在及时抓住了桌沿,“我不困,现在才几点啊。”
“别管现在几点,你怎么不算算你的生物钟,不睡觉你找死啊!”
“啊!”夏白忽然大叫,在岳晓冉说出死字之后,游戏里的小人儿被怪物一记重拳,死了,“都是你诅咒我,这下真的撒比西了。”
“我他妈还斯巴达呢!再不去我就让你撒比西!”岳晓冉伸手直接拔了电脑的电源,推着夏白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她才不计较夏白的嘀嘀咕咕,转而去收拾凌乱的房间。她记得夏白足不出户的最长记录是二十天,是赶稿最疯狂的那阵子。他是喜欢呆在家里,但不至于这么荒乱无度。她将书一本一本的归位,将垃圾归拢到一处集体倒进垃圾袋中。剩下那一缸死金鱼,她对着浮于水面的尸体想:这是怎么了?
一切反常都有原因,他这次是为什么?
'Chapter 016'
夏白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上还缀着水珠,一滴一滴的打湿身上的白色T恤。面对焕然一新的房间,他不仅不感谢,反而还不满意,“都说过不用你收拾了,明天我自己弄就行。”
岳晓冉没理他,看了看时间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不。”
“走吧,你又吃了一个月的泡面是吧?跟你的仙人掌一个样,小心营养不良。”
夏白将脏了的沙发靠垫拎起来,扔进洗衣机里说:“我不饿,你去吃吧,别忘了叫上小马哥。”
“夏白,”岳晓冉站客厅里,靠着电脑桌轻声的说,“你是我弟,他是我男朋友,你们两个我哪个都不能丢。”
“嗯。”夏白点头。
“我不是不管你……”
“我又没怪你。”夏白失笑,转过身走进客厅,“你是我姐,我至于跟小马哥吃醋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你管什么?”
岳晓冉皱起眉,“你连饭都不好好吃,我怎么能不管你?”
夏白深吸一口气,多少有些无奈,“你看冰箱里有什么,能做就做给我吧,我吃。”
“出去吃多方便,请你吃好的。”
“那叫外卖吧。”
岳晓冉觉察出端倪,问:“你是不是不想出去?”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应了,又坐到电脑前插上电源开机。
“为什么?”
他抬头望一眼岳晓冉,白炽灯下她隐去担忧的表情,只留下空洞的轮廓。电脑开机音乐突兀的想起来,他转过脸去,看漆黑的桌面一点猩红,真是压抑的桌面。他点开文件夹,找了一张海豚的图片设置成桌面,说:“因为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我理智上要拒绝,心里却不想拒绝,最终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所以你就在家躲了一个多月?”
夏白轻微的垂了一下头,是承认的意思。
“要是我不来,你就打算一直一个人闷在家里?”
没回答,夏白只把视线转到一边。
岳晓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没有青菜,就取出两个鸡蛋,还有一袋米。米好像还是上一次她来带的,算一算都有半年了。夏白不会做饭,只有她带一些来,若她有空便来给他改善伙食。熬了粥,蒸了碗蛋羹,她端到餐桌上叫夏白,又里里外外转一圈,才见夏白磨磨蹭蹭的关上电脑走过来。
在餐桌上无言,夏白默默的喝粥,岳晓冉坐在旁边看他。这一次太明显,她都觉察出其中的异样,只是猜不出原由。她不是乔曦,夏白不说她就看不出他的心思,只能等他自己愿意说出来。可是在这样的等待中,会有很多可怕的,颠覆了以前认知的念头涌入她的脑子里,让她感觉头痛欲裂。
夏白放下碗筷,说自己吃完了。
岳晓冉依然看着他,沉默了很久,问:“你还不想跟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夏白将碗筷收起来,走到厨房清洗了,凉水冲过他的双手,他深吸一口气,无声的摇摇头。从厨房里走出来,岳晓冉还坐在餐桌边,好像动也没动。他无可奈何,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说,“你别乱想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窝在家太长时间了对外面不适应,我明天就改还不行么?”
岳晓冉看过来,冷哼一声,“你就会这么敷衍我。”
“我可没敷衍过你,我对你的承诺每次可都履行了。”这可不能冤枉他,他才不是那种人。
“你给我结果有什么用,起因和过程呢?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你坏了,然后又好了,告诉我跟以前没有区别,一点伤痕都没有,你还是以前的夏白,你让我怎么不乱想?”
夏白看岳晓冉略带哀悯的表情,好像他多么可怜似的。他长吁一口气,伸展了身体,靠在椅背上望着前面的窗户说:“我就是想自己安静一阵子,不小心安静过了头而已。”夜贴服着远方的高楼,被霓虹映亮了半张脸,没有星光,深邃无望,“你看,这个世界,连夜都这么缭乱。我们太过渺小,生命又太过漫长,在这期间能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有多少是自己想要的,有多少是自己不想要的。”
岳晓冉动了动,双臂撑在桌子上,转过脸来看着他。
他抬起头,声音越发懒散,“我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白天晚上的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醒来看天亮或者天黑。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不敢去争取。”
绕开他到底想要什么的话题,岳晓冉凝视着他,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去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难道我不应该弄懂这些么?”
“为什么以前不想,偏偏在那天开始想?”
夏白愣了愣,慢慢转过头茫然的看向苍白灯光下的岳晓冉,仿佛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一天思考这个问题。
岳晓冉敏锐的抓住他眼中稍纵即逝的惶然,继续追问:“你那天从酒吧出来就直接回家了么?还是去哪了,在路上遇见什么了?”
夏白咧开嘴角笑,“姐,你这样说弄得好像我是杀人犯似的。”头顶的吊灯将光线扩散到他们身上,无力再扩散到周围的黑暗中,将小厅跟香港电影里的询问室一个样,肃静的气氛让夏白觉得任何一个谎言都逃不过岳晓冉的眼睛。
岳晓冉轻启唇齿,说:“不,你是死者。”
笑容又突然从夏白的脸上消退,不知是因为突然被定义成死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岳晓冉向后靠在椅子上,说:“我要找出杀死你的凶手。”
“……你别吓我,你用这个表情跟我说话,害得我都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呵,”岳晓冉哼笑一声,不气不恼,不温不火的说,“我也以为你活着,但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早已经死了,或许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是。我以前说你什么来着,善良,温顺,简单,善解人意,言而有信,乐知天命……但我现在宁愿你偶尔会无理取闹,也好过这么闷着。你是会藏,藏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认识你。”
夏白缓慢的前倾了身体,撑在桌沿,他觉得胸口闷,喘不上气,“……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是不是我们都说喜欢这样的你,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
“我跟你说过吧,你应该有点脾气,不然都以为你好欺负。”岳晓冉觉得好笑,肩膀忽然起伏,很快又过于平静,“原来我们是最欺负你的人,你心里是不是特讨厌我们,觉得我们从来没顾及你的感受?”
“……没有。”
“那你心里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岳晓冉秀气的眉在灯光下纠结起来,阴影让其中的愠怒和忧郁更加深刻,“你总自己藏着,以前我不知道,上一次是藏在心里,这一次是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