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清香荷叶清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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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阳盖好被子，伸手把床头灯关上：“快睡，都一点多了，明天你又有借口赖床了。”
叶欢安静了一下，就在贺阳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忽然靠了过来，小声问：“贺阳，你有没有女朋友？”
贺阳一僵，问：“干嘛这么问？”
“没什么。”叶欢又不吱声了。
贺阳对这个问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趣，女朋友这个词实在是踩到了他的痛处，可是被叶欢挑起了一根神经，又实在没办法忽略那种怪异的感觉，只好用手肘碰碰叶欢，继续追问：“干嘛啊？说清楚。”
叶欢动了动，有点吞吐犹豫，说：“就想问问你呗，你……不会有的吧？”
“没有。”
叶欢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哦。”
贺阳睁着眼睛瞪天花板，心里有点迷茫，对于叶欢产生的这个疑问，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两个人没有说话，却都知道彼此都醒着，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带着那么一点点撩动心弦的味道。
贺阳转过头，发现叶欢正在黑暗里盯着他，淡淡的月光从他眼睛里反射出来，发出清亮又柔和的光芒，里面蛰伏着的灵魂，依旧单纯又透彻。无声对视良久，贺阳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地靠了过去，在叶欢脸颊上轻轻地吻了吻。
叶欢没有躲开，依旧沉静地看着他。
因为开了空调，房间里的空气很凉，叶欢的皮肤却是温热的，贺阳稍稍离开，又忍不住再次靠近。
这次，吻落在了叶欢的嘴唇上。
很熟悉的触感，很熟悉的温度，可是，又仿佛跟以往的任何一次嘴唇间的碰触都不一样。叶欢的唇下意识地抿了抿，又很快在贺阳的温柔厮磨中启开。
舌尖试探着相互轻舔交缠又迅速分离，想要更亲近，又忍不住躲闪，温和的吻，有淡淡的香甜味道。
良久，这个犹如蝴蝶振翅般清浅又温润的吻才结束。贺阳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叶欢柔软的头发，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欢欢。”
似乎内心埋藏了千言万语想要一吐为快，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叫叫他。
叶欢嗯了一声，没有不解，没有质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声音很小，但是很清晰。
长久建立起来的默契，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去阐述。贺阳一直纠结成团的心事，好像被施了魔法，慢慢地解开，散落，消失这声了然的回答中。
那天以后，叶欢和贺阳都不约而同地对那个吻绝口不提，还是青梅竹马的兄弟，还是形影不离的朋友，还是日复一日过着单调的高中生活。
可眼神交换间，又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对于贺阳带着探询和期待的目光，叶欢从来不回避自己内心正在发生的，缓慢又汹涌的变化。
那是一种从依赖向迷恋蜕变的过程，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靠他们自己心领神会。
周一早上升旗，叶欢很痛苦地强迫自己在六点半起了床，以往的升旗仪式他都是能逃就逃的，可是最近学校正在抓学风校风，考勤出奇的严格，叶欢没办法，只好把睡眠的希望寄托在了升旗仪式和第一节课中间四十五分钟的间隙上。
贺阳早早地等在了宿舍楼下，手里拿着买好的早饭。叶欢无力地接过，边啃着烧饼边问：“你几点起的啊？还有时间跑去饭堂又回来？”
“比你早十五分钟，不过我动作比你快，你老是磨磨蹭蹭的，难怪老是迟到。”贺阳宠溺地拿出纸巾帮叶欢擦擦嘴角的油渍：“慢慢吃。”
身边人流穿梭，住宿生们来来往往赶时间，只有他们两个，面对面站在楼梯边上，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周围的忙碌景象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晨曦初露，一切都很美好。
升完旗，叶欢揉着脑袋想要找个休息的地方，课室太吵，宿舍太远，贺阳从自己班的队伍里脱离出来，找到迷迷糊糊的叶欢，把他往生物园的方向带。
生物园离课室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茂密的灌木和各种各样的花卉让里面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空气带着湿润的水汽，没人来这里上生物实践课的时候，安静得只能听见蝉鸣和几声婉转的鸟啼声。
贺阳在生物园里找到一张干净的长凳坐下，让叶欢枕着他的腿继续补觉。叶欢困得不行，也不跟贺阳客气，从他书包翻出一张试卷遮脸上，很快就睡着了。贺阳则是拿出一本小小的单词本，安静地看着，时不时挥挥手，帮叶欢赶走接近他的飞虫。
周围的树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嘈杂，早晨融融的阳光慢慢的把周围的一切浸透成不真实的浅金色，此时此刻，这个静谧舒适，绿意盎然的世外桃源，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就像他们的青春，充满了朝气和力量，生机勃勃得令人羡慕，而那份正在萌芽的爱情，笨拙却勇敢地寻找着成长的方向，耐心地等待着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半个小时飞快地溜走，贺阳看看手表，再不叫醒叶欢就来不及了，把书收好，掀开用来遮挡光线的试卷，贺阳捏着叶欢的鼻子，轻轻地叫：“欢欢，起来了，上课了。”
叶欢皱了皱眉，哼哼了一声，并没有睁眼的意思。
贺阳无奈地把他架起来，摇晃叶欢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赖着他的身体，一遍一遍地念叨：“欢欢，欢欢，欢欢……”
叶欢不想理会，可是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实在是烦人，于是便偏过脑袋胡乱地在贺阳脸上嘴上啄了几下，迷糊地说：“别吵了，让我睡。”
贺阳被他亲得有点发懵，心虚地看看四周，幸好没人。叹一口气，看看连在睡梦里也能扰得他心神不定的人，贺阳只好使出了杀手锏，挠痒痒。
叶欢躲不过，恼怒地睁开眼睛，骂道：“烦死了！”
贺阳也不解释，直接把手表伸到叶欢眼皮底下让他看，叶欢本来睡得糊里糊涂的脑袋猛地清醒，跳起来大叫：“干嘛不早点叫我！”
说着，手忙脚乱地背起书包就跑，贺阳连忙跟在后面跟他练习百米冲刺。
幸好，在上课铃响起的一瞬间，两人都平安踏进了各自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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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撞撞脑袋正一垂一垂打着瞌睡的叶欢，叶欢半眯着眼看向他。
“你怎么对新同学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同桌兴致勃勃地盯着坐在叶欢前面的女生，压低声音跟叶欢讨论。这个新同学是昨天才转过来的，女生，叫李萱，高二还有转学生实在少见，不过一中口碑一直不错，传说在这个城市就是重点大学的预科，一直有不少人想要找门路进来，插班生也就不奇怪了。
叶欢兴趣缺缺，鄙视地看了同桌一眼，说：“我建议你把眼珠挖下来贴到人家身上比较方便， 你自己照照镜子看你自己那个眼神儿，啧啧……”
同桌连忙收回目光，问：“有这么明显吗？”
叶欢点头，同桌不好意思地拿起书本打了叶欢一下，说：“唉，谁叫人家是大美女呢，在我们班简直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啦。”
“没兴趣。”叶欢撇撇嘴，不想对此做过多的评价，自从初中那几段水过无痕的过家家以后，叶欢就很少拿正眼看别的女生，更别说用那种不纯洁的眼光。
“切，装得你跟圣人似的，当初我们都觉得你会撑不过高一就谈恋爱的，结果现在你居然是我们宿舍最屹立不倒艰苦卓绝的一个，喂，你该不会想要跟你的青梅竹马过一辈子吧？喂，你们俩搞同性恋算了。”叶欢实在是太黏贺阳，几乎全班都知道了他有个感情过人的青梅竹马，不但住在一个大院里，而且从小到大都“如胶似漆”，革命情谊令人艳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啦！叶欢神经质地抬起头来，惊悚地盯着同桌开玩笑的表情，生气地说：“你有病吧？说什么呢！”
同桌被叶欢夸张的反应吓到了，说：“我……就随便说说而已……”
叶欢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一下子被吓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同性恋，同性恋……
靠！他才不是同性恋！不是！
下课，李萱转过头来跟叶欢说话，叶欢因为同桌的提醒多看了她两眼，嗯，果然是大美女。在他们年级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不过……她是美女，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吧？叶欢敷衍地应了人家几句话，便低下头玩起手机来。
可是李萱似乎对叶欢却不是一般的感兴趣，频频回头一脸的热络让同桌也忍不住暗暗嫉妒起叶欢那张标致帅气的脸来。所以才说叶欢保持单身很奇怪嘛，就凭他的长相，喜欢他的女孩子早就遍布了整个年级，再说叶欢总是吊儿郎当的，也不是什么热爱学习的人，怎么就能坚持单身到现在呢？
叶欢并没有察觉周围的波涛暗涌，看看时间不早了，开始思索中午要吃什么，贺阳最近好像上火了，说话总是沙沙的，吃完饭要记得强迫他出去买药吃，还有昨天晚上做物理的时候存了一堆不会做的题，还要顺便问问他。
不知不觉中，叶欢渐渐感染了贺阳的很多习惯，比如总是唠叨着记得看天气穿衣服，比如总是关注着对方的健康，有个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小题大做一番，比如开始把学习当回事儿……
这是过去没心没肺的叶欢死也不可能做出的事情，可是如今做起来，却是如此无师自通地自然。
也许这就是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会有的本能反应吧，总是忍不住关心他，担心他，想念他，喜欢被他照顾，也想要照顾他。
早上折磨人神经的五节课终于结束，叶欢不喜欢排队，只需要放学了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再慢吞吞地走去饭堂，贺阳总是能守着两份饭菜在饭堂的某个角落等他。
吃过饭，两个人出去买了药，自发地朝老地方走去。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叶欢唧唧咋咋地声讨着老师们，比如语文老师讲话太慢，数学老师讲题太快，英语老师说话听不懂，物理老师总爱讲不好笑的冷笑话……贺阳静静地听着，看向叶欢的眼睛里满满的是他自己也察觉不了的纵容和宠溺。
自从发现了生物园这个“偷情”圣地以后，叶欢就很喜欢呆在这里。中午宿舍有人在睡觉，教室又有人在学习，都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说话。只有这个地方，得天独厚地不受干扰，也不怕打扰到别人，各看各的书，偶尔说上几句话，有时候叶欢困了就枕着贺阳的大腿睡上一会儿，小小的两人世界竟然意外的享受。
贺阳很欣喜地看着叶欢身上一点一点发生的变化，禁不住地想，他那么聪明，再稍微努力这么一点点，上个好大学根本不成问题，也许……
贺阳想着，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出来：“欢欢，你要上哪个大学？”
叶欢白了贺阳一眼，说：“不是还早着吗？没想过。”
“也不算早了，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啊？”
“我是那种人吗？离天隔九州的事情现在就来操心，懒得想。”
贺阳郁闷地重新埋头看书，还在不死心地念叨：“总有个大概目标吧，比如考哪里的大学，什么专业比较感兴趣……”
叶欢打了个呵欠，说：“这用不着想啊，就考本地的呗，我住宿舍是住腻了，要找个离家近一点的才行，受不了就逃回家去。”
贺阳的心沉了下去，他的志愿，在很远的外地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叶欢多年的形影不离，终于要被打破了……
分开四年，见面变得困难，各自生活在没有重叠的圈子里，他和叶欢，会不会疏远？叶欢这么经受不起花花世界考验的人，会不会彻底把他抛到脑后？遥远的距离绝对比任何争执误会都具有杀伤力，四年后回来，谁知道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你怎么了？”感觉到贺阳的闷闷不乐，叶欢抬起头来，乐呵呵地伸手掐着贺阳的脸颊：“又有什么让你忧郁成这样了？哈哈哈……”
贺阳看了叶欢一眼，终于鼓起勇气问：“欢欢，你觉得，咱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好哥们儿呗。”叶欢想也没想地回答。
“就只是好哥们儿么？”
“是……”叶欢本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对上贺阳心事重重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惊：“你……还，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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