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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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淡淡跟顾羽不一样，她生气的时候并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砸东西，可是她也有本事跟对方反着干，她的这种个性慕航自然是了解的，顾羽……也会逐渐了解。
　　　　
　　　　第　7　章
　　　　
　　　　比如现在，她轻轻的推开了顾羽，站远了一点点，然后也像他一样小声说着，并且微笑，“你爸爸妈妈邀请了我，所以我要留下来吃饭。”
　　　　顾羽扬了扬眉，“那些米可是用脚淘出来的。”
　　　　“是啊，可是也把你喂的这么强壮了。”肖淡淡平静的说着。
　　　　顾羽咧了咧嘴，终于还是没有了下一句话，倒有些不甘的转身揭开了盖着的锅盖，锅里果然搁了米饭和满满的一盘菜，就是这屋里香气的源头。
　　　　“要吃就自己盛。”顾羽的语气近乎恶狠狠了，看也不看肖淡淡。
　　　　“饭前先洗手。”肖淡淡一旦强大了就会马上占据主动位置，她直接扯住了顾羽的手按在了水笼头下面并拧开了水笼头，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式的念叨了句，“有伤不能沾水，你只能用左手吃饭了。”
　　　　说完，她竟然就拔开顾羽的右手，然后扯着他的左手洗了起来，她帮他。
　　　　水笼头开的并不大，小小的一股清水流出，清水里，是她的两只手和他的左手，她认真的帮他洗着，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洗，连指甲缝都不放过。她的纤细柔白和他的坚硬黝黑交织在一起，让顾羽竟然没有了拒绝的愿望……
　　　　“行了。”肖淡淡并没有注意到顾羽的怔忡，只是平平静静的帮他洗好，就像她和他的初见，她也是这样的帮他，没有羞涩，也没有陌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发生着。
　　　　“你拿筷子不方便，用这个。”肖淡淡极麻利的从筷筒里拿出个勺子递给顾羽，然后自顾自的拿了小碗，把米饭分装成两份，自己倒是抢先吃了起来。菜虽然只有一盘，也简单，可是味道却很不错。两个人就站在灶台前面吃，肖淡淡甚至还笑眯眯的帮着顾羽挟了菜，就好像这是她家，就好像这菜是她做的……
　　　　“吃啊。”肖淡淡看着顾羽。
　　　　顾羽哽了下，喉咙深处发出个“嗯”的单音，好一会儿才又说了句：“米……也是我淘的……不是用脚。”
　　　　肖淡淡被米饭呛到了，边咳边笑了起来。顾羽没好气的帮她捶了捶背，忽然发现她笑起来真的很甜，很温暖。
　　　　默默的吃着饭，肖淡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羽很少带饭到学校，应该是没时间做吧。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羽的衣服总是那几件换来换去，也是因为……
　　　　“你去商场干嘛？”
　　　　“啊！”肖淡淡终于反应过来，她今晚应该去参加米迪的生日宴会的，差点忘记到九宵云外。
　　　　“米迪的生日啊，你去不去？”肖淡淡看了看腕表，有点急了。
　　　　“不去。”顾羽微皱了眉，“关我什么事。”
　　　　“可是她明明邀请了你。”肖淡淡补充着，“我听到她邀请你了，一起去吧，你转来一班这么久了还从没参加过集体活动，就从今天开始吧。”
　　　　“不去。”顾羽白了她一眼，“别以为帮了我就可以指使我做这做那，没兴趣，况且我也没准备礼物。”
　　　　“呃……我给她买了玩偶，就算是咱两一起合资买的吧。”
　　　　“不去，神经。”
　　　　“去吧。”
　　　　“不去！”
　　　　“去吧。”
　　　　“绝对不会去，什么生日宴，小女生的玩意儿……”
　　　　十分钟后，两个人已经跟顾羽的父母告辞，然后出发去米迪的生日宴。
　　　　那次，是顾羽第一次见识到肖淡淡的磨功，这个女生并没有特别好的口才，也不会说些长篇大道理，但她就是有本事让顾羽软下来。
　　　　即使在很多年以后，顾羽在职场上遇到的形形□的女强人或女娇人，她们在谈判桌上也是帼国不让须眉。顾羽总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肖淡淡，他曾经以为：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可以不用说什么就让他软化，那么，一定是肖淡淡。
　　　　可是让这种以为变成泡影的也正是他自己。
　　　　米迪的生日宴定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多功能厅，这在当时的学生里也算是少见的奢华。
　　　　出了电梯，顾羽和肖淡淡一前一后沿着水牌的一路指向走，他们来得晚了些，估计着同学们应该都已经进去了。肖淡淡忽然想到慕航一定着急了，况且他的礼物还在她这里，一会儿该怎么解释？肖淡淡开始觉得有些心虚。
　　　　这种心虚很快得到了证实，慕航果然等在转角处，一个人。
　　　　从肖淡淡一出电梯，慕航就已经看到她了。当然，也看到了顾羽。他们两个会一起出现让慕航很惊讶，甚至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在家就等了肖淡淡很久，他不知道肖淡淡为什么没按照约定时间回来，她连衣服都没换就跑了过来。再看顾羽，跟她一样的随意，两个人连额角跑出的细汗都那么如出一辙，慕航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因为顾羽和肖淡淡……看上去那么的一致。
　　　　“慕……慕航。”肖淡淡走近了，讪笑着拿出礼品袋里的一样礼物递给他，“你的。”
　　　　是那个水晶球的音乐盒，慕航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接过来，什么都没问。
　　　　同样保持着沉默的还有顾羽，他和慕航同样的察觉到对方跟肖淡淡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联系，可他们却谁也不开口询问，就好像先问的那个已经输了一样。
　　　　少年之间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可以疑惑至死，却绝不好意思问。
　　　　“进去吧。”慕航和顾羽同时对肖淡淡说着。
　　　　肖淡淡松了口气，为了慕航没有追问她去干什么了，也为了顾羽没有追问为什么慕航给米迪的礼物会在她这里。
　　　　宴会厅里果然很热闹，反复播放着以各国语言唱出的生日歌，夹杂着少男少女们或欢呼或玩闹的声音。米迪为了庆祝自己十七岁生日，几乎请了从小到大的所有同学，大家此刻正围着她起哄让她拆礼物。
　　　　那么多的礼物，全部堆放在宴会厅正中的一张超大桌子上。米迪一样一样的打开着，并开心的对大家说着一句句的谢谢。
　　　　迟到的三个人并没引起大家太多的注意，肖淡淡赶紧□人堆里，手中的礼物也递给米迪，“寿星，生日快乐，这是我和顾羽送给你的！”
　　　　场面似乎是静了几秒钟，米迪惊讶的看着肖淡淡，兴奋的眼神里闪着“暧昧”的光辉。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在偷笑了，顾羽做为高二年级最引人瞩目的男生之一，他和任何女生的“共同”行为都会引发少女们的浮想联翩。况且根据“同桌定律”，难保肖淡淡和顾羽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哦。
　　　　“你们……一起送的呀……”米迪刻意拉长了音调，眼睛笑成了个月牙：“同桌果然不同哦！”
　　　　“呃，啊？”肖淡淡先是愕然，随即反应了过来，心里大叫不妙，脸却跟着涨红了，所谓没做贼心也会虚。
　　　　顾羽倒是一脸的无所谓，难得还开了口：“生日快乐。”
　　　　其实对这类场合他并不大习惯，甚至……这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参加同学的生日会，周围的环境和嘈杂的人声都让他觉得无聊，唯一稍显有趣的，竟然是慕航看他的眼神。
　　　　他不喜欢慕航，不喜欢这些自以为是的优等生。他看得出慕航对他的敌意，尤其是肖淡淡说那礼物是共同送出的之后，敌意愈深。
　　　　慕航喜欢肖淡淡？
　　　　这个假设性的答案让他很想笑，其实他早该看出来，慕航在班级里对谁都和气，唯独对肖淡淡冷冰冰的。可这种冷冰才更透着不同的意味，想不到优等生也会有早恋。
　　　　念及至此，顾羽故意又朝肖淡淡站近了些，顺便“不经意”的扫了眼慕航。
　　　　慕航的眼光却错开了，手中的礼物也递给了米迪：“生日快乐。”
　　　　米迪接过来说着谢谢，拿着水晶球的音乐盒很是喜欢，翻过来倒过去的摆弄着，原来这水晶球里还加了小雪花，倒着拿就会有雪花漫天飞舞的感觉。
　　　　“很漂亮！米迪你快看，里面还有字。”紧挨着米迪的女生叽叽喳喳的提醒着。
　　　　“是啊。”米迪笑着仔细看，夹杂在雪花里飘着的果然还有一片片的字，很简单，组合起来只有三个中文……
　　　　“我爱你！”发出惊呼的还是米迪旁边的女生，她先于米迪念出了那三个字，并配以极惊讶、惊悚、惊惧、惊……一系列情绪的叫声。
　　　　那三个字是：我、爱、你。
　　　　如果说肖淡淡和顾羽同送礼物带给大家的是刻意的起哄，那么慕航送出的这三个字的威力则不亚于在宴会厅投放了三颗原子弹。
　　　　宴会厅开锅了。
　　　　米迪捧着水晶球，脸颊粉的能羞死桃花，眼底的喜悦和激动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没错，她激动的快晕倒了，那是慕航哎……她一直那么暗恋的同桌……那么出色的慕航……在她的十七岁生日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告白！告白的语言还是那么的直接和成熟……米迪有点站不稳了，她不眨眼的盯着慕航，不知道是该说谢谢，或是别的什么回答。
　　　　同时呆掉的还包括肖淡淡，她想撞桌，那礼物……她发誓她挑的时候那三个字没飘出来……她知道慕航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她，一定是！
　　　　
　　　　第　8　章
　　　　
　　　　慕航的确是想杀了肖淡淡，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礼物会是那个样子，这下让他百口莫辩，实话实说礼物是肖淡淡代买的吗？那对主人未免太过失礼，可是不说又不行，那三个字无论如何是他所承受不起的重量。于是他一边咬牙切齿的瞪了肖淡淡一眼，一边费尽心力的想着该如何启齿，解释下那三个字……
　　　　“慕航！”米迪打断了慕航的惊愕，以及所有人兴奋的起哄。今天是她的生日，是她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她认为自己长大了，而长大的标志之一就是变得勇敢！即然慕航勇敢的走出了第一步，她没有理由还扭扭捏捏，那不是她，不是她这个粉红小公主会去做的事！于是她绽放着最美丽的笑容，牵着裙角做了个西方宫廷礼……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礼……大声的喊了句：“我也喜欢你！”
　　　　出于羞涩，她还是没用出“爱”这个字眼，可是那已经代表是爱的宣言，于是原子弹升级为氢弹……慕航傻眼了。
　　　　没有人注意到肖淡淡笑容里的古怪，她一点一点后退着，希望能尽量脱离开慕航视线，可那很难，真的很难。即使是现在脱离开了，可晚上回家还是照样会面对。面对众人的起哄、米迪的欣喜和认真，肖淡淡彻底陷入了为难的状况，她悄悄的看着慕航，心里期盼着些什么。
　　　　可米迪那么开心的表现却让她心里一沉。
　　　　的确，处在花季的慕航和米迪站在一起，看上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慕航今晚穿了件白底衬了黑边的修身衬衫，是在他那个年龄的人很少会选择的款式，衬衫的扣子从第三颗起扣，隐约可以看到他脖子还戴了根细细的，吊着字母坠的银色链子，字母隐约好像是H，那是他的名字：航。新买的？以前都没见他戴过……摹航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有些为难、有些不一样，没了平时的阳光气息，反倒更是多了份沉郁。其实慕航很少会有这类的打扮，平时在学校他不过是恤衫仔裤、或是校服运动服而已，所以……今晚的他格外不同。
　　　　他这样……是为了米迪吗？
　　　　肖淡淡为自己脑海里忽然蹿出的这个念头所怔忡。
　　　　“那么……多谢你了。”慕航好像没有往肖淡淡这边看，只是笑容可掬的朝米迪俯身夸张的行礼，算是对她的回答，也算是刻意的把这一切再加强些戏剧气氛，他想让大家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个玩笑，一个戏剧化的玩笑。
　　　　可是更戏剧化的场景于是也产生了，他戴的那个字母链滑了出来，原来H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字母：D。
　　　　“迪！”围观群众迅速根据这个字母做出判断并热情高涨热烈欢呼，那个D当然是米迪的迪……
　　　　好吧，慕航承认，他开始头疼了。
　　　　肖淡淡也头疼，并伴以小小的失落。她知道引发这一切的来源是那个错误的礼物，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只是个错误。可是……谁又能保证错误不会被更正，甚至不会沿着错误的足迹一起走下去？
　　　　于是，那场没有任何家长及师长参加的生日宴，那个距离没有了、考试没有了、成绩没有了的放松宴，以热闹轻松的氛围开场，最后以粉红泡泡心气氛为结束。席间没有人喝酒，可每个人都醉了酒一样迷糊，大家都渲泻着自己即将开始的青春，那青春看起来是那么五彩斑斓光彩夺目，那就是花季，可以因为一句朦胧的话而雀跃，也可以因为一个似有若无的眼神而误解。
　　　　所以，花季的后面跟着的，通常是雨季。那时的雨季，已经隐约着到来。
　　　　生日宴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