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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入云深处亦沾衣-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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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容哥的困惑,我YY中:

明明剧本应该是我被只认衣冠的小二拦住,却有看不过去的好心帅哥请我进来吃饭,于是我掷地有声道:“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八个酒菜,十二样下饭的菜,八样点心……”报出一串令小二瞠目的专业菜名,这是黄蓉MM初遇郭靖时的情节;

或者“鲤鱼不过一斤叫拐子,总得一斤多那才是鲤鱼,必须尾巴要像胭脂瓣儿相似……要十年的女贞陈绍,倒了碗内要挂碗,犹如琥珀一般。错过了,我可不要……”这是白玉堂初试颜查散时的台词;

再或者一拍桌子,喝一声:“小二,烫两角酒,切二斤牛肉!”这是梁山众好汉的惯用套路……

人家是第一次来古代的酒楼啊,竟然没发生点“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未免太无趣了吧。

……

酒菜上来,是传说中的花炊鹌子、螃蟹酿橙、鲜虾蹄子脍、姜醋香螺、三脆羹之类,我喜欢那几样:青梅荷叶,蜜笋花,砌香樱桃,紫苏奈香,这些都是劝酒果子,专业名称叫“雕花蜜煎”、“砌香咸酸”,是时下流行的下酒之物,很女性化的口味呢。

小二荐酒,我本是有些迟疑,万一再喝醉了……直到容哥拍出一句“无妨,有我呢”,莞尔,他可能是以为我怕喝醉回不去吧,其实我是担心自己的光辉形象啊,不过想想我醉也醉过吐也吐过,容哥早就见过了,淑女形象早已灰飞烟灭,就不用瞻前顾后啦。

笑。

而且那次,说起来是我大占容哥便宜,咳,而他并没乘机对我“下毒手”,我对他的人品很是信得过呢。



上了酒,容哥看着我揶揄道:“你穿成这样,莫非是为了逃避请我吃酒?”

我轻嗤,请客的时候装穷好象也是个办法哦,不过还是老实摇头道:“为庆祝第一笔钱到手,请股东大人腐败一下是应该滴,”举起酒盏,和他轻轻碰一下,“至于穿得这么潇洒倜傥嘛……这是有出处的,这位听众,且听我慢慢道来~话说,从前有个叫郭靖的傻小子……”

虚化了朝代,只称做是御敌北狄,拣曲折有趣的情节讲了,虽只是枝干大略,但金庸大师魅力无敌,不仅容哥听得津津有味,我讲的也兴致高昂,一坛酒迅速见了底儿——当然主要是容哥喝的,但见他酒到杯空,脸上却连红一下都没有,我有自知之明只是浅尝辄止,还要留着清醒说书呢,讲到郭靖他们盗武穆遗书时,话头一转就讲开了岳飞的冤屈……好吧我承认,虽然还不算醉但酒精上头刚好到了比较亢奋的程度,逻辑是有点混乱啦,容易跑题,反正容哥也不知道,以为这就是《射雕英雄传》的旁支情节呢……

世上之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缺点有毛病的,可岳飞近乎完美无暇,忠君爱国,廉洁奉公,文武全才,谙熟韬略,身先士卒,战功卓著,接人待物方面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些在后世都是众所周知的,就连他的个人生活也无懈可击,事母至孝,又不纵女色,这最后一点,南宋诸将中,唯有岳飞坚持一妻,拒绝纳妾,且从不去青楼买笑,即便同是抗金名将的韩世忠,娶的著名的梁红玉也仅是他的妾室之一呢。岳飞的这种作风在视女人为玩物为衣服、盛行一夫多妻妾制的古代,实在是超群绝伦鹤立鸡群!

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样完美的人注定是悲剧结局。昏君当朝奸佞当道,那些阴暗的心灵如何能忍受珠玉在前衬托出他们袍襟下的小呢。

我给容哥讲岳飞的几次北伐,讲郾城之战不顾部下阻拦身先士卒,力克敌人的“铁浮图”、“连环马”;讲小商河一役杨再兴的遗体火化后烧出的二升铁箭头;讲颍昌之战岳家军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然而在捷报频传形势大好之时,十二道金牌使“十年之功,废于一旦”,最后讲到千古奇冤“莫须有”的谋反罪名,我义愤填膺,击节扼腕,声音也不觉高亢起来,却听“啪”的一声响,只见容哥怒容满面,手里酒盏已被他在激愤之下失手捏破。

果然是有正义感的好同志!我顿起同仇敌忾之情,拍桌子喝一声:“小二,取笔砚来!”

饱饱磨了墨,借了三分酒意,提笔在粉墙上写下岳飞的满江红,笔走龙蛇,天马行空,满腔的不平、贲张的热血化作一壁的狂放狷介,不知觉间竟带出了张旭、怀素的癫狂醉痴。

写罢掷笔,对容哥道:“这是岳飞的一首满江红,最是英雄铁骨荡气回肠。”酒狂之下字迹过于不羁,恐怕有些部分容哥未必辩识,便朗声念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话音刚落便觉腕上一紧,转头,我的手腕正被容哥紧紧握住,他满目激流迸射,抬手指着壁上,唇一动似乎要开口,忽听得隔壁击节一声:“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朱砂二 第16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一愣,与容哥诧然相望,我第一个反应是,这雅间居然如此不隔音,竟被隔墙有耳听了去,随即想到幸亏没写黑矮胖子宋江在浔阳楼题的那种反诗,呵。

不过古人明显对偷听毫无愧意,居然还敢出声答茬,按通常的规律这时该“移船相近邀相见”了吧……

象是在印证我的推测,片刻后敲门声响起,我低头轻笑,容哥看我一眼,走过去开门。

门开,容哥身量高大,往门口一站就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好奇心胜,不免走到他身边去看个究竟,只见一青衣男子立在门口,看见我过来忙躬身一揖道:“二位公子请了,我家主人闻得公子佳作,有请二位移驾叙话。”

若是在心防甚严的现代,有人这么邀请陌生人绝对会被怀疑别有用心,但在古代却不同,豪爽磊落、潇洒不羁的胸襟风度为世人所推崇,故而王维有“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的名篇,无须经过长期交往,只要相逢片刻,攀谈数语,若是言谈相投一见如故便可携手同饮,所以在酒楼闻其声甚至只慕其名便邀请相见,在那个时代并不算失礼突兀的举动。

我兴致盎然地望向容哥,他低头看我一眼,随即向那人淡笑道:“有劳带路。”

随那青衣人来到隔壁,嗯,我承认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隔壁雅间里的两人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人恭谨侍立,应是个仆从,坐着那位……明显不是我想象中的游侠少年,要算也只能算是游侠中老年罢……身上一件褐袍平实无华,相貌倒颇有气派,浓眉虎目,鼻直口方,想必年轻时是个仪表堂堂的帅哥,可惜风刀霜剑岁月无情,到如今皱襞纵横秋霜染鬓,不过从五官轮廓中还是依稀可以窥出当年的风采。

那人在见到我们的一瞬似乎略有些惊诧,见礼落座,他上下打量着我,颔首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刚才小兄弟那首曲子词甚有气魄,老夫心折之下贸然相请,还望恕唐突之罪。不知小兄弟说的是哪朝之事,所吟曲子词可是出自小兄弟之手?”捻髯望着我,神情很是和蔼。

我含笑摇头,“晚辈不敢掠他人之美,那是书中人物所作,嗯,应是作者原创吧,故事是作者假托前朝旧事,似乎是没有明确的朝代指向。”汗死,只能胡说了。

“老夫只听得部分,就觉得此书气势不凡,实是令人心仪,却不知是何书名?”

“这书的名字是《射雕英雄传》,其中岳飞的情节在《说岳全传》里也有记载,只可惜目前这两部书几尽遗失,晚生也是童年时从家中长辈口中才略闻一二。”若是找我要书就麻烦了,赶紧断了他这念头。

他把这两个书名在口中低低念着,点点头,可能是要先记下日后再找,随即望我询问道:“那岳飞,怎地就被招回来了?”

这大叔有意思,叫我过来原来是为了听故事。

我又把情节细细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当时岳飞已收复了河南,却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责令岳家军必须班师回朝,结果‘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而岳飞回来就被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杀害了,可恨昏君安于半壁江山,甘弃中原,居然自毁长城!可叹一代名将,‘文武全器、仁智并施’的忠良就这样含冤九泉了!”

屋里的空气似乎沉郁了几分,虽然我只说这是故事没敢说是史实,但因为岳飞的千古奇冤确实令人怒发冲冠,我心怀不平又讲得格外煽情生动,估计但凡有些血性的听了都会情不自禁被情节牵引义愤填膺。

这大叔也不例外,只见他不住摇头道:“可惜!可叹!可恼!此事虽有奸佞作祟,但那皇上也绝非明君,明君断不能做此等亲痛仇快之事!有这般良将辅佐却不能驱除北虏收复河山,当真令人扼腕!这岳飞若是生逢唐宗汉武之时,不仅王家的天下可定,他自己也可建不世之功业,可叹生不逢时未得遇名主,空有一身本领,满腔抱负,却只得含冤埋骨,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我深以为然,点头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等昏君何必要保他,虽说当时有北敌窥伺搞不好会腹背受敌,而岳飞退兵受戮全了英烈美名,理应受万世景仰的,不过,要我说,他当时若是反了才更是大快人心呢!”

瞬间的静,忽然容哥站起向那大叔一揖道:“惭愧,我这小兄弟喝多了,酒后胡言,惊扰了各位,还望恕罪,就此告辞。”说罢伸手来拉我。

莫名其妙,我好象没说错什么吧?毕竟是“故事”,托的又是前朝之名,我记得这个时代是没有坟书坑儒、文字狱的,大家不是都很同情岳飞的遭遇吗?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干吗这么紧张?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道路以目是周厉王的手笔,广开言路允许人民发表意见才说明是个开明社会啊。

我这么想着,就说出来了,却见容哥脸色更暗了些,拉着我的手僵在半空。

我缓缓站起,对着容哥微笑道:“说到岳飞,其实我也很景仰同情他,听他的故事我也悲愤不已,但我更希望他能快意恩仇,显英雄本色,何况中原父老曾‘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王师一退可怜北方黎庶重又蹂躏于胡虏铁蹄,本已收复的大好江山再次落入败寇的掌控!而之前在北伐战役中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呢,他们岂不是白白做了牺牲?!所以岳飞纵然是全了一己之节,但对天下百姓却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说,倒不如索性抛开愚忠节义的虚名,轰轰烈烈反了昏君小朝廷,或许就开拓出另一番新天地呢!这叫失小节以全大义!你若是说以当时的情况反起来有难度,这个涉及具体操作,我们可以另议,但‘不能’和‘不为’终究是不同的,容哥哥你说是不是啊?”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摇,笑容明净的对他。

难得这回容哥没“中招”,仍是目光深邃凝重地看着我,温热的大手握我却更紧了几分。

忽听有人朗声大笑,转头,见那大叔正捋髯望着我,“小兄弟说的在理,甚得吾心啊!快意恩仇,显英雄本色!说的好!小兄弟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凡,比之那些迂腐的书呆子强了百倍,甚好,甚好。”目光扫在我们身上,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笑道:“大叔你果然是晚辈的知音啊,难怪刚才我一见大叔就觉得亲切呢~”诶,这话好不狗腿,呵呵。

“大叔?”他一愣,随即又是一阵大笑,“好,好,这个称呼好,咦,你们站着干吗,难道没陪大叔喝茶就想溜吗?”

容哥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拉我重新落座。

——————————

告辞出来,我和容哥并肩走在街上。

刚才那大叔似乎真的很喜欢和我聊天,我们告辞时看他竟颇有不舍之意,所以我对他说,欢迎他子侄辈的女眷光临撷香衣舍,我会给她们优惠……哈不好意思我又做广告了。

夏末秋初,天黑的还很晚,街上人来人往,赶着回家的,出来散步的,熟人间遇到寒暄问候,八卦闲聊,家长里短,一派生活气息。信步走在街上,晚风送爽,身心舒畅。

“你呀今天又冒失了。”容哥终于开口。

我大笑,“我猜你不出百步就会说的,果然才七十八步~”

容哥瞪我一眼,表情有些许无奈。

其实我哪有数步子的耐心,不过是料定他也没数,哈哈。

但这话却成功的缄了他的口,他头轻摇,话题难以继续。

我想着刚才关于岳飞的讨论,事实上宋朝的洗脑工作很成功,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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