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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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只剩下秦明远一根独苗,总不能断人香火!而且,不过是暖床丫头,还不是正经姨娘呢,而且先还用着药呢,已经给足林家面子了!
但又两年过去……不用婆婆开口,林宜佳也没有任何选择余地地,给两个暖床丫头停了汤药。
而眼见着秦明远的两个丫头前后脚地、迅速地有了动静,蓝田替自己着急,才是硬生生地推了她的好亲事,又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自己,做了秦明远的通房!
“……小姐,若是我有孕,您就也假装有喜吧。而后我们到夫人的庄子上住下,直到奴婢生产为止!若是奴婢生出儿子,小姐您就说自己产子,就再不怕其他了!有了小少爷,奴婢也就能含笑了……”
蓝田的意思,是有了小少爷,她就会含笑自尽,以免将来有可能生出的风波……至于选择林夫人的庄子,则是因为,以林夫人的精明能干,自然能够护住她们秘密周全!
林宜佳当然不能答应。
但是蓝田铁了心,私自见了自己的母亲,回来后就进了秦明远的书房……
真是个傻子!
一个秦明远,搭上了自己还不够,为何还要搭上那么好的蓝田!
林宜佳忍住眼泪,也忍住没有唤蓝田。她缓缓地嚼着糖渍梅子,直到甜味尽去,梅子本身的酸味也让自己的口舌生了津,这才将嚼烂了的梅肉咽了下去。
果然,口中原有的苦味已经模糊了。
就像之前的痛苦,之前那种种的过往,仿佛只是一场梦境——梦醒后才没一会儿,梦中的内容就已经记不清晰了。
记不得了也好。
那样的“梦”……林宜佳绝不希望“将来”再是那样的,所以,她宁愿记不得。
“爹爹,您今天庚岁多少来着?待六儿好了,一定给您寻一件您满意的寿礼!”林宜佳扬起脸,软软地问道。虽然没有看镜子,但林宜佳知道,自己肯定也不一样了。
林世卿闻言哑然失笑:“你这个小家伙,连爹爹的年龄都不清楚,还想表孝顺呢!喏,爹爹今年正值不惑,就等着我家六儿的礼物!”
说着他摸了摸林宜佳的脑袋,含笑道:“当然,六儿好起来,以后都健健康康的,就是给爹爹最好的礼物了……”
“爹爹放心,六儿很快就能好了。”林宜佳语气肯定,声音中透着她都能听出来的欢悦:“但给爹爹的礼物还是不能少的!您只管等着看就是了……”
林世卿听了不免哈哈直笑。
两父女又说了一会儿话,林父到底是惦记着林宜佳久病初醒,很快就止了话题,哄了林宜佳静心休息。看到林宜佳双目合上,又等了一会儿,听到她呼吸均匀了,这才小心地替林宜佳掖了掖被子,下了马车。
“……今天就不再走了,就在这里扎营休息。若有短缺的,就近去买就是。六小姐已经醒了……这一路已经遭了罪,也不差这三两天的功夫。”
林世卿吩咐完下面的人,瞧见他们面上都是忍不住的为自己的小女儿露出的欢喜之意,嘴角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翘起来。
能醒,也就是熬过来了,眼见着就能好了……六儿这一劫,就算了过去了,但愿以后万事顺遂……林世卿看到自己新收的弟子手提竹篮,还在车厢不远处静立等候,而且也不曾有任何窥视车厢的动作,他点点头,示意一直伺候在车旁边的蓝灵将其手中的竹篮接过,面色温和地道:“你有心了。”
秦明远正要说什么,正在这个时候,一骑行云而来,高头白马上的玄衣公子翩然下落,仪态潇洒地向林世卿行了礼,道:“老师,我朋友有个庄子就在附近,听说里面生活设施都是齐备的。不若我们到他那里歇几天。有了正经住处,对小师妹的身体也好。”说话的时候,他还对着秦明远点了点头。
林世卿听过则是微微思忖,问道:“是谁家的庄子?”
“是武兴候府小公子名下的。”宋阶笑道:“小北和我处的来,那庄子我也去过两次,原是老武兴候夫人的,小北得了好几年了,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庄子不大,却是有几口好温泉……我听说小师妹已经醒了?”
林世卿点点头:“还要多谢你送来的几颗好参。”
“老师见外了不是?”宋阶潇洒地朝林世卿拱了拱手,并不多同林世卿说客气话,转而继续道:“小师妹在广州府长大,乍一回京,定然是不习惯京城气候的。京城的冬天可冷的很。她大病初愈,身体更是要认真调养一番的。姑娘家家的,本就受不得半点儿寒,更何况如今这个紧要关头。”
宋阶说话时候的神态轻松熟稔:“我已经打发人快马回京去只会小北,就说借了他的庄子一冬用一用,谅他也没有二话。他的就是我的,老师万不能和我客气。”
说的好像是真的似的。像他口中说的“一冬”,不是指一整个冬天将近两个月的光景,而只是两天似的。
林世卿不由笑了起来,点点头,道:“那,就听你的,今晚咱们就在那歇着。至于借温泉过冬……待我问过了你师母再决定吧。”
宋阶毫不在意,笃定地道:“师母必会同意的。”
林世卿摇摇头不答,朝他的两位学生点点头就转了身重新吩咐车队行动了。待吩咐过之后,看见那两个新收的丫头从林宜佳的马车上轻手轻脚地下来,点着头在他面前站定,林世卿淡淡地道:“你们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却让主子落了单,这就是失职。念在你们初来规矩上有所不清,就三天黑屋,待你们小姐病愈之后就去找夫人身边的关嬷嬷领罚吧。”
蓝田和蓝玉两个连忙低声应是,神色间也是懊悔的很。
林世卿嗯了一声:“小心侍候着。”
蓝田和蓝玉两个,此时还叫田妮和玉丫头,并不是林家的家生子,而是因为林宜佳在路上突然出了痘,随行的一时没有合适的侍候人选,从人市上现买来的。两人幼年都出过痘,因而不怕传染。
只是两人新来,虽然做事勤勉,但在大家规矩讲究上却是欠缺。比如这不能让主子落单这一项——主子娇贵,大家姑娘尤为娇贵。这一落单,万一遇上些什么,或者是被人算计了去呢?那后果……
林世卿微微摇摇头。
这一路他冷眼看着,这两个丫头本性都是不错的。也肯用心学。回头放在夫人身边好好调教了,再给六儿吧……又抬眼看见宋阶揽着秦明远的肩膀,混不管秦明远的万分不自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由的又微微摇了摇头,转而去寻自己的夫人去了。
003 秦夫人
“……你送了薄荷草?”宋阶抽了抽鼻子,像是从秦明远的身上闻到了薄荷残留的气味。
秦明远直觉得自己身体都是僵硬的,鼻子也不自觉地轻嗅了一下,又不知打哪来的热气只往脸上涌,浑身不自在之极,却也不好硬将宋阶推开,也不好让宋阶瞧见自己的神色,只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宋阶不赞同地摇头:“送些个香囊帕子的,这是内宅妇人才适合的行事做派,跟咱们爷们的身份可不相符,小气!还不如只是默默地关切着,适当地问候一声!只要心诚!而爷们的心诚,可不表现在小物件儿上!”
他明明送的是提神醒脑的薄荷草,在宋阶口中却成了香囊帕子……而香囊帕子,那是姑娘们往来中必不可少的……秦明远的脸一下子涨的更红,手不自觉地握紧,闷声道:“我……我就是想替老师分些忧……”
“不比你能拿的出老参,又交友广阔,哪里都有落脚之处……”后面这些话,被秦明远生生地咬掉又艰难地咽了下去,直将他憋的说不出的难受。
宋阶仿佛半点未觉,点点头道:“老师当然知道我们这一番心意。你是我师弟,我才提点你。这小物件儿,让秦伯母来送,岂不是更妥帖?……”
秦明远涨红的脸上就是一僵。
幸好这时候车队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起程,这一对师兄弟也就没再多话。眼看着宋阶翩然上马,笑容灿然地赶到车队前面行那带路之责,秦明远也快步往后走了一段,行至自家的马车前。
秦嬷嬷正在马车前翘首张望。看见秦明远回来,面上的笑容堆起,迎了一步,道:“爷,您回来了……”
秦嬷嬷曾经是秦夫人的陪嫁丫鬟,嫁人生子后又给秦明远做了奶娘……当年秦家落败,家中仆妇本就没留下几个,而后十几年中更是走了个精光——不走,秦家哪里还养的起?最后只留下失了丈夫儿子的秦嬷嬷,跟着秦家吃糠咽菜不说,更是浆洗缝补什么活儿都做,还接了绣活日夜做着,补贴家用,供秦明远念书至今……
秦明远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对秦嬷嬷点点头,温和地道:“晚上会歇在一个庄子上,应该不远,嬷嬷且受累,晚上好好歇歇。”
“嬷嬷不累……就是爷的确需要好生歇歇了,庄子上好,总有正经的房子住……”秦嬷嬷眼中止不住地欢喜之意,朝秦明远微行了礼,又去车夫边上嘱咐去了。
秦明远深吸一口气,抬脚上了马车。
他们秦家,曾经也算是煊赫一时的秦家,如今……
马车不大,也旧的很,却是枣木的,又精着心保养着,因而用了这十几年,也还结实的很。车厢内与其说是干净,却不如说是空,东西少而又少,只在车厢壁上的甜白釉璧瓶中插了白的黄的大朵的菊花,给整个空间平添了一抹亮色。
秦老夫人就端坐在那菊花下不远。
秦老夫人年纪并不大,不过是三十四五的年纪,衣着永远干净而讲究,发髻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面目也永远都是端正的,就像她从不改变过的坐姿一样。在秦明远十二岁那年,她就宣布,秦明远从此长大成人,是秦家的“爷”,而不再是“少爷”,从此要便要负起顶立门户的责任;她自己,于是就成了秦老夫人。
“母亲。”秦明远恭敬地行礼。
“东西送了?”秦母轻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和平日一样平淡中带着些坚定的声音,秦明远却从其中听出了些迫切。他想到宋阶的话,那种难堪又一次涌上了脸,手掌握了又松,点点头后,才开口小声问道:“母亲为何非要儿子去送?”
秦母是京城大家出身,不会不知道由他送那样的东西……不说有什么错误,但总是难说合适。银丹草不是人参。人参是救命用的,是严肃之物,而薄荷草却对小师妹的病情没什么作用,充其量也不过是逗趣之物。他若是姑娘家,送些花草最是适宜不过……但他是男子。而且,那些薄荷草,也是秦嬷嬷准备好的。
之前他就虽说不上来时为什么,但心里隐约也觉得不合适了,当然也不是没有跟母亲提过……但母亲并不与他解释,只是吩咐他去。就像现在——
“我让你去送,自然有我让你去送的道理。你只管去做就是。”秦母面色淡淡,说了同之前一样的话。又道:“既然还要起程,你是在我这里歇着,还是出去同他人一起?”
秦明远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艰难地道:“儿子还是不耽搁母亲休息了。”
“嗯。”秦母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秦明远又握了一下拳头,面色恭敬地向秦母行礼之后,才下了马车。
秦嬷嬷正站在车厢边上。
秦明远勉强同她扯了个笑脸色,往后面走去。那步子越走越快,很快就走成了大踏步,几乎像是小跑了起来。
秦嬷嬷叹了一口气,爬上了马车,进入了车厢。
车子徐徐动了起来。
“夫人……您的谋算,真的能成?”秦嬷嬷有些迟疑。
秦老夫人没有立即答话。车厢里一下子安静极了。好半响,就在秦嬷嬷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却听到秦老夫人几不可闻地道:“只要有心,自然能成。”
听到这句话,秦嬷嬷心中一下子笃定起来,取出了丝线,开始灵巧地打起了络子。
从小到大,她的主子只要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成的。想当年,在唐家那样复杂的形势下,主子都能稳稳地走出来,让自己嫁到了当年煊赫一时的秦家;又在秦家一步步地扎下了根,将偌大一个秦府的管家权拢到了手上……只可惜,秦家男人行错了步子,落的满门抄斩下场。而就在那样的绝境中,她的主子依旧有法子保住了自身和小少爷……
所以,秦嬷嬷坚信,只要她的主子肯去谋算,就一定能成。瞧,她家的爷不已经成了林大人的学生了吗?
只是……
“爷他也十四岁了,这些年在外面行走,渐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老夫人,您是不是同爷说清楚?也让爷知道您的一片慈心。”秦嬷嬷道。
“不必。”秦夫人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下:“他只要认真读书就好。”
也许是独自孤寂,秦老夫人向秦嬷嬷轻声解释起来:“若是远儿心中存了思量,无论他是怎么想的,赞不赞同愿不愿意,再面对他们时,行事间难免就有了痕迹。那林大人……”
说道这里,秦老夫人顿了一顿。
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