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残卷-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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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道,想了想,又摇摇头,“也没特别想去的。”
“那你干吗总跟着我们?”温必来忍不住地问,“你不会就想这么一直跟着吧?”岂料,老丹头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神情愉悦地看着我们,摸了摸下巴,然后问:“你们不想我跟着?”我和温必来听后都撇撇嘴。他又说:“那你们可是会后悔的嘞!”
要不是温必来拦着,我真想给他一拳。老丹头微微一笑,两抹八字胡就跟着一翘,样子看着怎么都不像一个好人。
“当初你是怎么把他当做正义良医的?”出发时,我怪罪地看着温必来,他连忙耸肩表示无辜。
老丹头就这样跟在我们身后,我们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而且,这人有一个怪毛病,那就是喜欢时不时找一些小病小症来治疗着。
比如我们到了一家餐馆吃饭,他看见隔壁桌的小孩儿脸通红,吃不进饭菜,一餐午餐下桌去茅坑好几次,他便推断小孩儿肯定是得了腹泻,硬是去厨房煮了一碗小米粥,又泡了茶叶、茄根、茴香水,然后抓着小孩儿服下。还有,我们路过一家小店,温必来进去买点东西,他站在门口等着,见到路过的一个男人,脸色暗淡,嘴唇略发暗红,精神落败,身旁的女人脸色潮红,双眉紧锁,男人只是走慢了一步,这女人便大发脾气,伸手就要砸向男人。
“哎哟,这是房事不和所致的吧?”老丹头一脸了然地揪了揪胡子,我斜了他一眼,心里一恼,抢先他一步,随地找了石子在板子上画了两下。
老丹头好奇地看着我写着,然后我拎着板子走到男人面前,说:“多喝点枸杞子,配着黑豆吃下去,保证你勇猛如十年前。”我将板子往男人手上一塞,顺便看着男人一下白一下青的脸,他一旁的女人脸“唰”地变红,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地拉着男人迅速走远。
身后,老丹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烦躁地闭上眼,抓着买好东西的温必来,就拼命往前走。
再往前走便到了一个县上,名叫平顺县,这县挺大,坐落在群山脚下。每每到县上,我的神经都会紧绷许久,尤其是这大县。因为县上人不同村中人,县上的人多少都有些文化,识得些字。更何况,县上的人口也比村中多好几倍。因此,为防不测我《本草残卷》随身带着,放在怀里搂得更紧些,也不敢过多地显露医术,怕惹来好奇之人。
但不知道我这死穴的温必来和老丹头则不以为然,他们一来到县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温必来明显要开心得多,他本来就是镇上的小医生,之前在村中吃多了苦,如今好不容易离开了村子,自然是兴奋不已。
“万济生你看,这县上的小车可比村里的牛车高档得多!你看这四个轮子,你看这跑得呼呼的。”
“温必来先生,我不是傻子,这是轿车,我懂的。”
“哎呀!万济生你快看啊,这县里的女人可比村里的水灵多了!你看那女的,那个皮肤,那个腰,那个脸蛋,哎,这女人尤物啊——”
“温必来!你不用强调,我知道你喜欢女人的!”我近乎咆哮地对温必来吼着,可他还是一脸兴奋陶醉的表情,当面前再一次走来一个漂亮女人时,温必来的两眼瞬间发出光来,我连忙侧身闪开他朝着老丹头走去,可没想到,这边老丹头也是一脸激动,见我来立刻抓着我胳膊小声说道:“哎哟,你看这小伙子。”他指着前面走来的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脸色蜡黄,手抚着心脏的地方,一看就是胸口疼了。领子口还有着汗渍,手长脚长的,哎哟!走路都打着晃儿要摔倒了哟!”老丹头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只见面前的小伙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面前老丹头连连摇头,啧啧嘴,继续说道,“精神恍惚,压力过大,这小伙子得当心咯,心病可不是小病嘞。”老丹头故作老成地晃了晃头,前面一个背着大包的女人风风火火地从他面前走过,这女人穿着大长衣,脸上化着浓妆,远看还算是标致,近看便不行了,她的脸上皮肤坑坑洼洼,脸上的痘痘看得清清楚楚。
“额头有痘,心火过旺,劳心劳力;脸颊有痘,肝肺不通,毒素不出;下巴有痘,内分泌失调,月事不顺。”老丹头说着,然后顿了顿,突然转头看向我,“万济生,这县里头怎么病人这么多?”老丹头皱着眉问。我表示不知道,摇摇头耸肩。“真是奇怪了,这病人的数量都要比村子里多两三倍了。”他接着嘀嘀咕咕,眼看着面前走来一个小孩儿,他连忙又迎了上去。
温必来和老丹头这一路看病下来,果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当我们坐在县上一个小餐馆准备吃午饭时,餐馆里跑来了不少人,都是冲着温必来和老丹头来的,都说有小毛病让他俩来看看。
温必来和老丹头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们有模有样地替县上的居民们把脉,然后又颇仔细地帮他们写好药方。
这帮人看病差不多耗了整整一个上午,当老丹头帮最后一名老妇人诊断得了针眼后,他向餐馆要了些红糖,嘱咐老妇人去药房抓新鲜的积雪草,说是捣烂积雪草,混着红糖敷在眼上,几日就好了。
“老人家可得记着了,万万不能拿手去挤,要是破了出脓了,那可就麻烦了!”老丹头再三说道,老妇人连连点头道谢。
老妇人走后,一个穿着时髦小洋装的中等个子的年轻女子微笑着走到我们仨面前。她的皮肤雪白光洁,五官端正靓丽,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浅浅的笑,双手纤细好看,脚上还踩着一双现在十分流行的高跟鞋。
她一坐下来,便吸引了整个餐馆人的目光,就连老板也对她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温必来一看到这女人脸就变红了,他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我没好气地撞了撞他的胳膊,笑他无用,他又连忙坐正。
老丹头率先开口,打破这暧昧导致的沉寂,他开口问:“这位小姐也是来看病的?”说着,他又细细打量女子一番¨wén rén shū wū¨,摇摇头,“可小姐看着很健康啊,脸色红润,气血通畅,额头饱满。”然后,他顿了顿,脸上立刻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笑容,“难不成小姐你是——”
“是想辨辨真伪,让我们出洋相吧?”我抢过老丹头的话,冷冷一哼,斜着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人确实气质非凡,简约的洋装,却丝毫不扣分,反而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再加上貌美如花,可即使如此,再养眼,也能隐隐感觉到来者不善。
我的视线顺着女子的脸落在了女子的手上,她的手如白玉,很漂亮,我赞叹地点点头,然后开口说:“手指纤长,指甲剪得非常干净,是有洁癖之人。”我眯了眯眼,女子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但右手食指上还有很明显的老茧,一看就是手术结练习做多了,手术线打结所留下的痕迹。”女子终于被我说得有点沉不住气了。
“那又如何?”她问。
“念慈医院的女大医生,请问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我微笑地反问。女子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念慈医院的?”她警惕地看着我。我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她胸口的口袋,上面一块白净的手帕正好露出一角,上面绣着清秀的小字——念慈医院。
女子气结,双眼瞪得老大,老丹头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在下老丹头,请问小姐贵姓。”
“姓穆,穆千金。”女子没好气地答道。
“呵,还当真是个千金。”我冷笑。穆千金听出了我话中的嘲讽,只是朝我鄙夷地一瞥,随机轻轻一哼。
“果然是小小的草头郎中,头发短,见识也少。”她说着,音调蓦地提高八度,“那些愚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把你们当神一样来看,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学得一点皮毛医术,就出来招摇撞骗。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不过是江湖骗子吧!”
穆千金的话说得难听,我和老丹头立刻就拉下了脸,刚刚还满脸通红的温必来都捏紧了拳头想要砸人,倒是老丹头还忍住了一口气,硬是赔笑地看着穆千金,竟开口好心地向她解释着说:“江湖郎中确实看着不如你们名牌大学正规医院的医生来得名声响,但我们的医术却并不一定在你们之下。”
“是吗?”这一句话,更是让穆千金一挑眉,“那么,来比比?”
穆千金这话一听就是挑衅,我对这种小孩子玩的什么比赛把戏丝毫不感兴趣,我打算拉着温必来走,岂料这家伙竟然已被穆千金迷住,直勾勾地看着人家,我拉他,他根本不动,也不理我,半真半假地嚷嚷着要比赛,心底里不定是垂涎美色呢。老丹头虽然一开始不带神色,但是此时也是技痒难挨,强压着满心的怒火,跟着温必来一起摩拳擦掌地要一起去。没办法,我只得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我们被穆千金带到了她所在的医院,县里最大的医院。
我算是平生里第一次时到大医院里面。这医院果然高级,各种仪器应有尽有,大多是我没见过的,这大场面先就将了我们一军。而我们三个人当中,就温必来算是到过正规诊所工作过,最有文化,可当他看着这些仪器,竟也是大多数叫不出名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穆千金脸上鄙夷的表情更甚了。过了一会儿,医院里来了一个病人,不停地咳嗽,看样子,像是普通感冒。
我刚想把脉看个仔细点,岂料穆千金已然把药开好,这是一个小方盒子,里面塞满了胶囊装的颗粒。“抗病毒胶囊。”温必来顺着盒子上的字细细读着。
抗病毒胶囊?这玩意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也没等我拿这玩意来研究研究,这病人就接过了它,千谢万谢地捧着走了。我肚子里突然蹿出一股火,对着穆千金就大吼了起来。
“这是啥子玩意?你就这样直接给人开药,也不细细看看是什么感冒,风热还是风寒,或者是病毒感染?”我很生气,觉得穆千金这是在草菅人命。
没想到她又给了我一个白眼,像是料想我会这么反问般,又像是在鄙视我学识之少,傲慢地说道:“这就是西医的厉害之处,不需要看得那么仔细,你说的这三种感冒类型,这药都管用!”她说得轻松,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冷哼了一声。
而接下来,又来了不少病人。有的是普通的小病,比如偏头疼或是肚子不舒服;当然也有些病重点的,像是肠胃炎,或者是肺病等等,我和老丹头还有温必来用最快速度替病人把脉看面相,可每每还在想着拿哪味药配时,穆千金已然将药开好塞进小盒子里,推到了病人面前。
“这药也是一天三次,饭后吃,别忘了。”当穆千金再将一个盒子塞到一个皮肤烧伤的男人手中时,温必来下意识擦了擦头上的汗。
“烧伤不以多多搽药为主,竟然还以吃药为主。”温必来说着,推了推眼镜,略不满地看着穆千金,“简直是胡闹。”
“哼!看你戴副眼镜文文静静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三个人中最没见识的。”穆千金的话尖锐得很,“你去问问你的两个同伴,他们至少还懂一些的。”
穆千金把话题一下子抛到了我和老丹头的身上,见我迟迟不表态,老丹头只好无奈地悠悠开口,小声地解释说:“确实,内服消炎也可以达到烧伤治疗的效果。”他抿抿嘴,穆千金脸上的表情更是得意扬扬。“但如果内外兼用,那么才是最佳痊愈的法子。”老丹头话锋一转,想给我们仨夺回点面子。岂料,穆千金已然举起一管药膏。
“你们以为西医是没有外用药膏,还是以为我学识太浅不知道这个理?”她说着,温必来哼了一声扭过头,她接着说,“这个管子里是烫伤膏,辅助前面内服药的。”她冲着我们一边说,一边回头将药膏塞进病人手里,“记得一日擦一次,千万别擦破烧伤的皮,皮破了不容易好,还会留下疤痕。”
穆千金的几句话把我们三个人打败得毫无反转余地,温必来明显是泄了气,老丹头也无奈地摇摇头,我抱着胳膊站在最外围,下意识地看起穆千金的办公室来,可还没看到一半,很快,穆千金的高跟鞋便死死踹在了我的脚上。她恶狠狠地对我吼着:“非礼勿视!”我连忙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
这场比赛再继续下去也没啥大意思了,眼看着我们仨就要输了,虽然心里满是不服,可也无奈,没任何翻盘的余地——我们看病的速度确实敌不过穆千金。
就在我们准备灰溜溜甩手走人时,医院里突然来了一个孕妇,原本安静的医院大厅猛然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走出医院的人们都退进来好奇地围观着。
只见这孕妇身子瘦得吓人,四肢细得如皮包骨,上面青筋凸出清晰可见。而她的肚子,却大得吓人,明明只是怀胎三个月,肚子却像是怀了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