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有阿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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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女子还欲接着说,就听阿娇不耐的将手中茶杯磕在跟前的小茶几之上。一时间,马车内气氛僵持只逼得那女子后背落了汗水。恰在这时,马车停下,外面的马夫低声唤道:“小姐,已经到了城中,可是要将那位姑娘放下来?”
阿娇此时心中极乱,片刻都不想在同这个女子一起,于是径直伸手掀开了马车车帘,并从荷包之中抓了几颗金豆子塞给马夫。之后跃下马车,向一条长坊而去。
坊间,只听几个人言说石洛坊的傅公子当真是大善人,又言语说那个被指婚的女子也是天大的福气,能得了傅公子的青眼。这些话听得多了,当真是戳狠了阿娇的心肝。
几乎是狼狈的逃到了石洛坊,入眼却是满目的鲜红,咬唇踏入院中,无视一路上人的视线和打量,阿娇直奔傅子卿的书房而去。人未至书房,已然听到了里面女子娇柔的声音和傅子卿劝慰的声音。
细白的双手于布衣之下被紧紧攥住,她怎会不知傅子卿向来不许除自己之外的女子进出书房。他这人,看是细腻温润,可待外人却是极为疏离冷漠,若非亲密之人,怎会用这般语气?只是傅家哪里还有女眷亲人?
倏尔想起前世种种,难道这一世依旧要重复曾经的悲剧?难道当真自己喜欢的每个人,都会这般弃了自己?阿娇承认自己不够勇敢,这个时候竟然不敢入内质问他。
后退几步,倚在栏杆处,阿娇无意识的抚胸喘息。直到有一婢女行至自己身边,“见过翁主!”
阿娇回首,见是她并不喜欢的碧流,不由皱眉欲要离去。
“翁主可是来贺喜我家公子的?”碧流见阿娇无视自己,心中极为恼怒,她虽知道二人身份有别。可心里也是极为不忿这般刁难难缠之人被公子看重的。遂此时面上虽带了浅笑,恭敬行礼,语气温柔却字句戳心,“昨夜公子与表小姐还提起了翁主呢,公子夸赞翁主心思纯善。。。。。。”
阿娇深吸一口气,抬高额头,冷哼道:“本翁主最瞧不起你这种认不清身份,还肖想主子的人。难不成真以为爬了主子的床就能翻身?也不想想收房的妾和通房是个什么东西。”随后站直身体,斜眼看着还欠身行礼的碧流,缓缓道,“别以为你收了委屈,怎得就不见我欺负别人?”
碧流别阿娇说的哑口无言,少顷才晃了晃身子诺诺道:“奴婢不敢。”
略过碧流身边,阿娇无意识的晃荡着,想着前世为情所困的种种,又想到至死不曾落下善终。心中亦是莫名惶恐,其实若非她重生,定然不会有这般的恍惚和不安。
前世的时候,她也曾听闻傅家公子以商人之身,得帝王赏识,并赐婚其同一寒门女子。之后二人相携离开京城,神仙眷侣好不自在。到了这一世,因为爱慕着他,又得了他的许诺,阿娇自然是避开了曾经那些记忆。可如今。。。。。。
咬牙,终是鼓起勇气再次行至石洛坊的后院,既然如今到了这般境地,她就该亲口问问他。至少也该亲眼见到,他真的有了二心才好。
踏入靠近牡丹园的亭子,却见他正陪了一女子赏着那曾被自己打散的花束。也不知女子说了什么,只见傅子卿一脸温柔宠溺,似有百般柔情。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确实如外人所言是个极美的女子。
这一刻,阿娇再没有勇气上前。甚至在傅子卿听到响动皱眉看过来时,她仓惶的转身逃开。
她是陈阿娇,她早就告诫过自己绝不再做那个日复一日倚栏阙而望的怨妇。她要做的是独一无二的明媚女孩,这一生都要活得畅快淋漓,过的洒脱自在。
等出了石洛坊,阿娇站在人群鼎沸的街上,只觉得浑身冷清。一时间,竟然不知去往何处。
“咦,你不是那日街上的小阿娇吗?”驾着马车的身着紫色男子华服的人开口,见阿娇表情有异,才收起了调笑,跃下马车伸手将人拽到身边,“在下淮南刘陵,不知小阿娇可愿与我一道戏耍?”
阿娇看着眼前这个声音爽利,眼神灵动的女子,纵然日日穿着男装,街市纵马调笑,也不曾被人说过一句胡闹。许是那些自骨子里都叛逆狂野不尊教诲之人,世人皆只看其得意之处,也会笑话她行为出格,却不曾有人敢为难于她。
将手搭在刘陵伸出的手心之中,借了对方力道跃上马车。阿娇也不矫情,与刘陵同坐一处,只听得她皮鞭响起,猛拍手掌兴奋道,“小阿娇,扶稳了。”
“架!”刘陵手中皮鞭猛地抽向前方,本还在喷气的马儿骤然吃痛,撒蹄子就向前奔去。只惊得阿娇用力捉住马车的车辕,侧首见身边之人男装风动,英姿飒爽干脆凌厉,此时笑意张扬只感染的阿娇也传出一阵银铃大笑。
马车疾驰,百姓四让。车上一袭火红娇人儿,一个紫衣俊秀,好生让周围的人低语一番。待到二人畅快,马车已然行到了帝京有名的酒肆紫竹轩。
“刘陵,这里不是不允女子前来的吗?”阿娇扶着刘陵下车,皱眉道。这可是有名的风月场所,虽不至于同江边画舫一般,却也有许多小倌儿楚女。
斜睇了一眼阿娇,刘嫖用鞭子抵抵额头,似是而非道:“这里的酒可是别有滋味。”
说罢,牵了阿娇的手大步而入。刚进门,就听到周围丝竹之声传来。看来此时已然有许多可人了。
“二位姑娘相比行错了地方,此处酒肆可是不接待女客。”以为抹了浓妆的女子施施然而来,一看就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虽然说出的话是赶了二人离开,却也不曾引起对方反感。
阿娇眉眼稍抬,只待听刘陵开口。
韩则原是打算应了好友邀请,去拜访西山学院的成名学子。却不想在紫竹轩酒肆门前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驻足而立,凝视这那抹鲜红进门。几乎是无法克制的抬起脚步行至酒肆门前,如今他心中的那份念想更甚,每每与人交际疲累,总会想着这般自己若得了势,才好想长公主求了亲事。
下了马,将马鞭递给身后的仆人,韩则想到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见她一面,哪怕只是饮鸩止渴也是好的。
且说刘嫖自腰间掏出一块牌子丢到对面掌柜的怀中,少顷就见那本还欲要轰人的浓妆女人欠身道:“二位来小店不知是玩乐还是饮酒?”
刘陵哼笑一声,拉了阿娇的手越过女人想酒楼深处而去。待行至一处并不起眼甚至有些偏冷的房间,刘陵才道:“自然是饮酒,米糠清酒一壶,你自管送来。”
阿娇跟着刘陵入内,见她似是常客极为熟悉这里的构造,不由四下打量。只见屋内陈设简单干净,内有清香酒气,倒不似外面传言那般满是水粉香气。
安排好两位女客,女掌柜弯腰离开。只是她出了房间,手指就摸向了怀里的牌子,若有所思的回首瞟了一眼,随后匆匆离去。
送酒的小童不过片刻就送来了清酒,又放置了两个竹筒雕成的酒樽,随后离去。阿娇与刘陵相对而坐,径自取了酒樽笑盈盈道:“早就听说过姐姐离经叛道,却不想是这么飒爽之人,当真痛快极了。”
刘陵歪歪靠在座背之上,假意欣赏酒杯上的精致花纹,笑容邪肆问道:“你当真这般认为?”
大概只有刘陵心中明白,自己所得这些果敢快哉的生活,不过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父亲淮南王想着通过自己得到长安的消息。为了达到他联络官员,探听汉室消息的目的,他甚至甘愿让女儿出卖*。而作为一个表面得/宠/的藩王翁主,她不过也只是皮囊享乐罢了。
没一会儿二人就饮了许多酒水,阿娇自是羡慕刘陵的快意恩仇,而刘陵亦是羡慕阿娇的千般娇/宠/。这般你说我道,未过多久二人就以好友相称,甚至刘陵还主动挽了阿娇的胳膊,与房间内耍闹一番。
“女儿家的何苦据着自己,一辈子闺中侍奉长者和男人有何乐趣?不若痛快过活。”刘陵已有了几分醉意,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
阿娇/点头,极为赞同此话。想到前世今生的爱恋都这般无疾而终,她到底也是有所感触了。日后绝不能再那般不知事了。
阿娇有些释然道:“咱们女儿家怎得就不能如男人洒脱,既然他们无意,我们又何必痴缠,不若天南地北行遍大好山河。”
也不知哪里来的豪气,阿娇又喝了一口酒,脑袋昏沉迷茫说:“什么事都比不过命,我有父母/宠/爱,兄长疼惜,又有知己好友。再者我出生便在侯爵之家,又得高位看重,早已是常人不可得的荣耀。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妄自菲薄,惶惶不知所措?”
刘陵半卧于窗下竹塌之上,微微眯眼点头赞同,“我最是羡慕你这般女孩。”
过了一会阿娇见刘陵没了声响,不由干瘪了嘴巴,上前戳戳她的面庞。见人竟然是熟睡过去,才站直了身子,努力摇晃着脑袋,向外面走去。
韩则进了酒肆,就在出口处寻了间雅间儿,只待等阿娇出来便能看到。
韩则自顾自的饮酒,也不闻身后仆人的劝诫,只在烦躁时才微微皱眉,“你先去西山书院候着,见到慕白兄等人,便告诉他们我今日有事,不便相聚,改日寻了好天气一同去游湖。”
那仆人见劝不住自家公子,只得应了是随后躬身离开。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又过少顷,韩则抬眸便瞧见一脸娇憨明艳的女子,褪去了往日的骄傲与艳丽,此时的她更让韩则动心。
大步跨出房间,行至阿娇身侧,韩则柔声唤道:“翁主?”
阿娇面色酡红,眸光水润满是醉意,歪头看向眼前的人。过儿一会儿才摇晃着脑袋道:“你是弓高侯府的韩则!”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儿,轻咬唇瓣,“可为什么你这么多脑袋在晃?”
韩则轻笑,见阿娇步伐踉跄赶忙扶了一把。那日在司马府阿娇也是醉过的,只是那时见她最后不过是安稳坐在一旁发笑,却不想今日见到竟是这般娇态。倒是让韩则心头痒的发颤,可碍于身份还是规矩的扶着阿娇向前走着。
等到韩则将人送回长门园,天色已经昏黄了。而候了一下午的傅子卿,也因着景帝宣召先行入了汉宫。
本是娇憨醉颜之人,一见稽首而望的母亲,倏尔泪下。也不顾身边还有外人,直接钻到母亲怀里。就如同一个寻不到方向被百般摧残的幼兽见到母亲,呜呜低泣。此时的阿娇哭的是前世今生的抑郁,哭的是自己对傅子卿无疾而终的爱恋。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委屈和心痛。
刘嫖微微向韩则颔首,半抱了阿娇入了内室,只留一身青衫的董偃招待韩则。经过阿娇被截杀之事,刘嫖与董偃再不像曾经那般僵持生硬。如今倒是多了几分相惜之情。尤其是董偃,每每在刘嫖与贵妇交际疲倦之时,总会恰到好处的帮她结束聚会。
进了寝室,阿娇哭了一会儿就开始趴在刘嫖怀里生闷气。听着母亲低声安慰,终是抬起眼眸,咬牙道:“母亲那日说的可还算数?”
刘嫖一怔,倏尔明白阿娇说的是让她外出玩耍之事。自是笑着应下,只是眼中并无半点笑意。原本今日她是安排了人言说傅子卿娶妻之事,却不想阿娇会这般伤心。
说起来自小到大,阿娇极少哭的这般伤心,纵使有时也掉泪珠子大多不过是吓唬父母兄长,以顺了她的意思。而今,为了傅子卿不仅多日滴水未进,竟然还借酒消愁。若非被真的戳伤了心肝,她怎么这般?
轻拍着女儿,慢慢哄着她睡下。刘嫖这才在蜀娘的帮助下将人放在床榻之上,看着女儿泪痕还未干透的脸颊,她只觉得心如刀割。都说儿女是父母上辈子的债,可谁家的幼女会如阿娇这般被母亲当做全部心肝。
“公主。”董偃在屏风珠帘之外轻声唤道,目光随意的向内一撇,只见刘嫖面带忧色,心里不由也是一阵担忧。想到刚刚见到阿娇时听到的呜咽,他心中不免也升起许多疼惜。对于阿娇,他其实也是/宠/爱的,不仅是说爱屋及乌,更是因为他看到阿娇便想起长公主当年是怎样的嬉笑畅快。
刘嫖叮嘱了蜀娘留下照看,便同董偃一起出了门。
“刚刚底下人来禀,说是阿娇是同淮南王之女刘陵同去了紫竹轩喝酒。也是在那里遇上了弓高侯府的公子。”已经许多日子了,除去阿娇笄礼之时,刘嫖曾回到侯府同陈午一同入席,后再不见侯府众人。纵使陈午多次来长门园求见,只被拒之门外。
而如今帝京众人也都已知晓,馆陶长公主如今养了个面首在长门园,且二人极为恩爱。这事儿传出去,又是惹得堂邑侯府一顿鸡飞狗跳。未过多久,老夫人又给陈午房里添了几个妾室,却不想刘嫖并无半点动容。似乎真的对堂邑侯府再无感情,不愿再牵扯半分。倒是好生让老夫人担忧了许多日,她虽没有窦太后的本事,却也能看清细小处的不同,如今长公主离开侯府,不仅侯府收入剧减,而且命妇们再见她也不若往日那般尊敬。就连出嫁在外的女儿,也捎来口讯,话里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