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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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想了想，说：“这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余虹刚复出，而且经常做些公益和展览活动，媒体经常在报导她，怎么可能要让廖八卦坏了自己名声呢？”
“恩，说的也是。不过，她整容就整了吧，为什么还不敢承认呢？像韩国那么多美女都是靠整出来的，她们好像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观众们不还是接受了。”
“可能是廖八卦揭露太多她个人隐私了吧。”
“她的家庭？”
“恩，我听说她丈夫有外遇，被她知道了，两人在闹离婚，后来就出车祸了，车祸现场找到的尸体是她丈夫和那位情妇……”
雷波脑袋里突然闪现一片零乱的场面。一堆白色刺眼的碎玻璃，几滩黑玫瑰色的血液，一双眼睛，求助似的看着他。
他摸着前额，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嘻嘻，我平时只是比较喜欢看八卦罢了。”
快到校门口时，雷波停住了脚步。他拍了拍源源的肩说：“快进去吧，独臂女侠，下次走路当心点。”
“恩，”源源死劲点了下头，趁雷波不注意，抱住他亲了下他的嘴，然后奔跳着跑开了。
马路上只留下错愕的雷波在擦着自己的嘴唇。影子被路灯投射得很长。
20、源源之死
两天后，又是星期二，闲来无事，雷波便上学校健身房玩了一会儿器械。
大约两点左右，他从健身房出来，回到宿舍想洗个热水澡，这才发现搁在枕头下的手机已有8个未接电话。是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他拨过去，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很稳重。
“你是雷波同学吗？你是沈源华的男朋友吗？”
沈源华是源源的真实姓名，平时很少有人提及。不过雷波一下子没意识到这点，在他不置可否之时，有点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有什么事么？”
“哦是这样子，你最近有没有和她有过联系？”对方依然一副不高不低的嗓音。
“请问，你是哪位？”雷波有些光火，都问到私人问题上了，虽然他和源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但这关别人什么事。
“我这边暂时不方便透露什么，不过，你女朋友遇到点麻烦。下午不知你在不在校？”
雷波想了想，这事蹊跷了，毫无来由便有人找他来谈源源的事。他倒想看看这帮人倒底是谁，找自己有何企图，难道是源源的舅舅，想跟自己谈婚论嫁？她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又觉得可笑，对方还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宿舍楼和编号。
冲完澡后，他给源源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没有接，打了两个，还是没接。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平时的源源。便将手机抛至床头，一个人蜷缩在电脑前浏览起网页，找了一些关于余虹的网站，还看了一些相关美术方面的资料。有点困意袭来，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锻炼这么长时间，手臂和胸口这儿隐隐有些作痛，他便甩了甩手、摇了摇脑袋，最后歪斜在椅子上，盹着了。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门明明开着，还敲什么敲。揉了揉眼睛，看清是两位警察先生，穿着警服。其中一位问道：“请问，雷波同学是这个寝室吗？”
“你们找我？”他一骨碌从椅子上滚下来，站直了。
“是的，你就是雷波吗？我们刚才跟你通过电话。”警察大约三十来岁，胡茬刮得很干净，下巴趣青一片，看上去油光可鉴。
“恩？源源出了什么事吗？”他一下反应过来。
“你还不知道吗？”对方紧紧盯着他的表情，仿佛想从中辨别一些什么。
雷波使劲摇了摇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拨了两个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
“她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她死了。”
轰一声，雷波只觉脑袋被金属锤狠劲砸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死了，她怎么会死？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吃饭！”
对方有点放松了紧盯他的眼神，眼皮下垂了些，盖住了两颗看起来有些尖锐的眼神。那警察示意另一位将门合上，然后自己找了两张椅子搬过来，抬抬下巴，让雷波坐到床上。
“是这样，今天早晨六点左右，有人在护士学校的河塘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经校方辨认，死者正是二年级的学生沈源华。现在法医初步鉴定是他杀，所以我们立即对此展开了调查。你是我们锁定的几个嫌疑人之一，我们希望在这段时期，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雷波一直睁着自己的眼睛，他脑袋一下就空了，什么都似乎没有听到，什么都似乎是一场梦，一场恶梦，听起来是多么的不真实。
他们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们真的是警察吗？
源源真的死了吗？
似乎还能听到她撒娇的声音，怎么就死了呢？
21、审讯
源源的尸体是在宿舍楼后的河塘里找到的，当时大约六点，有同学在河边晨练，恰巧有一位学生跑步经过，她跑到台阶下面的石板上休息，正蹲下来逗河里的鲤鱼，发现在石板底下露出一样东西。
起初，她以为是一件不知从哪个阳台落在这儿的衣服，便仔细端祥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当她用树枝将衣服从石板下划出来时，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女尸便展现在她眼前。
女生顿时尖叫起来，旁边锻炼的同学们围过来，她们叫来保安捞起尸体，并报了警。女尸的左手还绑着石膏，脚上的鞋有一只已经遗失。
警车不久后开进校门，并对尸体身份作了确认。拍照、获取现场凭证和遗落物件后，将死者装进裹尸袋后放上担架，之后，他们对尸体作了初步鉴定，发现死者脖子上有勒痕。据了解，死者生前发生车祸，受过伤，手上的石膏即证明这一点，另外，警方捞起了沉在尸身底下的白色绷布，并确认死者的死因是由绷布类的绳状物人为勒紧造成窒息而死。
因河塘边上并无假山或树木，而且采访一些同学，都声称死者生前活泼、开朗，毫无心理阴影方面的困扰，基本上可以排除自杀的嫌疑。
不过，警方的目标很快就锁定了雷波。因为他在死者同学的眼里便是死者的男朋友。
对于这一点，雷波并不承认。
随后，他被带到警局作了详细笔录。
那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阴沉沉的，警车一路飞驰，雷波第一次坐到警车上，心情很复杂，感觉像个犯人。等红绿灯时，他留意到车窗外有行人朝他这边看，便低下头，尽量把自己掩藏起来。刚才在宿舍问他话的那位警察坐在他身边，看到他很不自在的模样，说：“你不用紧张，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
雷波其实并不紧张，他脑子里一遍遍回放与源源在一起的日子，她的笑声、嗔怒、眼泪，一幕幕鲜活地撩拨着他的神经，这样一个生命，就突然之间消逝了。到底是谁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来置于她死地？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审讯室里亮起了刺眼的白炽灯。雷波的影子投在身后，他眯起眼，抬了抬手，问：“能不能把灯调暗一些？”警察照做了。
这位姓陈的警官和另一位作记录的女警察并排坐着，问了一系列的问题。雷波便将自己与源源结识、车祸、她的纠缠一并交代了。并在审讯表格和笔录文件上按了手印、签了名，这才被放出来。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迎面一阵风扑来，头发吹乱了。他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仿佛眼前仍晃动着一团白炽灯的光影，白朦朦的一片，挥也挥不走。
他顾不得肚子饿，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回到学校。
宿舍另外三个同学都在，他们见了雷波，一下围上来嘘寒问暖，雷*说头痛，便一头扑在床上，衣服也不脱，蒙上被子睡了。其他人便只好噤声。
雷波突然想起有一个细节忘了跟警察透露，立即坐了起来，打电话给陈警官，对方听完后沉吟了片刻，然后表扬了几句雷波。
第二天，警方在各大高校贴了告示，当然也包括了雷波所在的学校及附近的护士学校等等。
22、告示
这张告示贴在校门口和学校宿舍楼前，角上配了一张源源死后的照片，当然脸被截去了，只有穿着苏格兰暗红色格子外套和粉红连衣裙的身子，看上去刚从水里捞出来，躺的那片青色地砖上淌着水渍。
告示中写到源源被害的一些信息，包括时间、地点、法医鉴定结果等等，但在最后突然提到一段话：
“经法医鉴定，死者于11月20日深夜21时～凌晨0时被人勒死抛尸，据调查，死者生前的前几日（经确认，是15日下午16时左右）曾于生前所在学校门口过马路时发生过车祸，经其友人交代，死者表示有人想置其于死地，暗中推她于车轮底下。警方以此作为线索突破口，望当时有印象者提供线索。只要情况属实，有利于本案告破，将奖励两千元人民币。联系电话：139*****222，联系人：陈先生”
同学们围住此告示议论纷纷，很多人神色仓皇，抱着书本匆促离开。
雷波也站在他们中间。看了很久，很久。
告示中所说的这个事情其实就是他昨晚向警方提供的，他清楚地记得陈警官沉吟片刻的空隙里，自己在想什么。他脑子里突然涌现出那个场面，一堆人在等红绿灯，正当红绿灯更换之时，一只手从源源背后伸出来，狠劲推了一下。源源还未看到对方模样就已经摔倒在地，并被那辆面包车刮伤了身子。
这个人肯定十分贴近源源的身子，否则就用不上劲去推她。而且她是算准了刚巧面包车飞驰而过的时候去推，可谓经验老到、心狠手辣。
如果能接近源源，那肯定不会是男生，而且从护士学校出来的一般都是女生，除了男老师。但是男老师也不可能紧贴着源源的身后站着，而且在一帮小女生丛中，个子会形成鲜明对比，他一定会暴露自己。这人不致于傻到这个地步吧？
雷波没有跟陈警官说出这些想法，想必他们警方有自己的破案方法，也根本不需要他来作任何提醒。
学校已经通知源源父母明天来校，而在源源的尸体经法医深度解剖、鉴定以后，将会暂时存放在学校的解剖室。只为让死者父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这是源源家人强烈要求的，而且他们因为警方没有经过他们同意而擅自作出决定将尸体解剖感到愤怒。
雷波不知道最终的鉴定结果会怎样，但是会等。
除了脖子上留下的勒痕，不知道源源死时有没有受到别的创伤，以及性侵害。
性侵害。
他从不知道源源还是不是处女，唯一一次，就是在学校宿舍的桥上轻轻啄了一口她的脸，当时她差点感动得哭了，可是没想到，最终她的生命会在这里结束。
他和源源一直保持性方面的清白，从来没有过肉体上的接触，这点他可以确定。不过也难说，他想起那场可恶的车祸，使他丧失了部分记忆，也许在那记忆里面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实。而这些，源源或许知道，她没有告诉自己。
雷波曾断断续续写过一些日记，而且那些日记本也是东一本西一本，不知道放在哪儿。看样子，唤回一部记忆，还要靠日记来找回来。他觉得自己失败透了，好朋友莫名其妙被杀，而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恨自己平时太懒散，不懂得整理归类，不懂得让自己生活井井有条。
想到这儿，他有意返回宿舍，试图去找到一点和源源有关的生前记录。
23、始终只有他
日记里的确有几行关于源源的记录，可是除了去吃饭或游玩，便是陪她逛街，没有什么线索。
但有一篇，这样记着：
“源源叫她朋友来看我球赛，赛后还专门请我到冷饮店，她把我介绍给那位朋友，称我是她男朋友，当时我就不自在，想借故溜走。还是她那位朋友比较体贴，说我大汗淋漓的样子，还是不要喝冷饮了。结果，我请他们吃了两客冰淇淋，走时，源源那朋友想跟我合影，源源竟然带了相机。没办法。”日期写着：8月14日，周四，天晴。
这个“朋友”，在他的日记本里并未留下大名，而且这段文字是他无意间触及，所以看过后也没放在心上。搜索了一遍脑海，显然这样的朋友很多，源源老是将他介绍给她朋友，就算他没有失忆，也不会记得这么多。
中午有人打电话给他，说源源遗体已然运回学校的解剖室，同学们在那儿给她布置了临时灵堂。关于源源最终的尸检报告，警方并没有告诉他。雷波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向他们解释不是源源男朋友的缘故，所以他们就没有这个义务来告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