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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南雨潇潇-第5章

小说: 江南雨潇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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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枫瞧着蓝荻,把瞳孔都瞪大了。

  “怎么了,要吃了我吗?” 蓝荻嫣然含笑。

  “居然笑得出来。”江枫气得交牙切齿。

  “我,不可以笑吗?”蓝荻的笑得含苞欲放。

  “要是我眼睛可以杀人,你肯定死定了!死一万次!” 江枫恶狠狠地瞪着蓝荻,眼珠都快飞出来了。

  “你瞧呀,你瞧死我呀!世上真有这种死法,我死一万回也可以。”

  江枫索性闭上眼睛,懒得理她,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忍不住,“不爱理你,好男不跟女斗!省点口水养牙齿!”

  “好女不跟男斗!爱理不理,你以为你是谁,香港的刘大麻似的!你以为我是谁呀,观音再世知道不!告你吧,咋晚我作了一梦,梦见自己手拿净瓶,普渡众生。”蓝荻边说边手舞脚蹈,在江枫额头上弹绷绷。

  沉默,江枫象死猪一样沉默。

  “真没劲,看你这个样子,好象天塌了一样!不就是不能军训了吗?”

  江枫再也忍不住了,蓝荻的声音每每让死猪起死回生:

  你以为我喜欢军训呀不当机器人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能军训就等于被学校开除了我的大小姐!被学校开除了也就是被社会被家庭开除了然后老子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东游西荡成天象条狗一样夹作野巴你娃懂不懂! 

  好吧,瞧你这死去活来的样子怪可怜的,让本姑娘念个咒帮帮你吧。天灵灵,地灵灵,我蓝大小姐显神灵,让江枫这臭小子继续读书不军训!

  哈哈哈……蓝小姐,麻烦你看一下,我这儿,怪痛的。

  你这人原来毛病很多,毛病深沉!

  看一下吧,求求你,看我牙齿掉在地上没?!

  江枫一头砸在枕头上,这回看来死硬了。

  但蓝荻是闲不惯的,把着江枫摇来摇去,哄小孩似的,唱着催眠曲,  “小宝宝,睡觉觉,睡呀睡觉觉,呢个啷个呢—呢个啷个呢—呢个啷个呢个啷…”

  江枫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我刚才作了个梦,梦见回到了老家,老爸买了头牛,让我当放牛娃呢……我是快要永垂不朽的人哪,蓝小姐,保重啊,下回晕倒了,可没有英雄救美喽!”

  “我说江少爷,后悔了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美女可不是好招惹的,比如本姑娘我。”

  “后悔,肠子都悔断了。如果后悔有用的话,我愿意悔一万次。”

  “后悔什么?”

  “后悔忘记了农夫和蛇的故事!”

  “你是说下回我晕倒了你再也不救我了?!”蓝荻来劲了,一脸的 认真。

  “我可不可以沉默?”

  “不可以!”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你以为我还有机会看着你晕倒?”

  “假设,假设!我说的假设,你怎么是个榆木疙瘩!”

  “对不起,我现在对假设的东西已经没有兴趣,我不喜欢青天白日作阳春梦。”

  “好好好!江枫,我就知道你假惺惺的,好象全世界的人都欠你债一样!”蓝荻突然怒气冲冲,掏出一份复印件摔在床上,夺门而去。

  摊开纸张,上面赫然写着:

  “训导处主任汤排长:

  国庆在即,我校正紧锣密鼓地准备国庆献礼。现特调新生江枫、蓝荻参加文艺彩排,请速办理相关事宜。

  北方大学    校长:白若冰

  ……”

  啊?!怎么回事,江枫呆住了,这不是梦吗?! 。。

(15)哥哥你走西口
江枫的确没有作梦。

  第二天就有校车来接,新兵们用“五颜六色”的眼睛行注目礼,看着桑塔娜屁股一冒烟,“嘟”地一声,江枫和蓝荻便从军营消失了。

  原来,蓝荻的家庭背景相当辉煌。

  辉煌到什么程度,蓝荻每每以“天机不可泄漏”作答,江枫也懒得深究。管他妈的,就算蓝小姐家住中南海,我江枫也是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的事自己干。

  但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是蓝家把自己从汤司令的手心里救了出来。谢谢,谢谢。

  
  江枫和蓝荻表演的节目是双人舞《走西口》。编剧是潇瑟。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路口……”

  唱歌的是雨蝶,声音忧扬婉转!

  但蓝荻表演硬生生的,怎么也不来电。

  
  江枫气得不行,拉着蓝荻说戏。

  你想想你自个想想,我们自幼相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明天我就要走了,远你而去。

  嘻嘻,你跟谁两小无猜呀,我猜不着。

  你听着,不去是不成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一去之后,离家万里。

  你走好了,谁跟谁!

  蓝荻你听着,我这是在说戏,淳淳教导!不要让我以为你是空心大白菜!

  是是是,江大爷,我应该牵着你的手,小鸟依人,这样对不对!

  盯着我!

  这样成不,含情脉脉!被人盯惯了是不是。

  蓝小姐,蓝大小姐!你听我说下去,我江大爷,江老爷子我今天就求你一回,这一辈子就求你这一回!

  嘻嘻,你求吧,我没意见。

  好,你听着。我这一走,发不着财,少不得忍饥挨饿,餐风露宿。人心不古,杂痞当道,特别是女流氓,四处丛生,本公子属于特别容易受伤的一群。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呢。不,发不了财肯定死定了,并且肯定是穷死,三百六十五种死法里最痛苦的一种……发了财呢,发了财就是大爷,鬼大爷才回来呢!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靓妞遍地都是,谁还记得你这个臭蓝荻!

  唉,你就说这个!拐着弯骂我是不是?你才臭呢!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南方男人是不好的东西里面最坏的东西!

  你属牛,我这是对牛谈琴!

  你属猪,一头大瘟猪!

  ……

  “唉唉,怎么回事?戏台怎么成动物园了?”看到两人吵上了,潇瑟度步过来。

  江枫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有什么办法,我撞着冷血动物了!”

  “我看是你死老筋,不开窍!两个人不能多交流交流吗?”

  “还说我是冷血动物,我看你还是一截木头呢!木头,W…O…O…D,朽木不可雕也……”

  “贪吃贪睡—不可教也!”

  两人盯着江枫,异口同声。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看来应该和蓝荻沟通沟通了,兴许能在舞台上整出闪闪光芒来,把牛大麻眼睛烧疼。

  江枫正琢磨着,“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呀,是小花小猫还是小狗?”

  “你才是狗呢,一只笨狗狗。我来了你都嗅不出来吗?”蓝荻正站在门外。

  嗅出来了,我还以为是一只花狐狸呢。

  花狐狸美丽动人是不是,一天尽想着美事美死你了。

  你?凭你这形象也想美死我,你也太瞧不起江大爷了吧。

  是是是,本姑娘丑得吓人,但有你扛着,撑死了也就第二名是吧?

  哈哈哈,你不但丑,而且还丑得有眉有眼有个性。我说丑太婆,嫁给我吧,干脆我俩丑在一起得了。

  你梦吧,哪天坐在磨子上打瞌睡把石头梦转了来。

  莫要乱说话惹我生气!本大爷严正警告你哪天气死了我你就是第一你就丑得哭。

  你死去吧,本姑娘甘愿登峰造极一回。

  不!为了让你勇敢地丑下去,我说啥也要活下去。

  ……

  猪头,走了走了,气死我了!

  (蓝荻转身拉开了门。)

  站住!

  你要干什么?

  我错了行不?

  (江枫声音顿时低了八度。)

  你错了哈,你也有错的时候。

  逗你玩的。我说小姑娘,其实我正准备找你。

  又来了又来了,迟不找早不找我来找你你就记起我了,你们南方人咋这么虚伪?

  我?—虚伪?!

  瞧你假惺惺油腔滑调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批评你了。

  得得得,不知道怎么批评嘴巴就休息一会儿吧,没人当你是哑巴,省下晚上作梦的时候自我批评成不成?

  
  
  两人走出校园,乘着月光,沿着流花河走。

  流花河盘在北方大学门外。名称作河,其实和南方一条小溪差不多。

  两人默不作声,旁着河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过了半天,不见反应,“你怎么成哑巴了?”

  “我不是在听吗?”

  “是是是,又是我的错。好好好,我开始讲。”

  “好好好,我开始听。”

  “从前,有位太监……”

  江枫嘴巴张得圆圆的,顿在空中作“O”字造型,半天不啃声。

  “从前,有位太监,下面怎么了,你倒是讲啊!”

  “下面怎么了,太监下面能怎么嘛,没球得了噻!哈哈哈……”

  蓝荻半天回过神来,气不打一处,“南蛮!下里巴人!”

  
  应蓝荻的坚决要求,江枫讲起了一位姑娘,像片上那位和蓝荻仿佛的姑娘,讲了一些咋天的故事。

  多少年来,江枫的一直作着一个恶梦。

  梦着一个小女揣着火柴从安徒生童话里走出来,光着小小的脚丫,走过街头,走过旧年的积雪,在除夕夜里孤独地死去。

  梦里的小姑娘总是长着蓝荻的模样。

  当然,她不是蓝荻。 。。

(16)共产时代
长江边,一个名叫天街的地方,三面环水,一面傍山。竹林茅舍,芦花瑟瑟。

  葱绿的山脚下,有几间歪歪斜斜的小屋,那是村里的校舍。

  三个小孩打架了。

  高个叫牛大华,是大队长的儿子。大队长是什么,大队长就是赤色年代的村长。跟着牛大华的小胖礅叫石磊,是队长石光荣的儿子。队长是什么,队长现在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反正他们两人都是共产党的儿子。

  共产党的儿子正在对一个地主的后代专政。

  地主的后代叫江枫。

  *身上已经远没有地主的影子,小小的个儿,典型的营养不良。

  单从身材上看,人民真的当家作主了,地主的后代和共产党的后代体质已经倒过来了。

  人民*专政的确历害,江枫这位小地主早已鼻青脸肿了。共产党的儿子从小就深深懂得,对小地主这种阶级敌人,一定要象严冬扫落叶一样无情。

  “打,打死你这个狗崽子!”

  “打,打死你这个小地主!”

  小地主已经被打翻在地,共产党还不解恨,正往小地主脸上唾着口水。

  胜利和欢乐永远属于共产党。刘大华和小石磊被一伙人簇拥着,掉鼻子小孩毛毛虫,小跛腿李铁拐,李铁拐的妹妹李翠花……两人顶着胜利和荣耀骄傲地走了。

  
  说是地主后代,*其实很冤。江老爸世代为农,老实巴交的,祖祖辈辈没有半点地主阶级的血统。只怪江老爸江大哥娶了江枫他妈何老财家的何二嫂何二小姐,从而改变了贫农的纯正血统。

  话说地主小姐何二嫂嫁给贫农江大哥人称“刚合适(江何氏)”,二人爱情的火花犹如点亮电灯其实不然(不燃)。

  俩人的结合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如果不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江老大这只癞哈蟆永远也够不上白天鹅何二小姐当然梦里除外。时势弄人,历史没有假设所有的如果都不成立,残酷的现实活生生地摆在面前:一边的江老大是娶不着媳妇的穷光棍,虽说是越穷越光荣但每天晚上搂着枕头瞪着眼睛数星星也愁煞人,另一边的何二小姐待字闰中虽然长得如花似玉却是正二八经的地主小姐是棵毒苗苗于是一天天地变老一天天地凋零一天天地辗转风尘。

  于是江大哥娶了何二小姐,何二小姐成了江何氏。

  江大妈何二小姐一向认为自已是棵高贵的雪莲,本来生长在天山之巅,无奈被共产主义这股狂风连根拔起,沿着重力加速度随风飘零,最后鲜花插在牛粪上,被穷不拉叽的江老大捡了个大便宜。

  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绝对是千真万确。横挑鼻子坚挑眼,何二小姐看江老大前看后看左看右看咋看咋不舒服,贫农的劣根性在江大哥身上暴露无疑,粗声音大嗓门,没有思想只会干活象头牛,不爱洗脚不爱刷牙一副傻不拉叽脏不拉叽穷不拉叽臭不拉叽的样子。虽说何二小姐其实没当几天地主,十一二岁随着刘邓大军席卷大西南,便从腐朽的地主天堂永远地跌落到了劳苦大众的光荣行列,但小资情调却是天生就有的,并且无论江大哥的臭气傻气穷气日日夜夜如何薰陶都不能祛邪扶正,骂人不带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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