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与妖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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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喧闹的房间恢复平静之后，被褥下慢慢伸出两根手指，呼一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揭去眼睛上的绸布，小蒙眨了眨眼，颇不适应眼前的模糊。
流寇报告说地面上出事了，擢星城主来了，擢星，竟然真有本事，找到这里来。在心里对他小小佩服了一下，她脑子快速运转，分析身周的优劣形势。
房门半开，她挪动腿脚，快快跳下床。不防脚尖落地，双腿软绵无力，知道是麻草汁的后遗症，咬了咬牙，欲站起。眼睛触及身上，雪白光滑的肌肤上满是险遭蹂躏留下的痕迹，自己先脸红了，连忙把衣裳整理妥当，一个个扣好衣扣。
目光溜到床底，瞄到那柄滑落的小刀，爬过去握在手里。想到刚才的光景，要是黑鸦没有出于妒嫉踢门进来，只怕自己真得难逃魔爪。脸上有些烧，被碰触过的嘴唇更是火烧火燎，拍了拍脑门，长长地叹息，若是这样疯狂的暗月，对自己的姐姐尚且怀有歹意的暗月，只怕以后都要敬而远之了。
不敢立即出门，想了想，拉动床头的绳索。果然又有侍女进来，进来先福了个礼。
她心里暗叹，即使这样动乱的局面，暗月竟然也没忘派人监视她。
“主人有何吩咐？”这名侍女长相更接近人类，水灵灵的眼睛，长衣长裙，双手笼在袖中。
小蒙围着她好奇地转了一圈：“你，是什么生物的变种？”
侍女微微一笑，露出藏在袖中的双手，竟是一对鸟爪。
小蒙亦是笑：“原来是正宗的流寇。”
侍女只笑不语。
小蒙转到门后，伸脚踩在门板上，稍一用力将它关上。
“年纪不大吧？看这身量，跟我差不多？”
侍女垂首低笑：“不敢和主人相提并论。”
她这一低头，给了小蒙绝佳的机会。刀柄扬起，重重一股力道击在侍女的后颈，她一声未吭，软软倒了下去。
小蒙迅速扶住软倒的侍女，把她丢在床上，剥下她身上的衣裙，一脚踹她进被窝，拿被子胡乱盖上。自己的衣服也不脱，长衣长裙就套在外面，头一低，十足一个流寇侍女，估计通道昏暗，没有几人会认真查看小小一名侍女。
藏好小刀，心里稍安，拉开一点门缝，她学着侍女的声音尖叫：“啊，主人，主人不要这样！你别生气，我立刻就走！立刻就走！”抬脚踹掉一条板凳，砸烂一只酒壶，猛然拉开房门，她半掩着脸面，直冲出门外。
黑暗中果然传出几声呼吸，低沉的声音询问道：“主人生气了？”
她含糊地应了声：“嗯。”把头垂得更低，向着上次逃跑的路线缓步走去。心里暗忖，竟然在房门口都埋伏了守卫，真是奸诈，还好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黑暗中的守卫依旧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口，没有跟上来的脚步，看来丝毫没有察觉房间内已经李代桃僵。
避开守卫的耳目，小蒙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关键的逃跑第一步，成功了。
黑暗中突然一阵风响，迎面扑来的气味竟是异样熟悉，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脚踝忽地一痛，哎哟一声，不由自主蹲下身来。
硬梆梆的尾翼划过她的头顶，快步行走的黑鸦听到声音，眼角余光瞥见一名侍女跪坐行礼，脚下未做停留，飞掠而过。
小蒙咬着牙摸向自己脚踝，入手处却是毛茸茸一团，微怔，仔细一看，脚旁睁着圆溜溜两只大眼睛的，不正是那只毛球一样的小老鼠，吱吱吗？
擢星城篇 第六十三章、我丢失了眼睛
“吱吱？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压低声音，惊讶地触摸意外现身的吱吱。
吱吱却把身体一扭，往前奔跑几步，又回头向着她吱叫。
她顿时会意，吱吱是示意跟它走，难道它有出去的门路？摸了摸疼痛的脚踝，竟摸出一丝血迹，想必是吱吱发现黑鸦的到来，情急之下咬了她的脚。心里虽然对这只扁毛畜生此举不是太满意，想想小老鼠帮她躲过了黑鸦那一劫，才稍为有些平衡。
吱吱不耐烦，再次叫个不停。
“好了别吵！”小蒙向四周张望，这么一团显眼的白色，还敢乱叫唤，不怕招来守卫吗？“我会跟着你的，走吧！”
吱吱果然识路，她也不敢大意，还好通道守卫大都被抽到上面，偶尔遇上的，也都是匆匆忙忙赶路的模样。
正在她暗赞如此顺利的时候，身后不知隔了几条通道的后方，突然爆出尖锐的鸟叫声，声音过于尖利，象钝器摩擦在金属表面，竟听不出是人声还是鸟鸣。
“犯人，逃了！”一声接一声的讯息，很快传遍了黑暗的通道。
小蒙捂住耳朵，刚才差点被这一声鸟叫震成耳聋，身后的灯一盏盏燃亮，风暴眼见要波及到自身，她加快了脚步。
吱吱及时用爪子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她不敢怠慢，一个筋步跳进去。关上房门的同时，身后的灯光已经照亮了过道，将几条狭窄的通道照得灯火通明。
她轻轻推上门板，把最后一缕漏进来的亮光关在门板后面，这才长长吁出口气。心惊肉跳地听着外面狂怒的吼叫，杂乱的脚步声，吱吱咬了咬她的长裙，把她往前拖。她拂开这只小老鼠，站起身体，这才得空打量眼前的环境。
还是黑屋子，空荡荡没有摆设一物，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却让她生出不安的感觉。吱吱蹿向一面墙壁，小脑袋一顶，吱溜一声，竟消失在了墙壁的后方。
她有些惊讶，试着推了推墙，坚固的万年冰封的木头墙壁，一把生锈的大铁锁晃悠悠地挂在门上。想了想，蹲下身体仔细触摸墙角，果然，小小的，残破的一个口子。她摸出小刀，把那道口子挖大一些，眼前豁然出现一条黑暗的圆圆的通道，没有半点灯光，空气中散发着浓厚粘稠的血腥味道。
她有片刻的犹豫，这里面，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听得房间的门突然咯一声响，象是有人捏住了门把，她不及多想，猫身钻进了黑暗神秘的通道。
门开了，呼嗤呼嗤的喘气声，粗重的脚步停在洞口，沉闷的男声响起：“该死的老鼠，咬出这么大的洞来！”
另一个声音古怪地笑道：“管他是什么生物，我们办完事交差就行了！”
咯啦咯啦的开锁声，似有人打开了封闭的洞门，透进星点的灯光。怦一声，巨大的落地声，说话声脚步声都走远了。
小蒙好奇地望向重物落地的方向，黑乎乎的一团粘稠物，腥味刺鼻，判断不出眼前的事物。她正犹豫，身旁若隐若现的白光闪现，那只浑身白毛的小吱吱，居然在黑暗的幽洞内发出了亮光。
她吃惊地看着吱吱，吱吱朝她叫了两声，小鼻头往前拱了拱。她明白它的意思，转目看向发出恶臭的那团物体，乍一看之下，登时大吃一惊。
借助模糊的亮光，看到了胡乱交叠在一起的一堆东西，象是切割的断肢残骸。然后，看到了两张脸，血污的，吐出舌头，暴突眼珠的两张女人脸，脖颈被割得只剩一丝皮肉相接，身体则被肢解得四分五裂。
她别开脸不敢看，这两张女人脸的下面，那些血肉模糊的一团，分明是章鱼的八爪触须。
是那两名八爪鱼侍女，被处死了，丢弃在这里。
心情有些复杂，她站起，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堆堆令人作呕的变种生物垃圾场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完整的，残缺的，龇着门牙裂开眼眶的，比比皆是。
黑暗中细微的啃咬咀嚼声，怕是更恶心的爬虫类在进食吧！
迷惘中，右侧的石头岩壁突然传来隆隆的爆炸声，闷闷的，岩壁被撼动，碎石子扑簌簌直往下滑。
她注意到了这些声响，吱吱更是热切地朝向右壁，发出更响亮的吱叫声。
小蒙默默感受着越来越近的爆炸声，暗暗地想，云，外面的，会是你吗？
终于，轰隆一声，弄出不大不小的响声，碎石纷飞，一个小小的洞口出现在右侧坚硬的岩壁上。
吱吱一头钻入，眼见光亮随着它隐去，小蒙吸了口气，匍匐着爬进小洞口，心里暗赞爆破算计得妙，狭窄的石洞不大不小，刚好容纳她娇小的身体通过。
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那团半透明的白光忽然失去了踪影，她连忙手脚并用，飞快爬出石洞。一个不防，双手按了个空，她从洞内滚落，四脚朝天地翻倒在地，倒挂着地的姿势，圆圆的一轮皎月，悬挂在双脚的上方。
连忙就地打滚，从地上爬起，仰望着头顶皓白的明月，她象劫后余生的人，发出由衷的赞叹。
顾不及小白毛跑向了何方，也没时间察看黑黝黝的四周是否另有机关，她只是仰着头，张着口，感叹着银月光辉带给她的美好与宁静，一步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满月，这混沌的乱世，到底有多少个满月，没有历法，没有时间，只有白天与黑夜。
摸了摸身上，感觉这一身的血迹泻渎了纯洁的月亮，她撕裂衣裙，只着里边那件宽大凌乱的上衣，裸出细致的双腿，赤着足，光脚踩在干泥地面，走上起伏的小土坡。
月亮还是那么美丽，圆盘一般，稳稳当当挂着，周身泛出浅淡的不惹眼的光华。她站在山坡上，一直仰头望着，不知道望了多久，只知道脖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僵硬酸麻。
本能地垂了垂眼睫，眼光掠过月亮底下，不经意间，竟看到了另外一轮月亮。
站在月亮底下的，严格意义来说，应该是一个人，四肢俱全的人，披散着长长的头发，背对着她静悄悄站着。他的存在无声无息，以致于她站了这么久，根本没察觉到他的气息。
小蒙盯住这个人的背影，看了许久，修长的身影，月光下渲染成淡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吹散在风中，兴起曼妙飞舞的错觉。
错觉吗？她揉了揉眼，浅色的头发？本身的颜色，还是被月光染成的颜色？月光再怎么亮，总不会把一头青丝染成白发！
白发？！她心里倏惊，雪白长发的生物？！动物？还是人类？！或者是……心里打着小鼓，越敲越急促；想逃，脚下却迈不开步子，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月光底下的人一回头，她看到了他的脸，人类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轻薄含笑的嘴唇，那双让她万分期待的眼眸，却紧紧地闭合着。轻飘飘的一袭长衫垂挂在他的身上，夜风调皮地撩动他的衣襟，微微袒露出漂亮光滑的肌肤。小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眼前这个长着白色毛发的生物，真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类男子。
这个白发男子，就这样静立在那里，象另一轮皎洁的月亮，带给她的只有安祥和宁静，甚至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亲近。
“是谁？”白发男子出了声，声音幽幽淡淡，声线落在耳里，。说不出来的舒服。
小蒙从发呆状态清醒，见他提问，快步跃下土坡，连忙回答：“对不起，打扰你了。”
“是谁？”男子仍是闭眼，苍白修长的手指向空气中伸出，摸索，“你是谁？”
小蒙顿在了原地，惊问：“你，看不见吗？”
男子长长地叹气；“是啊，我，丢失了我的眼睛……”
擢星城篇 第六十四章、删除的记忆
小蒙对他的古怪回答很是诧异，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更是惹人心怜，她不自觉地走到他面前，仔细地端详。
真是名美丽的男子，细眉，长眼，翻翘的浅色睫毛，唇色尤其漂亮，肉红色的，配上一头如丝般柔顺的白色长发，竟然令人产生一亲芳泽的冲动。
男子纤巧的手指向空中扬起，轻轻落在她的眉间。她微愕，却没有抗拒对方的触摸。
“能让我，感觉一下你的长相吗？”男子轻轻吐出一言，她怔怔地点头。手指如清风，轻抚过她眨动的眼睫，秀美的鼻子，停顿在她温热的红唇上。
她有些紧张，睁大了眼睛看他。
指腹在她唇上略一停留，随即滑开，收回。
她的脑中突然电闪过一组极快的影像，快得抓不住头绪，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她后退了两步。
“谢谢。”男子微微一笑，比月光还皎洁的笑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小蒙惊奇地看着他，真得能凭触摸感觉出对方的长相？心里生出逗趣的念头，五指分开，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子露出个宠溺的笑：“顽皮。”
她吸了口气，缩回了手，这样都能知道？真是神了！
想起身后可能尾随而来的追兵，下意识地回头，把目光投向来时的方向，琢磨着流寇会不会突然从洞口杀出来。
男子洞悉她的心思，平静地道：“放心，他们进不来的。”
她惊疑地瞧着男子，奇怪对方目不可视，竟然能窥探她的动作与心思。
“进不来是什么意思？”
“我不让他们进，他们就不能进。”
重新打量眼前这人，若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应该有这份能耐。
男子象是知道她在看他，微笑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她勾唇一笑：“你会说吗？”
男子轻叹一声，幽幽道：“只要你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