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之星大赛小说卷:锦 幸福的摩天轮-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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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何侦按动快门的时候揶揄他们：“你们还能再幸福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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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熙坐在餐厅里说：“我想出国。”
“早知道了，你不是一直嚷嚷来着。”
“哦，说习惯了，应该说的是我要出国了。”
“啊？”
“可是现在签证已经下来了，护照也拿到了。”楚熙一笑。
何侦立即转头去看简来，他表情里没有太多惊讶，何侦只能维持正常表情听她继续说。
“法国。”楚熙说，“我过去待几年就回来。”
“回来以后呢？”
“我想去贵州做支教。”
“简来也和你一起去？”
“不呢，他留在这儿。”楚熙轻轻握住简来的手。
“嗯。”何侦平静地点了点头，看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简来，然后用力吸了口气，猛地站起来，一手拍上桌子：“你怎么就那么不负责任啊！”
何侦快步在街上走，她了解楚熙。楚熙天真热情心怀梦想，人能这样活着是种奢侈。但天真热情和梦想有多少能是破灭后还能死灰复燃的呢。梦想成真的另一条件是非常坚强，如果这一条件不成立，那么就需要一个护航的人，所以何侦不得不成为她的朋友。
这个“不得不”里面有多少心不甘情不愿的成分何侦不得而知，又有多少怜惜保护纵容的成份何侦也不想知道。何侦只知道，自己变不成楚熙，所以只能成就一个楚熙出来。 。。
燃烧的洋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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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后何侦在床上躺了一会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柔软的生物爬了上来。何侦立即闭眼装睡，然后就感觉一条胳膊搂住了自己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喷上来：“小侦我知道你没睡。”
何侦扭她的耳朵：“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
楚熙的声音在夜里越发软绵：“你还生气吗。”
“我哪生气了？”何侦装傻，楚熙也不追究，转向别的话题：“陈栗然哪里不好？”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的是动物园里跑来的，还是远古时代穿越的啊？”
“得了吧，看了你和简来，我就越发觉得我得找个普通点的。”
“真稀罕，现在都恨不得轰烈红火得发紫，都快把自己活成块血豆腐了。就你一人置身事外。”
何侦心想，我哪是想置身事外，这不是让我想往圈里跳的那个人让你给占了吗。我除了超脱还能干吗。
“何侦，你喜欢简来吗？”
“喜欢，”何侦抱着楚熙，女孩的头瘙痒她的颈窝，她说，“也喜欢你。”
楚熙咯咯地笑了：“有没有人说你是傻瓜？”
“有。”
“谁啊？”
“陈栗然。”
“他还真了解你，你跟他在一块准没错。”
“我知道。”何侦往旁边动了动碰到了冰凉的墙壁。
“但是，其实，我想问的是，你爱简来吗？”
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楚熙也没问下去，过了一会儿，身边的女孩的呼吸平顺，应该是睡着了。何侦看小说看多了，她总觉得生活有很多可能，有很多解释，她也习惯了把这些往自己身上套。但她不知道，她是万千人中的一个，她只能过一种生活。那若干可能确实存在，只是与她无关而已。只要她还是何侦，一切都不会改变。
还能再幸福点吗？她问自己。
陈栗然很惊讶，陈栗然相当惊讶，陈栗然非常的惊讶。所以他说：“小侦你疯啦？”
何侦拉脸，陈栗然噤声。何侦说：“楚熙这不是要走吗，简来天天过来宿舍，我给他们腾地方，省得他们说我是电灯泡。”
过了一会，陈栗然表情严肃地跟何侦说：“你们是在比谁傻吗？”何侦照他头打，陈栗然躲开：“这次不给你打，因为我说对了。”
何侦说：“我发觉你这个人也没那么烦。”
陈栗然一笑：“是吧，越到以后就越会发现，我是大大的好人。你也是，没想得那么铁石心肠，就是有点死心眼儿。”
“去，给你个棒槌就认了真了，谁让你分析了。”
陈栗然正色，何侦没见过他这样，他说：“你好像总盼望超现实的东西，但又不相信它真的存在，所以你自己也特矛盾特苦恼。”
何侦没说话。
陈栗然继续说：“喜欢他就喜欢呗，又不是罪过。他也喜欢你，这不是挺好。楚熙离开也是个机会，你别说我卑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没那么光明正大，习惯了就行。干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不是。”何侦说，“不是。”
“不是什么？”
“我不是喜欢他，我是喜欢他和楚熙在一块的时候，没了楚熙，他就不是他了。没了楚熙，我对他来讲也只能是何侦。”
“陈栗然你相不相信，有一种关系，只有一个特定的媒介存在才能建立。甭管你甘不甘愿，作为媒介的那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绝对的存在。如果没有这个人，我和简来，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就算是现在我们已经熟悉了，楚熙一旦不在，就又会变成生疏的两个点。不是为别的，而是，没有楚熙。我们根本就不会发现对方身上闪光的地方。所以，楚熙对我们来讲才是最重要的啊。” 。 想看书来
燃烧的洋葱（5）
陈栗然愣了愣。
“楚熙让我能把这个恋情从容地继续下去，不会跌到底的狼狈难堪。楚熙让我青春圆满，不至于碌碌无为。楚熙她骄纵、单纯，所以有时候显得特别残酷，她任性妄为，我看着她……”何侦闭了闭眼睛，“楚熙是我的梦想。”
陈栗然看着面前的女孩，这个女孩太过平凡了，平凡得只能陪衬别人的光环。众人里有太多美好的姑娘，长着公主的皮囊就立志活出个公主的样子，所以跌了跤姿态才会那么难看，那么不甘心，只能以苦恼和抱怨博得别人的同情。但何侦不一样，何侦认得清自己，她知道自己处在哪儿，知道感恩，所以心态平和。还有她心底的那点被铜墙铁壁包裹的脆弱和矜持，当有一天她一股脑把它们都倒给一个人看的时候，那是种动人心魄的美。
所以他陈栗然耗了那么多时间一天天地等下去，一天天死缠烂打地追上去。只为了等这一天，看到真正的瑰宝。
陈栗然没告诉何侦，简来是个懦弱的家伙，他那对你所谓的爱，对楚熙所谓的爱护和包容都来自他实质的软弱。如果他真的爱楚熙，那么就应该天上地下地追上去，和楚熙一起做个靠勇敢生活的人。如果他爱你的话，就应该做好承受惩罚和怨恨的觉悟。但他只是用他那所谓的、半途而废的、毫无用处的爱坐以待毙，等待时间的宣判。所以你或楚熙先出差错对他来讲是最轻松的。那时候他会假装他真的那么一心一意，掏心挖肺地，毫无保留地爱过你们其中的谁。到底是谁呢，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谁先去抱住的谁，总之陈栗然没看到，他闭上了眼睛。
何侦笑了。
是那种很难察觉的，带些心碎的笑容。在她酡红的脸上，弥漫开来。充满悲戚的色彩。
没有什么犹豫，一切都水到渠成。虽然在日后显得些许仓促和做作，预谋的色彩也过分浓烈，学校里面的凉亭，绵长的亲吻，何侦放在他腰上的手，手下是布料柔和的衬衣，衬衣底下是温热的皮肤。
她心里很苦，不明原因的。总觉得有些什么远离了自己淌进不可回溯的河流。所有犹豫都到此为止，不能反悔。
突然的那一瞬间，眼眶发热，就一下子，滚落了一串眼泪。
再也回不去了。
楚熙离开都极具她的风格。送机的人很多，楚熙就是那种喜欢到处闲逛惹了一身桃花还有一群女孩子友情的那种人。何侦和陈栗然被挤到后面，陈栗然握住她的手，他们远远看着，简来站在楚熙的身边，楚熙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轻轻在她脸颊一吻。人群里有起哄的声音，闹嚷得不似离别。
何侦小声问陈栗然：“这是最后吗？”
陈栗然笑了笑：“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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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接到楚熙从候机室打来的电话：“小侦。”
“嗯。”
“我跟你说，我就打给你一个人哦。”
“嗯。”
“我刚跟简来道别，跟他说拜拜。我不知道和他能不能再见。”
“肯定能。”一生那么长，说不定从哪里就遇到了。
“我快走了，现在我想起的是小侦，你能明白吗。”
何侦笑了，明白，怎么不明白。
楚熙轻轻柔柔的：“以后我每要离开这里，最后想到的仍然会是你。但最后，我会回到的，还是这里。”
“我知道。”何侦笑了，“你对我来讲也一样。”
楚熙说：“小侦，再见。”
挂了电话何侦往窗外看，车子上了高速，风和速度都在身边。楚熙跟她说了再见，那就是肯定有见面的那天。她对简来说拜拜，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总归来讲，谁都跑不了，总归会再相见的。
燃烧的洋葱（6）
陈栗然近乎温柔地看着她说：“别担心，我哪儿也不去。”
何侦说：“你又知道了。”
“看你表情就知道，”陈栗然说，“以后咱结婚了，你打麻将，我看电视，谁也不妨碍，无聊了旁边也有个说话的人，挺好。”
何侦说：“我不打麻将。”
“小侦，你可不能坑我，”陈栗然很认真，“我这人什么都挺活络，也看得开。就对感情死心眼，认定了就一生一世绑在身边，如果你不让我绑，那就绑着我。什么惊心动魄和撼天动地都给了他们去，咱们留下平凡的日子就行。”
何侦被他说得一身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你老实待着少说这些恶心我比什么都强。”
陈栗然，怎么有你这样的人？嬉皮笑脸是真的，不学无术也是真的，一心一意是真的，大智若愚是真的，认清现实是真的，把日子过成平淡童话也是真的，爱情是真的。天大的事情也让人觉得是平常事的力量也是真的。
那个哀哑的名字就把它咽下去吧，让它沉进喉咙里不要再见天日，用脏腑腐蚀它，直到消失为止。
会消失痕迹，何侦忽然就这么相信了。
何侦接二连三收到楚熙的电邮，她打电话和楚熙抱怨：“你这样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我怎么还总感觉你在我身边唧唧喳喳？”
楚熙笑得格外爽朗：“那证明咱们的心是没距离的！”
“呸！”何侦笑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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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侦：
来法国正好一个星期，都好，就是不太习惯饮食。你知道我还是喜欢大饼鸡蛋这一系列国内路边摊就能买到的食物。
宿舍昨天水管漏水，折腾了半天，竟然让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地修好了。
说起来早晨给你写的信怎么还没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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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侦：
我和简来在学校门前拍的那张照片我还留着，不只为了简来，也是因为给我们拍照的人是小侦。
带着它，我就觉得我还在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的那些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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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侦：
算算已经走了两年多，昨天我妈来电话骂我没有良心都不说回国一趟。
我想回家了，在这之前去趟普罗旺斯，看看薰衣草的海浪有没有家里的月季花漂亮。
非常想念你，也想简来，捎带也想了下陈栗然。
不好意思地说，半夜做梦梦到你们两个人，都差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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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侦看完电邮愣了一会，就去厨房找陈栗然，抱住他的腰，陈栗然的怀抱很柔和，他说：“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投怀送抱。”
何侦的声音被衣服隔着显得闷闷的：“楚熙该回来了吧。”
陈栗然看看外面，正是晌午，阳光那么好：“可不是，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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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熙最终还是没回来。从巴黎飞往普罗旺斯的那架飞机，于凌晨四点在海面坠机。别说是人，连残骸都没找到。
何侦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当晚陈栗然和简来都到了。他们在电视上看了报道，那架飞机俯冲进海面，烧成了一团火球，当真的火树银花。何侦看着烧起的海面恍恍惚惚地想，真像是盛烈的礼花。
隔了半晌，简来用手搓了搓脸。然后站起来打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一直都非常安静，何侦不出声音，陈栗然也不说话。他安静地做好饭，何侦安静地吃。
到了晚上，何侦还坐在餐厅，一动不动。陈栗然走过来，坐在何侦身边，他说：“小侦你说说话。”
何侦目光只看前面，其实那里只是一堵墙，隔了半晌，她说：“她跟我说过再见的。”
陈栗然静静地听着：“嗯。”
“她说她要回家了。”
“嗯。”
何侦呆愣愣的，一行眼泪流下来：“她说要去看看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海浪漂亮，还是家里的月季花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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