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的猫之流光飞舞-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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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就打电话给安然:“周末出去逛街吧。”
安然想想说“好”。两个人再聊几句,安然忽然哭出来。许娴大惊问:“怎么了?怎么了?”
安然又哭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说:“并没有什么,突然心情不好而已。”许娴听安然声音凄然,喘气之间不胜娇弱,心里心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恨不得扑过去安抚她。最后却只得叹口气问:“我过去陪你好不好?”
安然一时忘形,此时尚自怜不已,觉得整个胸口都痛,却不愿见人,只含糊道:“算了,也晚了,咱们周末见吧。”
许娴也只得收线,后来又自己坐了一会儿,心里明白一定是安然的男友的“前女友”事件,可怜安然平日里看着颇坚强的一个女孩子,遇见这一个“情”字也只好心如乱麻。许娴面前的书再也看不下去,满头满脑只得两个字:“冤孽”。
第七章 人生不如意事(2)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不成?许娴并不知道。天上一弯月牙若隐若现地浮动,照着许娴,也照着她爱的人和她想要逃避的人。这一团乱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的那边,铃声固执地响,一下,两下,三下……许娴心里一团乱,一时希望他拿起电话来,一时又莫名地惊恐,正在水火交战间“啪”的一声轻响,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机械地说:“xxx…xxxx现在无法接听,如果您要传呼请按5,如果您要留言请按1。”然后又是“嘟”的一声轻响,原来留言机已经接通了。
许娴手里捧着电话发一会儿呆,恍惚里那女人的声音似乎又响起来,她却无心再听,伸手按下了挂断的按键。
她有点绝望地靠在墙上,眼睛半闭着看着黑暗的墙角。这时候她非常非常地想打电话给沈白,只为了听他嗓子粗粗地说一句:“什么事?”可是沈白这会儿应该在公司,他的手机在公司永远也接不通。她又站了一会儿,闷闷的,仿佛全身的力量都用尽了一样。眼前就明摆着她自己的一生,没有波澜,没有惊喜,没有理解,这么一条路直看到底。
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她终于低低地哭出来,然后伸手拉上窗帘,因为她不愿让月亮看见。
她突然又抓起手机来打,等着听那头的铃声冷清地振动。一声,两声,三声,她边听边数着,边数边暗自积聚着力气来留言。四声,五声,她突然深深地吸一口气,正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冷清清地道:“hello?”
许娴忽然感到害怕,她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挂断。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白,白得让她的思想都停滞,然后又是无边的黑,黑得让人绝望。耳边仿佛还有那铃声在响,许娴慢慢地数,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时间仿佛停止,空间仿佛旋转。
许娴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来,自己抱着饭盒去食堂吃饭,手里拎着《银英》。北京的爽朗的空气围绕着她,远处东操场的嘈杂一浪浪地直扑过来。阳光透过树影斑驳而下,多好的天气,多好的年华。然后她又绝望地想起三教,那种可笑的中学一样的桌椅。然后她又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小时候吃过的瓷瓶子装的酸奶,包括用一个玻璃瓶子去打酱油。
那时候连妈妈都还年轻,她慢慢而绝望地在地毯上缩成了一团,用手拢住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周围是一片黑,却似乎嘈杂。似乎有铃声,也似乎有嗡嗡声。她用膝盖顶住脸颊,慢慢地有冰凉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滑下,竟然有些痒痒的。可她只觉得绝望的孤寂,仿佛天地间只有这黑暗,而这黑暗里只有自己。
第八章 纠缠,还是纠缠(1)
叫醒许娴的是一阵敲门声,急急的,如同一阵鼓声。她仔细地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只觉得头一下一下地疼,两边太阳穴突突乱跳。许娴低低叫了一声才起身,一脚深一脚浅地去应门,也许是因为迷糊,竟然没有看是谁敲门,就哗的一声开了门。
门外一个人有点颓废地站着,逆光。楼梯上昏黄的灯光从后头射过来,许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明白过来是谁,于是有点犹豫地问:“是谁?”
那人仿佛向前走了一步,许娴迷茫地看着他的脸。是了,这脸有点熟悉,可是晃来晃去的让人头晕。那人的嘴一张一合的,却并没有声音。许娴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抓住他的肩头,赌气说:“你别乱动,到底是谁?”
那人一张放大的脸凑上来,让许娴来不及聚焦。她正想抗议,忽然看见那人的头发在灯光下亮亮的,很炫,一个念头涌上来,她仔细地看,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嘴很干。她死死抓住他的衬衣,绝望地问:“你为什么不去西雅图?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想要继续问下去,她想要听他的答案,可是一片黑暗突然砸下来。许娴一点一点地滑下去,手指却还抓住舜青的衬衣。
舜青急忙伸手抓住她,几个月不见,她更加消瘦了,隔着衬衣仿佛也能看见她纤瘦的腰。舜青只觉得手里仿佛捧了一块很烫很烫的火炭,那种热烧得他的灵魂生疼。女人的眼睛紧闭着,脸颊近乎透明,却有不正常的红晕。舜青没有犹豫,把她抱起来进屋,然后拨911。
等救护车的当口,他打开沙发边上的小小的灯,让灯光柔和地洒在许娴的身上。然后他小心地给她加一条毛毯,有点发愁地看着她。许娴的问题他知道答案,可是他无法回答。昏黄的灯光下这个男人的思绪飞到过去,然后停在一个晚上。
一个下雨的晚上,还有三教外面的仓皇的风雨声。
救护车来了,舜青跟在车后把许娴送入医院。在路上他给沈白打了个电话:“老大,许娴进医院了,你快来。”
可是沈白来不了。
沈白收了线立刻给老板打电话——加班的是沈白,老板却并不需要加班——结果老板说:“沈,公司希望你以工作为重。”沈白满头的青筋都起来了,可是支支吾吾半晌还真说不出来许娴到底得了什么病。两个人你来我往杀了几个回合,最后沈白败下阵来,老板隔着电话皮笑肉不笑道:“沈,公司当然关心员工的家庭,如果你太太的病情严重,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老板这么说是因为他料到沈白的老婆年纪轻轻不能有什么大病,索性装得大方一点给沈白一个台阶。沈白唯唯诺诺地挂了电话就“呸”了一声,然后发了一会儿愁,只得给舜青打电话:“兄弟,帮大哥一把,好好照顾你嫂子。”
舜青在电话那头听见沈白说了这话心里微微地一沉,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就仿佛不在意地说道:“好,嫂子这边你放心。不过你还是争取来一趟,好多事儿你办比较方便。”他的声音柔和镇定,也叫许娴嫂子。
这时候舜青人正站在急诊室里,身边的大夫来来往往。许娴那间小小的帘子紧紧拉着,但是舜青知道里头并没有大夫。他又站了一会儿走过去,隔着帘子叫了两声:“嫂子,你还好么?要不要什么东西?”
许娴这会子已经醒过来,被两名大夫苏珊娜和大卫先后反复诊视过。这两位大夫一老一少,来来往往地走马灯一样,好容易携手走了,给许娴一点点的空闲时间,可这时候她的脑子仿佛很乱又仿佛很空,一股对自己的失望和愤恨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让她仿佛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听见舜青的问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再想想又怕他就此闯了进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有什么人许娴愿意花一切的代价来躲避,那么这个人就是舜青。于是她低声道:“我很好,他说什么时候来了么?”
第八章 纠缠,还是纠缠(2)
舜青说:“沈白说他尽快来。”
许娴“嗯”了一声。
那个问题仍然在纠缠她,仿佛一条毒蛇。“舜青,”她想,“你为什么不去西雅图?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想到有些绝望,然后她就玩弄着手上的结婚戒指开始想沈白。她想他那爽朗的笑容,他虽然粗心可是偏偏肯认真地待许娴,许娴慢慢地想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然后暗自对自己说,沈白真的很好,很好。
她的心突突乱跳,嗓子里仿佛很渴的样子。医院的天花板是一片雪一样的白,一直盯下去让人有眩晕的感觉,仿佛透过这片天花板就可以直接看见天堂。许娴渐渐有些困倦,所以她慢慢地睡着了,连在梦里她也在一直对自己说:“沈白真的很好很好。”
医生苏珊娜和大卫反复诊视过许娴之后,给许娴发了一张鬼画符一样的纸片,告诉她可以暂时回家,一有不对立刻再来。然后嘱咐她,三天以后去哪里哪里做什么什么检查,一周之后又去另外一个哪里哪里做另外一个什么什么检查,然后还发了另外一片纸给许娴的主治医师,说是还有一堆推荐的检查。
许娴犹豫一下,没有说自己并没有主治大夫。沈白的公司benefit很差,所以当初是沈白的主意,两个人一起用学校的保险,比较便宜。不过这么一来,很多的东西都要自己另外掏钱,所以许娴也罢沈白也罢,都没有牙医,没有主治医师,也没有问年度体检是不是可以去做,结果两个人就都没做过。学校的保险要下个月才过期,所以本来两个人说等过期了再转用许娴公司的,一折腾,现在就还是这么拖着。
药舜青说去买,许娴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这药保险包不包,推托说:“我自己去吧,舜青你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舜青不放心,又坚持:“还是我去吧?”许娴微弱地一笑:“真的不用,我一会儿有朋友过来,我们一起去就好。”这么说的时候已经到了许娴的楼下,舜青帮许娴把东西拿下车,正要再劝两句,忽然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急急地说:“小娴,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第九章 黯然销魂者,何如此刻?
抬头看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子匆匆忙忙地迎上来,黑色的紧身无肩上衣,腰掐得细细的一簇。下头是肥腿的墨绿裤子,仿佛是丝绸。再底下是印度式的皮拖鞋,皮子镶了细细的银色金属花纹,脚趾上的蔻丹艳艳的。女孩子的头发密密地垂下来,层层叠叠地卷曲着,一把束起来,隐隐夹了银饰,直垂到腰际。行走之间仿佛有银饰轻碰的丁丁声,仿佛来自发间,又仿佛来自足底,携了淡淡的茉莉香气。明明是素到极致的颜色,却是艳得让人仿佛睁不开眼——正是安然。
许娴连忙招呼:“小然。”
安然这才把脸从许娴那边转过来,飞快地扫了一眼舜青。舜青一瞥之间看见安然脸极白,眼睛是烟黑色,仿佛深不见底。脸上竟然是一丝脂粉也没有的,嘴唇微微抿得发白。安然把手递出去:“小娴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吧。”
舜青只得伸手去握她的手,她的指尖很凉,也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翻手间看见女孩子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璀璨的方戒,虽然不大,却刺得人眼晕。舜青淡淡笑:“安小姐,真高兴又看见你。”回头告诉许娴:“那我先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舜青的车开远了,安然轻轻说:“他走了。”然后扶许娴回去,把她安置在沙发上。
许娴没有说话。
女人的心事瞒不过女人,她看看安然,安然也正悲哀地看着她。忽然两个人一起微弱地笑了,开始只是笑,后来许娴的眼泪慢慢就滑下来,冰冷冷的带着咸味。安然掏出一方手帕来,这年月只有这个怪人还肯用手帕。亚麻抽丝,带着旧时的温柔。安然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垫子。
许娴是个好人,虽然她有时候软弱,不,总是软弱。她总是肯帮助别人,总是肯替别人打算。在这段心事里如果说伤害过谁的话,那么从始至终她伤害的最多的只有自己。安然看着许娴消瘦的脸,低低地说:“小娴,你这是何苦?”她的意思是女人总要自己多体贴自己,可是她并没有说出来。沈白,乃至这个舜青,因为让许娴痛苦却又装作不知道,或者真的不知道她的痛苦,安然已经自动把他们列入黑名单。她真正想说的是:“小娴,你还年轻,不如重新开始。”可是结果她只是踱出去,在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她手上的几个镯子也丁当作响,算是打破寂寞的声音。
我也年轻,可是我如何重新开始?
第十章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間(1)
许娴把买药的事情拖了下来,她记得大夫似乎提过“发炎”什么的,就打一个电话问了问沈白。沈白听说许娴出院,一切均好并有安然照顾,也算放下一件心事。他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