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幼儿教育之父:陈鹤琴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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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歌声中,紫禁城的大门被重重关闭。次年,民国成立,清华登报重新开学,清华学堂改名为清华学校,陈鹤琴再一次离开上海,踏上北上之路,回到了清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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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晨钟暮鼓(1)
陈鹤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清华校园,这位来自江南小镇的20岁年轻人,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他曾这样写道:我的清华时代,好像万象更新的新年,好像朝气蓬勃的春天。我的希望,非常远大;我的前途,非常光明;我的精神,非常饱满;我的勇气,非常旺盛;我的自信,非常坚强;我的自期,非常宏远。那时做人真觉有无穷愉快。《陈鹤琴全集》,第六卷,第564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年1月。清华园中的一切,使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很感###。
清华之初,始于1908年美国国会通过法案,授权美国总统退还中国庚子赔款中超出美国实际损失的部分,用此笔钱办学,并资助中国学生赴美留学。1900年庚子事变,八国联军进攻北京,中国战败,清政府与11国列强签订《辛丑条约》,包括允付战争赔款共计白银45亿两,自1902年起分39年还请,年息4厘,其中美国分得其中7%,约合美金2444万元。1905年1月,清政府驻美公使梁诚与美国政府交涉,提出核减赔款;1907年,梁诚再次向美国总统提出减收庚款事宜。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于1907年12月3日在国会发表演讲,提出“以援助中国厉行教育,使此繁众之国能渐渐融洽于近世之文化”,要求国会授权向中国退还部分庚款用于中国政府派遣学生来美留学。1908年5月25日,美国国会参、众两院通过《豁免中国部分赔款》的法案,并授权美国总统宣布实施。清政府遂于当年7月14日致函美国政府,“此后当按年派送学生到贵国承受教育”,确认“从赔款开始退还之年起,敝国政府于前四年每年遣送百人至美留学……自第五年起,每年至少必遣50人赴美留学,直至该项退还赔款用完为止”云云。双方协议,创办清华学堂。此后,清政府向美递交《派遣美国留学生的章程草案》,开始选派留美学生的实施工作。1909年10月,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共50人,登上去美国的邮船,开始游学历程,其中有大教育家、后来曾担任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琦。他们所学的专业包括化工、机械、土木、冶金及农、商各科。1910年10月,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上路,他们中有胡适、赵元任、竺可桢等人。从第三批起,被录取的留美学生先要在清华完成相当于大学预科的学业,然后才被送往美国进入正规大学学习深造。因此,有人称清华为“庚款学校”。
清末新政实行教育改革,1904年颁布《奏定学堂章程》(《癸卯学制》),明确规定了各级各类学堂的培养目标、学习年限、学习科目及其相互之间的衔接统属关系,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包括进学校课程。1905年,清廷下诏废除科举制度。此后,各省陆续兴办新式学堂,在校学生数量逐年增加。从此,中国的近代教育有了新的开端。
在这所中西合璧的学府里,除了校长和教务长是中国人,教师大都是来自美国的基督徒,教学内容与体制也仿效美国的高等院校。“中体西用”是李鸿章、张之洞等办洋务时所提出的口号,也是朝廷与外国人打交道所采取的基本态度。作为官办学堂的标志,每年举行祭孔仪式。在发布于1911年的《清华学堂章程》中,提出“以进德修业、自强不息为教育之方针”,“延用美国高等各科教习,所有办法均照美国学堂,以便熟悉课程,到美入学可无扞格。”教师中有一半来自美国。每个星期天都有美国教师讲授圣经,教学生如何求学做人,怎样处世接物。校中辟有专门的外国教师住宅区,被中国师生谑称“小租界”。
一 晨钟暮鼓(2)
在陈鹤琴的印象中,周诒春、张伯苓是两位深受师生爱戴和尊敬的师长。
周诒春(1883—1958),字寄梅,祖籍安徽休宁,生于湖北汉口,1903年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并留校担任教职。1907年被授予学士学位,并于同年自费赴美留学。辛亥革命后,曾出任南京临时政府外交部秘书,担任过孙中山先生的英文秘书。1912年4月,周诒春任清华学校副校长兼教务长,1913年8月接任校长职务。
陈鹤琴记述道:周校长办事认真,毫不敷衍。校规不定则已,一定了我们非要遵守不可。他常常对我们说:“我不要你们怕我,我要你们怕法律。你们读书,总要研究得透彻,不要马马虎虎,一知半解。你们做事,总要实事求是,脚踏实地,要从小做到大,从低升到高。若是脚没有着实而攀得高高的,那一跌下来,就要跌死的。”周校长处处能以身作则,不爱名,也不贪利,说起话来总是诚诚恳恳,切切实实。清华校长换了好几位,而养成清华纯洁学风的,就是周校长。凡是在清华读过书的,没有一个不爱戴他。他真是我们的良师呢!②《陈鹤琴全集》,第六卷,第568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年1月。张伯苓(1876—1951),天津人,名寿春,生于天津。早年毕业于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曾在海军服务,后弃戎从教,立志教育救国,先后担任保定高等学堂总教习、清华学校教务长。留学美国后,在天津教授西学,倡办新式教育,先后创办私立南开中学、南开大学、南开女子中学和南开小学等。
陈鹤琴回忆:张伯苓先生曾经做过我们的教务长。他的声音像洪钟,说起话来非常动人。他的体魄魁梧,望之令人油然起敬。他虽然在清华不久,但他的伟大人格,已深深地印入我们的脑筋中了。②在陈鹤琴的心目中,清华的可敬之处,一方面在于清华的“纯洁”;另一方面在于清华的“活力”。
周校长素来不主张“读死书”。在他当清华校长的四年任上,倡导“德智体三育”,注重“端品励学”和“强迫运动”,“素以养成完全人格为宗旨”。较之于国内其他学校,清华的课外活动更加丰富,包括足球比赛、篮球比赛,还举办辩论会、演说比赛、化装表演、音乐会。在毕业典礼上,陈鹤琴曾参加过话剧《威尼斯商人》的演出。在清华,来自圣约翰的同学很多,圣约翰的体育在国内最为著名,其中潘文辉、潘文炳和杨经魁等人在圣约翰就是运动健将,因此也成为清华园里的佼佼者,田径和球类样样精通,陈鹤琴对他们非常羡慕。陈鹤琴感觉自己在品德和读书方面并不逊色,而身体条件和运动天赋却输于他们。但他并不气馁,他想,自己球类、田径方面虽比不过他们,但力量、筋骨总可以同他们比一比。于是他坚持锻炼。一年以后,全校举行学生体力测验,有握力表测验握力,有量力表测验腿力、背力,还有测验臂力、手臂的举力和攀力的测量表,共有七八项力量比赛,在全校几百名学生中,陈鹤琴居然名列第二,在第二年举行的同一比赛中,他又名列第一。
陈鹤琴写道:当初我曾想做一个伟人,但又想伟人非要有“魁梧奇伟”的体格不可。我很矮,不过5呎3吋长,从古人的眼光看来,我不过是一个5尺童子罢了(英尺5呎3吋还不及中国5尺5),绝对没有做伟人的资格,因此颇郁郁不乐。后来读到法国革命史。先生说,拿破仑雄才大略而身躯很短,像一个矮子。我问先生:他究竟有多高呢?“5呎5吋。”我听了,非常快乐。我想假使我穿一双后跟2吋高的皮鞋,不是同拿破仑一样高吗?所以我就穿“高脚皮鞋”做“伟人”了。这种错误的观念,你们想想看,不是很好笑吗?《陈鹤琴全集》,第六卷,第571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年1月。陈鹤琴在清华读的是理科。教授物理课的是沃尔德先生,他讲课很认真,实验课也上得很有趣,对学生的要求很严格。马隆先生讲授西洋史课程,他是一位美少年,非常英俊。他所教的历史课,总要求学生死记硬背历史事实和重要日期。他与陈鹤琴等班上同学相处很好,常常会请学生们来家里作客。课余,他经常到圆明园去研究残碑断柱。后来听说他回到美国又进了大学读博士学位,以圆明园为研究对象。皮克特姐妹,姐姐讲授美国史,妹妹教授德文。她们都只有二十几岁,甚至比班上一些同学还要年轻。在课堂上,她们不得不摆出一副“师道尊严”的样子,将原本开朗、活泼的本性收敛起来,“她们在中国这种守旧的环境里面确实感到非常拘束”《陈鹤琴全集》,第六卷,第566页,江苏教育出版社,1992年1月。。史密斯先生是一位40岁还未娶亲的男士,讲授西方文学课程。斯塔尔小姐讲授美术课,她也是一位基督徒,对宗教很热心,四十多岁仍孑然一身,是个老姑娘。她教学生们绘画,也教学生们做人。休梅克先生是体育教师,每天早晨都带领学生做集体操,有时,陈鹤琴还被叫出来领操。博尔德先生是校医,人很好,医疗技术不错。塔尔梅齐女士讲授英文课,她不太爱讲话,在教室里从来不笑。上课时,若有同学回答不上问题,她就会用那双严厉的大眼睛盯着他。有的学生很怕她,实际上她是一位很诚恳的良师。那时,她正讲授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双城记》,书中有一个叫Madam de Vague的女革命家,勇敢地带领人民群众去攻打牢狱。因此,有的学生就将女革命家的名字作为塔尔梅齐女士的别称,似乎是形容她的严厉。而讲授算学课的海因斯先生却是一位非常和气、满脸堆着微笑、说话声音很轻、举止文雅、学问也很好的好好先生。有时学生做不出题,他也不会发脾气,仍然很有耐心。音乐教师西利,举止稳重,谈吐风雅,待年轻学生如弟弟,上她的课,不仅学到音乐,也学到做人。这些来自大洋彼岸的教师,给学生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很善良,也很热心,很受学生们尊敬。作为基督徒,他们十分注重教学生如何做人,并且身体力行。从他们身上感受得到信仰和精神的力量。这种力量,如光与热,深深感染了陈鹤琴与他的同学们,使他们的身体和内心都充满高尚和光明。他们立志要做火把,把黑夜照亮;他们立志要做天使,把爱带给人间;他们要做晨钟暮鼓,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也警醒别人——服务、牺牲、奉献和爱!
二 青年天使
在清华读书期间,有三本书籍曾使陈鹤琴感动不已。第一本书是约翰?班扬(John Bunyan)所著Pilgrims Progress(中文译名“天路历程”),书中描写一个基督徒如何上天,一路上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试探和###,他不为所动。该书作者是一位宗教革命家,反对当时英国旧教的专制与腐化;他主张信教自由,提出信教以《新约》为根据和教会的组织应###化,最高权威应在教友,不在教会。为此,他被旧教的权威下狱达12年之久。读了这本书,陈鹤琴感到自己得到了做人的指南针。第二本书是斯陀(Harriet Beecher Stowe)所著Uncle Toms Cabin(中文译名“黑奴魂”或“汤姆叔叔的小屋”),书中描写了美国黑奴的悲惨处境和痛苦生活。读了这本书,陈鹤琴的心中生出对被压迫者的无限同情,并激起了很深刻的民族意识。第三本书是Benjamin Franklin: Autobiography(中文译名“富兰克林自传”),叙述了富兰克林从印刷学徒到政治家的历程。读了这本书,陈鹤琴深深感到一个人要有成就“就非努力非奋斗不可,非为人服务、为国效劳不可”。
陈鹤琴注重品德修养,在当时的清华同学中有口皆碑。与陈鹤琴同时期在清华就读,后来的国学大师吴宓在日记中有以下记载:民国三年(1914)
三月二十九日星期日
……
陈君鹤琴以道德之修养、品行之砥砺,为同学中最要之事,而能确实砺行者甚寡,爰发起一“日日警钟”,共约四人,二人任中文,二人任英文,各择古人格言明训,可资警戒服膺而尤足砭同学之时病者,日书一纸,中英文各一则。于每晨悬青年会通告牌中,以期同学见之触目惊心,不无小补。余甚赞成,议以余及吴君希之担任中文,陈君自担任英文。陈君宗教心极热,于青年会事颇尽力,常言人当用心理学的工夫。今为此议,余虽以此事自命道德、出示训人,他日见之于众,将难自为地,然善陈君之心,亦竟允之。②《鹤琴之声》,第8期,1998年11月。进入清华的第二年(1913),陈鹤琴与几位同学创办了学校的青年会,由民国时期大外交家王正廷的胞弟王正序担任会长,陈鹤琴担任干事。这是中国国立学校内第一个青年会。青年会的工作,一方面是相互砥砺,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