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是你一生最衰的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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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面的一位女同学,一边啃着坨浑圆硕大的四喜丸子,一边唾沫横飞声色俱厉地谈论自己的出轨老公:“反正说到底,想离婚是没门儿的,咱再不济也不能躺平了任这对狗男女碾过去不是。后来我也想开了,做人就他妈应该扒开本质看表象儿,管他瓤子里头好啊坏啊的呐,面上过得去不就完了。丫还不是得照样供着我穿衣吃饭,叫我说,咱大奶就要有大奶的范儿。”
“我说你生活态度可不能这么不严谨啊。”一边有同学忧心匆匆地奉劝。
“啊啊,谁说我不严谨。”大奶同学听了这评语略有点儿不爽,嘴里嚼着肉丸扯开嗓子喊:“诶诶服务员,你们家这四喜丸子里怎么没冬菇啊,忒不地道了。”
无论如何,作为吃货来说,这头大奶同学还是很严谨的,梅诺心暗自在心里终结陈词,此时餐桌上诸般民生话题她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上趟儿了,但是光听听却还是趣味盎然地很,于是乎她极力竖起耳朵左兜右揽,就着八卦下菜,一顿饭倒也吃的心旷神怡。
从前有一头严谨的吃货(2)
就在梅诺心觉得这顿午饭就要这么无风无波过去的时候,坐在她左侧一直悄没声息闷头吃菜的哥们突然端起酒杯举到她面前:“梅诺心!见到你!我高兴!”
这哥们估计是酒灌地有点儿上头,脸上晕着红扑扑的醉意:“梅诺心!你!就你!我们班同学里我最佩服的你,我毕业之后终于第一次见到了你!我!内心很激动!”
梅诺心端详此人半晌,记忆里完全捞不起半分影像,只觉得这哥们的梨花体念得还真销魂。
梨花男忽而一仰脖子,把手里的酒咕噜一下全倒进了喉咙,估计是喝地急呛着了,咧开嘴噗噗狂咳,又挥舞着手臂自挡自的唾沫星子。
梅诺心不知怎么接茬儿,窘在一旁看着他干笑。
没曾想他咳完之后,接下来的话说地倒是顺畅了些:“那年我刚入校没多久,正巧赶上你们女生宿舍旧楼换新楼,全班男生都去给你们当搬工,我当时笨地很,给你搬了一箱书,刚出楼道就被石墩绊了一跤!书们就全从箱子里跌散出来了,总有三十多本,结果就没一本是我读过的,什么《金匮要略》《易经体注图考》,以前我压根儿闻所未闻。”
“啊啊,是是。”梅诺心心说那些拗口古书我闻是闻了,就是啥也没闻出来。
“后来又在话剧社看了你排的戏,有才啊!从那时开始,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就如撕锦裂帛排山而至,老想着找机会跟你亲近亲近,可你每天都跟陀螺儿似地风风火火上蹿下跳,一刻也闲不着,赶上我当年脸嫩,不敢生搅了你,也怕自己学识太浅惹你耻笑。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以你为榜样刻苦专研,什么奇门遁甲四纵五横均有涉猎,毕业之后,还拜了个中科院的院士专习岐黄五行!如今!或者也堪可与你一论!”
梅诺心吓地不轻,忙不迭摆手摇头:“不不不,就我这么个中医二把刀,算命三脚猫。可不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您那是拜过名师的,跟我这样的野路子不可同日而语。”
“呼呼哈哈!你说话!还是那么风趣!”梨花男笑得花枝乱颤,抬起一根粗壮的手指就要往梅诺心额骨上点。梅诺心登时吓地风中凌乱,身上一阵恶寒,激灵灵打了一个颤儿,筷子“啪”声摔在了桌上。
那只手指却在距离脸部皮肤半厘米的地方悠悠打了个转儿,虚点了点:“不过!你有件事儿做得真是不地道!虽然是个沉底芝麻的旧黄历,而且你还是我偶像,但!我忍不住,我必须得说说你。”
“您请指教,您请指教。”梅诺心点头哈腰抬手擦汗,跟醉汉是没什么道理可论的,只盼着别激地他暴起,顺顺当当混完午饭就好。
“当年咱院系的大才子蒲临川!论起人品学识!是这个!”梨花男竖起大拇指:“你俩当年谈恋爱,也有说你配不上他,那都是吃饱了胡咧咧!照我看,你俩!绝配!”
梨花男又把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竖起来,两厢一并,接着道:“所以你当年那样做真的不好,不好。”
“我干嘛了?”梅诺心听得莫名。
“诶,我也知道,你们这样的女孩子,都是些容不下一点儿残次的完美主义。”
“什么呀?您到底想说啥?”梅诺心耐不得跟他这样打太极,单刀直问:“我当年究竟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缺德事儿了,让您惦记到今天?”
梨花男叹了口气:“你是没见着蒲临川他当年那失魂落魄的样儿,就是我这样的大老爷们见了也不落忍。不就是聋了一只耳朵么,你至于就不要他了么?”
“什么?”梅诺心如遭雷轰,声调陡然变了:“聋了?你说谁?”
又转过脸望向饭桌上其他同学,见着满桌男女同学皆是一脸茫然。扭身一把抓起梨花男的衣襟呵道:“你怎么知道?他怎么聋了?你听谁说的?”
“你不是为这个,才甩的他?”梨花男被梅诺心突变的态度吓地一愣,睁大眼睛望着她。
“我靠别扯废话赶紧说!”梅诺心也分不清此刻心里是焦急还是恐惧,只靠着声色俱厉来掩着无尽的骇怕。
“你照完毕业照的第二天就跑没了影,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那儿了,蒲临川逢人就打听你的去向,要么就在守着女生宿舍门口,等到咱们那届所有的同学都走光了,管理员封楼他才离开。我原本对你们两个的事儿都比别人上心些,见了他这样的光景也忍不住,终于装作貌似无意的样子上去跟他攀谈。”梨花男指指自己的耳朵:“他左耳上带着个助听器,你没看见么?”
梅诺心手上陡然脱力,摔坐在椅子上。
她忽然忆起那个和风煦日的午后,那些琐碎而细密的的伤怀像飞絮般散落眉间。
她转身正对着他,踮起脚探过脸去,轻轻在他耳边倾吐最后一句镌着决绝与悲凉的话语。
那话语在随后的无数次梦回里如海潮般反噬袭来,一次又一次将她席卷进虚芜深邃的洪荒尽处,一次又一次望着他沉默着出伸手,轻拂下飘落在她发间的几瓣残花。
那沉默像刀,生埋进骨血经脉,随着呼吸游移割裂,刺脏穿腑。
可原来他的沉默,不是不要她,只是因为,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梅诺心深吸一口气,强敛起杂乱心绪,勉强跟老同学道了个别,拾起脚拔足便走。步子像踏着心跳一般越走越促,她焦急走到街边抬手拦车,迫不及待地钻进第一辆停到身边的出租车里。
出租车司机有些疑惑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这位面色煞白的顾客,按下打表器:“您去哪儿?”
“苍梧山。”甲尖深深嵌进指丘,她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战栗。
苍梧山正值日落时分,霞辉遍野,蒲临川站在一座即将完工的小教堂前,看着远山如墨笔勾勒的眉黛,那样的眉黛,总会让他情不自禁地忆起一个人。
他索性坐在杂草丛里,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眯起眼睛仔细端详,思绪像得了风的地丁,不住地浅浅摆荡。
蒲临川常常会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七年的时光凝固成坚硬的磐石,而又渐渐打磨成缠绕一生最为柔软的思念?
太阳像上了发条一样升起又落下,在这个世上,有时刮风,有时下雨,有时艳阳如媚,有时寒霜似铁,它们扑簌簌地降临在自己四周,与时光一道瞬息万变,身边的一切都在流转,得到或失去,相聚到别离,迁流不止,永不停息。
他原本也会劝慰,原本也会以为,以为无常而逝果然是这世间真谛,以为消散的终会散去,流逝的也将逝去,直到清风抚散浓雾,直到泪水滴落,誓言铩羽,直到生命里其他的人渐渐幻成时光通道里的幽浮,褪去色彩与情感,变成了底色般灰淡的背景,只有她。
“只有你。”蒲临川站起身,冲着远山化成的女子幻影喃喃语道:“梅诺心,只有你。”
那幻影却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眼里与心底的影子叠在一处,蒲临川睁了睁眼睛,疑疑惑惑地开口:“诺心?”
梅诺心哭得凄然:“蒲临川,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的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乖,别哭。”蒲临川抬起手轻覆上她的脸,一双眼睛如以往无数次一般温温柔柔地笼着她:“梅诺心,你回来吧。”
黑社会也爱卡拉ok(1)
梅诺心发现,趴在窗前扮怀春少女这事儿,压根儿就是一体力活儿,除了要拥有强健的颈椎与一副坚韧的好腰身,还需要有罡风袭过而不迷的炯炯双瞳跟一颗浑不怕丢人现眼的无耻之心。
她望着楼下立在车边一直不走始终不走坚持不走的蒲临川,终于忍不住憋着嗓子喊:“诶你先回家哈,咱俩改天出去玩儿。”
饶是如此小声翼翼,也还是惊动开了几扇窗户,几个好事的老头老太贼眉鼠眼着瞄来瞄去,更兼着一声浑圆有力的牢骚嘶吼穿墙而过:“大半夜的嚎什么嚎。”
蒲临川想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冲着梅诺心浅笑了笑,挥了挥手,这才拉开车门缓缓发动车子开走了,梅诺心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坐倒地上彻底溃散,因为保持一个趴窗瞠目的姿势太久,现如今眼歪口斜哈喇子直淌,差点就都赶上痨病壳子大烟鬼犯病的症候。
她反手捶了捶自己娇嫩的老腰,刚想要上床睡觉,电话铃又响了,开始还当是刚走没两步远的蒲临川打来的,接起来一听,却是几日未见的媒体同僚马潇潇:“梅诺心,你还活着呢么?”
“活着活着,且得活一阵呢,咋了?”梅诺心听见电话另一边嘈杂地很。
“没啥事儿,就是几天没见你了,下午那个爱心万里行的开幕式你怎么也没来?我还怕你怎么着了呢,就打一电话问问。”
“惨了惨了我忘这茬儿了。”梅诺心猛然想起下午错过了一记采访,忙道:“你把新闻通稿跟现场图片都拷我一份儿,晚上发我邮箱吧,这稿子我明儿得发。”
“你不然自己过来取得了,我们在展览馆路的钱柜唱卡拉OK呢,你都认得,都是咱抬头低头皆可见的媒体哥们。”
“这么晚了啊?”梅诺心抬眼看看钟,已近了午夜:“不合适吧,夜黑风高的,别让我再撞上几个歹人。”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歹人们见着也得绕道,要真是哪个歹人不长眼劫了你,那可算是倒了血霉了。”
“至于么?”梅诺心荣莫大焉地咧嘴一笑,想了想觉得马潇潇不定几点才能野回家,还是自己去一趟比较靠谱,问明了详细包厢号,抓起装有笔记本的电脑包就锁门出了屋。
前文有述,梅诺心是个□裸的穷光蛋,下午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才一闷头打车奔了近郊空梧山,最后计价器跳出来的红字看的她心神具碎血喷眼眶。此刻她澄心清明,为了向自己证明‘败家子儿的确不是我本性’,估摸着时间还能赶上末班点的地铁,毫不犹豫地奔赴地铁站去了。
她顺着地通里的楼梯往站台上走,想着是否应该慰问下半残人士桑未燃,眼角瞥见前方墙面上挂着幅橘色底的大牌子,瞧着颜色鲜亮,不由一边心不在焉地掏着手机打哈欠,一边勾头探脑想瞄清楚那牌上的字儿,要知道以她这样根基孱弱的协调性,单线程的事体尚且办不牢靠,更何况双线并进,岂有不挫之理?
果然尚未看清是啥字儿,脚下就忽地一滑。手上的手机biu~一下飞出老远,万幸这次手感还算好,摔倒之前第一时间猿猴抱树一样死死攀住了右首边的栏杆。
惊魂甫定,梅诺心拍了拍小胸脯慌忙忙跑去检视远在楼梯尽处分崩离析的手机,只见屏幕龟裂铁壳生隙,状况之惨不忍猝睹,她拾起残骸丢进包里,一扬脸儿正对着刚才一直想瞧却没瞧明白的橘色牌子,上书五个红色宋体大字:“路滑请慢行”
梅诺心悲愤难当,心说这一趟出门真够呛,歹人还没见着呢,歹运倒是没少撞。为了弥补自己严重受创的小心灵,毅然决定转身出站,打车赴约。
要说起来,发泄型休闲的走红,也算是现代人巨大生活压力的侧面体现,法制社会不能随意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世道又癫狂地很,山明水秀的地儿没一处不是被圈养起来巧立名目扮景点收费,连当个和尚都要求学历智力商业头脑,反正是隐居不得出家不能。内心不够勇猛的同志们的后路被齐齐切断,只得挥手打肿脸庞,呲牙上阵呐喊厮杀。
如此倒也罢了,只是满心的七苦八哀无可排解,除了向内自虐到抑郁狂躁,还要避免因仰天长啸而被拖进神经病院强行套上缚身衣。
终上所述,卡拉OK的出现,可说是广大人民群众庶同欢泰的一项济世型娱乐活动。
梅诺心跟着钱柜的服务生在迷宫里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