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北求职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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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声说:“电视台的人早走了。”
老八猛抬头问:“啥时走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我说:“就在你说第一句话的前四个字‘他大爷的’之后,他们就走了。”
老八顿时黯然失色自言自语地说:“我不说脏话就好了,可是控制不住啊。”
我安慰说:“没事,不采访你是他们的损失,你说的很棒,我都听见了。”
老八拉住我的手说:“等你以后当记者了,第一个要采访我。”
“放心吧,等我当记者了,有钱了,不但要采访你,还要让你天天上电视,然后你就说‘用了正大888,保你养猪发发发’。”
老八笑了,虽然我们不富有,但令我们快乐的方法却有很多,哪怕只是一句笑话。
在这次东北三省最大的招聘场地所招开的所谓“秋季人才交流大会”上,我和老八一无所获,不过精神上倒是受尽了折磨。当我和老八一鼓作气挤下楼,冲出人群,看到蓝天时,我们不禁抱在一起大喊:“我们还活着。”
我成了披头散发的推销员
这一刻活着的感觉真好,本来我是想参加完招聘会后顺路和老八一起去逛街的,一元的车费总不能白花,结果老八被偶遇的一位高中同学约走了,我只好一个人去沃尔玛。本想买点好吃的,到了那里后,发现了一种我平常喜欢用的化妆乳液正在搞促销活动,价格非常的便宜。促销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所以一定要“抓住机遇,与时俱进”,于是我买了三瓶乳液:一瓶给老八用,两瓶留着以后自己用。还得到了诸如化妆水、紧肤水、眼霜之类的小小瓶赠品,之后买了三元钱的小窝头,算是我和男友的晚餐,又另外给男友买了一小瓶“二锅头”。
我打电话让男友在校门口接我,男友说他眼睛酸,先睡一小会儿,一定会准时接我的。我说你要是天天再这么玩游戏,总有一天会把眼睛弄瞎的。男友很不在乎地说瞎就瞎吧,反正有你照顾我,反正我不再想看这丑陋的世界,反正……
我说我不会那么高尚,嫁给一个瞎子,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想再听他的贫嘴。我实在太讨厌他每天都要玩游戏了,可又管不了他,唉!天变得越来越阴了,好像要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我的心像这天一样,堵在原地,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大雨啊,你就痛痛快快地下一场吧。
到了学校,男友并没有在大门口等我,估计他这一睡又要到明天早上才能起床了,我最烦在睡觉时被人打扰,所以没忍心打电话叫他,而是直接走回寝室。可到了寝室大门口,看门的阿姨竟然把我叫住了,她对我的问话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问:“大姐你找谁?”
我站在原地瞪大眼睛,兜子掉在地上,化妆品统统蹦了出来。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她竟然从门卫房里走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化妆品,语气极其不好地说:“去去去,走吧,走吧,快走吧,我们这是大学的女寝,禁止推销。”
我没理她,捋捋头发,捡起地上的化妆品放进兜里,然后径直往里走。
她居然很野蛮地拉住我大声说:“难道你没听见我说话吗?再不走,我叫保安了,到时候学校罚不死你。”
我很无力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在这楼住了快四年了,并且我有学生证。”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行了,别装了,我来这儿一个月了,就没看见过一个学生穿这么高的高根鞋,还学生证呢?快走,快走。”
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如果今天能找到工作的话,我或许不会这样。现在我连自己的寝室都不能回了,一刹那,站在原地我想了很多:过了明年六月份,我就真的毕业了,到时我可真就不能回到这里来了。
我说:“你先让我进去,学生证在寝室的柜子里,拿了以后我马上给你送来。”
“你这人有病啊?快走,快走。”她的这一句话真的把我惹火了。
假如她要是一位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人,我绝对饶不了她,因为她不是,所以我只能忍。我拿出手机往寝室打电话,可是寝室没有人。
她说:“你黑社会的啊,打电话我就怕你啊!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就打110。”
天啊,她不会是以为我打电话找人收拾她吧。
我感觉很累,脑中一片空白,不想和她争吵,于是就退出了宿舍楼的大门让自己清醒一下,下竟识地便拨通男友的手机,然后眼泪哗哗往下掉地说:“你快来吧,我在寝室门口被人欺负了。”
不到三分钟,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真是受不了,男友和同寝室的四五个兄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我这边冲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了家伙。男友穿个拖鞋,竟然把去年班级开联欢会包饺子用的擀面杖也拿来了,真是服了这帮男生,动不动就要使用暴力。
他们跑到我身边,背对着把我围起来,警惕地看着周围,做好了武装斗争的准备。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敌情,男友才拉住我的手问:“小北,怎么了?怎么披头散发啊,是不是被色狼欺负了?”
看着他,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拿出小镜照了照自己,是有点披头散发的味道,再看看自己这身职业装,再看看自己憔悴的面容,我突然明白了看门的阿姨为什么管我叫大姐了。
看着男友,我问:“你为什么不系裤腰带?如果我真有什么情况,你这样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擀面杖,穿个脱鞋,能打过谁啊?”
男友笑嘻嘻地说:“我着急啊,当时睡得正香,突然被你叫醒,而且就你这种视死如归、开朗活泼的选手竟然也会哭,我想一定是出大事了,哪有时间系裤腰带啊?没光着出来就不错了。”
想想也是,接着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和男友说了一遍,男友这才放心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招呼兄弟们回寝室换个姿势接着睡。我对他们说了声谢谢,男友一个劲给我使眼色,那意思是还让我说点好听的,可我一时也想不出说什么,于是拍拍其中一位同学的肩膀说:“哥们,等你以后结婚我多随点礼,然后我结婚时你就不用随了。”说完这句话男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这辈子一定嫁给他,然后他接不到人家随的礼了似的。
打发他们回去后,男友问我为什么哭,我说因为找不到工作,郁闷、上火、堵气,心里发慌。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现在才发现其实我也很脆弱,如果说高考是人生第一大转折的话,那么找工作就是人生第二大转折了吧。我站在十字路口,看不到未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方向走,于是害怕地开始流泪了。
男友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没事,你的工作包在我身上了。”
男友的话听上去很暖人心,可是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因为他总是很自信,甚至是有点自负。
可是现在我要怎么才能回寝室呢?
男友说:“平时看你挺聪明的啊?一会儿进去我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地回答,懂了吗?”我点了点头。
男友把擀面杖放到我怀里,然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拉着我进了女寝。
门口的阿姨见了我们先是一愣,还没等她开口呢,男友就开始问我:“你说说女寝一共有几层?”
我如实回答:“七层。”
“每层有几个厕所?每个厕所有几个蹲位?”男友好像“幸运52”里的李咏一样,非常镇定地提问还面带怀怀的微笑。
我像个小傻子似的回答:“每层有两个厕所,每个厕所里有五个蹲位,我们住在五楼,但我们总上二楼上厕所,因为五楼总是没水冲。”
“女寝有男厕所吗?”
“有,就在一楼,右手边,是为住在女寝的男保安准备的。”
“寝室每晚几点熄灯,早上几点给灯。”
“十一点,六点。”这时我发现好多女生围着我们看,好像我们在进行智力抢答一样。
“哪个寝室蟑螂最多?”
老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举个手从后面挤过来说:“我知道,我知道,挨厕所的寝室蟑螂最多,回答正确有什么奖励吗?”
我猛地拉住老八的胳膊好像终于找到了一项可以洗脱自己罪名的证据一样:“老八,快证明我住在这里,快证明啊!”
老八被我弄得云里雾里的:“证明什么?有什么奖啊?”这家伙就认得奖。
男友对门卫阿姨说:“还用我再问她几个问题吗?要不你自己提问也行。”
门卫阿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丢下一句话:“以后穿得像个学生样。”
“你也应该有个门卫阿姨的样。”我丢下一句话,把窝头全部给了男友,然后拿着擀面杖,背着二锅头上楼了。
大爷、大妈,我不是想和你们火拼
之所以把本打算给男友买的二锅头拿上来,就是想喝两口,喝迷糊了,然后睡个好觉,这总比睡不着觉吃安眠药好。我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寝室其他人的响应,原来大家都睡不着觉,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活的很累。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场面,我请大家每人喝一口酒,姐妹们洗好脸和脚,放好被子,穿好睡衣,准备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开始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结果不是这样,当我们喝了一口酒后,就被这该死的酒辣得活蹦乱跳,大呼小叫,嗷嗷猛灌凉开水,没有比这儿更精神的时候了,唯独老八例外,一口喝了小半瓶,然后不到三分钟真的就睡着了。假设这酒有毒,老八应该是第一个去天堂报到的人,到那时她是会感谢我帮她离苦得乐,还是会怨恨我呢?她一定会饶不了我的,因为老八是个乐观向上的人,无论什么困难都打不倒她。我要像她学习。
一夜未睡,我伴着老八一浪高过一浪的鼾声,回忆着今天的今天,畅想着明天的明天,内心一片凌乱,回忆一片苍凉,未来一片迷茫。
天蒙亮亮,我悄悄爬起来,穿好运动衣,替姐妹们盖好被子,胸前挂了mp3,耳中响起的是《蓝色生死恋》的主题曲,缓缓的,忧忧的,我的心情是也如此。
推开寝室楼的大门,没想到一夜间,这世界就变了样:空气中充满了雪、雨、枯叶的混合味道,校园的林荫小道上铺满了金黄枯叶,颓废中闪现着辉煌,每一棵树枝都落了很多积雪,就像一位位穿了婚纱的美丽新娘,在太阳的照耀下慢慢溶化成水,滴滴落下,给人一种娇滴滴的美感。我的内心经过一夜的雨雪纷飞,也变得坚强起来,现在只差发泄一下,然后重新开始。
耳中响起了《灌篮高手》的主题曲,非常的鼓舞士气、振奋人心,于是我冲到小树林里,狂喊着,左一个飞脚,右一个飞脚,使劲往前一推,用力向后一靠,一棵棵树在我的猛烈撞击下,开始左右摇摆,大片大片的树枝上的雪经受不起这样的撞击,纷纷落下,落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心中,一个字:爽!
在多米诺骨牌式的效应下,四周的树枝也开始下起雪来,景色甚是好看。我喊着,看着,喘着,撞着,发泄着,稍微聚精会神向不远处偶望一眼,我的整个身体连带表情顿时僵在了一起,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心里说:完了,这下真完蛋了。
不远处,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做着各种奇怪的造型仿佛定了格,他们整齐划一地用一种受伤害的眼神望着我。教我经济学的王教授也在其中,他有点秃顶,我眼睁睁地看见一大片积雪,慢慢悠悠地落下来,糊在他的头顶上。其他的老头儿老太太也不同程度地遭到了“暴风雪”的袭击,而这儿“暴风雪”就是我制造的。
我发誓之前真的没有注意到他们在那边集体练太极,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男友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可在他们那虎视眈眈的眼神下,我内疚得根本挪不动步了。我使劲挤啊挤,终于挤出了笑容,然后抬头,冲他们摆摆手,高喊:“老头儿老太太们……”不对,不能这么喊。
我又重新喊:“亲爱的爷爷奶奶们,早上好啊,吃了吗?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估计他们心里在说,吃了,吃了一肚子雪。
有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招手让我过去,惨了,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给男友打电话,怕他又带一群人来,难不成要跟老头儿老太太火拼吗?
我是走三步行个礼,然后说声对不起,使劲微笑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他们把我围成了一圈,我告诉自己不论他们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总之,我认了,毕竟他们是长辈,而且是我做错事了。
一个老太太开口了:“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啊,南方来的吧,记住,天冷了得穿毛衣了。”
又一个老头儿说:“就是,冻坏了,怎么学习啊。”
于是这一群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