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北求职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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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裤子放屁
2004年10月份以前,我还沉浸在酷似疗养院的大学生活中,活得特滋润,滋润到我的远大理想抱负都没有了,这样的大学真没白上。
直到有一天学校宣传栏里贴了一张偌大的海报,上书某某单位招聘,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大四了,考研我是放弃了,因为只有等到中国遍地都是博士生了,我或许能侥幸考上研究生。进入10月份就应该开始找工作了。
找工作就找工作,这有什么难的?至少我也是个本科生,至少我长得还算有鼻子有眼,至少我个头在1。65米以上,至少我就读的大学在省内还算是个重点,至少我学的专业还是个热门,至少我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写字,至少我还得过一两张奖状,至少我还在学生会混过,至少我还会侃大山,至少我还会勾引小帅哥下跳棋、游泳、打游戏……一个月前我对自己找工作这件事充满了信心,我认为自己太好的工作找不到,但中上水平的工作还是会找到的。可一个月后,也就是进入了11月份,对于找工作这件事,我就像一个被人捅了一刀的气球一样,别说信心,连气都没了。
下面就说说我找工作过程中所遭遇的。
我所学的专业是会计,本科,将来取得的学位好像是管理学学士,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该有的我都有了,比如英语四级、计算机二级、珠算三级……就连男朋友都有了,但上个月末分手了,就因为我们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特别郁闷,两个人心情都不好的时候在一起,只有吵闹,于是我们分手了。分就分吧,分了咱再找,找了咱再分,这年头找男朋友比找工作要容易的多了。
寝室老八却不这么认为,老八主张边找工作边找男朋友,到时候工作有了,男朋友也有了,马上就可以结婚,然后相爱到老,永远不分手。老八从大一奋斗到现在,还没处过一个男朋友,老八人长得不丑,就是有点胖,她要是不小心一屁股坐在谁身上,那人一准没命。这种观点,导致她每次找工作时,总是向主考官或是招聘的男士们暗送秋波,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上次招聘的时候,她竟然向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频频翻眼皮,导致那老人冲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迷眼睛了,万万不要用手揉,也不要一个劲地眨眼睛,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忆自己最伤心的事,然后自然地流眼泪,这样很快就会好的。”
第一次参加招聘是在学校,本市的一个不错的民营企业来招会计,我拿了一张稿纸随便写写自己的简历交上去,后来被通知去面试,本人贪睡加之又对此工作不太在意,只是抱着一种试着玩的心态,所以睡醒时已到了面试的时间,还好是在校内,我顺手套了件衣服就冲到教学楼。结果第五个人就轮到我了,一进去,哇,这阵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七个男人坐成一排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我像一个犯人一样被请到了他们前面的一个木凳上,顿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中间的一个男人发话了:“你对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满意吗?”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穿着什么衣服,又何谈满意,于是我有点紧张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外衣,正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说今天上午天还冷的很,为什么下午天就变热了呢?原来我顺手把老八挂在我床头的羽绒服穿上了,将近二十度的天气穿羽绒服,即使在寒冷北方的十月也有点夸张,况且老八的衣服又肥又大,色彩也颇俱东北大花被单的色调,我开始自责自己的这种粗心大意的性格,可为时已晚。
我很不好意思,脸火辣辣地热,可他的问题我还要回答,于是我只能耍点小聪明地说:“您们看满意就满意,您们看不满意的话,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改进。”还好他们放了我一马,没有在此问题上纠缠不清。
一个男人又说:“用三分钟时间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说:“你手里不是有我的简历吗?如果还要自我介绍,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吗?”
气氛突然变得令人窒息,大家一齐沉默了三十秒后,一个男人对我说:“你可以回去了。”
这就是我的没有准备的第一次应聘,结果当然是没有被聘用。我跟男友说了一下面试的过程,男友很是气愤地把我批评了一顿,他说一个女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说什么脱裤子放屁之类的话,我说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再说那些领导有时说的话不比我这句那什么多了……可男友还是不停地教训我,并声称他会比我先找到好工作,我很不服气,最后我们不欢而散,不过那时我们还没有分手。
晚上打电话给爸和妈,他们也说我回答的不好,不过他们没有责怪我,只是让我吸取教训,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还是妈会说话,妈说让我别上火,一个民营企业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让咱去,咱还不去呢。我知道妈妈这是在安慰我,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第二天,我去书店买了一些应聘方面的书,算是正式开始了找工作的漫漫长征之路。
我们竟然还活着
书上说应聘时应首先注意个人的穿着打扮,我把自己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出来,然后一件件穿上,问老八哪件适合我下一次应聘时穿,老八特实惠地说,我的衣服不是很幼稚就是有点小太妹的味道。这可怎么办啊?眼看着大型市人才交流会的日期就要到了。老八劝我上街重新置办一套行头,从头到脚来个改头换面,尽量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点。可是无论怎么想我都下不了决心,因为舍不得花那么多的钱。
后来我打电话给男友,男友相当支持我买新衣服,但仅仅限于口头上的支援。我不怪他,因为我们都是工薪家庭的孩子,最后使我下定决心“大放血”的是男友说的一句话,他说:“小北你就大胆地买吧,我也要买一套西装,这钱不白花,应聘时能穿,以后咱俩结婚时还能穿。”
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虽然有点可笑,但真是好使,于是我们一同上街去买。上大学三年了,三年啊,从来没有一天我花钱像今天这样永往直前、执迷不悟地。最后我买了一套灰色的职业装,花了将近三百元,又买了一双超细黑色高跟鞋,花了将近两百元,再算上车费等乱七八糟的,我一个月五百元生活费没了。男友也没少花,总之以后我们不用为结婚时穿什么发愁了。
去市人才市场之前,我精心打扮了足有一个小时,为的只是给应聘者留下一个好印象,去的时候公汽里的人非常多,多到恐怕再多上一个人就得骑到司机的脖子上,可是没一个人敢真的那么做,所以司机仍然疯了似的往里塞人。幸好我眼睛贼,料到一对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小情侣马上要下车,于是拼尽全力借着老八的身体优势抢了其中一个座,弄得我周围的一群大老爷儿们望座兴叹。可是我和老八刚坐了一站地,气息尚未调匀,便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挤上车来,我真佩服此老太太,腿哆嗦得就跟按了电门似的还敢往上冲,公车里我都感觉有点缺氧,何况她乎?确实是没钱啊,有钱打车不就走了吗?我最同情这样的人了,但是我和老八没有给她让座,因为她如果想坐我们这里至少得挤过十几个人,这相当于要了她的老命了吧。
车长就是车长,都快被挤成肉饼了,还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哪位同志给老太太让个座?”一分钟过去,离老太太最近的几个座位的年轻人竟然都无动于衷,老八只好大喝一声坐这儿吧,我急忙憋了一口气,意志坚定地说:“老八,你好好坐着,千万别动,让老太太坐我这儿。”估计老八一起身,至少得有五六个人被她挤出车窗外。
我死活挤了出去,然后又帮助老太太活生生地坐了进来,再加上司机开车时很疯狂,整个车箱内几乎被我和老太太搅和得人仰马翻。我不知踩到了多少人的脚,真是过瘾,最后总算各自有了落脚之地。
正当我死去活来,把车窗开个小缝大口吸氧之际,突然有个人问我为什么给老太太让座,我说:“哥们,你姥姥要是上车,你希望有个人给她让座不?”
“希望。”
“那你就当她是我亲姥姥吧。”
老太太十分有礼貌地隔着十万八千里,穿过十几个人,一个劲地冲我说谢谢,我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但眼中却热泪盈眶,唉!我姥姥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车窗外偶尔有几位开着私家轿车的小男人们满脸不屑地望望我们这一车子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车就牛啊,还不得照样等红灯,有种你闯个试试,有什么牛的?堵车急死你!
经过四十分钟的“金鸡独立”,我终于到站了。下了车,扶住一棵树,做好要吐的准备却没吐出来,难受得要命,老八瞄准我后背一顿猛捶,边捶边说:“吐吧吐吧,放心大胆地吐,这地方不罚款,就是罚你扫两天大街。”
待大脑清醒过来,我抬头一望,这家伙,场面真是异常的壮观,原来人才市场门前正在招开落成大会,实际上就是把老破楼里外装修了一遍,然后请来各路名人,胸前带上几支招摇的小花,讲讲话,大伙在一起照照相,剪个彩,放放气球,最后再来它几十声礼炮。这帮人在此真是无限风光,再看楼一侧的一个小门,那人多的,毫无夸张地说都排到一站地外了,为的就是买一张门票,然后才可以有机会进去苦寻适合自己的岗位。既然来了,我们也排吧,只是早知道这样,提前一站下就好了,省得还得往回走,失算啊!
正当礼炮鸣响之际,一个卖报纸的老头趁着中间的间隔,说出一句令人敬佩的话,他冲着那帮笑得春风得意的达官贵人们喊:“整那排场有啥用啊,浪费!有那钱,就别收这帮孩子的门票。”老头一句话,引得周围应聘的人掌声一片,而剪彩那边除了几十声臭屁礼炮之外,再就是人们的刺耳的喧闹声了。我意识到真正的高人就在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之间。
总算买了票,可没想到招聘大厅竟然设在了七楼,而且还没有电梯。我算发现了,人们来这里不是来找工作的了,纯粹是来锻炼自己的意志了。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流爬上了七楼,我还好,可是老八一个劲地让我帮她找个男人,好给她做人工呼吸。也真是苦了老八,我要是长她那坨,或许根本爬不上七楼。话又说回来了,这也多亏了我对她的威逼利诱,每当她走不动想放弃的时候,我就会鼓励她说,别忘了我们是交了两元钱才让进来的,两元钱啊,两元钱!可以买四个水煎包吃了。后来这句话不好使了,我又说老八加油啊,楼上无数个帅哥在等待着你,老八听完这话一口气从四楼爬到了七楼,早知道我从二楼开始就应该说这句话。
寻啊寻啊,觅啊觅啊,我和老八慢慢地被淹没在招聘大厅的人潮中。我突然感觉所有找工作的人都很可怜,看着他们那焦灼的眼神,疲惫的面容,听着他们那声声的叹息和孜孜不倦地自我介绍,我才意识到做个轻松的学生真好,可惜,我就要毕业了。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时泪流满面,或许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吧,难到我们的人生都要这样地走过吗?幸好我们还年轻。
打起精神来,继续向前冲,一位电视台的记者把麦克风举到了我面前,问我对这次招聘会有什么感想。我有很多感想,可能的话,让我说一天也不会说完,可是现在,我早已无力开口,只想尽快消失在这茫茫的人海中。我无语了。
那记者又把麦克风送到了老八的嘴边,
老八怒视着摄像机刚要开口,扛摄像机那人却让老八往后退,并且说是因为老八脑袋太大镜头照不下。老八一听更生气了,她开口就说:“他大爷的,这叫什么事啊?个个企业都要招有经验的,可他们连个学习经验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上哪找经验啊?书本上有经验吗?试卷上有经验吗?我们容易吗我们,累死累活考上大学,花着爹妈的血汗钱拼死拼活读完大学,到最后找工作时竟然没人要,我们这脑袋真是被飞机膀子刮了,哪个当大官的人来管管这事啊。话又说回来了,经验就那么重要吗?有经验的人就一定比没有经验的人做得好吗?我就纳闷了,他们到底是来招人才来了,还是来招替他们赚钱的工具来了……”
这要是在三四十年代,老八绝对能高呼:“打倒帝国主义,中国人民万岁,妇女从此当家作主人。”而且还能当上红色娘子军的队长。
老八依旧站在原地慷慨陈词。
我拉拉老八的衣角小声说:“咱别说了,回寝吧。”
老八视死如归地说:“不行,我一定要说,我一定要让电视台的人替我们这些应届毕业生反映反映这件事。”
我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