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谁天荒地老-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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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韩诺的心却是再清醒不过,他踉跄着站起身,挣开谢远藤的手,沉声说,“别再为我掉眼泪,我不值得……我不需要任何人……韩诺不需要任何人……”
那一夜,郗贺开着车在江边遇到失魂落魄的谢远藤,像是捡到一只流浪的猫儿。见她倔强着逼退眼中欲夺眶而出的泪,有种说不出的心疼自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他想,自己“纵容”她的坚持是真的错了,可他又有些迷茫,分辩不出自己的决定又是否是对的。
那一夜,天空坠满朗朗的星,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然而,却让人觉得,天,竟是如此暗沉,仿若顷刻间,天幕就会压下来,沉得令人几近窒息。
寂静而又喧嚣的一夜,每个人似是无比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万事可以一刀两断,这个世界可还会有真情存在?如果万事不能挥剑斩断,又如何开始另一段人生之旅?
无论是谁,千疮百孔的心,都需要抚慰,只是,谁需要谁,谁又不需要谁呢?
放手的人,等待的人,尚有!
执着的人,迷惘的人,依旧!
千里之外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她闭上眼轻声说着再见。飞机降落之时,呼吸着清新又熟悉的空气,她淡淡地笑,似是如释重负。
失去的,哪怕情深,也已无力拥有,眼前的,只叹缘浅,也已无心追求。生活,还得继续,她没有资格轻言放弃。人,不能自私地只为自己而活。
休息了近两个月,这次回来,郗颜在工作方面格外卖力,颇有些为老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架式。收起漫不经心,主动接手了几件比较有份量的案子,且成绩卓然。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公司默默无闻的她,转瞬成了“名人”。
公司,宿舍,上班,睡觉,生活似乎就是这样了。惟一不同的,就是陡然间觉得世界安静了许多。张子良时常打电话来,实在推不了,郗颜也会过去酒吧,见他从不过问自己和温行远之间的事,逐渐不再别扭,闲时会主动跑去帮忙。她也不再排斥应酬,偶尔随顶头上司出席,也是进退有距,大方得体。
十一长假,她独自去了大理。
初秋时节,早晚微有些凉,昨夜下了一场雨,如今雨过天晴,云开雾散,一如她的心情,轻松而明媚。
农历四月才是观蝶的最佳季节,但曾听说,在白族人的心中,蝴蝶泉是一个象征爱情忠贞的泉。所以,即便孤身一人,郗颜依然决定先去蝴蝶泉。
苍山云弄峰下,合欢树横卧泉边,泉水清澈见底。尽管错过了万千蝴蝶飞舞的奇观,郗颜依然为古老的传说而感动。
想到那对恋人双双跳入泉中,用自己认为天荒地老的形式悍卫了他们的爱情,郗颜再次湿了眼角。为他们的坚定,也为他们的无奈。爱情,到底还是有天长地久的,只是,形式各有不同而已。
离开蝴蝶泉,直奔洱海。郗颜觉得,此时此刻,她需要站在如海一样的湖边吹吹凉风,把心事再次沉淀。
黄昏时分,游客依然很多,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期然地闯进耳里,古镇异常热闹。她徒步而行,心情愈发明朗。
离开,到底是对的。有些时候,人是不能太执着的,否则,人生就没了乐趣。对于这一点,她希望自己看破的不是太晚。
低沉的汽笛声响起,远远看见沧山与洱海两艘游船正缓缓靠向岸边,她静默地站在海边,任舒缓的微风吹乱她的鬓发。
刚回到古镇的时候,冲动地想剪去留了十多年的长发,可当剪刀刚刚碰触她头发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剪了头发又能说明什么呢?代表着挥别过去,还是迎接新的开始?她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在理发师诧异的目光中道了声歉,缓缓离去。
“打扰一下,请问可以帮我们合张影吗?”标准的普通话自身边响起,打断了郗颜的凝思。
她转身,看到身材高大的男孩儿羞涩地笑,手臂轻搂着身边娇小的女友。
“好啊。”郗颜爽快地应下,微笑着接过相机。
“谢谢。”男孩道谢,站在洱海前,与女友彼肩而立。
透过小小的镜头,郗颜看到这对恋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么虔诚,那么甜蜜,她的心微微震动,迅速按下快门,留住这流过就不会复返的短暂瞬间。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亲昵的靠在一个宽厚的怀抱,交凝的目光在记忆的长河被胶片留下印记,即便有些许的褪色,依然是美丽的回忆,回忆而已……
“颜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家里人也同意?”王浩轻皱眉头,与文静对视一眼,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又不是小孩儿,干嘛要家人同意?”郗颜正在和美食奋斗,有些口齿不清。
“说得老气横秋的,颜姐看着比我还小呢。”文静轻声笑,出言打趣她。
“这话儿我爱听,就凭这个,姐姐我今晚为你们饯行,接下来的节目包在我身上。”郗颜嘻嘻笑,对于在洱海边结识的这对大学恋人颇有好感。
那天帮两人合过影之后,性格开朗的文静问她是不是一个人,要不要与他们结伴而行。郗颜向来缺少防人之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文静想买些当地的工艺品,但又听不懂方言,郗颜就自告奋勇担起了侃价的重任。一路扫荡下来,血拼回几大袋战利品,经过半天的接触,郗颜与两人也熟识起来。
随后,郗颜修改了行程,与他们去宾川鸡足山看日初。
站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山顶,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一点点驱散黑暗。恍然之间,郗颜感觉心门也随之被缓缓推开。
沐浴在阳光下;任暖暖的光拥抱着自己,垂下眼,她轻轻微笑。
妈妈,小颜距太阳好近,小颜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当得知王浩与文静也要去大研镇,郗颜热心的帮他们订了酒店,并结束了大理的行程,给两人当了三天免费导游。
“颜姐,你有男朋友吗?”文静眨巴着大眼晴;低声问她。
“你颜姐我是霉女。”放下餐巾,眉心轻聚,脸上透出蛛丝幽怨的痕迹,“有好男人介绍吗?”
王浩差点将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得喷水,文静咯咯笑,“有啊,你有兴趣吗?”
郗颜瞪圆了眼,“和姐姐说说,帅哥级别是几星?”
文静凑到她身边,眼晴对上郗颜的大眼,“不开玩笑,我说正经的,真的有个不错的人选。”
郗颜慎重地点头,态度极是诚肯,“我也是很正经的……”
Still feels like our first night together
Feels like the first kiss
It's getting' better。 Baby
no one can better this
Still holdin' on; you're still the one
First time our eyes met
沙哑而磁性的铃音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郗颜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颜颜,你在哪?酒吧有点忙,能过来吗?”张子良的声音传来,郗颜俏皮地耸了耸肩,“大人再坚持片刻,小的随后就到。”
张子良笑起来,“你这丫头,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报销打车费就行。”郗颜嘻嘻笑,对张子良的“盯梢”已是见怪不怪。这段时间,只要她不去酒吧,他的电话便如影随行,除非加班,否则一定要去报个道。
“注意安全,别和陌生人说话。”张子良难得开玩笑,随后又嘱咐,“快点,别磨磨蹭蹭。”
“遵命。”
挂了电话,王浩已抢先一步结了帐,郗颜带着他们来到“似曾相识”。
“原来是小老乡儿,今晚张哥请客,好好玩啊。”张子良见到王浩的一瞬神色微变,后听郗颜介绍是带着女朋友来旅游,才松了口气,明显热情许多。
将王浩与文静安置好,郗颜对张子良瞪眼,“搞什么?”
“什么搞什么?”张子良打马虎眼的功夫见长,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什么?干嘛见着人家王浩一脸不高兴?”郗颜气鼓鼓地扬着下巴。
“干嘛呢这是?”杜灵回到吧台取酒,见郗颜与张子良在那大眼瞪小眼,推了推她,“欺负人啊?颜颜。”
“嘁……以一敌二,我认输。”郗颜瘪嘴,放弃质问,谁让人家是俩口子呢,孤军作战她才不干呢,俗话说得好,好女不吃眼前亏。
“上哪儿啊?”杜灵拉住她胳膊,嘿嘿一笑,“你家温行远昨天打电话来问你好呢,回个电话吧?”
很久没人提起他的名字,郗颜怔了怔,拍开杜灵的手,竖眉毛,“谁家的呀?懒得理你。”侧过身,她轻喊,“子良,杜灵八成要出墙,你盯着点儿……”
“看我不掐死你……”杜灵佯怒,三两步追上去。
“啊……因为一句实话引发的血案……谋杀啦……”郗颜笑着跑开,嘴里不停地叫嚣着。
看着两抹笑闹的身影,张子良扬起温柔地笑,拨通温行远的电话。
惊闻婚讯
把王浩与文静送上了飞机,郗颜坐在车上,静默地望着窗外倒退的树木怔怔出神。
“颜颜,你和行远怎么了?”张子良忍了许久,决定问个明白。
郗颜回头看着他,有一瞬的静默划过,随后听她说,“我们没怎么,也不会怎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隐约透着坚定,惹得张子良猛地踩了刹车。郗颜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险些坐不稳,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目光深沉,一字一字地说,“行远要订婚了……”
郗颜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偏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声音平静,“是吗?”
“是吗?就这样?没什么想要说的吗?”张子良很少动怒,这次却是真的生气了,昨晚他联系不上温行远,接电话的是温行遥,他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就是为了参加弟弟的订婚宴。
十年的守候暂且不谈,竟在短短几个月内和一个几近陌生的女人订婚,这是温行远吗?他真的决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放任她回来,每每打来电话只问她好不好,却决不肯与她对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子良认为,他有权知道。就凭温行远是他兄弟;就凭他如亲妹妹般照顾过她,关心着她,他必须知道。
郗颜抿唇,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措,“说什么?走的时候就说明白了。”话语中的挫败连自己都能感觉到,努力咽回眼中凝起的雾气,她迎上张子良恼怒的目光,“子良,谢谢你告诉我,十年的付出我无力回报,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只是我害怕,只是我懦弱了,然而,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于是她说,“只是,感动不代表爱。”
沉默半晌,张子良凝视着她,语重心长,“行远十年的付出不是一味地要你回报什么,即便不能回应以爱情,至少别看着他一步错,步步错,难道你认为他决定订婚是因为爱吗?是不是赌气,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郗颜别过头,不敢看张子良逼视的目光,长久的沉默过后,她哑声,“我告诉他,我不需要任何人……我没想到他……”
记忆被拉回离开A城的前一晚,郗颜送温行远下楼。
“冷?”见她双手抱胸,温行远问她,不等她回答,已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
郗颜迟疑了一下,最后只是伸手合拢了西装,让自己置身于他外套上那熟悉的气息中,继续沉默。
“那天打电话找我有事?”温行远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见她有想走的意思,沉声问她。
郗颜想起去监狱医院前她开了机主动打电话给他,就在她的话几欲冲出口的时候,郗贺的电话打到她爸爸的手机里,于是,她没来得及和温行远说上话,就急急赶往医院。
谁知道,这一去,一切就变了样子。如果她知道,她还会去吗?这个问题,她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于是,原本想说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打算一辈子埋起来,深深埋起来,再也不想提及。
“我不逼你,你也不用躲着我,我只是想问你,那天要对我说什么?”轻扣住她手腕,目光温柔中透着期许,不是没有感觉的,那天她的欲说还羞,他不相信会是拒绝。
“你知道证据是他呈上去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温行远沉声,“不是这句。”
“为什么替我决定?为什么都不问问我?”她深深看着他,仿若自言自语一般,“你以为那是为我好吗?你真的了解我吗?”
温行远深深凝视着她,沉默良久,松开她的手,他问,“然后呢?”
“然后?”心头莫名一酸,她淡声,“然后想说一句谢谢,谢谢你的照顾,还有……你的爱……”
“不必。”他猛然打断,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你的决定?”灼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之后,见她轻轻点头,左胸口一阵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