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天国的第十三号天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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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说到做到。
而自己……
夏筱雨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不管他之前对她做过什么，但是他有他的理由，也有他守护的东西。
浑身像被针扎了得难受。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江耀羽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一抹血迹，嫣红的血液缓缓地淌下，又被人一拳打得侧过脸去。
“呐，你是不是觉得欠我很大一个人情啊……那你就用你自己来还我吧……”
江耀辉懒懒地笑：“竟然还说得出话来，给我狠狠地打！”
“不——”
她惊痛地喊出声来！
“他已经把转权书给你了，你就放过他吧……江耀羽是按照约定一个人前来的，那你也应该按照约定让我们走啊！”
夏筱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跪在江耀辉面前，用力地拉扯着他的衣襟。可是心中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这么下去。江耀羽他……江耀羽他会死的！
“你很担心他吗？”江耀辉挑着眉问。
夏筱雨回头，骤雨般地拳头落他的身上，而他之前的伤口又被再次拉伤，红寂寂的染透了衣裳，但少年的嘴唇却倔强地抿起来，视线如刀地望着这里。
望着江耀辉的，是无尽的仇恨。
而望着她的，却是一些温柔与凄凉。似乎在说，抱歉，让你受伤。
夏筱雨收回目光，身子颤了颤，轻声说：“是。”
“那你是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呢？”江耀辉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趣地低头望着她。
她的头垂得很低，捏住他衣襟的手烫得宛如两团火焰，脊梁直直地挺着，身体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是。”
不能这么下去，不能再让江耀羽再受伤，否则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嘴边的笑意更深。
“那你吻我吧。像吻他那样吻我。”
“不——不要听他的！该死的！夏筱雨，如果你吻他，那我宁愿死！”
她站起来，睫毛轻颤，却没有勇气回身看他的脸，轻轻的声音恍如透明，“如果你死了，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明白吗？能对你复仇的，能让你毁灭，能要你死的只能是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把你的生命叫给别人！”
“夏筱雨你——”
不理会身后江耀羽兽一般的嘶吼，夏筱雨攀上江耀辉的肩膀。
“你会说话算话吗？”
他笑，“如果我骗你，那么我就死。”
她点了点头，拉近他的身体。
“不——不——不——！江耀辉！你这个人渣！我一定要你死——！”
心中猛痛。
夏筱雨深深呼吸，闭上眼睛。
在江耀羽绝望的吼声下。
她吻了江耀辉。
犹如一个噩梦。
梦魇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
她在做什么……她在做什么！？
不……她只是在救江耀羽，如果他死了，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就当是在亲一头猪好了。
“我吻了你，现在应该把江耀羽还给我了。”她眼睛亮亮的，但一丝狼狈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江耀辉摇了摇头。
“筱雨，你似乎理解错了。我是说，让你像吻江耀羽那样，不是直接把嘴巴贴上来，毫无感情地亲我。你说，是你先不遵守约定的啊。”
夏筱雨浑身巨震！
“那你说……还要怎么样？”她低声道。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要你像，吻他那样，吻我。”他捧起她的脸，歪头瞅她。
她怔住，
良久良久。
嗓音轻如叹息。
“好。”
亲吻江耀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很幸福，很温暖，胸口滚烫滚烫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但他的唇却冰凉冰凉，所以她不得不一次一次地让他暖和。
很甜很甜的味道。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觉得想呕吐？
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啊，为什么想尖叫着推开面前的人，蹲下来把胃也呕出来？
一点都不一样。
一点都不一样……
江耀辉的眼底有绝胜的光芒。
似乎在说，他完胜了，赢了，成功地让那个一直所恨的人痛彻心扉了。
所以，在夏筱雨吻他的时候，他会一直望着江耀羽的表情，再以胜利者的姿态肆意的微笑。
相比于前一次，江耀羽仿佛不会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拥吻的两人，绝望的死寂在他眼中流淌。
他死死地望着他们。
一瞬不瞬地，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依照约定，我把他还给你，我把你还给他。”
这是江耀辉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江耀羽！”
少年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哀恸地飞跑过去，让他倒在自己的臂弯里。
可是他却死死地盯着他。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滴答。
鲜血滚落的声音。
夏筱雨咬住嘴唇，而嘴唇已经被咬出血来。
少年眸子一片死寂的凄凉。
“你还是……要丢下我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狂乱地摇着头，把他抱得紧一些。他的身子无力地倚在她身上，蔷薇香气和浓腻的血腥在她的鼻翼间氤氲起来。忽然觉得窒息如死。
“那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去亲他呢……”他说话有些吃力，语速很软很慢，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只是浓浓的悲哀。
她心痛欲裂。
“我想救你，不能让你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还找谁去报仇呢？”
他怔了怔，一抹奇异的光晕从眼底散开。
“把你……”
“……嗯？”
“把你的嘴唇擦一擦，不要上面留着他的味道。”
说完，固执地扯起袖子，为她擦拭起来。
夏筱雨没有动，扔江耀羽的手指拂过来。起初他擦得有些焦躁，像是在极力地抑制住什么。她感觉到了这一点，紧紧地拥住他。他手指一顿，动作变得轻柔。
“筱雨，还记得那个约定吗……我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所以，你是我的啊。”
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他的动作和轻很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她痛心地回吻他。
终于他变得不再轻柔，狂乱地似乎要拥抱她的整个灵魂。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对不对？
我是你的……对，我是你的。
真的吗……是真的吗……你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了吗……
不会了……
……好幸福。
沉寂的暗夜里。
拥吻在一起的两人。
颈脖上的约定。
微弱的暗光。
救赎和希望。
那两个天使，一个是我，一个是你。
他们不离不弃，永远，永远在一起。
CHAPTER 9
仓库里飘荡着怪异的铁锈的味道。
天窗窄而小，少得可怜的暗光透进来。
而门，却是紧锁的。
是江耀辉，走的时候，将他们锁在里面。
一股刺鼻的味道飞快地窜过来。
江耀羽抬头看了看周围，眉头死死地纠结在一起。
他哑笑：“看来江耀辉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啊……”
从一开始就抱定了完全摧毁他的想法而来，根本不可能要给他留下退路。果然，在江耀辉走的时候就已经把门锁上，在某个地方点着了火。
他是想把他活活烧死在里面么？
那么，他就不应该把筱雨牵扯进来！至始至终都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
如果他要他死，而他若没有她，那么他便死了遂他的愿。
可是如果他要她们死，那么，他就一定要带着筱雨活着走出去！
这是他们的约定！
他不允许她死！如果他们要在一起，那都得活下去！
“筱雨。”
“嗯？”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正在观察周围的夏筱雨停下视线望回来。
“江耀辉走的时候放了火，如果我们不出去的话，等着我们的只有死亡。”他深深地凝视她，“我不要你死，所以，你相信我好吗？”
“好，我相信你。”我们都要从这里出去，“你不要在我彻底复仇之前先挂掉。”
“我答应你。”
浓烟很快地就蔓延上来，整个密闭的空间中让人呼吸困难。
江耀羽蹙紧了眉扶住夏筱雨站起来，而她显然因为吸入了过多的烟尘显得脸色非常苍白。
“呼吸……还行吗……”他担心地望着她。
她回给他一个不必担心的手势，闷声闷气地说，“我们要赶快从这里出去。大门被从外面锁住了……天窗又那么高……”
江耀羽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少说点话，给自己留点余地，我们去大门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像我刚才那样撞开门出去。”
“……小心一点。”
“好。”
仓库的大门足足有那人高，门上布满了铁锈，被浓烟和火烤得滚烫。
江耀羽让夏筱雨站在一边，而自己开始撞门。
哗啦——
每撞一次，门就发出巨大的响声，刺得人耳膜突突地痛。
江耀羽一下接一下的撞着。
而夏筱雨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终于他没了力气，顺着门颓丧地滑坐下来。
氧气被火充分燃烧，变得稀薄，江耀羽心惊地望着夏筱雨越来越混沌的眼珠，心痛如裂。
整个空间似乎一下子缩小了，似要把他们活活地压在里面。
他悲恸地打开手机，却发现不在信号区。
然后绝望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夏筱雨的眸色一片死寂。
她吸了过多的烟，大脑处于空白的混沌状态。
五感变的麻木，甚至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处于什么地方。
晕眩中。
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她。
声音恍若来自遥远的彼岸，模糊不清，像是大雾中幢幢的影子晃来晃去，想去分清，手脚却没有力气。
而且，她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睡意席卷而来，眼皮沉得像石闸，狠命地往下落，她阻止不了。
只是觉得不安，忽略了什么似地，昏昏噩噩地坠在一汪浮动的云层里，就这样，想永远地睡下去。
她很累，太累了。
在这独自走来的十年中，她不停地扮演着各种角色。努力地让周围的人认可，接受自己，但在扮演的同时，身心疲惫，劳累不堪。
真想好好地睡一觉。
不管考试成绩，不管打工时间，把一切统统抛下，好好地歇一歇。
把一切统统抛下……么。
有什么抛下了，有什么却似似地卡在胸口。
她放不下。
……
“夏筱雨，你不要再妄想撇开我。”
……
“我不要你死，所以你相信我，好吗？”
……
“那两个天使，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他们在此约定，不离不弃，永远，永远……都要在一起。”
……
“筱雨……筱雨……夏筱雨……”
她缓缓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张焦急到快要崩溃的容颜。
江耀羽的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鼻子上脸上都是一团团的灰尘，还有刚才江耀辉手下留下的伤痕。
明明是那么美丽，骄傲，高高在上的少年啊……
“江耀羽……”她心痛一片，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可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眼前也开始旋转。
“夏筱雨！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再睡过去！一定不要再睡过去啊！”他的眼中隐隐闪着泪光，圈住她的双臂也不断地颤抖。
“你在害怕吗……”她轻轻问他。
“是……所以不要再睡过去了好吗……”他的声音脆弱得让人难以相信在今天之前还是那个狡猾腹黑如同蛇蝎的矛盾结合体。
“好……”她眸色轻颤，垂下眼帘道。
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他明明，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啊……
“筱雨……”
“……嗯？”
“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活下去？”他抱紧她，却没察觉到自己的身子也在颤抖。
“……是，起码现在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最好的朋友，美好的校园，一直想攒钱去吃的哈根达斯，礼品店里那只最大的毛毛兔，无数的，美好的事情还有经历。
还有，最放不下的……你。
少年仰起头来。
艳红的火光落满他的眼睛。
光影明灭中。
他紧紧地抱了她一次，仿佛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好，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火势迅速地飞窜着，不多久就燃光了他们可以遁逃的地方。
烟子闷得让人窒息，所有一切都被笼罩在一起。
火光闪动，拉长了影子，贴在墙壁上，诡异地扭曲出蜿蜒的形状来。
如果不离开。
那么就彻底离开。
离开这里，或者离开这个世界。
江耀羽抱起夏筱雨。
她遵守诺言地没有再次睡过去，但虚弱的样子却让他心如碎片。
少女的嘴唇上是新鲜的血迹。
她为了不让自己昏迷，一直咬住嘴唇，刺痛的感觉才能让她清醒。长期的半工半读使她的身体底子薄弱不堪，再加上方才的连续的情绪波动和惊吓，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江耀羽更加恶劣。
她的皮肤仿佛透明了。
一个弹指，似乎足以让她破碎。
他深深地凝望她。
鲜血从她的唇瓣不断地涌出来，被炽热的空气漂干，又有新的血液覆上来。
十指握紧。
他望了望那些高得不可触及的天窗，眸冷如冰。
箱子落地的声音。
一个一个地被重起来，叠了很高很高。
在猛烈的火势里，少年灵活地把那些没有被烧着的箱子堆砌在一起。
有火苗缀上他的衣边。
他顾不得扑去，有些苍凉地望着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少女。
而自己，也是同样的状况。
可是至少，他要让她活下去。
她还有未来，还有自己的人生，所以他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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