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也难受不见也难受-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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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样子变了,而是少了点什么。”
这话让我又是一惊,我追问道:“少了什么,是腿还是手?”
“左腿,膝盖以下全没了。”
更令我意外的是,他说是在我从甘肃去西安的那天,他突然觉得头天说来又不来对我太冷漠,就想赶到西安来见我。路上堵车,他下车查看,正好对面过来一辆速度很快的车把他撞倒了。
我听了很怀疑,既然堵车,对面还能有车飞快地开过来?而且记忆中那条公路不太好,坑坑洼洼的,也不宽,车很难开出速度来。
“不会吧?我回去后咱们不是通了最后一次电话吗,为什么那时你并没有对我说这件事?”我开始警惕起来,这个家伙又谎话连篇的,想骗我什么?
“唉,我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当时躺在医院里,心想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
但这很违反常理,如果真如他所说是为了来见我受的伤,他会忍着不告诉我?而且我记得最后一次我们通电话时,听到他好像在外面,杂声很大,不像在医院里。当时他说有公安来了什么的,给我的印象好像是犯了什么事。
“本没想要告诉你,怕你来看我。”
我怀疑他真断了腿也是别的原因造成的,他不老打架什么的吗?然后编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我说:“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那期杂志。”
“不用了,我已经看到杂志了。”
我就知道他不敢告诉我地址,可他找这么个借口也真笨,我顺势问他封面是什么他就说不出来了,改口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单位要我吗?”
我们是用QQ的语音在聊,没有打字电脑已经熄屏了,我语聊时习惯不看屏躺着,这时也是躺着的,他突然要我起来,说:“你去QQ上看看。”
“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说非得打字?”
我懒得动,但他执意要我爬起来去看,结果一看在QQ里他发了朵玫瑰,后面写着“我爱你”。我见了不仅不高兴不感动,反而有点害怕。
他又说道:“你来甘肃时我有苦衷,发生了些事,所以才那样对你。如果当时告诉了你,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这话说得怪吓人的,我问:“到底什么事?”
“我现在在网吧,不方便说这些事,你明天上午十点打电话给我吧。”
我想叫住他,可他已经下线了。他走后我和南风接着聊,我告之此事,说:“他老是满口谎话的,我猜不出这次他又会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南风说:“既然知道是谎话,又何必再去听?”
“我好奇啊,在甘肃他的表现挺奇怪的,他明明很想见我,可当我去了又为何如此待我?我总觉得,在他的各种谎言下应该藏着一个真实的理由,我想知道是什么。”
“那好吧,我不挡着你,但是夜儿听我一句话,无论明天他说什么,听过后就不要再搭理他了。这个人对你不真诚,不值得结交,他也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的影响,不应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我知道,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第二天我在约定的时间给天涯打电话去,又听见他那边一片喧嚣。他说:“我刚从医院检查出来,正在外面吃饭呢,不方便说话,你晚上再打吧!”
我一听发起火来:“天涯你别推三阻四的,上午十点钟吃什么饭?要说就现在说,不说我也懒得再听了!你别以为我非得知道你这些破事!”
“好好你别急,我告诉你吧!去年你到甘肃时我舅舅正好去世,所以我没空来陪你。而且舅舅心脏病发作时我正好不在,耽搁了才不治的,我很内疚。”
“不是有出租车吗,不是有120急救吗?非得你开车送他去医院?”
“你以为像你们大城市?小地方慢啊!那天你又倒回城里给我打电话时,我其实并不是在陪领导吃饭,而是在给舅舅守灵,跪了一晚,所以来不了。”
我听了觉得很厌倦,他并没有一个什么真正的理由,还是那些不断变化的借口,我不明白,他编这么多谎话能骗我什么?我说:“我不相信你的话,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断了腿。”
“我会这么咒自己来骗你吗?不信你来看看就知道了呀!”
这话倒也有道理,谁也不愿这么咒自己,但也很可能是他出事后故意说成是为我到西安时发生的。
对南风说了和天涯的对话,他认为天涯很可能是我去甘肃之后出的事,然后利用这件事到处招摇撞骗。
“他能骗我什么呢?”
“骗钱骗色吧!”
“骗钱我一个打工为生的人能有多少钱?骗色我在甘肃时都没骗到,何况现在相隔千里?”
“他可能是想见你吧!”
“我不会再去甘肃了,就算去也不会再见他。如果他不是这样满口谎言我可能印象还好一点,以前我就不信任他,何况现在。”
“无论如何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必再放在心上。”
是的,天涯不过是个网友罢了,难道我还对他负有什么责任不成?我觉得这样一个人代表了网络的虚幻和扑朔迷离,在网上我无法认清他,在现实更加无法看清他。当然,也没必要非要看清,网络总有它神秘的一面嘛。
春天来了,春天在我和南风每天的絮絮叨叨中来了。杂志社组织春游,去郊区钓鱼看桃花。一大片的桃林,桃花开得正好,雨后颜色稍有点淡,更显得如梦似幻。春天的田野青青黄黄,紫色的豌豆花开在田坎上,鲜黄的油菜花开满了山坡,青草刚探出嫩绿的头来,毛茸茸的十分可爱,满目都是娇嫩鲜艳的春色。
这一天是三月十二日,一年前的同一天我去了广东见罗依,转眼一年过去,却物是人非……一年前的春天我在祖庙看满地的紫荆花,一年后的春天我在市郊看满山的桃花……
我给易水发短信:还记得吗,去年今天我们第一次相见。然后加了一句话发给罗依:今年却成陌路。易水回道:永远不会忘记!你还记得今天我很感动!罗依回道:呵呵,用词不当!我明白他是指我说成陌路。哼,难道现在我们不是陌路人吗?
南风发短信过来:桃花夜儿相映红,从此无处不春风。我改动一个字发还给他:桃花夜儿相映红,从此无处不南风。他高兴坏了,回道:哈哈,我喜欢!你这家伙讨好起人来真让人心花怒放!
其实,这也是一句实话,他的确已经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渐渐的我越来越依赖他,什么事都要听听他的意见。他也很自然地分担我的一切苦乐,不觉是负担。
我们在一个池塘里钓鱼,等了半天老钓不到,我发短信对南风说鱼不肯上钩,他说:还是南风好,不钓就主动跳进怀里。我回:你已经是别人的鱼了。他不再回过来,他能说什么呢?
总编嫌我吵,说你怎么像小猫钓鱼似的呀,你别说话吵着鱼。他见我发短信玩,又说你给鱼发个短信吧,我就说发了,发的是:我在等你,你快来吧!
这样说了之后,仿佛有如神助,我竟然一口气钓起来十二条鱼!这可是我第一次钓鱼啊!我激动地发短信告诉南风,他回道:哈哈,现在不叫你笨笨了,叫笨笨鱼!哼,这不是绕着弯儿说不是我能干,而是鱼太笨才让我钓起来嘛!
春游回来后,想起那些美丽的桃花,青青黄黄的田野,和煦的风,想起南风这个名字,想起他春风一样带来的温暖,每天平常却连绵不绝的陪伴,我不由心生感动。突然《南风吹来》这样一个标题来到心里,在静寂的夜里,我写到:
南风吹来,桃花开放
桃花开放,你在何方
让南风打开我的窗
太阳出来喜洋洋
南风吹来,农夫奔忙
农夫奔忙,叶儿青青菜花黄
让南风打开我的窗
暮色苍茫灯火闪亮
南风吹来,无处躲藏
无处躲藏,心中惶惶
让南风打开我的窗
请你坐在我的身旁
南风吹来,鸟儿歌唱
鸟儿歌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让南风打开我的窗
我们相遇在天堂
写完之后,我看了看,把“鸟儿歌唱”改为了“夜儿歌唱”,南风吹来,夜儿歌唱……多么美的意境呀!
正想上网去把这首诗发帖,电话响,一个男声半天不告诉我是谁,我听着口音是广东那边,以为是易水,就说是易水吗?那人慢吞吞地说:“你心里就只有易水!”
我觉得很奇怪,知道我电话的一定是熟人,会是谁呢?闹了半天那人才告诉我说:“我是难受,没什么事,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这家伙从来不打电话问候我的。而且自从我出了那本书在网上把他捧成了名人,他就不怎么到幽林来玩了,害得一帮找到幽林的读者天天来问:难受大哥呢?
“难受是你啊,你怎么这么久不到幽林来了,我很怀念以前你在幽林的时光呢!”
“嘿嘿,怀念好,不是想念就好。”
“你希望我想念你?”
“不敢想不敢想,你的GG们太多了!”
“多些对我好的人不好吗?”
“当然好,看你和南风等如鱼得水,我也高兴万分。”
“什么啊,幽林里的人都传我喜欢你,都不传你喜欢我,真没面子。”
“也有传我喜欢你啊,所以我都不敢来了。”
“管他们说什么呢,为这么个理由不值得离弃幽林。”我笑,“你有空还是来幽林挂一挂啊,你的名字现在是金字招牌呢!”
“好的,有空我会来的。”
电话又响,是南风,劈头一句:“好香的电话粥,和谁聊呢?”
“难受,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打个电话来。”
“哦,上来玩吧,我在幽林主持晚会,打电话就是为了叫你来。”
“好的,就到。”
我正装进去,先去山庄把这首诗发了帖,然后打999要麦进去朗诵《南风吹来》,声明此诗送给我们的名主持南风飞扬先生。
大家在下面起哄,南风有点不好意思,主持乱了方寸,说话都有点打结了。我笑他:“你紧张个啥,不是说自己脸皮厚喜形不露于色吗?”
他嘿嘿笑:“脸皮厚也抵挡不住了!”
我存心逗他,马上用列表动作不停刷屏:夜儿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爱南风飞扬一个人!平时大家也常用这个动作互相闹着玩,可是我发现他今天有点不对,他好像……有点心乱。
我用列表动作亲了一下文轩,文轩酸叽叽地说:“才发誓只爱一个人,又亲别人,难道爱也可以重来吗?”
一会儿我贴出去的诗就有了跟帖,有人说:没了那个风不是有了南风了吗?这话是针对《翅膀的命运是迎风》说的。还有人说:南风吹来,夜已经很深了。这句话似有深意……
南风唱了一首歌送给我,是那首《小薇》,但被他改动了歌词,把小薇换作夜儿: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夜儿,她有双温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心……夜儿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美丽,摘下一颗送给你……
顿时唱倒一大片,大家纷纷说:南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情了?他答:自从认识夜儿后!
晚会结束后,我们俩又聊了一会儿,他赞这首小诗写得清新优美,心态平和宁静,充满淡淡的喜悦。我说,这和你给我的感觉有关吧!
正聊着他女朋友的电话又来了,他关了我这边的语音,接电话去了。我本来心情不错,一下子就坏了,什么兴致都没了,觉得很凄凉,觉得自己不该写那首诗……过了四十分钟了,他还不回来,我突然感到忍无可忍,我为什么要傻傻地等在这里,等他说完情话再来和我聊?
我干脆利落地下了网,并且把手机关了,把座机电话的插头拔了。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觉得受够了,不想再受了。
整整两天,我不开机也不接上电话,我本来就是个和外界接触不多的人,关两天机没什么大的影响。头天我看电视至深夜,一个婚外恋故事,但把那种在爱里燃烧的感觉描述得很到位,我看着它莫名地悲从中来,往事纷纷,使我泪落如雨……
第二天晚上我忍不住上去了,匿名在幽林挂着,看着南风在里面,他也没有和别人聊,似乎也只是挂着。我看着他的名字,悲伤地想,也许他也只是网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第三天晚上,我接上电话,总不成一辈子关机。刚一接上电话就响,是南风。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半晌他才说道:“夜儿,你要逼疯我是不是?”
他哭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情绪失控,顿时乱了手脚。一直以来他都是冷静理智的形象,替我分析这个分析那个,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任我哭得稀里哗啦也不会失去清醒,可是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