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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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刀也不说话，仍旧是天天往馒头寺去，入夜方回。
如此这般一个月过去，孙荼不免心灰，时时跟梅雪刀说着话就失了神，呆呆盯住他看。每日虽是强打精神到店里，却总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伙计家仆看他样子，都是不忍，却又不好跟梅雪刀说。
那一日孙荼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进门，梅雪刀正在对账，一见了他，心急火燎地跑上来说，“我才歇了多久，怎么帐乱成这样！”
孙荼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问，“雪刀，你好了？”
梅雪刀急得把账本摔了他一脸，“好甚么！你这呆子！”跺脚说，“你何时做好帐，再来问我好不好！”说完拂袖而去。
孙荼抱着一摞账本，站在原地傻笑。
等梅雪刀从寺里回到家，孙荼果然在厢房做账，晚饭也不吃，茶也凉透了在手边。到半夜，梅雪刀始终是忍不住，走到厢房一看，孙荼埋在纸堆里心无外物，连他走到身边都没发觉。梅雪刀无奈，抽了他笔去，孙荼这才瞧见他，笑，“我又不练字，雪刀你抽我笔作甚？”说着又取了一支，“亏了你说，我竟不知道这糊涂账这等糊涂。”
梅雪刀将他这支笔也抽了去，说，“夜深了，睡罢。”
孙荼喜上眉梢，一把搂住他，“雪刀，你果然好了。”
梅雪刀红着脸挣扎几下，说，“又说甚么疯话！”
孙荼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口，“你再不理我，我才真要疯了。”说着便凑上去寻他嘴唇。
梅雪刀半推半就，嗫喏道，“……早些歇息罢，你眼睛都瘘了。”
孙荼拉住他不放，说，“我只在你旁边睡得安稳，雪刀，你留下陪我么？”
梅雪刀满面通红，低头说，“厢房床软，我睡不惯。”
孙荼满心欢喜，将他拦腰抱起，说，“那我回屋陪你。”知道他不喜欢这样，收紧了手臂，在他耳边说，“雪刀，我好快活，你让我这一回。”
梅雪刀听他语气恳切，心一软，虽知道开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仍是由他去。
果然，孙荼插好门闩，上了床便粘在他身上不走，没一会儿手就往他衣服里探。梅雪刀软软推拒几下，来往间衣衫乱作一团。孙荼缠住他手脚，寻着个空隙便是一番缠绵。梅雪刀拦他也拦不住，没一会儿便软作一堆。孙荼紧紧挨在他身后，将手钻进他亵裤内细细把玩，摸到菊门，揉揉就慢慢探了进去，梅雪刀咬着牙，只漏出些许细密鼻音。
孙荼贴住他耳朵喘气，“怎的这样紧？”呻吟一声，再挤了根手指进去搅弄，又把梅雪刀手拉到自己胯下，说，“雪刀，雪刀，帮大哥揉揉，不然真忍不住。”
梅雪刀脸通红，亏了没点灯，孙荼看不着，不然也不知要成甚么样子。手抓着他火热阳器，也是心猿意马，不由慢慢上下抚弄。孙荼哼哼几声，终究是忍不住，扯低裤子，掰开他臀瓣，将那粗硬阳物一点点挤了进去。进去了也不似往常大肆抽动，只抵住最深处轻轻顶弄。
梅雪刀幼兽一般呜咽，缩在他怀里不住战抖。孙荼见他样子，紧紧搂住不放。将他脸扭转过来，竟满是泪痕，孙荼心疼不已，凑了上去亲他嘴唇。两人极尽缠绵，折腾了大半夜才俱都沉沉睡去。
至此过后，二人相濡以沫，过得也算安乐祥和。梅雪刀妖毒不曾再犯，体质却仍是异于常人，年过九旬仍是面容不改，脸上一丝皱纹也不见。孙荼也是一般的青春常驻。两人除了头发雪白，竟是丝毫不见老态。求养生秘法的人日日络绎不绝，把孙府门槛都踏平了多少根去。
饶是如此，始终是躲不过天理循环，梅雪刀自过了百岁寿辰，身子便日渐虚弱，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竟像是天年已近。
梅雪刀也不强求，照样算账念书，也不让孙荼再去求医问药，只说是浪费银钱。
如此又是半年，正是小年上，梅雪刀虽是躺在床上，精神却好，饺子都多吃了几只。孙荼心知他这是回光返照之相，心里虽苦，却强打笑容陪着。果然，更鼓敲过，梅雪刀脸上已是浮了一层灰气。
孙荼心中悲痛，犹豫许久，见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终是说，“雪刀，我……”
梅雪刀却是摇摇头，说，“你真当我不知道么？”
孙荼胸中一紧，半晌说不出话来。
梅雪刀叹口气，“罢了，原是我不争气，便知道了，也放不下你这冤家。”喘了口气说，“我只有一事想不通。”
孙荼握紧了他手，静静听他说。
“我思前想后，那梧心道士不像是你刻意安排。若是当初我不撤那虎骨，你要如何？”
孙荼勉强笑笑，说，“自然回来。”见梅雪刀神色不定，说，“你应了我一辈子，我也应你。你能念我一辈子，甚么都值了。”
梅雪刀苦笑摇头，“你这混人。”已是气若游丝，许久才说，“大哥，你来抱抱我。”
孙荼满心悲苦，躺在他身边将他抱住，说，“雪刀，到时你在桥上等我一等，我怕下辈子找不着你，投胎路上多走一段也是好的。”
梅雪刀靠在他怀里说，“这不行。你不记得，当初还应过我甚么？”
孙荼噙着泪，良久道，“我怎会忘记？这辈子你应了我，我应了你。若是我先去，你便想我一辈子。若你先去，我也应了你，念你一世。”
梅雪刀轻轻说，“这便是了。你不可跟我去，你须得念着我，好好过日子。一天也不能少。”他微微一笑，“你把我这辈子都赚去了，剩下日子，就权当赔我吧。”
孙荼将他抱紧，说，“莫说这辈子，若是我做得主，生生世世，都赔与你。”
梅雪刀轻笑出声，“这些昏话，你倒是记得牢。”说着便闭了眼，“大哥，我乏得很，你守着我会儿。”
孙荼点点头，只觉怀里身体渐渐沉重，数着他细微呼吸，数着数着便数不见了，心如绞痛，号啕大哭。
梅雪刀七七过后，孙家变卖全数家产，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剩一片桃林，正中孤零零一座衣冠冢，无名无姓。月中时节，常有人见一只白色巨猿携酒坛独坐墓前，酒醉之后每每哀啼痛哭，哭声悲凉凄切，人不敢听。口舌相传，久而久之，成当地奇景，闻名四海，达百年之久。
是日，顽童见巨猿毙于冢前，面容安详。乡人围观，唏嘘不已。一青衣男子越众而出，喃喃自语曰：“你救了他，我给你收尸，也算扯平了吧。”拾了猿尸，扬长而去。
有眼尖者见冢前碑上多了字迹，失声惊呼，众人细看，歪歪斜斜，竟是打油诗一首，诗曰：
一夜露水缘，百年相思泪。杯中月正好，猴头来饮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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