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人鱼-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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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地，走向寒冷寂静的深渊。
发热的额头和冰凉的指尖。
那双手险些击在她的脸上，最终被阻止在那几厘米之外，被一只看不清的手挡在了眼前。
就是这样的世界。
林思寒看见的，感觉出的。
前面的几个女生的表情变化的幅度很大，惊呼之间，纷纷走开了。
林思寒这次终于看得清楚了。
欧阳夏鸿不知什么时候从长椅上离开，握住了高个子女生的手腕，很使劲，以至于一直严肃傲慢的女生脸上也有了痛苦之色，直直的看着欧阳夏鸿。
“夏蜜，可以停止了。”
接着他松开手，俯身把坐在地上的林思寒拎起来，拽着她离开。
林思寒看了看他的脸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啊。
其实，我们是不应该抱怨任何人的——就算在最无助的时候。
十六
天已经黑了，公园亮起了灯。
“怎么办……我回不了家了……”林思寒嘟囔。
“为什么？”
“因为……”
其实她一直都憋着一口气，胸口烦闷。
“因为什么啊？”欧阳夏鸿催她说话就像挤牙膏。
“本来应该是两个小时啊，而我只坚持了一个半小时，所以你肯定不会帮我找到家啊。”
“我还没有你说的这么没人性吧？！”
欧阳夏鸿恼火地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发个短信，活着打个电话给林依依吧。”
“哦。”林思寒蹑手蹑脚地接过手机。
这人真好心啊……林思寒像抓住了救命草一般迫不及待地播着机号。
欧阳夏鸿疑惑，“话又说回来，你自己没有手机吗？这么大的人了，出门不带手机？”
林思寒按下第一个键。
“我哥哥还没有来得及给我买呢。”
林思寒很诚实，她自从醒来后确实没有特意想过要什么手机之类的，林俊杰好几次要商量买个什么型号的，都被她敷衍了。
听到她这话，欧阳夏鸿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说不上是愤怒，也不是疑惑或是反感，没见过世上还有这么窝囊的女孩。
“你都多大了？自己买不就完了？难道这么小的事还要‘商量’？”
“那当然！”
欧阳夏鸿无奈地捋了捋头发，“你要想要，我给你买。”
身后的梧桐树星星点点。
林思寒还在一直按着手机上的键，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太在意他说的话，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好啊。”
“你……”他握紧了拳头。
然而林思寒并没有察觉出他这点无声的变化，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荧屏。
只留欧阳夏鸿在一旁生闷气，却不屑对这样一个傻女人动手。
她究竟在打些什么？
竟然这么专心？
林思寒抿着嘴唇，手竟然在发抖。
按下最后一个键。
“啊，终于发完了！”林思寒呼了一口气。
“你到底在发些什么？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从小就不习惯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
果然是个怪人……
“发了些什么？”欧阳夏鸿重复问。
“报平安啊！”
“嗯？”
“不然我哥哥会担心我的，就算我回不了家，也要先对他说一声‘我没事’”。
欧阳夏鸿走在前面，头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给你——”
欧阳夏鸿接过手机，触手处，林思寒的指尖竟然比他的还冰凉。
从小到大，自己的手头一次感觉出这样的质感。
“啊，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手机再借我一下好吗？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了，打电话找哥哥来接我啊！”林思寒又把手机抽走，欧阳夏鸿的手一空。
“不用，不用打了，看，那不是他们吗？”
“哪里？！！！”林思寒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不远处的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
空旷的广场上，霓虹灯闪耀的玻璃旁边。
林思寒跑了过去。
……
……
……
“林俊杰！我告诉你！我真的很生气，快要气死了！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啊！就算你没有把我当成过妹妹，但是朋友总是有的吧！一整天哎，你什么都不说，小寒失踪了，我也很着急！”
少女厉声对少年说。
少年不说话。
树影婆娑。
“终于找到你们了！”林思寒从后面冲过来抱住依依。
依依被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林思寒！”
她握住林思寒的手，“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依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墙边一角的人，抱怨，“有人可要杀了我的！”
“依依……不至于吧。”林思寒苦笑。
回来就好。
…………
回来就好。
…………
“怎么不至于！”依依说道。
“哎，小寒，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还有，你发的短信上……”
“是他！”林思寒转过身，正准备向依依介绍那个救了她的“好心人”，却发现欧阳夏鸿早已不见了。
“咦？人呢？”林思寒疑惑。
“唉，不用找了，以后有机会再感谢他。”
“哥……哥。”林思寒小心翼翼地叫道。
林俊杰背对着她，脚步在缓慢地走着，正在离她而去。
依依看出了这两个人的心事，向林思寒投了个眼色。
“哥哥！”林思寒干脆地叫了一声，然后林俊杰停下。
“哥哥，对不起，我让你这么担心，下次我一定会在原地等着你去救我，不会乱跑的。”
林俊杰不说话。
“不对……不会有下次了！”林思寒立刻把话改过来。
“我会乖，我会很乖的！”
奇怪，她在他面前话总是很多，好像永远都说不完，而且都是想卖乖，跟他比谁比较2。
“小寒，你怎么知道我在生气？”
“啊？”
“我只是饿了，不想说话。”林俊杰的脸上露出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微笑。
不……她终究是比不过他的，因为——
“我也不是饿了，是饿晕了。”
“那不都一样？”
“不一样，程度更深！”
“啊……”
“好啦，回家喽。”他握起她的手。
温暖瞬间击破她的经脉与神经，击垮她一日的疲惫。
光阴如刻刀，这天的刻痕应该很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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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夏鸿……
明日，还能够再次见到你吧。
为什么这样捉弄我？
是因为我令你和你的女朋友难堪吧？
为什么救我？
是因为我给你讲的那个笑话吧？
我想一定是这样。
十七
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干净的马路上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洗涤太阳平日在人世造成的罪孽，蒸汽随着雨水滤过而升入天堂，也许它们在这么了人们之后，也选择逃避，躲在白花花的天花板上。
明亮的房间被华丽的摆设点缀得奢华无比，女孩子倚在柔软的沙发上，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澡，她的手中拿着一本青春的言情小说，书明显很旧了，封面上有些角落有褶皱。
她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地看下去，屋内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也没有任何活物会发觉她心中暗藏的忐忑与不安。
言情小说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中毒的东西，况且现在的少女们都天天白痴一样的幻想公主与王子这样虚无的故事，然后又会有英俊的骑士出现，公主徘徊在其中，少女读者兴奋地看下去，从中推测自己此后的爱情道路，甚至远者会想到结婚、以及命运。但是这样的故事永远都不会出现在现实的人群中，包括他们。
有些男孩子迷上了言情小说更是不可收拾，他们甚至放弃了曾经热爱过的网游，类似打打杀杀的奇幻，沉迷于感情世界，妄想维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只是这些可怜又可爱的男孩子们啊，以为只有自己才会与众不同，会感化另一个人的心，只要你爱的那个人，迟早会被你感动。
一旦付出了真感情，到头来你却只会后悔，原因只有一个——你被骗了。
此刻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的薛芷茵也是担心这些事，自己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把一个肮脏的欺骗当做……爱情？
还是自己想得太多，神经质了吧。都怪这本小说写的太让人恐慌，女主角的结局竟然是这样……她实在没想到啊。
桌上放着两只咖啡杯，都已只剩下一点底渣，就像咖啡色的漩涡，让人沉沦。
她开始对这本小说莫名其妙地迷恋起来，在每个夜晚反复猜度。她抚摩画纸时，什么样；她低头削铅笔时，什么样；在她在画板上从一种颜色调成另一种颜色时，她眉毛向上的角度，什么样；在她把画卷进画筒心跳快了一拍嘴唇干燥舌头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时，什么样；她白天，什么样；夜晚入睡，什么样。这似乎成为一种习惯，一直到她进了贵族学院。而对这本书的喜欢已经成为信仰的一部分，薛芷茵是明白的。书的画里总是有种类似葬送青春的感觉，她很多时候都会觉得那是个穿着淡薄的轻纱，拥有着修长如白玉的女人，站在昏黄的沙滩上，沉甸甸地目送了一次又一次没有归途的送葬。有鸟轰然飞过。
在脏兮兮的封面中央，隐约能看见这本书的名字。
海的女儿。
这也叫言情小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看这个？班里很多男生都这么说她，她却从小不理他们，抱着这本书躲在一旁，静静翻阅。文字似乎有灵性一般，在她脑中构成画面，年幼的她那时候感动得快要哭死了，所以根本不理他们。
有一天迁怒了他们，一个男生偷偷地将那本书藏了起来，还骗她说扔掉了，那时候年幼不懂事的她信以为真，大哭起来，毫不考虑地告诉了老师，但是老师找了一阵子都没有找到，于是就放弃了。她哭了一个多月，哭得眼睛肿的像金鱼，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中午总是慵懒，热度，光度，味道，一起弥漫开来，覆到眼皮上就变得沉重，呼吸慢了下来，然后就睡过去。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小少年，他非常好看，好看得像天上的星星。他拿着那本魂牵梦萦的书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顿时就是一个婉转而妩媚的夏日。
接着与他牵手，拥抱，再谈恋爱，她早就猜到，那本书是本来就是他偷的，可是，自己却一点也不生气。
前几天刚从中国飞回新加坡，身体好累的感觉，即使在家休息了三天还是很乏累，再想到明天就要开学，她就更无聊了。
又要看到那些花痴了……
“砰砰！！……砰砰”门外开始有了强烈的敲门声。
薛芷茵把书倒扣在桌子上，走过去把门打开。
“你自己没带钥匙吗？敲门敲这么响，吓我一跳！”薛芷茵摸了摸脖子，看着欧阳夏鸿满不在乎地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心里就来了火，自己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毛巾一丢，赌气似的坐在了沙发上，然后闷闷的播着遥控器。
遥控器的案件是新的，还真是奢侈的人，因为她回国，他特地把家具都换成了新的。
其实薛芷茵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感动的，但却因为刚刚看到他那个敲门的态度。
哼。
于是他们谁都不理谁，自顾自的。
但最后还是欧阳夏鸿先说的话，“夏蜜是你找来的？”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质问，薛芷茵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是……”她的脸突然有些红，吞吞吐吐答道，做了亏心事一般把遥控器攥的紧了。
“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因为我怕你阻止我！”
欧阳夏鸿一愣。
也许知道什么似的，薛芷茵含着右手的食指，“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夏蜜，所以就没敢告诉你，但是我是真的很想找她帮忙教训那个林思寒，你是知道的，她的跆拳道很厉害，只要打过去，看起来当时没事，但是实际是很重的内伤，至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她的表情突然软了下来，“我都是为了帮你啦……夏鸿……”
欧阳夏鸿微微一笑，捡起床上的白毛巾，一下子捂到薛芷茵的头发上，“嗯，我知道了。”
“啊……”欧阳夏鸿打了个哈欠，“困了，我睡了。”
他起身走向他的房间。
薛芷茵的手揉着自己的头发，忙问：“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