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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全球通史-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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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巴尔干诸民族的基督教信仰构成与西方的一种联结,那么土耳其人的伊斯兰教信仰就是一种障碍,而且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障碍,因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间有着相对抗和冲突的漫长历史。不仅存在着相互敌视的这一传统,而且就土耳其人方面来讲,由于其宗教信仰的缘故,还存在着一种干自身不利的优越感。以往好几个世纪里,土耳其人一直打败欧洲的基督教势力,胜利地越过多瑙河、将他们的星月旗插到维也纳城墙下。诚然,17世纪末叶和18世纪时,他们曾在奥地利人和俄国人手上吃败仗。但是,直到19世纪末叶以前,他们继续统治着拥有数百万基督教臣民的巴尔干半岛的大部分地区。因而,一般士耳其人不管其地位如何,在他们的心目中,对其本身的优越、对其宗教信仰的优越、对其生活方式的优越,是没有疑问的。因此,这种优越仅仅被认为是一个穆斯林和一个土耳其人的一种自然属性。土耳其人对所有非穆斯林的屈尊和轻蔑反映在他们在提到欧洲各种民族时通常所使用的一些称号中。他们称阿尔巴尼亚人为〃卖香肠的人,称保加利亚人为〃流浪者〃,称荷兰人为〃乳酪商〃,称英国人为〃无神论者〃,称法国人为〃疯狂的异教徒〃,称罗马尼亚人为〃吉普赛人〃。不用说,这种态度无助于奥斯曼帝国和西方之间的相互影响。

  土耳其人还因为他们从未发展起自己的中产阶级而很少受到西方的彩响。他们对商业不感兴趣,或者说不尊重商业,因此,奥斯曼的资产阶级基本上是希腊人、亚美尼亚人和犹太人。相形之下,土耳其人或是农民(他们一般是麻木不仁的),或是穆斯林教会组织中的教师和审判员(这几乎总是意味着他们是激烈地反西方的),或是帝国官僚机构中的官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通常仅仅对保持自己的职位和晋级感兴趣)。这种形势的意义在考虑到希腊、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的商人在各自的国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时可清楚地看出米。正是他们,建立起与西方的联系、宣传西方的思想并从事政治活动。然而,在土耳其人当中并不存在一批履行类似职责的人。因而,土耳其人中间难得出现的改革提倡者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追随者。换句话说,他们发现自己所处的困境与1825年俄国十二月党人所处的困境相同,而且其原因也相同。

  苏丹谢里姆三世的命运明显地说明了改革缺乏群众支持这一点。谢里姆于1789年——如果就他的思想和抱负的革命性质而言,这是具有象征性的、合适的一年——登上奥斯曼王位。谢里姆并不是第一个认识到有必要在帝国中进行改革的苏丹,然而,他是第一个认识到改革措施必须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的苏丹。他最先根据借用西方的东西而不是回到苏里曼一世时代这一点来考虑改革。他的计划包括改革行政管理、改进教育和彻底改造近卫军。

  近卫军从切曾是奥斯曼步兵的精锐部队,这时已蜕化成无用的、不顺从的禁卫军。这一点在18世纪末叶与俄国交战时变得很明显,那时,近卫军的一些团在前线露面的总共才5、6个人。近卫军士兵一见敌人,多半溃散和逃跑,仅仅停一停劫掠自己的兵营。过去,有几个苏丹已试图控制或除灭这支有害的军队。他们都失败了,因为法律和宗教的统称为乌力马的首脑站在近卫军一边。重要的经济利益也支持现状,因为从对近卫军的发薪证的投机买卖中可得到收入。每个近卫军士兵都有一个密封的发薪证,用作领取薪金的折子。1740年,苏丹允许买卖这些发薪证。它们很快成为一种股票,由那些与近卫军毫无联系的官员和投机商迫不及待地大量买下。由于争夺发薪证的缘故,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虚报的名册。已死去的近卫军士兵的名字给保留在名册上,他们的发薪证被买卖。

  军事、宗教和经济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强有力的结合,说明了为什么早期的苏丹未能改革近卫军,为什么谢里姆也注定要失败、注定要丧失他的王位和生命。开始时,由于近卫军对俄国人的恶意中伤引起民众的反感,谢里姆能取得某些进展。他先采取旨在改进帝国防御的各种表面措施,然后,1793年时,他采取了决定性的步骤:建立一支称为新制军队的新的军事力量。这是一支西方式的军队,有着一式的制服、明确的募兵和征兵措施、欧洲的训练方法以及现代化武器,包括最新式的火炮和代替传统的短弯刀的刺刀。这些计划要求最初征兵1600人,以后逐步增加到12000人。

  新军在几次交战中证实了它的价值,但是,这仅仅加剧了近卫军及其盟友的恐惧和反对。他们以旨在利用穆斯林居民的畏惧、偏见和狂热的一个精心组织的运动来进行反击。他们散布谣言说,新军是基督教异教徒的一个发明,谢里姆创建新军就是因为他不再是伊斯兰教的真正的保护者。如此,引起了大量的骚乱,使近卫军能迫使谢里姆于1808年5月退位。两个月后,当谢里姆的支持者们试图将他从囚禁他的宫殿住室里营救出来时,他被绞死了。

  回顾起来,很清楚,谢里姆试图做俄国的彼得大帝在早一个世纪时就已完成的事情。他失败了,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并不象俄国沙皇那样是一个强有力的、起决定性作用的人物。然而,他的失败更多的是由于这一事实:近卫军与他们在乌力马委员会、官僚机构和宫廷中的盟友们一起组成了一个比彼得所曾面临的任何反对派强大得多的反对集团。此外,谢里姆没有可依靠的中产阶级、群众党或群众运动。给果,奥斯曼帝国在1808年末时似乎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没有变化且不可改变。

  然而,19世纪期间,奥斯曼帝国同俄国人一样,为西方以直接和间接的许多方式所渗透、影响和控制。渗透的几条途径中,最早的、在某些方面最有效的是军事途径。土耳其人同俄国人一样,发现要自我保存就必须采用欧洲的军事技术。19世纪后半世纪中,西方诸强国为了阻挡俄国对中东的扩张,积极地鼓励土耳其人使自己的军事力量现代化。但是,军事西方化不仅仅包括外国军事代表团的访问。事实证明,要支持一支现代化的军队,除了必须教授军事科目外,还必须教授欧洲的语言、数学和科学。必须建立医科学校、医院、技术工厂、制造重武器的铸工厂、海军兵工厂和造船厂。而且,被派到国外去上外国军事学院的许多年青人中,有一部分人不可避免地除了吸收西方的军事技术外,还吸收西方的思想意识。因此,土耳其所有的机构中,军队成为不仅在组织上而且在观点上最西方化的机构。1908年当旧制度在奥斯曼帝国被最后推翻时,实行这政变的不是一个政党,也不是一个群众运动,而是一个军队集团,这一点并不出人意外。

  在宗教领域,西方也对穆斯林中东有影响。传教士在整个帝国传道和建立学校。到1875年,仅仅美国传教士就开办了240所学校,有学生80O0人。学生中大多是亚美尼亚人,其余的是基督教徒,因为改宗在穆斯林当中是受禁止的。但是,在分散于整个帝国的外国学院如美国人经办的君土坦丁堡女子学院和罗伯特学院(也在君士坦丁堡)以及在贝鲁特的圣约瑟夫的法国耶稣会大学里,可发现相当数目的土耳其学生。土耳其人自己这时也已建立了几所高等学校,包括医科学校(1867年)、帝国高级中学(1868年)、君士坦丁堡大学(1869年)、法律学校(1870年)和政治学学校(1878年)。这些年里,土耳其的新闻业也正在迅速发展。1859年时。帝国中只有一份官方周报和一份半官方周报。到1872年,已有三份日报和几份周报。此外,在诸如君士坦丁堡、士麦那和亚历山大之类的城市里,出现了6份法国日报,为受过教育的土耳其人所阅读。

  至少与这种文化影响同样重要的是西方对奥斯曼帝国的经济渗透。由法国外交官和创办人斐迪南·德·雷赛布为首的一家欧洲辛迪加经过10年的开凿之后,于1869年使苏伊士运河通航。这运河的作用是使奥斯曼帝国再一次位于欧洲和亚洲之间的主要的商人路线上。当时,奥斯曼政府正绝望地陷入对欧洲一些政府和私人金融家的债务中。他们于1854年借了第一笔贷款,到1875年,他们的债务总数达英币2亿镑。他们每年约需英币1200万镑来支付年金、利息和偿债基金,这笔款子等于帝国总岁入的一半多一点。事实证明负担是沉重的,部分付息被拖欠,因此,欧洲诸强国于1881年强行设立奥斯曼国债管理处。这一机构主要由外国代理人组成,其任务是照管来源于各种专利事业和关税的岁入、为偿清帝国的债务服务。

  外国势力除控制了土耳其的财政以外,还控制了土耳其的金融系统、铁路系统、灌溉工程、采矿企业和市公用事业。此外,帝国仍受制于外国人自15世纪起就在奥斯曼帝国享有的领事裁判权条款即治外特权。这些治外特权包括免受奥斯曼朝廷的管辖和免交包括个人税和关税在内的某些赋税。这些赋税被规定在一个很低的水平,奥斯曼政府不得擅自提高,除非经欧洲诸强国同意;不用说,欧洲诸强国是不会轻易同意的。因此,我们可以断定,奥斯曼帝国甚至出俄国更多地处于与欧洲的半殖民地的经济关系中。

  西方的所有这些压迫和控制的影响不可能得到精确的估计。但是,毫无疑问,它们逐渐地打碎了以往一向坚如磐石、难以攻破的伊斯兰教结构。运河、铁路、银行、传教士、学校和报纸构成了一个背景,从而说明了19世纪后半世纪在土耳其人中间发生的文化思想方面的觉醒。

  这一觉醒的最著名的领袖是易卜拉欣·希纳西、那米克·凯马尔和阿卜杜勒·哈米德·齐亚。这些人并不在所有问题上都意见一致,然而,他们确具有某些共同的经历,确分享某些根本的原则。他们都曾在西欧生活过,都不仅对西方的物质成就而且对西方的思想和文学印象极深。他们回到君士坦丁堡,决心消灭他们这时认为是波斯的古典主义的暴政的东西,这种东西以往长期地支配着奥斯曼的语言和文学。他们丢开波斯和阿拉伯的言词、措词而采用更纯正、更简单的土耳其语。他们翻译外国的著作,尤其是法国作家加拉辛、拉封丹,卢梭、孟德斯鸠和孔多塞的著作。他们创办了第一份独立的土耳其报纸;这份报纸虽然发行量有限,但在咖啡馆和市场有广泛的读者群。

  这些早期的改革者没有组成一个政党。当时,奥斯曼帝国仅有的真正的政党是在个别的政治领袖周围聚集起来的〃执政党〃和〃在野党〃。但是,到1865年,由倾向于西方的青年作家们组成的一个界线相当分明的集团已围绕报纸〃Mushbir〃即《喜讯先驱报》而形成。这家报纸除了支持别的事物外,还主张引进某种形式的立宪代议制政体。这一点是帝国政权所忍受不了的,它于1867年查禁了这家报纸。报纸编辑及其同事这时发现他们所处的境况与19世纪初谢里姆三世所处的境况相同,由于缺乏群众支持,他们不得不逃到巴黎和伦敦,在那里继续从事新闻工作、抨击帝国政权。

  当时,土耳其少数政治家已认识到,一个按照西方方向的全面改革纲领是帝国的生存所必不可少的。其中杰出人物是雷希德帕夏(1802…1858年)和米德哈特帕夏(1802-1858年),他们两人都担任过最高的大臣,颁布过许多改革法令。1876年5月,米德哈特利用国内的一次财政危机和巴尔干地区的一次革命而迫使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退位。然后,他制订了一部宪法,该宪法规定了一个民选议会、一部权利法案和一个独立的法院系统。新苏丹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不得不接受这一宪法,然而,他无意遵守宪法。1877年1月,他撤销米德哈特的职务,将他逐出君士坦丁堡。当时,仅有的抗议迹象是在墙上出现了少数标语。土耳其的改革者仍面临着一种群众的惰性,这种惰性可与1825年使俄国十二月党人彻底失败的那种群众的惰性相比。因而,阿卜杜勒·哈米德能在19世纪其余的时间里作为其帝国的无人挑战的主人进行统治。

  在那数十年间,阿卜杜勒·哈米德通过无情地反对民族主义和立宪主义的分裂性力量来执掌政权。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阻止人们去国外旅行、学习,保持一大批密探,并对新闻界实施严格的检查制度。他的特务们时常将小批小批的不满分子撵走;这些不满分子多半是知识分子和官员,通常逃到巴黎避难。他们在那里出版批评哈米德独裁政权的期刊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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