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地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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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瑞摇头叹惜,的确,当年汉武穷兵黩武几十年,长城万里尽烽烟,胜利是胜利了,结果也没拿到什么好处,反而把国库给掏空了,有这个前车之鉴,李世民肯定不愿意重蹈覆辙,毕竟相对中原的花花世界,草原实在是太过荒芜。
还千古明君、帝王典范呢,居然这么短见,韩瑞只能在心中大骂,没有办法,谁叫皇帝大臣不是穿越者,明知道草原部族是祸害,却想象不出其祸害有多么严重,只得任之由之。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韩瑞低声道:“别看草原部族现在温驯听话,但是侵吞中原之心未死,斩草不除根,朝廷又疏于防范的话,他们迟早还会率兵来犯。”
“……春风吹又生,好诗。”俊逸中年赞叹了句,微笑说道:“不过你也多虑了,军国大事,朝廷君臣岂能掉以轻心,是伐是抚,心中自然有数,若是敌人贼心不死,镇守边关的十万甲兵,可不是摆设,胆敢率众来犯,定然将其击溃而逃,再灭其国。”
灭国两字,隐约透露出俊逸中年无比的自信,颇有谈笑间,强橹飞灰烟灭的感觉,让人听闻,豪气顿生,韩瑞就是如此,这种放眼世界,以我为尊,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的滋味,不是后世之人可以体会的。
陶醉了片刻,韩瑞说道:“不是多虑,朝廷击破突厥,已经有四年之久,有些人淡忘了朝廷军威,也该蠢蠢欲动了吧。”
“此话怎讲?”俊逸中年眉毛微扬,心中略动。
搔了下头发,仔细回忆,韩瑞说道:“突厥,可不仅是一个可汗而已,部族诸多,当年突厥既亡,有些部落或北附薛延陀,或西奔西域,今年初,被俘虏到长安的颉利死了,肯定有人耐不住寂寞,借口生事。”
惊奇打量韩瑞片刻,俊逸中年含笑道:“小哥儿怎么称呼,今年多大了。”
“小子韩瑞,现年十七。”韩瑞行礼道。
“观你言谈举止,应该是个读书人,不思科举应试,怎么对兵事这般感兴趣。”俊逸中年笑道:“莫不是想学班超,投笔从戎。”
刚想回答,却见厅门之外,阿福招手示意,韩瑞欠身陪罪,笑道:“几位风尘而来,偏僻小村,不比高门大宅,也设下了简单洗尘酒宴,敬请诸位入席。”
观望天色,稍微沉吟,俊逸中年告辞而去的打算,欣然答应。
韩瑞站在厅门,微躬伸手指引,待俊逸中年一行走出厅门,却见韩壮上前,轻轻扯着他的衣服,低声道:“……家里哪来的酒宴。”
“十八哥放心,刚才我已经让人准备妥当了。”韩瑞小声说道:“这些人可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七伯不在家,我们也不能失礼怠慢。”
“好。”韩壮说道,眼睛掠过一丝感激,犹豫了下,嘴唇微动,似有若无的说了声谢谢,随之迈步而去。韩瑞笑了笑,也跟随而上,走到厅侧的篱笆院内,宴席已经摆开,就待众人入席就坐。
以俊逸中年为尊,其他众人依席列坐,韩瑞在下首,微笑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人生之庆事,却只有浊酒粗饭相待,还请诸位莫要介意才是。”
“小哥儿有心了。”俊逸中年笑道:“碗酒大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旁席的几个大汉纷纷言是,的确感到满意,因为备宴的时候,韩瑞就吩咐下去,让厨师烹制北方的菜色,自然合乎他们的口味。
“不必多说,情义尽在酒中,小子先饮为敬了。”
第七十一章 指教
不同于普通宴席的杯盏,知道来客出身于军中行伍,自然是以碗来盛酒,而且韩瑞也表现得十分豪爽,端碗昂头,满满欲滴溢出的酒水就喝进肚子里,而后随手翻转,不流点滴。
“好,人家小哥儿,都那么干脆,兄弟们岂能示弱,来,大家同饮。”
一个大汉拍案叫了起来,也端起碗,咕嘟两声,与碗齐平的酒就落入肚中,一滴不剩,舔了下嘴唇,叹道:“真是好酒,似乎在什么地方喝过。”
“你犯浑了吧,居然连漠北曲米春也尝不出来,在京营的时候,我们没少拼灌。”旁边有人讥讽嘲笑,低头狠狠嗅了口酒香,心满意足地说道:“唉,算算,已经有十天半个月没有喝了,闻着就流口水。”
“德行,别丢人现眼。”某人鄙视,表现反而更加不堪,一口干尽碗中之酒,就眼巴巴地盯住旁边的酒坛子。
呵呵,韩瑞轻笑,上前一一给他们添酒。
“满上,满上。”
“小心,要溢出来了。”
“小哥儿,再来一碗。”
显然,给曲水春勾起了酒虫,几个大汉顾不上脸面了,一边腆笑,手中却不停,一碗接一碗地灌进肚子,韩瑞都有些忙不过来的感觉。
“混账。”俊逸中年看不过眼,拍案骂了起来:“看看自己,成什么体统,让人笑话。”
俊逸中年才开口,几个大汉立时蔫了,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盯住眼前酒水,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呵呵,几位大叔是我家七伯的袍泽兄弟,也算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礼,这样吧。”韩瑞想了想,将酒坛放在旁边大汉的案上,微笑道:“家宴么,当然是自斟自酌,小侄就偷个懒,诸位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没事,我们自己来就行。”
几个大汉连忙答应,眼睛却悄悄瞄向前方。
俊逸中年无奈摇头,笑斥道:“你们这帮吃货,不用装模作样了,想喝就自己动手,别麻烦人家。”
“不麻烦,只要几位尽兴就行。”韩瑞笑道。
“尽兴,太尽兴了。”一个大汉开怀笑道:“在江南西道诸州,巡……游了月余,吃的喝的,都尽是些软绵绵的玩意,嘴巴早就淡不成样,还是这酒劲头够足。”
“大叔喜欢就好。”韩瑞笑道:“我自幼长于淮扬,喜饮甜香软绵类的酒,却是觉得北方的曲水春,入口呛辣,与口味不合,前些日子,一位知交送来几坛,直到现在才饮了半斤而已,为了避免浪费,诸位不妨替我喝完。”
“乐意效劳。”几人哈哈大笑,主人都这么说了,自然要放开畅饮。
觥筹交错,碰了几杯,韩瑞忽而笑道:“只是喝酒,略显单调,十八哥,何以助兴?”
舌拙沉默,不代表脑子愚笨,韩壮闻声,猛然站起,抱拳说道:“我舞段刀法,给大家助兴,不足之处,请几位叔叔指教。”
“善,韩兄当年,就是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压得大家抬不起头来,现在倒要瞧瞧他儿子,到底得了几分真传。”
略带玩笑的声音响起,几个大汉连声叫好。
韩壮拱手,快步离席,很快又返回,手里却多了把寒光闪烁的无鞘陌刀,刀身通体泛黑,古朴老旧,十分普通,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仔细观看,却似乎隐藏着一阵阵凌厉光泽,透出森冷之意。
“藏锋!”一个大汉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望了眼俊逸中年,口中说道:“是韩兄弟当年从不离身的兵刃。”
“嗯。”韩壮点头,手指轻抚刀身,毫不掩饰喜欢之色,轻声道:“阿耶常说,这是将军赐予的,乃是传家宝物,平时都不准动。”
“现在……请诸位指教。”韩壮反手执刀,挺胸直立,一阵清风拂来,衣裳飘飞,身形愈加显得魁梧。
众人目不转睛看向场内,却听韩壮闷声暴起,陌刀突然横向斩出,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却给人威猛惨烈的感觉,刀势未尽,瞬间收起,踏步,转而竖劈,如猛虎下山,气势汹汹,惊心动魄。
韩壮施展的刀法,并没有什么复杂繁琐的招式,来来回回,只是横斩,竖劈,斜砍,直刺几个动作,外加上前、退步演化,极其简单明了,然而,身临其境,却有种对其对阵,一刀挥来,挡无可挡,必被斩杀的错觉。
当面观看,韩瑞手心出汗,头皮发麻,觉得十分的刺激,他自然清楚韩壮身怀武艺,这是村中老少尽知的事情,让韩壮舞刀助兴,主要是想给他表现的机会,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这般厉害。
“不错,有韩兄的七八分风采。”
“若是放到军中历练两年,恐怕犹胜韩兄当年。”
几个大汉对奔涌而来的气势毫无所觉,淡然处之,交头接耳点评。
“呼吸过急,放缓两分……右手臂肘僵硬,再柔一些,没错……步子跨大了,要记得收敛,腰板……对了,直腰,弓步,振臂,横刀,直斩。”
“咔嚓。”
清风徐徐,却听吱呀两声,院内一棵腿粗般大的树木,摇摇晃晃,扑通倒地,枝叶差点就压到席中众人。面对这个情况,身为始作俑者的韩壮,却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摊手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十八哥,快些过来,谢谢李校尉的指点。”韩瑞也吓了跳,但是在几个大汉呵呵笑声中清醒过来,连忙提醒韩壮。
“多谢李校尉。”韩壮恍恍惚惚走来,顿首跪拜。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若不是你根基牢固,我再怎么费尽唇舌也没用,加以磨砺,说不定是员猛将,怎样,是否有从军的兴趣……呃,算了。”俊逸中年露出自嘲的笑容:“到底是老了,忘记韩铖就是厌倦了军伍生涯,想过平常日子,才执意解甲归田,又怎会让他儿子走这条路。”
韩壮初闻,脸庞掠过兴奋之色,而后听完,眼睛泛出黯然神情。
见到气氛有点不对,韩瑞笑道:“这话可说差了,李校尉正值壮年,何以言老,应当自罚一碗。”
俊逸中年乐了,好像听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十分灿烂,欢畅道:“某今年六十有三,已过花甲,不复年轻了。”
谢谢书友花地主、古兖的打赏。
第七十二章 李药师
哇,韩瑞眼睛圆睁,难以置信,怎么打量,俊逸中年模样的李校尉,都只是四十来岁的而已,若是只看眼睛眉毛,说是三十多岁,肯定也有人相信,怎么可能有六十三岁了。
“怎么,难道不像?”俊逸中年含笑道,心情愉悦,因为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底细,所以说的肯定是实话,不存在任何奉承讨好的意味。
“不是不像。”韩瑞摇头晃脑,满面惊讶道:“简直就是让人难以相信,李校尉,你确定没有喝醉,算错了自己的年纪?”
“哈哈,小子,存心逗我欢心吧。”俊逸中年笑着说道:“岁月摧人,不服老不行,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走不动了。”
“不信,绝对不信。”韩瑞嘀咕,身体前倾,悄声似的说道:“李校尉,是不是有什么养颜秘术,能否传授予我。”
“秘术?哈哈。”俊逸中年笑道:“自然是有,不过凭白无故的,我为何要将价值千金的秘术传给你。”
呃,韩瑞顿时无语,却听俊逸中年话锋突转,继续说道:“不过,也并非不能。”
“那,李校尉的意思是?”韩瑞先喜后忧,坦言道:“事先说明,小子家境虽然不算贫寒,但也不是大富之家,别说千金,就是百金也拿不出来。”
“某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要你家钱财有何用。”俊逸中年笑道:“刚才见你腰间系剑,想必也有几分功夫,不如也下场舞几招,若是让我看得尽兴,将秘术传你又有何妨。”
这样呀,韩瑞考虑了下,反正没有损失,当下起来答应,回厅把剑取来,毕竟已经练了几个月,不比当初,执剑而立,并不着急起舞,而是收敛气息,稳定心神。
“架子还成,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俊逸中年轻笑道。
“嘿嘿,论起剑术,天下间,有谁能与夫人相提并论。”旁边有个大汉笑道:“可惜得到夫人真传的翩跹娘子不愿跟来,不然,我们又能大饱眼福了。”
“夫人常说,翩跹娘子已经青出于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不假,你常年在军中待着,不了解府中情况,年前夫人庆生,翩跹娘子执剑挥舞,那场面,简直妙不可言,把人看呆了。”
“真的……”
有人半信半疑,那人就要回答,却听俊逸中年轻声喝道:“噤声,且看。”
目光回到场中,却见韩瑞长长吐气,横剑疾步抽出,一道光芒闪烁,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五光十色,竟添加了一份亦幻亦真的感觉。
一柄长剑,在韩瑞手中,好像能玩出许多花样来,时而跳起腾跃,时而踏步挪移,剑似弓抖动,划出片片剑花,忽如江水滔滔不绝,激流勇进,又如静碧湖水,暗流汹涌澎湃,似静实急。
如果说韩壮的刀法是简约雄浑,简单直接,斩劈之间,尽显陌刀的厚重,无坚不摧,那么韩瑞的剑术,就是复杂的华丽,好看,剑影晃动,绚丽多彩,招式飘逸,如行云流水,十分吸引众人的眼球。
当然,外行看热闹,内行却看门道,如果让韩壮与韩瑞同台演示(不是比试),台下评委只是群普通百姓的话,那么韩瑞肯定高票获胜,可惜坐下的却是专业人士,若非对韩瑞有几分好感,恐怕早就起哄了。
长剑归鞘,韩瑞调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