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潋青绡锦衣染-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却是一直防着镜家的。当年母后进宫,反对最激烈的便是原丞相了,他本是太子太傅,在立后一事上,怕是父皇与其对抗最直接的一次吧。”
“镜夫人已经去世多年,父皇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太子,‘江山为重’四个字,早已经刻进骨血。姐姐,镜家与我们何干,担心那些做什么!”锦衣这最后的一句,让潋绡一下愣住了。
“我……”张了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没了镜家,那锦衣真的是没有丁点退路了,只能往那御极之位走去,丝毫退不得。有镜家倚仗,他或许他可以掌握一些自己的命运。
“这些年来,镜家不是一向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的吗?”锦衣忽然冷冷地一笑,“还指望他们能为了我卷进这纷争里来吗?他们避都来不及呢?”
“只怕,由不得他们了。”潋绡轻叹了句。
“那又如何!即便保住了镜家,当真能成为我的助力吗?”
潋绡一时间无话可说。
锦衣,终究是太过倔强的性子,将来,怕是难免会吃亏啊。
一室安静,默默无语。
各自执笔,只听得微不可闻的写字声。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沉,终于都放下笔时,才忽然地打开静默。
“居然错过了晚膳啊。”锦衣轻笑着感慨了句。
他这么一说,潋绡才觉得是有些饿了。想到之前萝铃在屋外转悠了好一会,估计是想来询问用膳之事吧。不过,那丫头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许是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异样吧,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声。
“萝铃。”
@奇@轻唤了声,屋外便立刻有人应道:“在。”
@书@透过窗户,潋绡看了看天,真的很晚了。
@网@“传膳吧。”
“是。”
潋绡又转头对锦衣说道:“吃过了再回吧。”
“恩。”锦衣只是浅浅一笑,“一会还得把姐姐写的那些看一遍呢,不然,父皇要问起来,答得乱七八糟可就麻烦了。”
潋绡只是笑了笑。
因为心里挂着事,草草地吃过饭后,便打发锦衣回他的紫净苑了。
他倒也十分难得地没有反驳什么。
潋绡独自坐在书房内,只是静静地坐着,却不知为何,思绪纷乱。
想到今日在琼月庄所见,恍惚间一些念头闪过,隐隐有些担忧,锦衣当真如看起来那般若无其事吗?
眉头一皱,忽然地焦躁起来。
轻叹了声,终究还是起身出了屋子,离开苏芳苑,朝紫净苑走去。
其实,潋绡很少来紫净苑的。因为平时锦衣一有空便会往她那跑,其他时候,也基本是不在的,她自然不会过来了。
遇到茹嬷嬷的时候,她似乎也没想到潋绡会突然过来,稍稍愣了下,随即没等潋绡问什么,便说道:“公主是来找殿下的吗?殿下已经睡下了。”
潋绡这才察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潋绡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不看看锦衣,怕是今晚睡不着了。
说完,她朝茹嬷嬷一挥手,示意她退下,便朝锦衣的寝室走去。
轻轻推开门,正如茹嬷嬷所说,锦衣该是睡了。
借着些许的月光,朝榻前走去。
可是,走到近前时,却察觉到稍稍的异样。
锦衣背朝外躺着,隐约地,似乎轻轻颤着。
这让潋绡禁不住心一惊,手抚上棉被时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眼花。
“锦儿。”轻唤了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该是确实睡着了。那是在做噩梦吗?
这时,锦衣突然翻了个身,让潋绡差点以为他已经醒了。
可看到紧闭的双眼时,才知道他仍未清醒。
但是,此时也清楚看到了那如纸苍白的脸色,额际些微的冷汗,蜷着身不住地轻颤着。突然涌上心头的刺痛感,让潋绡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猜测着,是否是因为今天被关黑牢的关系,致使睡得如此不安稳,亦或者,是否有可能他向来如此少有安眠,所以才常常在夜里跑来找她。
“锦儿,锦儿!”唤了好几声,才见他轻轻睁开了眼,目光却是有些迷离,似乎并未完全清醒。
他这个样子,怎能叫潋绡不心疼啊。
窝进被子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姐姐在这里,别怕,睡吧。”
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但倒是听话地闭上了眼,渐渐呼吸平稳,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轻颤了。
潋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一股郁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压不下去。
若不是生在宫廷,以锦衣的天资,习得上乘武艺,逍遥江湖,那是何等的风华灼灼啊。
是啊,他本就不需要接受这一切的。
潋绡不知道是否该怒斥一句命运何其不公,让这个孩子埋没在宫廷之中。
一夜无眠。
等到渐渐有些睡意时,该是晨光已近了。
因为,隐约间察觉到锦衣已经醒来了,该是到他起来练武的时间了。然后,听到他有些惊讶地唤了声:“姐姐!”
潋绡没睁眼,只是模糊地应了声。
之后又听得锦衣轻声地一句:“姐姐睡吧,还早呢。”
其实,潋绡意识已经渐渐清醒,只是有了些睡意,便懒得睁眼了,更懒得说话了。
一些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传来,那是锦衣唤了侍女进来为他更衣。
许久之后,屋内没了旁人的声音,那该是锦衣准备出去了。
但是,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然后便听到锦衣一声低语:“锦儿该如何才能知道姐姐心中所思所想呢?”略有些暗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郁色。
在潋绡听来,却是乍然一惊。
锦衣心里藏着的苦已经够多了,潋绡不希望连自己都成为其中沉沉的一笔。
霍然睁眼,目光清亮,哪里有半分意识模糊的痕迹。
显然这是锦衣没料到的,呆了下,突然退了步。
一时间,两人竟是都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突来的沉默。
许久之后,倒是锦衣先放松了神色,轻轻地笑了,眉眼柔和:“姐姐,我们不要瞒着对方任何事,好不好?”
这话让潋绡禁不住目光一晃,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却听得锦衣接着说道:“分明是一样的岁数,可似乎从我有记忆开始,姐姐就比我懂得多,好象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所以,一直以来,锦儿总是想赶上姐姐,想让自己快点长大。”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姐姐,我会知道漠北一役的真相,是因为早在一年前,父皇就将属于皇室的暗影交给我了。不过,目前我还未能完全控制那一切。但要查当年那些旧事也算不得什么难题。”
潋绡没想到锦衣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想知道什么尽管可以问,锦儿是绝不会瞒着的。”他轻轻地垂下目光,“所以,不要像昨天那样,让锦儿完全不知道姐姐到底在想什么,锦儿真的会害怕的。”
潋绡不知道昨天的自己在锦衣眼里到底是怎么样子的,但她记得,那个温柔浅笑的自己背后,还有一个冷酷地看着那一切的自己。
该告诉他吗?
其实她已经知道琼月庄一事,而且要跟容则与温琅学武,还有她担心慕睿对镜家动手,担心温琅有所谋划,她害怕锦衣这一路上会遇到太多太多危险。
告诉他,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踌躇之间,锦衣却是突然说道:“啊,时间不早了,我得出去了,姐姐先睡吧。”
突来的转变,让潋绡稍稍一怔,但心里却是清楚,他在逃避,他在害怕。
到底害怕什么?
刚想出声唤住,却见锦衣自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但并没有看着她,目光低垂着说道:“姐姐,其实,有一件事,锦儿一直瞒着姐姐。”
潋绡眉头轻轻一皱。
“我去……琥珀苑找过那个人,就在遇到到她的那天晚上,我回去过了。那个人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一些姐姐一直瞒着的事情。”
锦衣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在潋绡听来却是一记惊雷。
她怔怔地坐起身来,看着锦衣,神色千般变幻,思绪凌乱,从未有过的慌乱萦绕于心。
。
。
第十六章 乍然寂冷
潋绡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只是怔怔地问了句:“你都知道了?”
锦衣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想让自己浮躁的心绪冷静下来,却是怎么也做不到。同时,也明白了锦衣这两天举止异常的原因。
本以为得了温琅的承诺,她该是不会在锦衣面前泄露什么。却没想到,遇到温琅的那一夜,锦衣居然回去找过她了。分明答应了她不去接近那个人的,可是,他食言了。
“那你……”潋绡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锦衣的沉默让她有些混乱,一时间理不清思路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锦衣只是轻轻地问了声。
勉强压下烦躁的心情,潋绡才让自己尽量平静地开口:“即使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徒赠不甘而已。事到如今,你就算不是皇室血脉,也已经骑虎难下了。”
她不希望锦衣因此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那样太危险了,所以想尽量劝慰些。
可是,话音刚落下,锦衣却是霍然抬头,盯着她,目光诡异,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一瞬间,潋绡突然地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须臾之间,心思清明,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让她下意识一颤。
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惊是怒、是悲是苦,只能怔怔地问了句:“你套我话?”
他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她居然就这样被他套出话来。
为什么?
因为她一直以来最最担心的就是锦衣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因为她见到温琅的那一刻起就害怕她会对锦衣说出那个秘密,因为……因为她相信锦衣,这两天他的异常,还有这摸棱两可的话,让她根本未及细想,就直觉地认为了锦衣已经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皇子。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锦衣似乎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她。
他却不知道此刻潋绡心中是如何的惊痛。
从互相有所隐瞒开始,然后,他竟然将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是不是有一天,若她成了他的障碍,也会被毫不留情地铲除?
然后,怒意、悲色,却是一瞬间消失了,心突然地沉寂下来。
“出去。”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疲惫。
也许,她真的注定一世孤苦吧。
禁不住想要自嘲一笑。
此时锦衣却是一下回过神来,看着潋绡的神色,才突然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心一急,便脱口而出:“不是的……”可话一顿,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无语。
潋绡却是没再看他,神色清冷,但异常的平静。
这一刻,锦衣忽然地害怕起来,脸色转白,隐隐的恐慌袭上心头。
“姐姐……”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出去!”潋绡只是一声厉喝,声音异常的冷漠。
‘咚’地一声,是锦衣突然地一跪,泪忽然地滑落,他是真的害怕了。
“姐姐,锦儿知道错了。”
潋绡却根本没看他,似乎是恍然大悟地轻笑了下,道:“我忘记了,这里本就是你的寝宫,该是我走才对。”说完便起身下了床。
她昨晚本就是和衣而睡的,此时一起身,只是轻轻抚顺了下长发,便朝门口走去。
锦衣赶紧站起来,往门口一挡。
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潋绡只是漫不经心地一句:“让开。”语气里透不出丝毫情绪,转头的轻瞥一眼里,锦衣却是知道,那目光少了往日的温暖,冰冷彻骨。
“姐姐,我只是问她为什么姐姐认识她,但我却没有丝毫印象,她告诉我说,姐姐定是瞒了我什么事。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姐姐到底瞒了我什么,我没想到……”
闻言,潋绡却是轻嗤一笑,道:“原来,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抵不了旁人的一句话。你哪会有错,错的是我!我本就是将这天大的秘密瞒着你了,这是事实。”
这一句,潋绡倒也不是气话,此时的她,竟是意外的冷静,但也是异常的漠然。
因为,不将自己的情绪封闭起来,她真的不知道心到底会有多痛。可即便如此,此时依旧是一阵阵的寒意钻进心里,刺痛难挡。
轻轻地推开他,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锦衣不敢再拦,只能一路跟着,随着她进了苏芳苑。
一直到潋绡走进自己的房间,临关门时,才道了句:“我不想看见你。”
锦衣只是低着头,没再为自己辩驳什么。
关上门口,潋绡朝门上轻轻一靠,过了会,才朝床边走去。
真的好累。
想让自己睡会,可躺了下来后,却是异常地清醒。
她确实没有认为锦衣错了。
只是,初到这个世界,将她从迷蒙中惊醒的,正是那一双清澈蓝眸,琉璃一般的透明色,蓝得似乎不染丝毫尘垢。
她知道锦衣远比大多孩子心思复杂得多,可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