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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美少年成长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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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砖头踩断了,发出啪的一声。里面的鸡咕咕地叫了几声。他惟恐惊动鸡的主人,连忙踮起脚,伸长手,抓住围墙的上沿,双手一用力,把身子拉了上去,再一提腿,一只脚搭在了墙沿上,手脚一起用劲,身子就已趴在了墙顶上。接着,他把身子移到了围墙外,往下一滑,双手一放,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墙外的泥地上。他从小就喜欢爬树和翻墙,想不到这本领现在倒用上了。

  外面的泥地很不平,他一脚高一脚低地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上次来时,一不小心踩着了粪便。他决定沿围墙根走,农民是不会把肥施到没有种菜的围墙根上的。不过,等他跑过这段菜地旁的墙根时,鞋子上还是粘满了烂泥。他一直沿着墙根跑到大门外,那里仍聚集着一大群人。他估计这些人都是“环联司”的人。他们怎么还不走,他们已夺到大权了,还想干什么。

  他低着头,从门外的大道上走了过去。他越走越快,接着,小跑了起来。前面围着一大群的人,在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他想那些可能也是“环联司”的人,他不敢过去看热闹,便从一条小巷上绕了过去。小巷里静悄悄的,巷两旁一家家都大门紧闭。可是,当他刚从小巷穿出时,迎面遇到了一群人。他低下头,站到了街旁,给他们让路。

  “望海,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他惊得不知所措。

  他抬起头,路灯正照着他的两眼,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一队停在眼前的人。

十  六
“你在这里干什么?”

  刘望海眨了眨眼睛,看清那个冲着他呵斥的人是张中民。“我是出来看热闹的。”他解释说,两眼警惕地观察着他们。张中民身旁那十几个人是清一色的农民打扮,他们一定就是他平常说的那帮“穿开裆裤时的朋友”。“你--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不管鸭子啦?”他定了定神后反问道。

  “你们先到四处走走,我和他说几句话。”张中民回头对身旁的人说。

  刘望海怔怔地瞧着那些人沿大街走去,他们一个个都长得虎背熊腰的,如打起架来,就连赵丰逸那样的高中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告诉我,你是不是跟着戴丫头和赵丰逸那帮人去县府大院夺权啦?”张中民厉声问,两眼逼视着他。

  “嗯--我是跟着去看看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跟着去看看,跟着去看看,你这么瞎跟着他们那帮人,到头来是要吃大亏的。你知道吗?”他说,口气已比刚才缓和了一些。

  “为什么?你自己平时不也跟着他们搞种种运动的?上次赵丰逸还让你带着我们进攻二中的那帮保皇派哩。”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张中民的嗓音又高了起来,两只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对着他喷气,“形势是经常变化的,你知道吗?”

  “那是,毛主席就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刘望海也不甘示弱地说。

  “你知道个屁。”张中民的火气又上来了。

  刘望海马上低下了头,一声也不敢吭。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惹对方。

  “毛主席教导是毛主席教导,现在是我对你说。”他用手指点着刘望海的脑门说,“你知道现在谁最革命,我们县谁最革命?”

  “是我们红卫兵造反派。”他怯生生地说,惟恐又惹他发怒。

  “你知道个屁,现在是我们工农兵最革命。”张中民得意地说,“工农兵是*的主力军。你不跟形势,是要吃大亏的。你知道吗?我们‘环联司’的主要力量就是工人和农民。赵丰逸他们那个‘革总司’还想去夺县委和县政府的权。他们那些个臭学生和机关干部竟敢想掌握环山县的领导权,想得美。我们一冲过去,

  他们就逃散了。哈、哈--”

  刘望海心里想说:你也是县中学的学生,怎么说学生是臭学生。可嘴上却问:“你现在已是‘环联司’的人啦?”。

  “那当然,我们村的农民造反队和其他几个村的农民都是‘环联司’的人。还有县机械厂和电厂的工人,还有许多许多地方的人都是我们的人。怎么样,你也参加进来吧。我们还真需要一些像你这样会写写的人。”他的口气又缓和了下来。

  “你不是说,现在工人和农民才是*的主力军了吗?我是初中生,你们会要吗?”

  “我们要团结绝大多数人。”张中民说,“包括像你这样犯了错误的老造反派,只要反戈一击,我们就欢迎。你看,你看,那张标语,那上面写着‘受蒙闭无罪,反戈一击有功。’那张标语就是我们‘环联司’贴的。”

  “那个字写错了,那个‘闭’字应该是草字头的‘蔽’。”刘望海看了看那张标语说。他注意到那张标语的右下角上写着“环联司”三个字。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现在有些坏分子专门在夜深人静时出来撕我们贴的标语,今晚我带着村里的几个战斗队员在这些地方巡察。刚才你从那个小弄里钻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那样的坏分子呢。如果谁撕我们的标语被抓住了,我们非砸烂他的狗头不可。”他两眼放光,鼻孔又呼哧呼哧地喷起了粗气。

  “我可不会撕你们的标语。”刘望海怯生生地说。

  “好了,你回去考虑考虑。”他说着,挥了一下手说,“我们的司令部在城关小学里,你可以到那找我,或到我家找我,傍晚我常常都在我家的鸭棚里。”

  “你还养鸭呀?”他问。

  “那当然,革命要抓,生产也不能不搞。”他略显无奈地说,“我们农民可不像戴丫头那样的人家,她老子被送去改造了,一家人照样可以有生活来源,呆在家里不用干活。”

  刘望海想说:你以后当上将军后,就再也用不着看管你家的鸭子了。可是,他不敢说,他心里明白,眼前的张中民已不是平时可以适当开个小玩笑的他了。他现在是领着他那群“开裆裤时的”壮汉朋友四处巡察的造反小头目。“那以后我帮你一起管鸭。”刘望海微笑地说,“让你的鸭子多生蛋,好都买钱。”

  “别说这些不着边的话了。回去想想,想好了来找我。”他说着又挥了一下手。

  县委和县政府被夺了权后,环山县各行各业的工作似乎没怎么受到影响。农民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渔民还是每次鱼汛到来就出海,捕到鱼后就返航。只是机关里的工作人员上班比过去更不正常了。

  如果说那次夺权事件给全县人民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的话,那最大的变化就在人们的谈话内容上。过去大家谈得最多的尽是些诸如,哪个当权派被揪出来了,哪个人被游斗了,什么人的家里被抄了之类的话题。而现在大家谈的却尽是“环联司”和“革总司”两个派别的斗争。大街上是两派互相攻击的标语和大字报。最初,双方都互称对方是保皇派,还尽已所能找出对方保皇的证据。后来,双方干脆互相谩骂起来。“革总司”称“环联司”为“坏死联”;而“坏联司”则骂“革总司”为“革总死”。

  全县各个单位和各个农业生产队几乎都出现了对立的两派。有的地方这一派人数多些,有的部门那一派的力量强些。甚至在一个家庭里有时也会出现对立的派别。如果哪户人家的丈夫在单位里参加了“革总司”,而他的妻子在自己的单位里参加了“环联司”,那这一对夫妻在餐桌上就很有可能因政治抱负不同而唇枪舌剑地干起来。当然,这种现象不是很多,一般来说,这个县的妇人基本上还是遵守“嫁狗随狗,嫁鸡随鸡”的老传统。

  刘望海认为自己属于“革总司”的一员。首先,他们县中学的那个“红卫兵造反司令部”是“革总司”的核心组织之一,更重要的是,戴娟娟是这个组织的头儿。他已抱定主意,只要戴娟娟在“革总司”里,他就跟着她。此外,他舅舅一家也都参加了“革总司”。“革总司”因最初没有注意和工农相结合,一开始力量有点单薄。后来,他们接受了这一教训,便也大力发展工农成员。虽然他们在这一着棋上比“环联司”慢走了一步,但他们后来还是动员了大批的渔民和盐民加入到自己的队伍。刘望海舅舅的那个渔业大队百分之七十的渔民或家庭都已是“革总司”的成员或支持者。现在,两派在总人数已相差不多。

  自从那次夺权发生了正面冲突以后,两派似乎有意避免肉体的接触,双方只是打些口水战或文字战。大街上经常是今天你贴我的大字报,明天我贴你的大标语。今天我把你的大字报覆盖了,明天你把我的大标语撕了。不过,人们已隐隐地意识到,这两派的大冲突迟早是要发生的。

  环山县周边的一些县市据说都已发生了大规模的武斗。尤其是温州,那里的双方已打得热火朝天。开始只是些赤手空拳的单兵冲突,后来发展成了有组织的棍棒武斗,最后居然真枪真炮地干了起来。眼下那里已是弹火纷飞,硝烟弥漫了。环山县与温州仅相距一二个小时的海程,一些温州人为躲避战火,拖儿带女地逃到了环

  山县的亲戚家。他们同时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也带给了环山县的千家万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给这个暂时处于平静之中的小县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刘望海对有关温州的小道消息格外关心。他常到街上转悠,一看到有什么人站在一起议论,便挨上去听上几句,想听听他们聊些什么。如果有谁谈到温州的事,他就会竖起耳朵来听。

  “听说‘温联总’和‘工总司’打得很厉害哪。”一个中年男人背靠着县邮局的报刊栏,一边抽烟,一边对身旁的人说,“我的一个亲戚刚从温州来,他说那里整天都是枪声,‘温联总’的人把军分区的枪都抢了。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武器,什么轻机枪、重机枪、冲锋枪、卡宾枪,真是数都数不过来。那些枪打起来,哒哒哒哒,扑扑扑扑,嗨--就像吃了大麦饼后放屁一样。”

  “‘温联总’有那么多枪,那‘工总司’还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另一个人说。

  刘望海听到这些话,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属于哪一派。如果她参加了“工总司”,她的处境可能就不妙了。她在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有没有受到冲击或揪头?他突然想到妈妈写给他的那封信,她在信里叫他去温州。现在的形势,他怎么能去那!而且,他本人也不愿去那里。他不愿和那个后爹生活在一起,更重要的是,那里没有戴娟娟。他刚和她有了那么点情感,他甚至觉得自己与她有了初恋。这种时候,他怎么能忍心离开她。他觉得应该是他妈妈来环山还差不多。现在有这么多温州人都逃难般地回到了环山的老家,他妈妈也可以像他们那样来家乡避避战火。他想到自己还没给她写回信。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妈妈特意给他写的信,他早就想好要给她回信,只因没想好怎么回答她的要求,一直拖着没写。现在看来,他得写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她说出自己不去温州的道理了。不仅如此,他还可以要求她来环山。这里眼下应该比温州安全,至少没有弹火,也不见硝烟。

  “现在温州的世面上很乱,造反派砸了公检法。你想想看,这公安局都不管事了,那些个罪犯还不都无法无天了?”刘望海听到一个头戴鸭嘴帽的人对身旁的人说。

  “是呀,我听说哪--”一个秃顶的人说,“温州的造反派里也混进了坏人,他们戴着袖章到一些资本家那里去抄家,抄到值钱的东西就自己捞走了。”

  “那都是旧闻了,你说的都是扫‘四旧’时的事了。现在还有更厉害的事哩。”戴鸭嘴帽神秘地说,“我听说,造反派里也有流氓--”

  “是吗?”

  刘望海看到鸭嘴帽身旁的人都把头伸了过去。

  “那是,什么地方没有流氓?”鸭嘴帽说,“你们说说,什么地方没有流氓?”

  “对,对,什么地方都有流氓。”他身旁的人应道。

  “就是,流氓造反派,不对,是造反派流氓,不--嗯--应该是说混入造反派里的流氓--”他更正地说,两眼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个混入造反派里的流氓还*被他们抓到的女俘虏--”

  他身旁的人眼睛盯着他,等他说下去。刘望海心一沉。“*!”他虽然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可在他的脑子里,“*”这样的事,只跟解放前的那些地主恶霸联系在一起。像电影《白毛女》里的黄世仁。黄世仁*了白毛女,后来被新政府一枪给毙了。现在那些流氓造反派也会做出和黄世仁一样的事来?他也不由得靠近鸭嘴帽,竖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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