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成长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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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在这里。”刘望海一边说，一边往前挤。
“这就是证据－－”刘望海说着，把那张标语摊在了桌子上。“大家看，大家看。”
“打倒走资派赵朝华－－”高个女生读着标语。“这也算是反对革命领袖的证据？哼！这应该是革命红卫兵造走资派的反的证据。”她昂起了头，挑战地瞧着赵丰逸。
“你看看这里，看看这里。”赵丰逸用手敲着标语。
高个女生低下头，瞧着标语。“怎么啦？”
“怎么啦－－”赵丰逸学着她的口气说，“还怎么啦。你看看，这个红色的大Ｘ，打在谁的脸上？指向谁的肩膀？”
高个女生的脸色变了，刚才涨得通红的脸，已白得毫无血色。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赵丰逸冷冷地说。
“这不是故意的－－”高个女生想争辩，可她的语气已完全没了自信。
“不是故意的？说得好听。”赵丰逸仍冷冷地说，“阶级敌人总是想方设法进行破坏，你们这是对革命领袖施放暗箭。如果不是我们革命群众眼睛雪亮，还真的被你们蒙骗过去了。现在你们想赖也赖不掉。向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低头认罪。”
“低头认罪，低头认罪！”老油条兴奋地大喊。
“不认罪，就砸烂你们的狗头。”赵丰逸身旁的几个人厉声说道。
“我－－我－－”高个女生犹豫不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同伴。
“还不认罪－－”老油条跨上前，伸手就去按那个高个女生的头。
她退了半步，连忙说，“我低头，我低头，你别动我。”她低下头。
她的几个同伴也都低下了头。
“是谁写的这张标语？”刘望海突然问。
一阵沉默。
“快说！”赵丰逸凶恶地问。
“快说，快说－－”众人七嘴八舌地催道。
“是她。”高个女生说着，用手指了一下身旁的女生。
果然就是这个认识戴娟娟爸爸的女生。刘望海恨不得走上前去扇她一记耳光，可他不敢，他从来没有打过女生。小学时，他虽然有时和男生打过架，可他从不和女生打架。他只是狠狠地盯着她。
“是你呀，”老油条对自己的同班同学说，“你的罪行最大，你要好好低头认罪。不，低头还不够，要鞠躬认罪，向我们鞠躬。”
那个女生涨红着脸，快速地鞠了一躬。
“不行，不行－－弯得不够低。”老油条手舞足蹈地说，脸上神采飞扬。
那个女生又弯了一下腰，这次比刚才低了一些。
“不行，还不行，还要弯下去，弯到九十度，牛鬼蛇神都必须弯到九十度，你这个反革命分子，要超过九十度。”老油条仍不肯罢休。
那个女生又弯了一下。她抬起头时，两眼已是泪水汪汪，再过片刻，她可能就要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赵丰逸说，“腰弯得再低也洗不掉灵魂的罪行。”
“对，对，要从灵魂上认清自己的罪行。”刘望海马上接口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要从灵魂深处闹革命。”
“你的灵魂干不干净？”老油条说，似乎仍未尽兴。
“我们愿意从灵魂深处闹革命。”高个女生说，“我们要斗私批修。”
“首先，你们每个人要写出一份检讨，一定要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保证今后不再犯这类严重的政治错误。听到了吗？”赵丰逸以权威的口气说。
“敢闯队”的几个队员默默点了点头。
“如果错误认识得好，我们可以暂时不追究你们的罪行。”赵丰逸说着，扫视了他们几个一眼，“但我们随时可以批判你们的这种反动行为。知道吗？”
那几个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态度还不错。”赵丰逸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写检讨，马上就写。”刘望海说，“尤其是你，要好好找一找自己灵魂深处的问题。我看你是个最会嫉妒的人。”说着，瞪了那个写标语的女生一眼。
“敢闯队”的队员找起了纸笔，埋头写了起来。
赵丰逸看到他们一声不响地写着，扫视了一圈这个楼梯间，说道：“这个鸡窝小是小了点，但还可以派点用场。我宣布，你们这个所谓的“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敢闯队”是个反动组织，现在立即解散。这个鸡窝由我们“造反司令部”接管。”
高个女生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看到赵丰逸那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和老油条张牙舞爪的样子，便又低下了头，写起了检讨。
“还有，你们写的所有标语和大字报都是反动战斗队的罪证，都要立即撕掉。”刘望海说，两眼看向赵丰逸，等他赞同。
“对，把你们的大字报和标语全都撕了。”赵丰逸点着头说。
“你去撕，你马上去撕，检讨等撕完了后再来写。”刘望海对那个写标语的女生说。
那女生犹豫不决。“快去！”老油条说着，伸手要来拉她。
“我去。我去－－”那女生说着，连忙挤身向外走。
刘望海和老油条跟了出去。
他们来到了大字报前，那女生伸手去撕大字报。几个学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问道：“唉，怎么撕大字报啦？是什么大字报，怎么要撕？”
“写错了，写错了。”女生不耐烦地说，手重重一拉，“哗”的一声，那张大字报被撕去了一条长。
“戴娟娟应该－－”一个学生读着残留着的大字报，“戴娟娟怎么啦？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这个学生想看那个女生手里那部分内容。”
“写错了，就不要看了。”刘望海拦住的那个学生。“再撕，把剩下的撕得干干净净。”他扭头对女生说。
女生又伸手撕起了大字报，老油条也走上前帮着她撕。
不一会儿，这张大字报就被撕得一干二净。那女生回过头来瞧着老油条，老油条又回过头来瞧着刘望海。刘望海点了点头，对那个女生说：“改正错误的态度倒是不错，以后记住，不要乱写东西，乱写是要受到报应的，听到了吗？”
女生站着不做声，两眼红红的。
“听到了吗？”老油条大声问。
“听到了。”女生对着刘望海回答。
“听到了就要记住。听到了吗？”
“听到了。”这次女生立即就回答。
“那行，你走吧。”刘望海说，对她挥了挥手。
女生瞧了瞧刘望海，接着一个转身，快步向前走去。刘望海和老油条看着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抹着眼睛。
“就这样放了她？反革命的罪行也不追究啦？”老油条似乎仍心有不甘。
“咱俩可定不了别人的反革命罪。”刘望海说着，拍了拍老油条的肩。“而且她是初次犯这样的错误，上次拉麻雀游街，她多少还是出了些力的。她是你的同班同学，对吧？”
老油条皱了皱鼻子。
“她叫什么名字？”刘望海问，他突然对这个女生有了点兴趣。
“韩招弟。”
“这名字倒蛮有意思的。”
“班里的同学说，她前面有二个姐姐，她妈妈生她前希望她是个男孩，不料又是个女生。于是，就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她妈妈后来真的给她生了个弟弟？”
“没有，还是个女孩。”老油条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她妈妈是满肚子的囡儿。后来，她妈又生了一个孩子．．．．．．”
“还是个囡儿？”
“对呀。他妈妈仍不放弃，接着再生，后来又生了一个。”
“又是一个囡？”
“这第六个－－终于生出个儿子。”
刘望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如果还是个女儿，那怎么办？”
“怎么办？再生呗。她妈妈会一直生下去。我们村子里就有一家，那男的还是个生产队长。他老婆一连生个八个女儿，把他气得整日骂老婆没用。后来，他老婆的肚子又大起来了，他就对老婆说，如果再生一个女儿，就要把她和一群丫头赶回她的娘家。他要另娶一个老婆。”
“他老婆最后生下一个儿子了？”
“没有，还是个囡。”
“那他真的把老婆赶走啦？”
“赶倒没赶走。”老油条摇了摇头说，“这么一大帮女人赶回去，谁养得了她们？不过，他的脾气就更爆了，除了整天骂老婆之外，还常常动手打她。”
刘望海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儿子，而他这个儿子却没人要。
这时，那个高个女生和她的二个同伴从教学楼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赵丰逸和他的一伙人。高个女生两手举着一张写大字报，她身旁的一个男生手里拎着一只小浆糊桶。他们来到大字报墙前，刷了几下浆糊，把那张大字报贴了上去。
刘望海过去一看，那是一张“敢闯队”的检讨书。检讨书最后宣布，“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敢闯队”从此解散。。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八
“敢闯队”被赵丰逸强行解散后，学校里就再也没人贴戴娟娟的大字报了。“红卫兵造反司令部”的权威得到加强；已没人敢与“司令部”作对。不过，这几天戴娟娟还是没怎么出头露面。学校的运动也似乎一时少了过去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
刘望海喜欢热热闹闹的日子，他特别怀念那天大摇大摆地走在*队伍的前面，挺胸昂头，振臂高呼时的感觉。那天，是他有生以来最得意最高兴的时候。不过，他更喜欢看到戴娟娟意气风发的神态，她那婷婷玉立的身子高高地站在台上，那隆起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的样子，那洁白的肌肤，那双晶莹明亮的大眼睛，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神往，那么令他兴奋。可是，打那次她的爸爸被人贴了大字报后，她就不再在公开的场合出面了。刘望海甚至难得在校院里见到她的身影。她到底怎么啦？她就此消沉了吗？
不，她是不会消沉的。她是那么伟大，那么有能力。像她那样的人应该是很坚强的，是不会被一点点困难吓倒的。他刘望海就从来没被困难吓倒过。他一直都是迎着困难上的。不管是遇到怎样不顺心的事，他都会想办法，也确实能想出这样那样的办法，不然，邻居钟大伯怎么会称他是“小智多星”呢？。即使一时解决不了，他也从来不会消沉下去。他相信，像戴娟娟这样伟大的人，一定会有很多的办法，一定比他能干，再大的难题，她也一定都能解决。
果然不出他所料，戴娟娟在学校大字报墙上最显眼的位置贴出了一张大字报。一行醒目的大字标题赫然写在大字报的上端：大义灭亲－－我的声明
戴娟娟在大字报上列举了他爸爸戴朝华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条条罪行，声明自己是一个毛主席的红卫兵，一定要发扬革命青年的造反传统，彻底与他爸爸断绝关系。她要从家里搬出来，住在学校里。更重要的是，她要从思想上与戴朝华割断关系，要用毛泽东的革命思想武装自己的头脑，更积极地投身于伟大的*。这张大字报在学校里引起很大反响，一时间，戴娟娟又成了全校学生谈论的对象。刘望海一看到这张大字报，心里喜得不得了。眼看着一个个战斗队都贴出了支持戴娟娟的标语，他心里也痒痒的。他决定写一张大字报，表达自己对她的声援。
他从小就喜欢写写小文章。小学时，他凭着自己的遐想写出一篇篇构思独特的作文，那些作文常常受到语文老师的夸奖。上了中学后，恰逢这场*，这给他提供了施展笔墨的机会。从批判历史剧《海瑞罢官》开始，到破“四旧”，他都是班里批判文章写得最来劲的一位。他会根据报纸的内容，加上自己的想法，写出有条有理的小评文。这次他一定要好好运用自己的能力，表达一下对戴娟娟的强烈意愿。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意愿？他一时难以说清，但他总觉得心里似乎有一股激情在涌动，不，不仅仅是心里，应该是全身。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男孩发育期的反应。前两天他还在新华书店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医学书，他站在书架前快速翻到了有关男孩发育的那一章。他从书里了解到自己现正处于发育的重要阶段。他意识到自己的个头长得比过去快，这半年来，他已长高了三四公分，最近，他的鞋子也显小了。最明显的是，他下身那部位的“雨后春笋”越长越多，越长越黑了；*四周的硬块胀鼓鼓的，隐隐的还有点痛。这些都表明，他正在向成年人发展，或者说，他正在脱离自己的童体。
难道说，一个人的身体变化时，心理也会发生变化？他没能从那本医学书上找到答案。但他能体会到自己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