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散皇后-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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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确认差不多擦干了,贺兰雪松开毛巾,伊人终于露出脸来,脸色红红的,头发有点乱,鸟巢一样,湿流流地拢在周围,她睁大眼晴看着他,那眼神,确实像一只可怜的小小
狗,黑黝黝的瞳孔,直看得人心底发涩。
“你先回去吧,你说过会信我,那就什么都不要担心了。”贺兰雪拍了拍她的脸颊,用手指疏疏地捋了捋她的发丝,将它略略地整理顺直了,然后轻轻地说。
伊人不知怎么,觉得眼晴湿湿的。
有一只蚂蚁从心头爬过,痒痒的,疼疼的,无法消解。
她突然往前倾了倾,一把抱住贺兰雪。
贺兰雪怔了怔,心底竟也有种潮湿的感觉。
那种潮湿无法消解,也无法忽视。
他回抱着她,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却什么都没说。
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错了,错过了,失而复得,求而不得。
错综复杂。
然后,伊人推开他,真的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贺兰雪呆呆地站在原地,等伊人几乎出了门,他才转过身,大声说:“我会带你走的。”
只是,他的话音落下时,伊人已经到了门外,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一脸无奈的流逐风走到了游廊尽头,然后扭头看着那个灰衣冷剑的人。
“陆川,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我没有动凤七,她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想刺激你,你何必对我穷追不舍?”流逐风忍无可忍,已不能再忍,终于咆哮道。
“为什么你之前不解释?”陆川不为所动,灰蒙蒙的身影影在夜色里,只一句,清淡而确定,不可质疑。
“因为我贪玩,我想利用那次机会让极少与人动手的你来找我玩。”流逐风满脸懊恼道:“我哪里知道你那么难缠。”
“你必须娶风七。”陆川不为所动,依旧是千年不变的一句话。
“我都说了,我对她压根没意思,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最多就是调戏了她一两句——一个正常男人,看到漂亮女人,调戏一两句跟恭维差不多,没理由恭维了一个女人,回
头马上就要娶她吧。”流逐风觉得冤枉死了,他到底造了哪辈子孽,这辈子要被陆川这个煞神追捕。
“你必须娶风七。”陆川依旧是前年不变的一句话。
流逐风很无语,相当无语。
他的目光在前后左右迅速逡巡着,琢磨着哪里有自己布置的暗道,哪里能迅速布阵抵御陆川出神入化的剑法,一面又觉得头疼不已,陆川的剑太快,到时候,他也没有把握确
定,到底谁能快得过谁。
正在两人僵持之时,游廊的另一头,一个脆生生的女声突然响起。
“流逐风,我做你的情人吧。”
众人愕然。
这里的众人,依旧远远不止流逐风与陆川两人了。
陆川是嚣张的。
他要进来找流逐风的麻烦,绝对不会偷偷摸摸地潜进来,而是光明正大地,将冰宫守卫视若无物地、一路闯进来。
当然,说‘闯’字,已经是抬举那些身经百战的守卫了。
他基本不费吹灰之力,只一剑,那凌厉的剑气,便将三四排严密武装的将士劈得东倒西歪。
然后,他大喇喇地走了进来,用最惊人的直觉,出现在流逐风将要出现的地方。
而这一件事,早已惊动冰宫所有的人,除了冷艳,炎寒和夏玉也相继赶到现场。
柳溪并没有出现,自从他被武爷劫持去之后,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再见到他了。
所有的人,已经赶到的,和刚刚赶到的,都听到了这声表白。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声音的来处望过去。
凄迷的月色中,伊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长发带着湿意,静静地披洒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锦袍,只在腰间闲闲地束了一个带子,如大睡初醒,惹人遐想。
而在所有人之中,炎寒最是怔忪,多日不见,伊人似乎变了许多,一时间,又说不上变了哪些。
只是有一种错觉:他刚刚触摸到她的一点轮廓,转眼间,她又潜到了云中央。
伊人目不斜视地走到流逐风的面前,重复着方才的话,“我做你情人吧。”
只要当上他的情人,她就能拿到星海石,这样,贺兰雪就可以不必去参加那么危险的大会了。
流逐风怔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炎寒更是惊愕,也说不上什么心情,本想大声质问伊人,可是口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沉默,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境况。
陆川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冷艳亦觉奇怪,举手让侍卫们守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场面诡异之极。
最后,还是流逐风的一声大笑打破了沉寂,他一把楼过伊人,挺豪气地对陆川道:“我有情人了,所以,我不能娶凤七。风七那丫头,还是你去娶吧,再说了,她本来就是喜
欢你的,你若不信.就去问凤九。”
“她是你情人?”陆川的目光依旧冷得能将人结冰,他孤疑地看了看他俩。
伊人没有做声,挺空茫的样子,流逐风却是一阵傻点头:“当然,她若不是我情人,我怎么会带她出来闲逛?她若不是我情人,怎么会大庭广众说这种不顾礼义廉耻的话?〃“厄… … ’,伊人望望天,无语。
陆川没有听流逐风鬼话,只是目光若电,盯着伊人,沉声问:“你可知道,流逐风已对一个很好的姑娘有过承诺?〃伊人摇头,“不知道。”然后,她又笑眯眯地说:“不过不要紧,我就当他的几天情人,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
流逐风差点凭空跌倒。
众人一阵哗然。
炎寒一直悬在空中找不到支点的心,也顿时落地了。
虚惊啊虚惊,闹剧啊闹剧。
陆川却很不开心,他的声音越发沉了,“你若只打算游戏,又何必去拆散别人的姻缘?〃“哪来的姻缘。”流逐风急忙反驳道:“谁说伊人是游戏来着,伊人已经与我海誓山盟,等这次招亲大会结束,我们就回流园完婚,是不是,伊人?〃伊人正准备回答一句:“当然不是。”继而猛地听见流逐风在她的耳边低声威胁道:“你不就是想要星海石吗?只要你应了,明天我就帮你把星海石偷出来!”
拼着被冷艳追杀,也好过被陆川纠缠。流逐风这次算是破釜沉舟了。
“厄… … ”伊人沉吟了片刻,默认了。
陆川立刻敛起双眸。原本如冰雕雪塑的容颜,立刻变得无比肃杀。
杀气弥漫上来,如薄雾般,让在场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冷艳心中一凛,一面安排人防守,一面组织人将周围围观的人疏散。
流逐风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他紧紧地抱住伊人的腰,打算稍有不对,便开溜走人。
伊人离流逐风很近,她已经看到了流逐风手心微渗的汗水。
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出奇地认真起来。
伊人不得不承认,认真时的流逐风,还是相当相当英俊的。
邪气敛起,无比正经。
炎寒却顶住压力,做势要往前走去。
他已经察觉到陆川的杀意,又怎能任由不管?
第三卷 寒风雪(三十四)冷艳的招亲大会与伊人的初告白(终结中)
现场,一触即发。
然而,根本就没有触点。
陆川出手的时候,毫无征兆,只是灰影一闪,漫天瞒地的剑光,流逐风将伊人往身后一推,怒声道:“陆川,你疯了!〃陆川的剑堪堪从流逐风的腋下划过,撕拉一声,流逐风的袖子处落下一大块衣料来,手臂上则是长长的一道划痕。
鲜血淋漓。
陆川也不管流逐风如何,剑锋一转,重新铺天盖地地朝伊人侵过来。密密地剑光,晃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伊人避无可避,流逐风方才已经松开她,此刻回救,却已不及。
炎寒已经冲至近前,他的力气是霸道而过硬的,硬生生地从这层层剑气里闯将进去,还未及近,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来不及。
伊人往后跟跄了一步。
然后,白色的影子倏然而至。
轻灵飘.忽的身影,在那一瞬,比起陆川的剑,竟丝毫不慢一拍。
衣袂翩赶。
剑光亮处。
青衫白锦,余见白茫茫地一片,当电火闪过,所有人都看到一个洒然而立的身影,一手楼着伊人的腰,另一只手垂于身侧,空气里有血腥的味道,殷红的血滴凝于指尖,再滴
滴溅落。
陆川已经收剑,傲然地站在对面。
“你是第一个敢徒手接我的剑的人。”陆川曼声道:“好,我今天放了她。
“陆先生的剑术震古烁今,鬼神难测!”
才只是晚生侥幸而已。”贺兰雪惨白着脸,神色却甚为从容,眼晴微眯起来,笑意肆意地弥漫着,谦和有礼,不卑不亢。
陆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地说了一句有点人气的话:“凤九果然还是有点眼光的。”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流逐风,冷声道:“如此,你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说。”
“还有下次啊?! ”流逐风一阵惨叫:“我说,你怎么不敢找风七问清楚,干嘛尽在找我的麻烦啊,你这不是柿子专找软的捏?陆川,你讲点理好不好,你自己古里古怪,喜欢别
人自个儿不知道,却找我晦气,我说——喂,喂一陆川才懒得理会流逐风的喋喋不休,早已鸿迹远去了。
而剩下的人,也没有几个在听流逐风的抱怨,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伊人与贺兰雪身上。
炎寒离他们最近。
因此,他看到了贺兰雪眼中的温柔与关切,也看到了伊人全心的信赖。他们的眼神,刺痛了他。
贺兰雪宽慰了伊人片刻,随即看向炎寒。
他的眼神清激、坚韧,不见挑衅,却比任何挑衅都来得锐利。
方才,他比炎寒先了一步、
如果上一次,是裴若尘抢先一步,那这一次,他不能再迟。
“伊人,”炎寒唤了一声。
伊人望向他,笑了笑,脸上的欢欣没有丝毫掩饰。
然后,她此刻的笑,对炎寒来说,却更加利心。
那不是对爱人的笑。更像是对亲人的笑。
“伊人,你过来。”炎寒向前了一步,有点无力地朝伊人地伸出手。伊人抬头探寻地看了看贺兰雪,然后挺自然地朝炎寒走了过去。
可是,她刚娜步,手臂却忽而一紧。
伊人诧异地回头,却见到贺兰雪一脸严肃,笔直地望着炎寒。
炎寒同样望着贺兰雪。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贺兰雪淡淡道:“既已明白,又何必强求?〃“不到最后,焉知我是强求?”炎寒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语句亦是淡淡。
贺兰雪敛眸,抓住伊人胳膊的手,力道没有丝毫松懈。
伊人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两人,有点弄不清他们的哑谜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犹疑着,“小姐,小姐!”从人群里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喊叫声,不一会,便有一个细眉细眼的’头从人堆里钻了出来,见到伊人,她惊喜若狂,也顾不上其它人,一下子扑到
伊人身上,喜极而泣:“我还以为小姐出事了呢。”
“当然没有事。”伊人一面哄她,无意识地挣开了贺兰雪的束缚,贺兰雪手中一空,宛如心中空了一块似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伊人与十一才包成一团,而将他与炎寒,大喇喇地
扔到了一边。
没情没趣。没心没肺。
他们的争论,似一场笑话。
然而,征忪后,两人都是莞尔。
是啊,不到最后,谁又知道谁是强求?
“对了,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十一还在那边咋咋呼呼。
伊人正欲回答,目光扫了一下夏玉,突然闭嘴了,摸摸头,傻笑数声。她不聪明,却也知道,一旦柳色与夏侯的关系公诸于世后,夏家会受到怎样的灭顶之灾。
她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十一却早已习惯了她的傻乎乎,也不太追问,只要她没事就行。
冷艳远远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置可否,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转身便走。
伊人已经放了出来,贺兰雪还会参加明天的大会吗?
她不确定,也不想确定。
冷艳突然觉得累,有种疲倦,透心透骨,却无目光,则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冷艳身上翩看着她的漠然,看着她转身时彻底的萧索与惆怅。
直至火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我们回去”等伊人与十一的叙旧差不多,炎寒走到伊人面前轻声道:“我们回家”
回去与回家,他一层层地递进,可是她并未留意。
伊人点头,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看了看贺兰雪,咧嘴笑道:“没事了,流逐风已经答应我了。
“答应你什么?”贺兰雪轻声问。
伊人看了流逐风,流逐风正处理手臂的伤口,察觉到伊人的目光,他耸了耸肩,做了一个“答应的事情我会办到”的表情。
伊人于是安下心来,在十一的搀扶下.往原先住的偏殿走去。
炎寒紧跟其后。
贺兰雪注目着伊人离开,没有任何其它表示,只是沉静。
沉静而清晰。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晰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首先,他要活